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子下。
呀,真是倒霉!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早知道这样,出门先看看黄历!心里那个窝火啊,她挣扎着瞅了一眼旁边的“黑骏马”,那车倒淡定,车灯闪着,开车的人稳坐驾驶室,手摸着下巴观察动静。
讲不讲理还?蒋梦依正暴躁得咬牙切齿,一股卷着路边干树叶和沙粒的旋风打着旋朝蒋梦依定向刮来,把她卷入其中,再大点就是龙卷风,她知道雷阵雨就要来了。这天已“黄昏”色。
她用胳膊挡住欺人太甚的旋风,揉了揉眼睛,把头缩了缩,先躲过最近的“风劫”再说。
旋风刮走了,她理了理乱了的长发,见那车的主人还不下车道歉,她有点气急败坏。
硬装胳膊腿受伤她又不会,只好把脚踝强行从被压住的车子下边拉出来,猛地起了身。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道德败坏,“撞”了人还眯着!其实她更怕那人“逃逸”!
看来只善良地想着怕撞了别人,委屈了自己也很内伤!至少对方该给个道歉不是吗?
出不了这口气啊!
蒋梦依站起来的瞬间,“嗞啦”一声,车链子咬住的长裙,被撕破了。我的天,没来得及理论,大腿先走了光!裙子变成了旗袍!
蒋梦依瞪大了眼睛,这可是人家的森女系!不管了,她没好气地用手挽住撕痕,冲到那主面前,彪悍地拍了拍车头,正好泄泄愤,她豁出去了,隔着车玻璃就是一嗓子,
“喂,下车!”
车主紧盯着蒋梦依的羸弱,没想到这小毛丫头这么大火气!
“听到没?下车!你撞了我!”
那人无法在车里淡定下去了,推开车门,紧了下牙关,看意思忍耐着最后一丝理智,车门砸得duang duang的。
难道平日都是他吼别人?瞧他那张沉着的脸,貌似阴着,合着天的色彩!虽没有大发雷霆,也没准不怒自威在作怪,深沉得让人望而生畏。
额?
再一细看,他那深邃的眼眸,宋承宪式的神秘气质,蒋梦依愣了愣。他没有马上回她,眼神是“深情”还是凛冽她有点分不清了 ,总之霸气地斜睨过来,再看那一身考究的西装,蒋梦依觉得自己遇到了惹不起的人,什么事这是!从没有大嚷大叫过,即便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今儿可鼓足了勇气豁出去了,她想尝尝打架的滋味,却遇到了“冷面杀手”,看那深藏不露的架势,自己不是对手啊!
那人踩着锃亮的皮鞋迈进几步,
“姑娘,你刚才说什么?”他的眉微微挑着。
嘴角噙着的那一丝笑,她不敢看成是笑啊,笑比不笑更可怕,帝王般的森冷气质从他身上直逼过来。
好吧,他底气十足,好像有颠倒黑白的本事。但她有理!
“我说你撞了我,有没有长眼?”
话其实是炸着胆子说的,都是被他气势给压的,才那么大声为自己虚张声势,本来有理不需要心虚的,即便来了交警她也有理,她有物证,各种物证啊,倒了的车子、撕破的裙子……都是因为他那可恶的嘀嘀叭叭和牙碜的刹车声,让人觉得要出人命了才乱了分寸!
“我什么时候撞你了?要不要看看我车上的行车仪?”那人语气深沉。
原来他有杀手锏?真够谨慎的,安什么行车仪!
“总之,你把我挤到了沙子堆!”改改“口供”也无妨,反正事情由他而起!
“姑娘,路是你自己走的。”他的处事风格蛮淡定的。
“你拼命地按喇叭,示意我让路!”
“我在提醒你安全,不对吗?从后面看,你左摇右晃的,万一钻到我车下,你说责任谁负?”
天哪,他还是口才专家!一两句话就让自己理屈词穷了,理论上的确是自己摔的!可这真的赖我自己吗?她没经验处理这种纠纷。
“总之,我车子摔坏了,衣服也破了,你应该做出赔偿!”
蒋梦依一时不知道这种事该不该和人谈判,一口要个价,都不知道要多少,不了了之,又有点冤。
男子顿了顿,淡定地打量完她,又不慌不忙地扫了一下现场,最后眼神落在她抓着的衣服上,是有点囧!
“挡住人的去路,你还敢讹人?”
