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仿玉行,夏镜花到街边的一处墙角草地上蹲下身,将给夏青城买的扇子和独孤锦衣送的扇子别到腰后,她挽袖在地上摸动,寻找合适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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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一车马车自琼街之上穿行而过,精壮的中年汉子赶着马车,娴熟之余,手法灵活,避开行人以尽量快的速度朝沧州以西的方向去。
马车内,独孤锦衣神色淡然,只是眉眼间略有一些思索之意,道:“说吧,是出了什么事。”
小月拱手行礼,面色凝重,道:“原本我们的人本已在城外准备好了一切,樊护卫和公孙先生约好在定远侯府外等候接应,夏小侯爷在府内找到五皇子,然后将他送出来。五皇子乘马车来这街上与王爷汇合,随后便可直奔城外与城外的人汇合。可小侯爷在定远侯府里找不到五皇子了,公孙先生就樊虎就赶紧来向王爷您通报,他自己先留在定远侯那边与夏小候爷照应。”小月有点忐忑不安的回话。
“不在定远侯府了。”独孤锦衣慢声重复着,有点意味深长的思索。
“我已经发了信儿出去,让人雀营的人留意寻找。”
“如今这城里多是太子的人,还有影子刺客团的人,荧雀营的人做起事来多有局限,若真是有人有了周全计划将五皇子藏起来,雀营的人找起来也不甚容易。”独孤锦衣慢声说着,眉心微蹙地思考事情,并不显得十分着急。
隔了片刻,独孤锦衣开口,道:“小月,这沧州最近的兵马戍守营在哪,将军又是谁?”
“回王爷,沧州最近的北边有阴山涧,阴山涧乃是一处旧海关,当年皇上征收边关时曾在那里设立关卡与胡骑游牧军队对战,后来胡骑首领归顺臣伏于大晋,退回了北疆草原,大晋的版图也扩大大了阴山更北之外的沙石泉一带。如今阴山当时沙石泉与沧州的衔接中转之所,算不得是重要据点,那里也就只留守了一位中校将军镇守,据公孙先生提过,那将军似乎是叫赵信。”
“姓赵。”独孤锦衣眉头微动,唇角划过一丝冷笑,接道:“皇后可真是为他赵氏一族用了不少心,连沧州、阴山这样的小地方都不落下,全布有他们赵家的人了。”
“王爷,你可是要需要兵马?何不让我发信出去,若让堂口那边立即将在北边的荧辉堂众人聚集起来到沧州……”16006292
“此事并非表面所见这么简单,荧辉堂不宜插手。”独孤锦衣否决了小月的提议,随后下令,道:“你连夜去一趟琼州,传我的令去琼州府伊那边,就说本王要驾临琼州,让知府亲自带兵前来沧州迎本王。”
小月心里还是有疑惑,但独孤锦衣已经吩咐安排下来,小月自然也不迟疑,行了一礼,随后掀帘下车。
小月下车离开,樊护卫赶着马车朝人少的街巷去,穿过宁静的青石古板道,马蹄敲击着地面发出声响,朝城西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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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升当铺,乃是沧州数一数二的大当铺,此时当铺里,一个小伙计正坐在高柜后面打着瞌睡,显然这七夕佳节,当铺的生意并没有人光顾。
夏镜花敲了敲当铺的柜面,那小伙计才醒过来,边揉着眼睛边问道:“是当还是赎。”
“我想向小哥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请问这位小歌,这当铺里,可有入手什么好货色的玉?”
