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好了,安全了。”独孤锦衣抬手,拂上夏镜花的脸颊,侧伸出手,一把将旁边宫人手中捧着的御用纹龙黑袭披风接过来将夏镜花包裹住揽在怀间,发现她身上有血迹,独孤锦衣上下打量夏镜花,马上厉声下令传太医。
另一边,离开火势熊熊的栖霞殿,夏水月也清醒了一些,随后大叫起来,狠狠推开了搀扶她的宫人,一头乱发满身烟污,狠狠地瞪着夏镜花,指着她道:“你是要死的,你一定要死,我要杀了你。”
夏镜花木然地看着如发疯一般的夏水月,看着她朝自己扑过来,她呆呆地立着;任由夏水月扑上来,要打自己,却被旁边的宫人拉开。
“杀了她。”独孤锦衣冷声下令。
第162章:镜花水月的诅咒(下)
“杀了她。8”独孤锦衣冷声下令。
“不要。”夏镜花几乎在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不要。”夏镜花望着独孤锦衣摇头,目光乞求。
照理说,帝王金口,所说之话便不能再收回,但面对夏镜花的摇头,独孤锦衣还是压下了怒火,蹙眉一挥袖,表示同意了夏镜花的意愿。
但是,就在这时,夏水月忽然埋头,冲着宫人的手狠狠咬下去,在宫人痛得松开之时,她竟然一把抽出了旁边一个侍卫的配剑,挥剑朝着夏镜花而来。
“小心。”独孤锦衣眉头一蹙,抬腕就要去挑挡那剑锋,却不想就在这时候,夏镜花撑着力气推开独孤锦衣,迎着那剑锋上去。
“夏镜花。”独孤锦衣厉声一喝,几乎没有多余的任何动作,强行的揽住夏镜花,侧转过身子,将她护在了怀里,而同时她的后背也就成了那长剑的目标。
“护驾!”赵长年大叫一声,但是还是晚了。
夏镜花瞪大了眼睛,隔着独孤锦衣的臂膀,看着夏水月手中的长剑扎入了独孤锦衣的后背。
“把她拿下………”赵长年一声厉喝,侍卫们齐齐上前,将夏水月手中的长剑夺下,把她制服。
夏镜花抬头,望着与自己近在眼前的人,这张脸,如此熟悉而陌生,问道:“你想干什么,她要杀的是我,我连想死都不可以吗……”
“朕说过,不许你离开朕,死也不行!”
“你是皇帝了,你要从我身上得到的已经全部得到,我再没有了利用价值,甚至我若就这么死了,你也可以向天下人交待,不损你声誉,又能解除我的身份对你的威胁,两全齐美,为何还要拿自己的命救我。”
独孤锦衣咬着牙,忍受着身上的伤口作痛,只是用一种晦涩的目光望着她,道:“自归来之后,你就将朕的所有作为都当成了利用,冠上权益勾当驱使,难道你根本不曾想过,朕能以性命相博为了独孤氏的江山,也能毫不犹豫的为了你。直到现在,朕这样站在你面前,你还能问出这般的问题,你的心真的比石还硬吗,朕就算是用性命也捂不热吗。朕为什么,因为朕的心意不变,不论你是夏镜花,还是苏北月,朕对你这个人的心意没有半分改变,就算是朕杀了你,或是你杀了朕,这一点都不会因生死而改变。”
“独孤锦衣,不要再说了,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为何不说,因为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的确如朕所言吗。”
夏镜花后退着,离开独孤锦衣的怀抱,望着他,轻轻的摇头。有宫人立刻上前扶住了独孤锦衣,快速的带着他离开,而夏镜花也是身形摇晃,但却挡开了所有想要搀扶她的人。
“报……启禀圣上,叛乱贼子已经尽数伏诛,丽妃已死,独孤璋同亡于丽华园。”赵长年领着一队侍卫和精兵前来,在独孤锦衣面前跪下行礼。
独孤璋死了,夏镜花听在耳中,感觉如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她摇晃着后退半步,险些摔倒在地,却被赵长年伸手扶住,她又狠狠的将赵长年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拂下,目光呆滞地慢慢望向夏水月
夏水月在被擒拿住后,立刻被侍卫狠狠在双膝和双臂上用了力,打断了关节,她现在也软软的被押着,再没有了攻击人的力气。夏镜花一步步走到夏水月面前,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替夏水月拂理着那垂在玉般面容上的乱发,手指和声音都在颤抖。17357812
