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今日之事过后我在解释,届时娘娘但有责罚,我甘愿领受。只是现在,请娘娘保重身体,切勿动怒。”
因为皇上发了话,珍妃便只得坐下,泠曦走到珍妃座椅前,完全按着太医院所教的给宫里贵人诊脉的规矩来。
只是,面对珍妃的怒气,泠曦不得不开口为今日的自己争取秋后再算账。
珍妃听泠曦这么一说,再想今日之事,便知泠曦此刻处境艰难,便也消了许多怒气。
“你做事为什么总是这样,从不为人着想半分。”
泠曦将白色的手绢搭在珍妃手上,垂首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然后便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给珍妃诊脉,这一诊就是两刻钟。人们也见到了泠曦脸上丰富多样的表情。
泠曦慢慢收了手绢,脸上洋溢着喜悦,“恭喜皇上,恭喜珍妃娘娘,珍妃娘娘您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此言当真?”
“叶方再学艺不精,也不至于两刻钟都还能把错滑珠之脉。”泠曦没好气地答道。没想到自己都快二十了,自家爹娘竟给她又造了给妹妹出来。
“去传庄狐飞前来。”皇帝开口道,“朕不是信不过你。”他跟泠曦解释道,“只是你师兄的医术比你的要稳重。”
泠曦垂头,不发一言,虽然她对自己的医术非常有信心,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近乎是急于求成的医术的确是比不上自己的师兄的。
因着庄狐飞还会有些时间才会来,皇上命人给珍妃的座椅上又添了两个软垫之后才想起来到景仁宫来的目的。
“霍氏,你可知污蔑宫妃是何等罪名?”
面对皇帝明显带着偏心的话语,霍云云跪下答道:“回皇上话:臣妾知道。臣妾以前被家里宠坏了,进退不知分寸,但臣妾虽愚钝,却不至于蠢到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利用。
可是,有人拿臣妾家人性命威胁,臣妾不得不做这个检举人。”
☆、第一百二十一回
谁也没想到,霍云云竟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反咬一口,尽管皇后她们此刻恨不得灭口,但此时不宜动手,也不是她们动手的时机。
“本少爷特别想知道,将私通后妃这么大顶破帽子扣在我的头上这么个馊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泠曦之前的确不喜霍云云,甚至断言她在宫里必不会长久,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若非端王妃霍氏的谋划还有死亡,霍云云早就该冷宫了此残生了。不过如今看来,霍云云并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嘛,念着端王妃为端王的牺牲,皇上是绝对不会让霍氏一族被人算计了去的,所以,霍云云这一状告得聪明。因此,泠曦愿意帮她一把。
“就算把绯闻男主换成我师兄也比我和谦嫔娘娘更为可信。”泠曦继续嘲讽道,不过就在她自说自话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进来回禀庄狐飞来了,不过显然那个小太监在泠曦眼里的存在感太低,泠曦没有听到他的话,因为她继续说“谁不知道我叶方不仅长得对不起人民百姓,还是个名草有主的断袖。
啧啧,绯闻男主选我,真心是选错人了,是谁想的这么个破烂主意,本少宽宏大量,再给你个机会,把绯闻男主改成我师兄那个钻石……”
“咳咳”
一阵有意而为的咳嗽声打断了泠曦的话,泠曦转过身去,只见庄狐飞提着药箱,脸黑得跟个锅底似的走了进来。
也不像平常那样会给泠曦一个笑脸,而是一直就这么黑着脸跪地给殿内一干主子行礼。
“你且给珍妃诊下平安脉。”