“你问这些做甚?”小伙计皱眉。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乃是城北的刘员外家的长公子,前些日子,长公子喜得贵子,得了位小公子,可是全府的大喜事儿。只可惜小公子生来多病身子弱,一直都不舒服,也是让老爷和公子愁坏了。昨个儿府里请来了一位高人,替小公子看了命相,他说是小公子这是命格大火,不利于养命,所以才一直体弱多病。只需寻些上好的玉品随身带着,调理命息,便可解决了小公子这病症缠身的麻烦。这几日,我们会府的下人就受命在这附近的城中收购合适的玉品,城中的玉器行全去过了,没有一家有中意的。听闻这典升当铺乃是沧州城中最大的当铺生,就想来碰碰运气,问问你们这儿有有没有合适的玉器,只要是合适的,不论多贵,我们都能付钱。”
夏镜花说得声情并茂,眨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尽量表示出真诚。
“这个…………我可不好说,这个得问掌柜的。”小伙计不太确定眼前的人所说是真是假,便有间敷衍。
“敢问掌柜的可在?”
“掌柜的今夜去河边放花灯,逛花会去了。”小伙计有点羡慕,又有点无奈地回答。
掌柜的不在,那么夏镜花想要打赏消息情况的事儿就要这样黄了?不能,她可不能因为这而坏了自己的计划,灵机一动,她换了面色,一声叹息,道:“小哥,实不相瞒,这次我家老爷让所有人出来寻玉,其实也在府中设了奖励,谁能寻到合适的玉,回去报告了府里,能被老爷看中,就有一两银子的打赏。小哥麻烦你帮我瞧瞧,你们这收进来的东西里,可有没有上好的玉器,最好是玉佩之类的,我只看一眼,得个消息就好,有合适的我就回去告诉我家老爷便是,他自会与你家掌柜的商量购买之事,我不插手,小哥你也不麻烦。”
“你拿赏钱,我却要冒着被掌柜骂的危险带你看当品,你当我是傻子吗。”小伙计双手环胸,十分没好气地看夏镜花。
“自然,自然不能小让哥你白白麻烦一趟,我这里有些碎钱,就请小哥喝茶了,若小哥肯带我去后面瞧瞧,我看到合适的玉器,立刻就给小哥半两银子。到时候,我回去禀报了我家老爷,他赏我一两。这样,这赏钱可就当是我与小哥平分了。如何?”孤旁洞遇独。
夏镜花开出半两银子的you惑,这小伙计环在胸前的双手就不自觉地放了下来,狐疑地看着夏镜花,虽然嘴上还没有答应,但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小哥,您看,这半两银子我都随身备着的。你只需悄悄带我去你们店平时放玉器的地方瞧一眼,不过一眨眼的来回功夫,这半两银子可都是你的了。”夏镜花说着,从袖下取出半两银子掂了掂。
柜台后的小伙计眼谗地看着夏镜花手里的银子,略略想了想,半两银子,对他这样一个小伙计来讲,可是一个月的薪资银钱,是一个不小的you惑。反正今夜掌柜的不会回来,只是带这个人去后堂看一眼,自己随她左右盯着,看完之后立马再把她领出来,量她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好,我领你进去瞧瞧,我会盯着你的,莫要想耍什么花样。”小伙计最终是应了夏镜花的意思,从高高的柜台后面下来,开了旁边的门,左右看了看没人,就示意夏镜花随他进去,然后领着她去当柜用来存放典当物的后堂。
后堂进去,再进入一处大厅阁,厅阁四周分布着几间屋子,小伙计领着夏镜花到了一间左侧的屋子前,将手中的灯盏交给夏镜花拿着,取出一大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刻了数字的,插进锁内,只听得一声咔嚓脆响,门上的大锁就打开了。
“小心些,可别弄坏了里面的东西。”小伙计重新接过夏镜花手里的灯盏,边推开门边提醒夏镜花。159Y0。
夏镜花忙应着好,然后随小伙计进入屋内。
屋内,小伙计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屋内立刻亮堂了许多,夏镜花也进来四下打量这屋子。
屋内立着各色柜子,似乎是用来存放典当物的,若是不熟悉的人进来,只怕是有些大海寻针之感。
小伙计把手上的灯也放到桌上,然后边朝旁边立着的柜子边道:“这屋里放着所来收到的所有典当玉器,我拿与你都瞧瞧,看看可有合适的。”