“月儿,你害死了五殿下……你听到了没有……你害死了阿璋……”夏镜花木然地颤着唇开口。“五皇子他对你那么好,他前些日子还来询问我的意思,欲要娶你,而你与丽妃如此策划,他根本没有夺位之心,也要被你活活害死了,月儿,你还不知错吗。8”
“他?当年若不是他被你收留在夏府,夏府怎么会遇到那样的大难,我娘亲又怎么会死的那么凄惨!他也是我的仇人,他也有罪,他也该死。而你,特别是你,当年若不是你让我帮夏妍,我与娘亲又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一切种种。”
说到这里,夏水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满是愤怒的脸上又化出了阴冷的微笑,道:“对了,忘记告诉你,当初你以为是夏妍在父亲的药里下了东西,让父亲重病,是吗?其实,那日我就看着她去在药里加了东西,可她加的太少了,根本起不了大作用,所以我又加了一份,让父亲的药变成毒药,让他喝下之后就病重不起……”
夏水月越说越兴奋,大大的眼睛里是兴奋的光,夏镜花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五官,却无比陌生的人,终于忍不住大声喝止住了她。
“夏水月,你这个疯子!,独孤璋死了,你害死了他,你听到没有;你害死了一个爱着你的人。”夏镜花一字一句大声吼着,扣住夏水月的肩,五指掐入肌肤,狠狠的摇着那身子已经软弱无力的人,仿佛想要把她从一个恶梦中摇醒。
但是,夏水月对于夏镜花的愤怒却显得越发的兴奋起来,扬起被打得渗了血迹的唇,大笑起来,用阴森寒冷的目光盯着夏镜花,隔着乱发瞪着她,狠狠地道:“不是我害的,是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引起的,当年若不是你要我帮夏妍,这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所有死的人,要怪也都要怪你,都是你的错!”
夏镜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和无奈,扬起手狠狠在夏水月的脸上落下一巴掌,然后又无奈而绝望地撑在她的肩头,问道:“月儿,我一直当你是妹妹,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恨我,恨我到死。”
“你的错,数不清,我对你的恨与大娘,与夏妍与的有夏府里的人都一样。”夏水月狠狠的回答着,双目是再不掩饰的恨。
“我为你了做了那么多,难道你就看不见吗。”夏镜花怒吼着,她为自己抱不平,她不甘心 ,不甘心呀,她觉得委屈。
闻言,夏水月强撑着力气站直了身子,用恶毒的目光盯着夏镜花,大笑道:“五姐姐,对我好?你真的对我好吗?还是只是想让自己心安理得?你根本没人认真的照顾我,保护我,你总是在为自己的想法忙碌着,当你在外起兵与朝廷作对时,你知道我在晋都城有多少次险些被杀,多少次被有欺负吗。”
“你有如此多的不满,为何不告诉我,我会弥补……”
“弥补?你以为如今你是皇后,你赢了,所以你就觉得就成功了吗,就能将一切当初遗漏的东西全补上了吗。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吃着的苦,受过的罪,你以为是你所能补偿的吗。其实你才是那个最自私,最虚伪的人,你为了自己牺牲了我,牺牲了我的娘亲,甚至牺牲了夏妍和整个夏府,一切都是你开的头,都是你的错……现在的一切,不过都是你的报应……”
“记得你对我娘亲的誓言吗,记得报应吗,这就是报应!你注定将永失所爱,爱而不得,哈哈哈……还说什么我做什么你都原谅我,有本事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呀……哈哈哈……”夏水月笑着讽刺。
面对几近癫狂的在指责自己的夏水月,夏镜花闭上眼睛,不忍看她恶毒地看着自己的目光。天啊,这就是这么多年来,她总心中挂念的妹妹,这就是独孤锦衣手里控制自己的王牌,而如今……她才是最恨自己的那个。连独孤锦衣都不愿意让自己死,而她却只是一心想让自己死。
