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边,主任办公室。
赵主任重重地把门甩上,多少年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我看他们就是欺软怕硬!”赵主任气得拍了拍桌子,“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乱下定论,我反正是要和他们怼下去的!”
“您别生气啊。”杭迦白苦笑道,“主任,谢谢您信我。”
赵主任叹了口气,示意他坐下,“用不着谢,你来中诚也就两年,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别搭理那些老头子的无理取闹,好好想一想,那张支票是怎么跑到你文件夹里的?”
杭迦白坐在沙发上,无奈地撑着脑袋,“不敢百分百确定,可也□□不离十了。”
“哦?怎么回事?”
“主任,我也没有证据,所以我暂时不妄下定论,要不然岂不是犯了和他们一样的毛病?”他轻笑出声,眉宇间渐渐清朗,没半点愁容。
“还笑得出来?不错啊,心理素质还行。”赵主任倒有点错愕了,也跟他开起玩笑,“我还以为你碰到这么大的冤屈,指不定想弃医从文了呢。”
“弃医从文?”杭迦白哑然失笑,“我要有那个文采,也不至于总被小桐取笑了。”
赵主任眯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家小姑娘眼光好,挑中你了。”
**
杭迦白出了办公室,就看到那个吊儿郎当的15号床病人。
院长的意思,是让他把支票还给人家,再亲自道个歉。那家伙大约是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就在这守株待兔呢。
“怎么着,杭大医生,有什么想对我说的?”15号床笑眯眯地走上前去,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杭迦白从容地从口袋里抽出那张罪魁祸首支票,在他眼前晃了晃,“能取出钱来么?”
“当然,你在小看我的实力吗?”15号床得意地挑衅,“关键是……你敢不敢取?”
“为了整我,你也算是花了大价钱。”杭迦白倚在走廊边的栏杆,翻看着手里薄薄的的支票。他淡然瞥了眼那串数字,忽然就笑了出来。
“那当然,我可不缺那点钱,我们家……”15号床说到一半,骤然间诧异地瞪大了眼,“诶,你怎么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取钱去啊,为什么不取?”杭迦白洒脱地举起手中的支票摇了摇,“有这钱,我还累死累活给人看什么病呢?”
15号床病人一路追上去,“我靠,你还真是不要脸啊……站住!”
“过奖。”
“……”
**
“小桐姐。”amanda急急忙忙跑过来,“客人说签到台那里布置得太简单了。”
“当时不是都敲定了吗?”纪桐蹙了蹙眉,“傍晚婚礼就要开始了,现在才说太简单?他们想要怎么样?”
“他们想要做得更梦幻一点,腾云驾雾似的。”
“腾云驾雾?孙悟空么?”纪桐倏地苦笑,“签合同的时候不说,现在又冒出来一大堆要求。”
amanda也跟着附和:“就是啊,他们刚才还说顶上飘的彩带颜色太浅了,不够大气。”
“……”纪桐这一整天忙得晕头转向,连口水都没顾得及喝。离婚礼开场还有没多久了,现场又频频出差错,一码一码的事情接连不断。
纪母发短信来,问她今天回不回家,不痛不痒地应付了过去,还是决定去杭迦白那里。他这两天下班很早,总来接她下班,到他家的时候连菜都做好了,一点都不像个忙碌的外科医生该有的生活。
谁知道纪母紧接着就打了电话过来,心平气和地说是想和她好好谈谈。说得像是挺诚恳的,可这话语中的意思是,她要是不谈对方就不挂电话了。最后纪桐被折腾得快晕了,只好答应了回趟家。
晚上的婚礼临时改了许多细节,过程也不怎么愉快。新郎和新娘两人还在后台吵了一架,新娘把妆都哭花了,说要悔婚,一大帮子人劝了半个多小时才劝好。纪桐一会儿去四处沟通临时改流程,一会儿还要去给人做心理辅导,总算熬到了最后,独自躲门外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
她忽然就想起了杭迦白清澈的眼睛。
一想起他,委屈和酸楚顷刻迸发。
而同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就站在那里,掐算着时间已差不多,出现得刚刚好。
“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啊。”杭迦白微笑着俯身,温柔的目光直直地探进她心里,“可以结束了吗?”