原本珍妃的平安脉就是庄狐飞负责半月一请的,不过这个日子还在之后三天,而珍妃,基本上只要不是病得下不了床,就是个绝不会宣太医的主儿。最近一次宣庄狐飞前往篱陌宫还是因为泠曦。
“微臣恭喜皇上,恭喜珍妃娘娘。珍妃娘娘已有两月身孕了。微臣惭愧,上次给娘娘请平安脉竟没诊出来。”庄狐飞其实在来的路上便听去传他前来的太监说过了,请他来事因为叶方诊出了珍妃有喜,但考虑到叶方习医时日尚浅,便请了庄狐飞来,求个妥当。不过嘛,这喜脉准是**不离十的。
而庄狐飞才刚踏进景仁宫正殿的门便听到了泠曦那番不着调的言论,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不过他还是不折不扣尽了自己医者的职责。
“恭喜皇上,恭喜珍妃。”
因着有了庄狐飞这个权威的诊断,皇后率先起身向皇帝行礼道贺。其余众妃才跟着行礼口称恭喜,最后才是一众宫女太监行大礼贺喜。
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是喜悦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骨血。不过现在还有正事要处理,所以他的恩赏要等到正事办完之后才赏得下去啊。
“那些宵小之辈是如何拿霍氏一族的性命来要挟于你的?”夭邪天鸣冷冷问。
霍云云磕头之后才答:“今日前来中宫请安之前,臣妾被瑞昭仪姐姐拦下,她告诉臣妾,臣妾及整个霍氏均被下了一种毒药,不出三日必死无疑。若想得到解药,就必须在今日请安时做这个揭发人。”
好嘛,陆云卿现在是真的投靠了皇后,只是不知道她为皇后做事,得到的会是什么。
“一派胡言,本宫何曾指使过你做这种事。”陆云卿自然是要否认的,以朝廷大员之命来威胁后妃揭发另一个后妃与一个医学徒有染,这样的罪名太大了,足够株连九族。陆云卿担待不起。
“庄狐飞,看看霍氏是不是中毒了。”夭邪天鸣冷冷吩咐。
庄狐飞道了句遵旨之后便又对霍云云行礼道了句得罪,然后诊了脉,之后又脸色凝重地用银针扎了下霍云云的食指。
“回皇上,银针变黑,霍小主确实中毒无疑。”
一石激起千层浪,庄狐飞的话间接让人们觉得霍云云所说是真的。但是,只要陆云卿继续否认,要求霍云云拿出别的证据来,那么除了能证明自己的确身中剧毒之外,霍云云也就无可奈何了。
就在众人都认为陆云卿肯定会死不承认之时,陆云卿却笑道:“我虽告知你霍氏一族中毒之事,可那不代表给你霍氏一族下毒的人就是我。
你我同为后妃,同沐皇上恩泽,明知道童姐姐和叶公子之间不清不白,你就看着,什么也不管了。你看得过去,本宫可看不过去。”
说完陆云卿便跪地向皇帝行了大礼,又道“请皇上、皇后明查,臣妾与姐姐从小相识,如亲姐妹般,所以臣妾不忍心看着姐姐一错再错下去,做出令皇室蒙羞之事来。”
“陆云卿,本宫实在想不到,多年的姐妹情谊竟换来你这般污蔑。”童玉翎气极,也越发寒心,才忘了规矩,“无论今日结果如何,你我姐妹,童、陆两家,恩断义绝。”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我一同伺候皇上,妹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越走越远。”陆云卿泣道。
“瑞小主,您口口声声说叶方与谦嫔娘娘有染,您倒是拿出证据来啊。反正不管我的下场会如何,此事结束之后,你,必死无疑,陆家,鸡犬不留。”泠曦说完,给了陆云卿一个无比自信的笑容。
“启禀皇上:叶家大小姐求见。”
就在众人都觉得叶方太过放肆之时,外殿的小太监又进来禀报又有人来了。
“宣。”夭邪天鸣冷冷吐出这一个字。可是,他心中是高兴的,激动的,他本就宠爱的女儿如今失而复得,他怎么可能还心如止水,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将自己情绪全部隐藏在冰冷的面孔之下。
叶媛,不,夭邪芷兰走了进来,昔日所学宫廷礼仪没有一丝荒废,一举一动都合乎宫廷规矩,规矩得令人诧异,那个素来没规矩的叶方竟有这么个端庄大方,仿若天生天潢贵胄的姐姐。
