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再过分,但她到底是大娘的人,于情于理,我都应回禀了大娘,由大娘您做主,再对她施以惩戒。”
“哼,你若有这心,她又何至于要被打成这样?你不过是算准了,就算你打了她,我也奈何不了你。”
“大娘,您是一家主母,府内之事自然皆由您处置,我自然也算在内的。”
“别以为你帮妍儿出了个主意,把夏水月推出来帮妍儿,就敢在府内托大了,侯爷解你的禁足,也是全看妍儿的面子。”
“镜花知道,多谢三姐和大娘的成全。”
“谢?你可真是要谢,也要谢北院的那对母女,好一个温婉不争的母亲,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女儿,这些年了,她们倒也真是用心良苦呀。如今一出手,那夏水月立马就成了侯爷的心头爱女,侯爷自觉这些年愧对了她,恨不得将她捧到手上心贡着。”
“六妹也是为了三姐好才出手的,大娘何不看开些。说到底,六妹也是父亲的女儿,她见了您也要叫一声大娘,您若对她好,来日她也定对您敬爱有嘉。”
“我还轮不到你教训。”大娘怒声打断夏镜花,夏镜花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大娘的怒意自头顶压下来。不过这倒也不在夏镜花的意料之外。
大娘蒋氏本就出身名门,家族显赫,又嫁给了一个候爷,高高在上的感觉由来已久,早成天性,她的原则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些年,她自认为死死的将侯府控制在手中,从仆妇到丫环,都唯她是尊,于庶出的妾室小姐都极尽踩低,但是却不想这一朝天 变,妾室和庶出的女儿都拔高了身价冒了头,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实属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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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三条罪(3)
“你就是算准了现在夏水月得侯爷的宠爱,手里握着夏水月这张牌,才敢如此放肆。”大娘冷眼瞪着夏镜花。
“大娘调 教下人用心,管术下人更是尽力尽力,侯爷怎么会怪罪呢。”夏镜花微垂着头,不急不徐地客套,但其中道理她却早已是明镜一般。
就算是庶出,但到底也是定远侯的女儿,这些年来,若没大娘的默许授意,那些下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夏镜花指指点点,不放在眼里。再看三夫人于氏那边,她小心奕奕的度日,不敢有丝毫张扬,甚至是提心吊胆地守着夏水月,这一切也不是平白无故没有由来的。相比夏镜花在府里的地位和处境,想必三夫人于氏那边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被那些仆妇丫环欺辱也是常事。
大娘在府中打压妾室三夫人,打压庶出的夏镜花和夏水月,这一件件一桩桩,若真要挑起来说,闹起来问,从冯嬷嬷牵扯到夏镜花这里开始,问及原由,自然就会扯到夏水月那里,然后是三夫人于氏。
如今夏水月是定远侯的心头宝,连带着三夫人于氏也会被另眼相看,在这个时候若被爆出来这些年大娘对她们母女的打压欺负,那可真是朝刀刃口上撞。
大娘还是颇为聪明的,没有被冯嬷嬷的几句哭求糊了头脑,在她还没说出其他不利于她的话前将一切打住。纵然身边仆妇对庶出女儿妾室的欺辱是她默许的,她却是绝不能被指认出来,特别是这个时候,在定远侯的心思全在那对遮出的母女身上的时候,若事情闹大,夏镜花让夏水月挑唆几句,提及这些年受到的欺负,止不准侯爷就要来怪罪下来。
便是大娘自持在府中地位二无,又有娘家支持,定远侯也能因此事而对她有何举动。但是,这到底还是一个以夫为尊的世道,不到万不得已,大娘也不想与定远侯有所不嫌隙。更何况,她本就失德失礼在先。
“你为妍儿出谋,借着夏水月出手,一来让妍儿帮你求侯爷解了你的禁足,二来帮于氏母女得侯爷的宠爱,如今又吃准了时机,当着众人将我身边的人一顿教训,给自己在府内立威。好一个连环计谋,好一个一箭三雕。但你们以为,联起手来,就能在府里翻过天吗。”大娘恨恨地看夏镜花。
“大娘,我实在不懂你所言,我只是一心想为侯府出力,以赎罪补过,想替三姐分忧,让三姐姐在百花会上艳冠群芳。”略微停顿一下,夏镜花抬起头看向大娘,微笑道:“大娘,凡事都会有些付出,才能有收获,若三姐能得今年的百花名娣之称,侯府扬名于外,人人称颂大娘你教女有方,这便是收获了。其他的小事,大娘松松手,便如指间细沙全都过了,不值一提,不是吗?”
