只要百姓不介意这个官死了,那么夏镜花就觉得有了一些底,随后夏镜花让阿东阿西分头也去城中打听一些关于冯刺史的事情。百姓都是八卦爱好生物,现在已死的冯刺史风头正盛,要打听他的八卦更是容易了几分,什么有七房小妾,有十几所庄园宅子的事儿会被探听到了。
第二天,夏镜花一早就出门,去了运通渠修复的工地附近,发现那里只已经没有工人,工程算是基本全停下来了,修了一半的河堤摆在那边,还好时值冬季,没有涨大水,否则只怕这也用不了多少的时间,就会因为没有继续工程而将一半没有继续加固的堤坝给再泡毁了。
夏镜花扯着马沿河道走过,发现有一个人在工地里走动,灰色的长衫,被冬风吹得翻拂,那人手里还拿着只本子,手腕上挂着一只竹节,手里捻着一只笔,正在写画什么,隔一下就在竹节里沾两下继续写。16655619
夏镜花有点好奇,就眯眼迎风朝那个背影看,不想身下的马儿踩到了工地里的石叫了一声,那堤坝上的人就回转过头来,打量着夏镜花走过来,道:〃你是何人,怎么在这里。〃
夏镜花上下一打量这人,摸约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有点呆头呆脑的模样,但眼睛又异常的明亮,很有睿智的感觉。
〃在下夏五,途经于此而已。公子又何是人,怎么会在这里。〃夏镜花歪过脑袋反问。
〃本官乃是邓州的工司主薄,宋衣桧,在这里勘察工程,这里是朝廷的修堤工地,公子若没什么事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这工程都停了,主薄大人还在这里写写画车,有什么用。〃夏镜花从马背上附下身子,朝那人手上的本子上看,发现他竟然是在记录这里的所余工程料,什么沙灰多少袋,什么花岗石有多少。
〃这里的工程虽暂停了,但日后总要再建修的,这些余下的材料不可浪费,需要登录清楚,日后方才明了清查,也不至于让人借停工便夹带私走这些材料。
〃宋大人打算的精细,有大人这样细心的人监督修渠,是朝廷和百姓之幸。〃夏镜花拱手行礼,随后又作出有些疑惑的神色道:〃不过,即是有大人在此,为何这工地上又没有工人?〃
〃本官再精打细算,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下来,工程自然停下,只怕是要等到锦王之事过后,看朝廷再如何打算吧。〃这个叫宋衣桧的工司主薄提到关于工程银款的事就面露愁色,看向身侧一直以流着水的堤坝十分的忧心,长叹一声,道:〃南地的春日来的早,若不赶在开春前将堤坝修好,夏日一到,水涨潮起,再来修复堤坝可就难了。〃
这个司工主薄看起来是真的为堤坝之事忧心,夏镜花心中对他也颇有了几分好感,但也没打算现在就表明自己是来解决锦王之事的,只笑着拱手作别道:〃宋大人,天寒风大,堤之上寒气重,大人保重,在下先告辞。〃
宋衣桧也抬了抬手意思,随后回身继续取笔沾着竹节里盛的墨汁去登记工地上的余下材料。
夏镜花自河堤边离开,顺河去了下游的两个村子中,因为当初的通运河提崩溃,下游的四个村子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损失,最严重的两处村子因为正处于河堤正下游的地方,农田尽毁,果木林也被冲毁,连村子里的房屋都有大半被冲垮,无法之下村民只能暂时在村边地势较高的地方搭起临时的棚子。
夏镜花去那些棚子区里找了一户中年夫妇人家借口路过讨水喝,用些碎钱买水,村民没收钱,给她倒了清水喝,夏镜花就也借机向众人探问了一下关于当地衙门在出事后的举动。