“民女叶媛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拜见各位小主,各位小主万福。”
“免礼,来人,珍妃之下,给叶小姐设座。”夭邪天鸣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叶媛的特别对待。
“谢皇上。”芷兰又行一礼,这才起身,然后又向珍妃行了一礼,这才坐下。
“姐姐。”芷兰坐下后,泠曦便按着规矩向她行礼。
芷兰刚想开口说话,可才一张嘴,便是一阵微咳。
“叶姑娘怎么了?是否病了?”皇后关切地问道。
芷兰起身,又行一礼,“谢皇后关心。民女失态,请皇上、娘娘恕罪。只是,民女近日身子并无不爽,只是今日才进景仁宫便闻一阵清香,虽煞是好闻,然民女却无福消受,适才实在忍不住,这才微咳几声,不想竟惊扰了娘娘。”
☆、第一百二十二回
叶媛这话答得漂亮,之前皇后的话明面上是在关心叶媛,实际上是在指责叶媛不懂事,既然生病了就该先命人回禀,然后召不召见就是皇上的事。
带病体入宫而不告知,这是藐视皇室权威,犯大不敬之罪。
而叶媛的回答,表面上是在多谢皇后关心,实则是在解释自己非是带着病体入宫,而是在这景仁宫闻了太过浓郁的香这才引起微咳。
经叶媛这么一提醒,众人也就跟着后知后觉地觉得皇后宫内的香似乎比往日更浓郁了些。不过她们的适应性比较强,再加上叶方和谦嫔有私这事儿实在太过惊悚,故而没人察觉到罢了。
“叶媛既然觉得不舒服,皇后便把香灭了吧。”夭邪天鸣理所当然道。
圣上金口一开,除非你是准备造反的,否则就算是皇后,也不得不遵旨。不过嘛,身为一国之君,却对一个民间女子这般上心,这令其他后妃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不知叶姑娘现在可好些?”皇后在宫人将香灭了之后又露出关切的笑容,说出关切的话语。
叶媛起身施礼道:“劳皇后娘娘关怀,民女只是有些手脚发软,并无大碍。”
“皇上和娘娘倒是对叶家姐弟恩宠至极,只是叶大小姐倒是知进退,不知怎么就养出了叶方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和宫妃有染,真真是有负皇恩。”素雪开口,再次将话题引入正轨。
“素雪姑娘倒是好规矩,主子们都还没开口,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婢在这儿瞎叫唤了。”芷兰很是悠闲地喝着宫人奉上的茶水,不带半个脏字儿地狠狠地将素雪羞辱了一番。
素雪这些年跟着陆云卿在宫里处境越走越难,倒是不再像以前那般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争强好胜了。人倒也变得聪明了些,一听芷兰这极具羞辱的话语,虽然愤怒异常,但她却不得不在第一时间跪下请罪。
素雪这般御前放肆,惩罚自然是少不了的,夭邪天鸣这个皇帝当即就下令将素雪给送到慎刑司去学规矩去。
眼睁睁看着自己名为主仆,实为亲生姐妹的素雪被送到慎刑司去,陆云卿的指甲几乎整个没入她的掌心的肉里。
“奴才的规矩不行也是瑞小主平日疏于管教的缘故。”叶媛整治了陆素雪,又怎么可能放过陆云卿呢,好歹自家四弟妹的死就是她害的不是,端午那阵儿还想害珍妃和泠曦,如今又要害泠曦和童玉翎,她怎么可能放过。“瑞小主,下次要记得,身边伺候的,若是太蠢太笨还是拴在家里,免得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不过嘛,你这主子也聪明不到哪儿去,竟敢污蔑我家叶方与谦嫔有染,却又没有铁一般的证据,实在是愚蠢至极。
我若是你,我肯定说与我家叶方有染的是潇昭仪,毕竟有十皇子在,到时设计一出滴血验亲,在水里稍微做点手脚。哼,血液相融,必是有血缘关系。
如此,叶方才百口莫辩,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叶姑娘,我和令弟可是素不相识啊。”一直默默充当背景的沐筱筱因为叶媛的一番话立时炸起。