“我去和他们说一声。”纪桐指了指婚礼大厅,“对了,我今天回自己家,我妈先忍不住了。”
他点点头,“我陪你去。”
“不用的,回个家而已,又不是上战场。”瞧着他认真严肃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杭迦白补充的最后一句把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
回去的路上夜色已深,还是杭迦白开的车。
纪桐和他说着今天发生的糟心事,一件一件的讲,杭迦白听得很认真。
等她一股脑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安慰她:“桐桐,不用强求事事周全,哪怕你做得再好,这世上总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
这话像是对她说,却也是对自己说。
“你没办法预知所有的意外状况,能应付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挺为你骄傲的。”杭迦白说完,抽空侧过脸给了纪桐一个微笑。
他的话很柔软,不主观分析对错,只负责舒缓她心里的郁结。好像除了说情话,大部分时候他的思路都是极清晰的。
只不过……
“不过,我更希望你能赞美得露骨一些。”纪桐得了便宜还卖乖,成心要逗他玩。
杭迦白瞧着她搞怪的模样,对这姑娘的心思一片清明,笑着清了清嗓,故弄玄虚,“我……”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有点起鸡皮疙瘩了。”她大笑着看向窗外,心情明朗了不少。
“回家以后和阿姨好好谈,尽量克制点脾气,知道吗?”
“知道。”她偶尔也像个小白兔似地对他言听计从,只为听到他磁性而温柔的那个字——“乖。”
那天晚上,纪桐和母亲聊了很久,出乎意料的是,双方都没什么火药味,只把各自的想法摊开了说明白。最后各退让一步达成一致,纪桐对王叔叔和纪母的事不再反对,而两人也暂缓再婚的计划,等到她接受了再谈。
大约十一点多,纪桐回到自己的房间,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发呆。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杭迦白打来的。
“谈得还好吗?”
一听到他温和的声音,纪桐的心就没来由得平静。
她重新从床上坐了起来,跳下地,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踱来踱去,“还行,怎么啦,怕我和我妈吵起来?”
她顺手拉开窗帘,倏地怔住了。
电话那头清澈略带笑意的声音还在继续:“没事就好。”
“白开水。”
“嗯?”
“你……”她刚想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了些许哽咽,怕他发现,只能强忍着顿了顿,又说,“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等我那么久。”
世界大那么大,天底下那么多人,一不留神,走着走着就散了。对未来的揣测总是晦暗多过精彩,社会上的事想想就无奈。忍不住想放弃的时候,总会发现某人如影随形的守候。
怕她受了委屈离家出走没地方去,干脆傻傻地守在楼下,等待着她房间里尚未亮起的灯光。
有些人,值得用一生去品味。
她望着楼下倚在车边的杭迦白,他形单影只地伫立在月光下,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纪桐抹着眼泪,边哭边笑地跟他说“谢谢”。
他没明白,心里却如淌过涓涓暖流。
原来你还在这里。
第28章 城C。30
第二天一早,纪桐就接到了*的电话,说是从他刚复合的前女友那儿听说了杭迦白的事情,来关心关心他情况如何。
纪桐茫然反问:“什么情况?”
“你不会不知道吧?!”于是,*把中诚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杭迦白这几天没去上班的事。
纪桐刚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渐渐地想起这几天杭迦白似乎格外有空,眉宇间神色随着*的话愈发凝重。
杭迦白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纪桐几乎是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兴师问罪”的,杭迦白早就起床了,刚刚晨跑回来,老老实实把这事解释了一遍。
“看你这几天在忙婚礼的事,就想婚礼结束了再说,结果昨天你妈妈找你谈话,所以我只好再晚一些告诉你了。”
对这个理由,纪桐可不买账:“我还以为我对你而言,是可以同甘共苦的那种……可你发生了这样的事,居然不是第一个告诉我?”
“对不起,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确实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你说……”
“这种事你不和我说,还能和谁说?你为什么总喜欢一个人憋了一肚子的秘密,不肯跟别人倾诉?我碰到什么开心和不开心的,总想着第一个告诉你……王八蛋!!那个陷害你的孙子应该去脑科吧!他脑子绝对有问题!!……”她心情很乱,一开始还在抱怨杭迦白,可没说了几句就开始没完没了地骂那个栽赃陷害杭迦白的15号床病人。
还越说越激动,颇有种冲到医院去把这人揪出来给他一耳光的冲动。
多少年没这么暴脾气了。
杭迦白耐心地听着电话那头纪桐的骂骂咧咧,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觉得她很可爱,又不禁为她那么在意自己而感动。
原来一件事由两人分担,会变得这样容易。
最后他听得耳朵嗡嗡响,无奈地轻叹着,换了个手拿电话,“桐桐,消消气。我先去洗个澡,中午来找你吃饭,好吗?”