原来,河堤崩溃之后衙门倒是有人来处理,这些他们住的棚子就是衙门那边组织来临时搭起的,说好只要朝廷拔下的款子到了,就能分到各户各家再建新房,眼看着几个月过去了,入了冬,眼瞧着这春节就要到了,他们却半点关于重建家园的消息都没有。有的人有亲戚关系的,就临时搬到了亲戚家过冬,而对于一些没有亲戚在身侧的人家来讲,就只能还住在这些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忍受寒风隆冬之苦。
夏镜花坐在这棚里一会儿,就觉得冷得发憷,看夫妇两都穿的单薄,把厚实的衣裳都给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夏镜花顺手将自己身上的细绒鼠毛披风取下来,披到了那个孩子身上,然后又将自己身上带着的碎银子给了夫妻两,要他们去买些冬衣。
第133章:欲加之罪(中)
夫妻两本是不收的,但夏镜花坚持,将银子放到孩子的手里,随后出了棚子离开去拉马。
“公子真是善心,敢问公子高姓大名。”追出来的夫妇向夏镜花询问。
夏镜花拉动马缰想了想,忽然眼珠一转,道:“我乃是锦王府下的侍卫,锦王一直心中挂念修复运通渠堤坝之事,也更挂念你们这些还在吃苦的百姓,他不能亲自来探望你们,就让我来看看。”
“原来公子竟然是锦王殿下的人,我们真是走眼了。”夫妻两惊讶。
“可他们都说,锦王犯了错,皇上要罚他。”出还披着夏镜花披风的小孩子不懂事,就立刻出言反驳置疑,旁边的妇人赶紧拉了孩子要不他要再说。
夏镜花翻身上马,微微一笑,冲那孩子道:“是的,锦王的确如今自身被困,但锦王是被冤枉的,若公道自在人心,自在天理,那么锦王就会清白无事。”
“锦王如今自身有难,却还时刻记挂着我们,锦王殿下真是好人呀。”妇人不禁也被夏镜花的话说得感动了。
“你们放心,锦王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有自己的新家。”夏镜花拉动马缰,留下一句话,随后打马离开。
夏镜花回到客栈,第一时间写了封信,封好之后交给阿东要他准备一下即刻启程回晋都,把信交给宋安。然后,夏镜花乔装打扮,与阿西一起去了刺史赵回的府上,借口自己乃是冯刺史故交旧友的名头过灵堂上香。
冯刺史的正室夫人是个中年妇人,相貌一般,据闻乃是当年冯刺史未发家做官时便娶进门的,曾一起吃过苦,后来冯刺史中了举子,又一路爬上了路途坐到邓州刺史的位子,这几十年来他的妾室也一个接一个进门,冯夫人身后就凌凌落落地跪着五六个年纪不一的妾室,最年轻的那个看起来与夏镜花年纪差不多,杏眼樱唇的,十足水灵纷嫩。
发现夏镜花的目光扫过她,那个最年轻的小妾竟然菀尔浅笑,眼波妩媚地眨了一眨,对夏镜花显露出了兴趣,直把夏镜花吓的背后一寒,他意识到自己此时是男装打扮,对方是将自己当成了“猎物”。看样子,这个小妾对冯刺史也没多少感情,这尸骸未下葬,那厢就急着找下个金主了。
虽然心中厌恶,不过夏镜花脑子倒是一转,想到这小妾也许倒是有些用处,便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线,似笑非笑地还了些意思。
“冯夫人,节哀。”夏镜花上完香,客气地向家眷之首的冯刺史正室行礼。
“多谢公子。”一身缟素的冯夫人还礼。
夏镜花与这个冯刺史的夫人闲聊了些话,即使是从前冯夫人从未见过夏镜花与冯刺史有来往,但夏镜花面相生善,且客气有礼,说了许多宽慰之话,冯夫人也不禁有好感,就留了夏镜花到后堂用茶。