“那位高人对我家老爷说,最好是能主上好的玉佩,若是能寻到鸡血玉的,是最好不过的。”夏镜花装作转述般介绍。
一听到鸡血玉,那小伙计原本拉动柜门的手停了下来,想了想,道:“可还真是巧了,我记得昨日掌柜的亲手收了一件玉佩,似乎就是鸡血玉的。”
“那拿与我瞧瞧。”
小伙计说着,转身去了另一个柜子,那柜子也上着锁,显然里面的东西要比外的贵重一些。从那串钥匙里找到合适的钥匙打开柜子,小伙计拉出了一个抽屉一样的东西,招手示意夏镜花过去看。
夏镜花拿起桌上的灯盏走近,借着灯光看了看,就认出那是阿璋的那场鸡血火莲玉。
“这玉,看起来似是不错,就是不知是真是假。”夏镜花露出一脸怀疑的表情。
“这可是我家掌柜新手收的,足足花了五十两入手,肯定不会是假的。”
夏镜花装作审视打量看着那玉佩,目光去朝小伙计的腰看打量, 找到了那把方才小二看门的那把编号,数好那把钥匙所在的悬挂位置,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手中的烛台在这一个喷嚏之下熄灭,小二立时慌了,赶紧开始自袖下摸火石。
夏镜花暗自一笑,在黑暗中迅速出手,一手自袖下取出一团方才来当铺前准备好的泥团,拿过小伙计腰间的钥匙按了一下,然后松开手,让钥匙垂挂回去,一手已经麻利地将早先已经挑备好的那些假玉偷梁换柱。
烛台重新点燃,夏镜花正在揉着鼻头,小伙计警惕地看了夏镜花一眼,拉开抽屉看了看,那玉佩还在,这心里才舒出一口气。小伙计感觉得有些后怕,若面前的人是个大盗,方才烛台熄灭的功夫里,她就能下手偷走这玉佩了。这样一来,只怕他不仅要丢了工作,兴许还要落个与人私通,盗取店中典当物的罪名。
想到这些,小伙计不再愿意多带夏镜花看下去,匆匆接过灯盏,连推带送地让夏镜花赶紧出去。
夏镜花想看的东西已经看到,也不想多在这里浪费时间多留,就随着小伙计出去。回到外面的店铺,小伙计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夏镜花,道:“看也看过了,你可还满意?”
“那东西看起来不错,不过却还是差了些。不过也劳烦小哥你带路了,这里有些小钱,当是我的小意思。”夏镜花不过是想探路看物,哪里想过要花半两银子,随手又给了几纹钱与那小伙计。
小伙计这才发现,自己是有些被人坑了话,不过想想他现在又无损失,店里的东西也无损失,也没有人知道他曾领人到当铺的后堂。入手的钱虽没有半两之多,但也是平白到手的,但到底就顺手接了下来。
就在小伙计接下银子的时候,夏镜花也不动声色地将那只印了钥匙模子的泥块悄悄放到了小伙计旁边的桌角不起眼角落处。将来,若发现那玉被偷换了,事情闹起来,也是当铺里面纠缠,也够乱上一阵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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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沧州城南,一处僻静的地方,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一处空原野地上停了下来。
夜朗星稀,初月如镰,夜风在天与地之间拂动,偶尔有夜鸟自夜空下悄然飞过。
有马匹驰动的蹄声由远而近的靠近,大约有三人,越来越近,直到马车前一米外,驰马之人拉缰勒马,马儿低嘶一声,尚未站稳,马背上的人已经利落地一翻身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冲马车行礼,道:“王爷。”
“五皇子可找到了。”独孤锦衣自车厢内开口,樊护卫立刻跳下马车,双手掀起帘子。
马前行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孙亦,听独孤锦衣有此一问,他的面色变得不太自然,道:“属下和夏小侯爷已经在定远侯府内全部找过了,并不曾见到五皇子。”
独孤锦衣自车厢内走出,对于这样的答案,并没有多少意外,负手立在车前,道:“青城现在何处?”