“我过会儿要去一趟公司,昨天有点事情还没解决,大概傍晚才能结束。”
杭迦白又不假思索:“那我给你当司机。”
落魄的外科大夫沦为司机谋生活,纪桐想着这个画面,有点心酸,又有点好笑。
**
傍晚,总算忙完了所有事,纪桐的周末也随之走到了尽头。
杭迦白为表歉意,亲自在家下厨做了一桌家常菜。他总记着她的口味和喜好,爱吃有嚼劲的肉和海鲜,不爱吃黏糊糊的蔬菜。
等开饭的时候,纪桐在书房里上网。杭迦白的电脑桌面很简单,居然还是windows默认的经典桌面,文件夹整理得干干净净,网页书签也只是一些医学网站。实在无聊的时候,她又手欠了去看迅雷下载记录。
前阵子她借了程熙的迅雷账号下电影,结果被离线列表里那一排羞耻的日文字符给惊呆了。可程熙倒好,居然还冠冕堂皇地说,男人的迅雷就像女人的淘宝,里面住满了你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杭迦白没有迅雷会员,下载记录里也只有手术相关的视频资料。很无聊,却也很不怎么真实。
她忽然在想,这漫长的五年时光里,他是否真过得这样孤独而索然。
没有娱乐,没有*,生活就是永无止境的工作。
书架上有本册子格外显眼,纪桐拿过来看,居然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给周卿夫妇的资料。
她仿佛可以想象到杭迦白孤独一人坐在书桌前,一遍一遍仔细阅读着她这些年策划过的婚礼案例。
那么好的人,居然还有人要陷害他。
更过分的是,连她这个做女朋友的都总爱跟他胡闹。
夕阳斜下,淡淡的暖色平铺在书桌的窗台上,仙人球静静享受着最后的天光。杭迦白养了很多仙人球,纪桐问过他原因,他只言简意赅地总结为“好养”。
这一刻纪桐看着那颗绿色的刺球发呆,忽然有点明白了他的心思。
在他柔软的内心深处,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害怕死亡,和离别。
从杭迦白的书房出来,纪桐感慨万千,第一反应就是跑到厨房里把他紧紧抱住说“对不起”。
从前总是爱面子,很少主动向他道歉,可她现在才明白,原来最该道歉的是自己。为了母亲再婚的事情,她可没少对他发脾气。
杭迦白受宠若惊,调了小火转过身,讶异地问她怎么了。
她还是闷闷不乐,摇了摇头,说自己从前太任性。说是怕母亲再婚,其实真正害怕的是到时候只剩自己孤独一人。
于是她茫然地跟他请教:“白开水,人类是不是世界上最怕孤独的动物?”
杭迦白想了想,反问她:“听说过‘孤独的乔治’吗?”
摇了摇头,她问他那是什么。
“世界上最后一只加拉帕戈象龟。它在公园里待了近40年,曾因对异性缺乏兴趣令公园苦恼不已,被多次促使与类似龟种□□都以失败告终。四年前它去世了,象征着这个物种彻底在地球灭绝,我认为那才叫孤独。”说完,杭迦白又补充道,“人之所以会觉得孤独,是因为各有各的想法。不愿意接受他人的论调,又没办法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这时候,人就会觉得孤独。”
纪桐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可这种孤独对那只什么龟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
“是啊。”他回过头继续炒菜,却悄悄侧过目光看到纪桐仍旧回味着的模样,不经意似地说,“桐桐,只要我还活着,这世上就不会没人要你。”
**
吃完饭,纪桐又抱起电脑玩起来。
杭迦白洗了碗,在她边上坐了下来,顺势把她搂进怀里,“在看什么?”
“看你的迅雷里有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小电影啊。”她这是明知故问的,只为了看看这呆医生的反应。
而杭迦白只是从容笑道:“没有的,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这话说得……就跟她想看似的。
纪桐立刻放下电脑,急着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想看啊。”
反客为主的杭迦白又淡定地追问:“那你想……?”
“我,我没想干什么。”她被问得憋红了脸。
杭迦白大笑,又把电脑拿过来放在腿上,打开了一个文件夹,正儿八经地告诉她:“你可以看看这里的手术视频,我认为都是少儿不宜级别的。”
想调戏别人反被调戏的纪桐被吓得立刻捂住了眼,“别别别!”
他又把电脑放到了一边,揽住了她的腰,把这做了坏事还躲躲藏藏的姑娘拉进怀里,沉声引诱道:“偷翻我电脑,总不能让你一点收获都没有吧?”
说完,就把她抱到床上,勾了勾嘴角俯视她,欣赏她略带羞涩的窘状。
“有你在,我要那些少儿不宜的干什么?”这话很轻,散在偌大的房间里,也只有纪桐一人能听到。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把自己带进坑里了。
偷看就偷看了,为什么还要明目张胆地调戏他作死啊……
可杭迦白已不再给她闪躲的机会,果断压下去吻住她的唇,舌尖轻轻挑逗着她的*。
他的吻渐次往下,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纤细的颈间,极尽忍耐而又虔诚。
她被吻得意乱情迷,干脆闭上眼,轻轻抱住他的脑袋,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他柔软的发丝。
**
良久后,躺在杭迦白的怀里,纪桐把电脑重新抱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给你推荐一个超级好玩的游戏,很适合你哦!”
杭迦白平时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