“好一张利嘴,真是滴水不露,从前我竟不知道你还有此等厉害。”大娘冷声说着,但语气已经有没有了早先的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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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暗许一诺
夏镜花微笑,不置可否,提裙起身退后一步打算离开,行出几步,又在门前止步,犹豫了转过身来看向端坐在椅上的大娘,语气平和地道:“大娘,您是父亲的嫡妻,父亲共六子,有四子是您亲生,父亲的男嗣也皆是您亲生,在府中您的地位无人可撼动半分。众人都敬仰您,您不妨也施以小惠,息事宁人,下面众人也定更对您感恩戴德。”
大娘看了夏镜花一眼,微微垂眸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夏镜花的话,随后挥手,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那大娘先行歇息,镜花告辞。”夏镜花客气地向大娘行了个礼,然后出门离开。
挺直了背,走出大娘的院子,穿过一片花苑,走到府中花池边的垂柳下,夏镜花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扶着柳树在一块青石上坐下,闭目缓神休息。
方才的一切,真是让她时刻都提着心,大气都没有多喘一口。
大娘以为自己是与三夫人于氏联手了,借推出夏水月,一举翻盘,即解了自己的禁足,又让她们母女得到定远侯的关注宠爱,还让她吃准了大娘不会闹大事情,而解决了一个大娘身边的人,以此报仇并在府中下人里面立威。虽然事情都不假,但是只有夏镜花自己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她真的是在空手套白狼。
三夫人于氏如今只怕对自己又恨又怕,是夏镜花打破了她原本的平静低调生活,意欲先礼后兵,将她逼得没有选择,把和她唯一的女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算能暂时替她博得一些定远侯的眷顾,爱怜,但她也未必高兴。侯门宠爱,他在府里待了十余年,早已看透了。
而对于夏水月,她如今还年幼,心思纯良,现在还没有明白其中因果,尚未知觉。但假以时日,她便会明白,自从一开始夏镜花让她代传八个字给夏妍时起,夏镜花就是在借她的力救自己,然后让她出手露才艺,博定远侯的宠爱。这一步步走过去,虽然夏镜花很不想承认,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为了自救,为了活下来,不被饿死或是被丢弃在那个破院子里自生自灭,她利用了夏水月。
脑中回响起三夫人要她立下的毒誓,若今后她不能护好夏水月,若她有丝毫损伤,那么她将爱而不得,得爱必失。
夏镜花看向花池水面,暗自下定决心,便是没有这个毒誓,她也要在今后尽最大的力照顾夏水月。夏水月本是被自己的母亲安排好了路,在侯府只当是个透明般的庶出女儿,将来到了年纪嫁个平凡人家,就此平平淡淡安度一生的,但却因为她的原故将此全部打破,她觉得有责任对夏水月负责。
这一天,是建安十三年六月初一,在沧洲城中,斥贬的定北侯府里,夏镜花扶着一棵垂柳,看着花池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暗许下这样一诺。当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因为这样一个承诺,她之后生命生的许多事情,都会变的不同。
第28章 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定远侯府内众人都起了大早,天明时分,车轿出府,大娘带着夏妍和夏水月去了北郡十三洲的郡主府上,今日百花会便是在那里举行。
夏镜花隔着人群,远远地冲临上车轿的夏水月挥了挥手,示意她安心,并没有去门口相送。
许是为了显得排场些,府内仆妇丫环跟去了大半,熙熙攘攘地随着车轿后面出了府大门,府内倒安静了许多。夏镜花看三夫人于氏从府门口送行折回,有意上前与她招呼,但于氏却显得忧心忡忡,无意多看夏镜花,只匆匆从旁边走过,领着丫环珠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想来,三夫人心中还是在怨念夏镜花对她的相逼。
夏镜花有些无奈,但也别无他法,护犊情深,天下哪个做母亲的,不是视自己的儿女为宝贝。于氏对自己的记恨,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难抵消,只望着夏水月能此去平安顺利,兴许三夫人还能对她少些排斥。
夏镜花回院,抬头望望天,头上乌云涌动,估摸着是要下大雨了。
午后,有丫环送了些解暑的汤水过来,顺便又带了碟点心。夏镜花没什么味口,就让她放到桌上,自己关了院门休息。
半梦半醒间,忽然闻得一声巨响,将夏镜花惊醒,原来是外面的雷声,看来真是要下雨了,夏镜花心里叨念了一句,正欲要翻身继续睡时,忽然听到头顶上的瓦片发出响动。本以为是风吹的,再仔细一声,根本不是,是有什么东西从头上的瓦面一路滚动过去。
夏镜花警惕起来,赶紧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门边,推开门缝朝外看,就见到一个青灰色身影正爬在她院子里的台阶下。虽然现在天上乌云盖顶,十分灰暗,但她还是迅速辨认出那是个人。
“哗……”一声大雨落下,瓢泼的雨水就没头没脑地下来了,在确定那里爬着的人没太多威胁后,夏镜花才打开门,走到台阶处蹲下轻轻用手推了一下那人的胳膊。