夏镜花自然求之不得,面上却还客套了一番才与冯夫人入内堂继续聊了些事,谈话中夏镜花渐渐发现,其实这个冯夫人对于冯刺史的死倒也没什么太悲伤的,在灵堂她面露悲色,可到了后堂谈聊的多了,她的语言间已经没了多少哀伤。
“冯夫人,刺史大人如今逝去,夫人有何打算?”夏镜花询问。
“等老爷的丧事办完,我打算扶棂回南平老家,买所宅子安度晚年便是。”
夏镜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又说了些客套的话,随后起身与冯夫人作别。
自后堂出来时,夏镜花行在廊下,走到一处转折处一股香风袭来,夏镜花下意识地闪躲过,退后两步站定,就看到早晚在灵堂见过的那个小妾正扶在回廊柱下望着夏镜花,眼神有些幽怨,道:“公子好狠的心,险些摔着奴家了。”
夏镜花一手负于背后,微弯了后背腰身,微笑着伸手扶了她一把,低声附在她耳边,慢声道:“姑娘,认人得要准一些,扑准了,这样才不会摔。”
夏镜花语气暧昧,呼吸直扑她松下的领口,这让铃儿当时自己的勾 引之计得逞,便媚着声音道:“奴家叫铃儿,方才在灵堂对公子一见倾心……”
这个叫铃儿的小妾巧笑说着,伸手就要攀握夏镜花的手,夏镜花却巧妙地将手抽了出来,笑道:“铃儿姑娘,这里可是刺史府,急什么。我住在城中的悦方客栈,铃儿姑娘可要记住了。”
言罢,夏镜花错身自那个叫铃儿的小妾身边走过,径直朝府外离开。
傍晚,夏镜花吩咐阿西去打听那个在堤坝边遇到的司工主薄宋衣桧的资料,经过调查得知此人竟然是建安七年的探花郎,曾在工部任职,但后来因为得罪了京中权贵,便被贬斥下发到了岭南,从原本的从五品直降到如今的从九口的司工主薄。8
“什么权贵,这样厉害,这贬斥下来从京官到了地方,官阶可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夏镜花边喝花边询问。
“听闻是得罪了史部当时的奉直郎。”
“这奉直郎从六品,又是个散文官,怎么就能把他一个探花从四品的官给推下台了。”
“呃……这就要说这个奉直郎是谁了。”
“谁?”夏镜花有点好奇。
“小姐不妨猜猜。”阿西倒是买起了关子。16655774
夏镜花皱眉想了想,看阿西一脸神秘笑意,就知道肯定是有些巧合他才会如此,想了想之后,猜道:“难道又是赵皇后和太子那边的人?”
“对,那人正是太子三舅的长子,论起来与太子算是远方表亲,而且这人还好巧不巧的就是这次来的史部左侍郎,赵回。”
“太子可还真是对锦王用心,生怕别人对锦王客气了,直接叫了自己的表哥顶风冒雪的来。”夏镜花不禁冷笑。
“这赵回也是赵皇后三弟的儿子,六年前刚入朝当职,就供了个从六品的奉直郎,结果当时的探花郎宋衣桧因见他当街欺凌女子,就与赵回动了口角,后来又动了手。就因这事儿,后来闹了起来,赵皇后当时都出了面,毕竟谁都得看赵皇上的面子,赵回就罚了些银子了事,宋衣桧就被责令了几句完事。后来的事儿不用说小姐您也想到,赵回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没过半年,宋衣桧就再次因一件小事而被贬斥了到了这南岭之地。”
“这赵家的人可还真是和太子像的很,小心眼记仇的功夫,真是发扬的光大呀。赵回这次来岭城,这宋衣桧也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有好戏看喽。”夏镜花笑着低头,浅浅地喝了些茶水感叹。
“小姐打算怎么办?”