“就是,姐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泠曦配合着沐筱筱才落下来的话语给了芷兰一记白眼。“不过姐姐前面的话倒是很对,而我也挺想知道,陆云卿你,到底是掌握了什么样的铁证令你如此有自信能将这顶大帽子安在我与谦嫔头上,让你竟是脸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直接就撕破了脸皮。摆出来让本公子瞧瞧吧。”
“将你的证据道来。”夭邪天鸣冷冷道,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叶方就是自己和珍妃的女儿,那个曾经因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曾经独挑整个雾王府,为了王府其他人而大闹大理寺,曾经为了给自己翻谋逆之案而击登闻鼓的女儿,宁愿舍弃自己性命的女儿,也是自己最对不起的一个女儿。如今,有人告诉他,他特别恩赐封号时乐的宗室一品公主竟然和自己的后妃有染私通,他在愤怒之余真的很想笑。不过嘛,要是陆云卿厉害点,能逼得泠曦摆出自己的最尊贵的身份,夭邪天鸣是乐见其成的,届时会考虑从轻发落陆氏一族的。
“回皇上:臣妾的第一个证据,便是叶公子手上的御赐之玉。”
☆、滴一百二十三回
“回皇上:臣妾的第一个证据,便是叶公子手上的御赐之玉。太医院曾经出了件事,蓝霄公子被人污蔑偷了礼部尚书家公子从家里偷拿出来的御赐之玉。”陆云卿简洁明了的将当日蓝霄被污为贼,叶方摔玉维护之事说了个清楚明白,“当时叶方可是回信王说他手上的御赐之玉为一女子所赠。只是大家都因为云大人的话而被误导了。”
“瑞姐姐,你是不是弄错了。”沐筱筱一下子就察觉到了陆云卿所说的证据的最大漏洞,“叶公子与谦姐姐相识于谦姐姐染上时疫之后,而太医院那件事却是发生在时疫的消息刚刚被确认时。”
“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陆云卿没有着急反驳,但谁都知道,她一定有下文,“实际上,姐姐与叶公子应该是相识于幼时,姐姐,此事你并未与皇上皇后回禀过吧。”
童玉翎听陆云卿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一桩陈年旧事来,幼时的她有一次在随父亲在回京的途中自己突然高烧不退,不宜赶路,父亲为了自己的安危,便敲那个村子里的人家的门,而他们很幸运,第一家人就愿意接待他们,事后父亲派人送去了谢礼。思及至此,童玉翎起身走到陆云卿身边,与她并排跪下。
“幼年之事,臣妾是个笨的,如今也记不得多少。”
泠曦倒是拿出当时用于自辩的御赐之玉来,然后也走到童玉翎并排跪下。
“皇上,叶方有罪,请皇上责罚。”
这般干干脆脆地认罪倒是令众人吃了一惊。
“这么说,叶方你是承认了与谦嫔私通之罪了?”皇后半惊半喜的质问。
泠曦叹口气,无奈道“皇后娘娘,叶方像个作死的人吗?叶方只是想说,当日为了救蓝霄,叶方不得已便砸了礼部尚书家公子带来的御赐之玉,然后为了保命叶方对信王殿下说谎了。
叶方毁坏御赐之物,又以谎言欺朝廷亲王,请皇上责罚。”
“本王倒想知道你当日对本王说的那句话是假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信王不用通传便进得殿中。
先给皇帝皇后行了礼,平身之后才居高临下地又问泠曦道“不知道你当日对本王说的那句话是假的?”
“一半儿是真的,一半时间的。”泠曦无比老实地回答道。不等信王继续发问,她又接着说道“被我摔的那块玉其实是真的御赐的,我手上这块也是真的御赐玉。
当日要救蓝霄,洗清他的嫌疑,叶方只能出此下策,蒙骗王爷,叶方万死,但,此事全是叶方一人所为,蓝霄确实是冤枉的,这事王爷想必已经查清楚了。
所以,叶方愿为当日之事领罪,请皇上不要再另责他人。”说完,泠曦便一个头磕了下去。
“你如何认为当日之事本王已经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