地上的人没动,夏镜花便上前伸出两指,欲要去试一试他的颈脉,确认是死是活,但没想到她的手刚伸到那人的脖子上,地上原本爬着不动的人忽然就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另一只手也已经翻转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扭到背后把她擒住,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伴着哗哗的雨声,贴着她的后颈传入耳中。从声音,这是一个男子,应该是受了伤,所以喘息声有些粗重吃力,但就算是这样,他依旧十分小心谨慎的保密身份,刻意压了嗓子讲话,让夏镜花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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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神秘男子(1)
但夏镜花曾受过专业听声训练,即使条件有限,她还是能大概地分辨出,身后的人应该年纪不大。
夏镜花的脑袋迅速反应,在自己没有弄清楚情况前,所性装了乖巧,像是极为害怕一般魏魏颤颤地点了头。
此时雨如盆倾,两个身上的衣衫尽湿,雨声也是震耳,似乎是料定了夏镜花这时候就算大叫,也没人能听见,男子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抽出一条像是布带一样的东西,放到夏镜花手里,将扣着她手腕的手也松开,转而扣到了她的咽喉处。
“把眼睛蒙上。”身后的男子命令。
夏镜花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自己的喉管正在那人的手指下,只要对方稍稍用点力,自己就会没命,本着暂时先观望的态度,夏镜花也没多犹豫,将男子递到她手上的黑色布带在手中一绕,利落地系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在脑后扎了一个结固定住。
“很好,只要你不乱吵闹,我不会伤你。”男子似乎是为了安定人心,补充了一句,后接着道:“现在我松开你,你扶我进屋,你若敢逃,我便立刻杀了你,明白吗。”
“明白。”夏镜花学过反恐,从这人的手法和态度上来讲,对方有意保护自己的身份,不让别人知道他是谁。让夏镜花蒙上眼睛,不让她看他的脸,说明他是暂时没有想杀自己的心,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让你看便是,随后就杀了你一了百了。但如果她逃跑,对方为了节省麻烦,一定会动杀心。
男子松开了夏镜花的胳膊,夏镜花将双手伸开微微举起,然后转过身去摸索着扶上男子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用力地将他朝起拉扯,从力量上判断,这个男子应该是右侧腿上受了伤。
“向前三寸,有台阶。”男子出声提醒,夏镜花看不见,也就只能凭着感觉用脚去试了试,她以为自己是踩上台阶了,却不想脚下去落了空,一个趔趄向前,险些连带着将旁边的人摔到了阶下。
“三寸,你不知三寸是多远吗?”旁边的男子不悦报怨。
夏镜花心里想着,你要是说米,公分,我肯定知道,嘴上还是没有吱声儿,将从肩膀上滑下去的人拉扯起来一点。
“两步之外有门槛,向左半步。”男子继续指路。
夏镜花摸着向前走,才走两步,就听得旁边的边暗叫了一声疼,然后颇有些气愤地道:“左,向左,你这丫头,难道左右不分?”
不知道为什么,夏镜花忽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一阵儿,感觉旁边的人似乎在瞪着自己,夏镜花才收声忍住。伸手向前去摸,扶到门框上,用赤着的脚试了试,确定是没错,夏镜花主才小心地扶着男子进门。
男子指着方向,让夏镜花将她放到了桌边的凳子上坐下,夏镜花就立在旁边,她可以听到有水从衣衫上滴落到地上的声音,随后听到有衣布被撕扯开的声音,一股血腥味儿就在屋内散布开来。
第30章 神秘男子(2)
“取水和布料来。”男子吩咐。
夏镜花猜测,这男子应该是腿上有伤,需要清理伤口,摸索着转过身,去取了架子上的铜盆端着反回递给男子。转身,夏镜花又摸到衣柜前,打开拒门扯了一件棉制的衣衫,道:“我这里没有纱布,只能将就些了。”
说话之际,夏镜花顺便悄悄将一刀剪刀从柜中摸出,藏到了袖口下。
转身慢慢走回去,将布衣递给那人,随后就听到铜盆里有铁器落下的叮响声,然后是棉布撕裂的声音,看来是那人正在用衣布包扎。
“我欠你一身儿衣裳。”边包扎着伤口,那男子边随口说了一句。
“无妨,反正也不是名贵之物。”夏镜花微微变唇,伸手摸索着扶上桌案,隔着桌子在旁边坐下。
“你很镇定。”男子打量着端坐在桌案另一边的夏镜花,语言之间显得有些意外和些许赞许。“难道就不怕我加害于你吗?”
“你说过,我听话,就不会伤害我。”夏镜花回答。
“你就这样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信尚有一线生机,不信也许你即刻就会杀了我。”
“好个有头脑的女子。”男子微带笑意地说了一句,随后听到铜盆被踢动到墙边的声音。
“雨停我自会离开。”男子出言,似乎是有意给夏镜花一个肯定的时限,让她不必太过担忧惶恐。
“很好。今日我一直在午睡,从未见过谁。”夏镜花微微一点头,摸索着撑住桌角起身,然后朝床边摸去,扶到屏风后面,扯了一件干净的衣衫,换了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袍,然后就到床上躺下。不问,不看,不听,不知,如果对方无意害你,这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半个时辰后,雨渐渐停下,夏镜花虽然脸朝里侧着身子,但却可以听到开门的声音,一个,两个,有两个人悄声进了屋,似乎悄声向屋内的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然后那两个人就扶起了受伤的男子。
有人在向夏镜花的床边靠近,夏镜花屏住了呼吸,难道是这个人如今变卦了,想杀自己了灭口?夏镜花闭着眼睛,依旧佯装睡觉,手却早已经悄悄握紧了袖子下面的剪刀,准备随时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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