伸出手去,夏镜魏魏颤颤地揽住了夏水月的身子,夏水月想要挣扎,可她的手脚都已经被人打折,尽是伤痕,并没有力气挣脱。
“月儿,我的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恨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我的妹妹……”夏镜花轻轻拍着夏水月的后,把她抱在自己的身前,轻轻地唤着,听得怀里的人有一声闷哼,她望着前方的目光眨动一下,眼眶泛起红意。
“咳咳……”怀里夏水月闷咳两声,血自她的嘴中渗出,将她的唇染红,也把夏镜花胸口的衣衫全部染红,如一团盛开在她胸前衣裳上的妖艳牡丹。
两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自夏镜花的眼下滚落,一只手慢慢自一柄短刀的握手把柄上松开,而那短刀正准确无误地扎在夏水月的胸口上。
夏水月不敢置信地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胸口,才知道就在方才夏镜花拥抱夏水月的时候,她已经将那把她赠给夏水月,而夏水月用来扎入她后腰要杀她的短刀刺进了夏水月的胸口。
夏水月又咳了两声,大口的血就顺着唇角渗出来,胸口的血也潺潺下渗。
“月儿,你好狠的心,你把我在主个世界上最好的亲人带走了……你的仇恨,杀了我的妹妹。”夏镜花喃喃地说着,眼泪滴滴落下,揽着夏水月的手臂收拢,紧紧抱着怀里亲手被自己将刀插入胸口的人,难过得犹如这刀是扎在自己胸口一样。
“夏镜花……你恨我吧……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爱……所有人都会离开你……而你……终将只有满心的恨和悔……就如我们的名字,镜花水月,你的生活,你的一切……一切悲惨才只是开始……”夏水月呕着血,却还不肯最后放过伤害夏镜花的机会,在她的怀中扬起满是鲜血的唇笑着。
“不,月儿,我说过我会原谅你,我会原谅你。”半晌后,夏镜花的眼泪滴落,摇着头。
“我不要你的原谅,我要你恨我,我要你恨……我要你满心恨意痛苦……”夏水月紧紧的抓住夏镜花的手腕,咬着牙。
“月儿,我原谅你……我原谅你……”夏镜花叨念着,就如从前同夏水月共睡一榻时,夏水月怕冷,她就这样拥着她取暖一样,揽着夏水月虚软无力的身子,慢慢跌坐到了地上,双膝跪在地上,不顾夏水月最后的反抗想要挣脱,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着她,将她的鼻子埋在自己的胸前被血水浸湿的布料上,不容她拒绝的轻轻拍着她的背晃动身子。
渐渐的夏水月不再有动静,夏镜花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滚落。
她的妹妹,一心守护的妹妹夏水月死了死在她的怀中,被她亲手杀死。夏镜花死死地揽着怀里已经死亡的人,张着嘴想要哭,但却哭不出来,只是不停有雪花飘进她的唇齿间,冰冷。
寒冷的冬风拂面,让夏镜花有着无比清醒的思维,她紧紧揽着夏水月,脖子有些无力地后仰着,望着头顶的无边黑色天际,正有纷纷扬扬的白色小点一片片落下,原来是下雪了,永合元年的第一场雪,竟然在今夜的这个时候降临。
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做错了什么,还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所有的错。
夏镜花于火光和一片混乱中木然地睁大着眼睛,望着那黑暗如墨池的天际,慢慢的无力昏厥着朝后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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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合元年七月,晋元帝独孤锦衣七月肃政登帝,然因政变之时宫中混乱,走失镜皇传国玉玺。