“夏小侯爷说他留在府内的暗卫并没有发现有外人潜入过府中,这五皇子的消失,似乎就是悄无声息的,所以他现在定远侯府留候静观,一有消息会派人来告知我们。”
“不论五皇弟是怎么消失的,是谁做的,这掩人耳目的手法,精细的很。”独孤锦衣唇角微扬,似带一丝笑意。
“方才属下来时,发现定远侯府附近也多了许多乔装打扮的功夫好手,看起来是太子的人,似乎那边也察觉到了什么。”
“沧州不过就这么大个地方,太子的人在城里翻腾了这么些天,便是再笨的人也能知道怀疑侯府了。”
“王爷,如今形势越来越乱,可要我传令下去,调人入城静修以备不时之需。”
“不必,我已经让小月去了琼州,琼州的知府明日会带兵过来。”
“知府?一个知府若无皇旨,可随意调动的兵马最多不过五百。王爷,若你只需一个知府的兵马支持话,何不调动沧州这里的,还要我到数百里之外的琼州,多麻烦。”一旁站着,一整晚没说话的樊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如今沧州城内各股势力暗涌,只怕这里的知府早已归被人控制,就算没有,有太子在此,王爷调动沧州的兵马,就怕他们一见太子,会立马反水倒戈听从太子的号令,反置于王爷不利。”旁边公孙亦接了樊虎的话解。
樊虎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让城外的人隐藏留守,随时听候调令。看样子,本王是要在这沧州城多留上一两日了。”
“属下遵命。”公孙亦行礼应下,微微停顿后,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道:“王爷,如今太子已经如此此明目张胆的派人监视了定远侯府,想必是势要找到五皇子的,加上那些暗中藏匿的影子刺客团,这觊觎五皇子的人只怕是越来越多,我们若是再插手此事下去,只怕是要与太子面对面了。”
“公孙你有话不妨直说。”
公孙亦随独孤锦衣数年,一直以足智谨慎而受独孤锦衣信赖倚重,相比其他人,他有时候更敢说一些理智的进谏之言,这一次,他也这样做了。
“其实,此次五皇子乃是太子带出晋都的,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是太子的事,王爷您何必要多管。太子寻回五皇子,安全带回晋都乃是最好不过,就算是五皇子出了意外,那也是太子的责任,我们何不就此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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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独孤锦衣在公孙亦还没有说出一个字之前,他就明白了公孙亦所想的,所要说的。咣玒児晓明哲保身,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独孤承乃是嫡皇子,拥有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之资,身后又有赵皇后为首的赵氏一族势力支持,虽然大家同为皇帝的儿子,但在众皇子中,唯他是尊,其他几位皇子,就连是与他同母生出的独孤燕,都不敢与他齐肩而语,更何况是自己。
不与独孤承争风,避其锋芒,收敛低调,是自独孤锦衣懂事起,最多提醒自己的八个字,他不问朝政,不交臣子,装作只醉心于些游玩之事,长年在晋都之外行走于各处,一年之中,在大晋城的时间不足一月。所以,这么多年了,太子深受父皇和众朝臣倚重,手下门客遍布工、刑、户、史、兵六部,从内阁到外将,无一不承他为江山二主,而自己除却世人赏了一个好听的贤字名头,再无其他。
“公孙,你可知道,这最近的阴山关戍守将军是何人?姓什么。”
公孙亦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独孤锦衣会突然问这个,拱手答道:“是一位叫赵信的中校将军。”
答完独孤锦衣的问题,公孙亦又忽然豁然开朗,他明白了独孤锦衣的话意。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本王初在晋都街边遇上你时,你曾对本王说过什么。”
“属下说,王爷若想成大事,必先耐心等候。”
“本王等了这么多年,难道公孙先生不觉得,已经是时候了吗?”
公孙亦迟疑了一下,然后向独孤锦衣深行一行礼,道:“属下懂了。”
负手立在马车前,夜风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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