“你去宋衣桧府上传递张名帖,就说我明日要前去拜会他。”
“小姐这是……”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不要浪费一个好盟友。”夏镜花笑说着,将茶盏的盖子放上,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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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城,驿馆别苑。
一更天,正值戍守驿馆别苑的兵士最疲惫的时候,这些人相比京城的卫军各方面都要差了许多,管理也没有那么严格,有许多都抱着自己的兵器靠在墙边打起了瞌睡。夏镜花带着备好的翻墙工具,悄然爬入了驿站别苑内,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独孤锦衣所在的屋里,看到独孤锦衣正坐在桌案边习字。
“你这时候倒还能静得下心来习字。”夏镜花入屋,顺手将门关上。
“即是做不了其他的,习字反而能静心。”独孤锦衣温笑着回答,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绕过桌案上前迎握住夏镜花的手,发现她手很凉,就顺手将另一只手也牵握起来包在手心。
夏镜花边随着独孤锦衣到火盆边坐下边道:“算一算时间,燕王和那个史部的左侍郎赵回明早就会到了,不过你放心,今天我已经都去打探过了实际的情况,百姓对那个刺史的死倒没什么太激愤的,都当个新鲜闲事聊着。堤渠工程和下游百姓那里我也看过了,我自己有了些小计划,大体看来,其实你的事只要能秉公办理,到时候将一切事情还原处理,是对你论不了罪的。”
“嗯。”独孤锦衣点点头,随后又略有一点叹息。
“叹什么气?放心吧,会没事的。”
“我叹息,是因为觉得对你不住,要你如此辛苦。”
“你当初不也数次救我,我替你解围也是应当的,再说……再说我与你也不是外人。”
夏镜花说到后半句,略有点不太好意思是降低了音量低下头,独孤锦衣知她面子薄,于这些表白之事不喜多言,但心中却是明白,一句不是外人,情谊种种尽在不言,心中动容之中更是有愧疚之意,只能伸手揽了她的肩膀,将她靠入自己怀中轻轻以下巴轻抵着她的额头目光看向桌案之则的空白墙面微微出神。
“镜花,其实你不应该跟着我的,也许你应该找一个对你不错的男子,平静的过一生,不必如我一般是皇子,但能平安喜乐。”
“怎么说起这话了,好端端的,一股子酸味儿。”夏镜花自独孤锦衣怀里抬起头,有点打趣儿他。
“太子视我为对手,想必是不见我死便不罢休,而你随着我,那便也是与太子作对。如今他有太子的身份,亦有赵氏一族的扶持,与我相较赢面太大,若论到最后我败于他手,我不仅失去王爷的身份,性命不保,却还要拖累你……”
独孤锦衣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被夏镜花伸手将他的嘴轻轻挡住,略一沉吟后,夏镜花自独孤锦衣怀中起身,直视他道:“你以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王爷?不好意思,还真不是。王爷有什么好处?地位,金钱?这些我若想要,与其依附他人得到,我自己都能得到。那日在德政殿外我曾回答过赵长年,现在我再告诉你一遍,我与你,我所期望的是一种平等的关系,信任,尊重,还有感情。你若想当个闲散王爷,平静无波过一生,我陪你。若你不甘不凡,不愿屈服于太子之下,想要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我也陪你。”
“兴许将来你会后悔的。”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夏镜花抿唇侧头微笑,握住独孤锦衣的手腕,将他的五指摊开,道:“我喜欢将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不喜欢坐以待毙,自己喜欢的事,喜欢的人,保护自己所重视的人和事,我都要自己勇敢面对。对于一个女子来讲,或许你们会觉得这不够矜持,但这就是我。”
“若明知今后前路将忐忑而凶险,你还要坚持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夏镜花回答的果断而坚决,独孤锦衣看着她有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微微垂睫,伸手将她的脸颊捧托起来,在她的唇上落下缠绵悱恻的吻。不同于从前的温柔细吻,这次独孤锦衣的吻有一种暗隐着想要释放,但在刻意压抑着的力量,唇舌柔韧索取,极具占有欲,夏镜花感觉自己的肌肤上有细细的小酥麻,不自觉地配合他的动作,将手绕上他的脖子。
渐渐的,吻的有些忘情,夏镜花感觉到了身体内的一股燥热,任是在这寒冬,却有一股莫名的热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冲破,而独孤锦衣的呼吸也渐渐变得炙热,扑入到夏镜花的脸颊上,滑入领口,勾起皮肤上了更多细密酥麻。
粗重的呼吸,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明显,屋内灯烛在桌上轻轻摇晃,映照出两人都微泛红意的脸颊,夏镜花不是少不更事的人,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她自己也并不拒绝,自己伸手将身上存重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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