元合元年十二月,丽妃拿出镜皇传国玉玺,暗中联合李、蒋、夏三氏大族意图谋乱于宫中,夺取政权,扶自己的亲生皇子独孤璋上位。事变失败,三大氏族连同三族亲眷全部下狱,丽妃被赐毒酒于丽华园,皇弟独孤璋在事变当夜因急于护母,被乱箭射杀于丽华园的高阶之上,当场身亡。
翌日,李、蒋两大族论罪,牵连三族,抄家下狱,夏府其他人亦全部论罪处斩,这其中亦有夏府主母,昔日的定远侯夫人蒋氏,正是她在此次的叛乱中联同夏府六小姐夏水月,在几大家族中起了牵线作用。
而夏氏一族的夏寂却因大义灭亲而意外安然无事,原来,夏寂一直都是站在独孤锦衣这一方的。
据闻,在蒋氏被带走时,大骂夏寂的忘恩负义,而夏寂却笑着上前俯唇在大娘蒋氏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因想恢复夏府的昔日荣耀而接我回府,助我考上状元,入朝为官,如今夏府在本官的手下重获荣耀,是丞相府,只是……这一切已经与你无关。当年你赶我与我的娘亲出府,我便立志日后要出人头地,要将你给我与母亲的屈辱还给你。大娘,你一生都是追求荣耀身份,我就是要你看到夏府在极盛荣耀之时,而你却沦为阶下囚。这是我的话,也是皇上要我替皇后转告你的话。”
至此,大晋朝的几大开国功勋家族,李、夏、蒋,连同昔日的赵氏一族,四大家族尽覆于晋元帝手下,晋元帝取得镜皇传国玉玺的同时,大晋迎来了一个,空前的君主独立集权的成功。
永合元年的最后一天,是一个有着皎白大雪满堆城池的日子,而雪后大晴的天空,蓝得如要湛出水来,没有一丝白云,太阳当空高挂,阳光,白雪,寒风拂面,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最初的干净美好。
早朝之上,独孤锦衣追封独孤璋为怀王,赐入皇陵,不计较她母妃作乱之事,亲书文字吊唁示悲。
夏镜花一身素色沉长华丽的素色宫装,在宫人的引路之下一步步走出一所华丽宽大的宫殿,大殿之外守卫安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卫,已经全部站着九宫营的人,赵长年抱剑立于廊阶之上,一脸的镇定悠闲,一点都不担心紧张。
大晋皇城后的万佛殿中传来数声钟呜,传遍整个皇城,告诉所有人,有皇族人士离世。
夏镜花直接入殿,殿中安静无声,唯有又鹤香鼎升着袅袅青烟。忽然,夏镜花像是明白了什么。
挑开珠帘入内殿独孤锦衣端然地坐于八宝开屏风下的陈地矮榻上,与公孙亦相对坐着,正在下一局棋。1aPyI。
见夏镜花冲进来,公孙亦起身行礼,然后冲独孤锦衣行礼请退出去。了令对求便。
“皇后,来陪朕下完这一局,如何。”独孤锦衣开口;目光依旧落在棋局之下,自顾地捻起了一颗白子落到盘中。
夏镜花慢慢走上前,在独孤锦衣身侧站定,望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许久之后还是独孤锦衣开口,道:“怎么不说话,你就不问朕些什么,问问为什么会这样?”
“我已经见到了结局,知道你必然是赢的那一方,不必问了,都不必问了。皇上,你一直知道丽妃的计划,是吗。先是假装害怕遇刺,前往栖霞殿,让人以为你已经乱了阵脚,一帝一后都是栖霞殿,让对方将所有兵力全部集中到栖霞殿围杀你,结果你早已经将栖霞殿外设好了埋伏。什么刺客,什么叛军,都是计谋作戏,你早就知道一切,却故意让丽妃信以为真,大肆出手,让丽妃钻进来。只等你全身而退,再回到德政殿下棋品茶,坐观一场好戏,一切漂亮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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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十年往昔,长恨无垠
“当初还朝之时,宫中太乱,夏水月就将传国玉玺藏了起来,后来交给了丽妃,鼓动丽妃起事。朕不能让传国玉玺再有损,且丽妃未出手,又是父皇的妃子,朕事先也不能拿她如何。”独孤锦衣捻子,随手落下一颗。
“皇上导了一出好戏,轻易得到了完好无损的镜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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