放出这话,男子是过了脑的,本来在车上看见一气质美女因自己的鸣笛慌乱地倒向沙子堆,心里有点抱歉,停下车观察了一下动静,想着要不要下车打听一下惊吓,没想到女子还挺彪悍,拍着车子大吼不说,竟然还提出赔偿!所以不能只顾怜悯她人。
听那话茬,她不但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气质美女,反而有点野蛮,他没想到。
“说吧,惊吓费多少?”看意思要赖账,蒋梦依开始不依不饶,一副谈判的架势,明确地提出了要求,她想先发制人。
呵呵,果真与气质美女不沾边,野蛮倒富富有余,他可不想白白往外扔钱。但也暗自佩服这丫头的勇气。
头顶上的黑云已散布均匀,周边原本白色的云朵也染上灰,随着几声闷雷,稀疏的黄豆粒大的雨点叭叭往下落。
男子不动声色地瞅了瞅天,目光又落在她身上,这会儿竟然又有点怜悯她,明明看上去是个不怎么会纠缠的人,怎么语言那么给力呢?
“你想要多少?”
“总得够买件衣服,我这衣服是朋友的,森女系诶!车子也不知坏没坏,车子也是朋友的,你总得给个补偿!”
蒋梦依瞄了一眼撕破的裙子,这样揪成一团,腿走了不少光,她低下头,下意识地盖了盖。尽量没过膝盖,唔,真是狼狈死了!
呵呵,开口确实不大,看那撒泼叫嚣的架势,还以为她要狮子大开口,男子瞄了一眼她说的森女系,唇角扯出一丝讥诮,她说什么着,朋友的衣服?有意思!刹那间对眼前表情凶巴巴看着又弱不禁风的姑娘感了兴趣。
“回头我赔你一件一模一样的!”
男的心里其实在乱猜,这丫头到底有多穷?衣服都穿朋友的!刚说完,雨哗啦啦地加了紧。蒋梦依赶紧用手护住头,瑟缩着身子,无助的样子更让人怜悯。
“折成钱吧!连修车费,四百元!”蒋梦依想快点结束谈判,这样淋感冒了,还得滋生点医疗费,更麻烦。
蒋梦依说完身子抖了抖,弯腰扶起自行车那一瞬,男子竟然心疼地拧了一下眉,冒着雨紧走几步,干练地抄过她手里的车子,
“你干嘛?”
“上车,回家陪你钱!”
怎么看那身打扮都不像兜里连四百块都没有的穷光蛋!蒋梦依愣住了。
男子轻而易举地把车抬上后备箱,又麻利地把蒋梦依从雨中拉过来,霸道地塞上副驾驶。
“你,你想绑架我?我不过才要了四百元!”
男子不理她。蒋梦依不明白,根本没有狮子大开口,好不好!他竟然连人一块“绑”了,难道他是道上的人?敢跟他要钱,作死!他肯定这样想吧!有那么一刻,心里特别恐惧。
“你,你放我下去!不然我喊人啦!”蒋梦依说着去扳车门,不妨与他生死搏斗一下,关键时刻,她很勇敢的!
男子倏地攥住她胳膊,
“安静点,你以为你露着大腿招摇过市好看吗?”
他的眼神神秘又幽暗,扫过来那一瞬间,又很威严。
额?这是为我着想的节奏吗?这样睨着他,心里的恐惧开始逐渐消散。
“我不过是想还你钱而已!”
话不多,蒋梦依老实了。貌似是真的,我提出了四百元的补偿在先,理所当然的,还钱!但愿他不是坏蛋。
车里沉默下来,他松开了手,没有强制她什么,也没有着急把车开走。蒋梦依偷瞄他一眼,貌似他脸上没有猥琐之类的表情,还带着一般男人没有的成熟,成熟中一丝迷惘,眉宇微蹙,越发神秘,但绝对不像是坏蛋那种。
“坐好了,这么大的雨,待在有顶棚的地方比较好。”
他瞅着前方跟她说话,甚至有点忽视人,但这样真的打消了她所有顾虑,雨也确实大了起来。
005回家取钱
雨越下越大,密密匝匝地斜织着。落在地上的水滴也乱溅一气,雨刷子不停地扫才能扫清眼前的视线。
几分钟的路程,男子将车开进一家别墅,停好车,才打破车里的寂静,
“下车!这是我家。”
蒋梦依向外看了看,这个别墅低调奢华,深色有品位外观,镂空铁门;
好吧,她没吭声,事实上他先下了车,她也没必要待在车里了。
刚迈出一条腿,他顶着一把雨伞站在车门外,蒋梦依都做好准备冲进雨帘了,一手揪着裙摆,一手护着头,他这样不守规则地为“讹”他的人打伞,让人没想到。
“谢了”
蒋梦依赶紧接过雨伞往门口走,忘了管他。
幸好雨小了很多,男子负责善后关好车门,没喊她,把手下意识地遮在头顶当伞用,紧跨几步赶上前。
收好伞,蒋梦依推开门,矗在客厅门口不肯动,
“上楼,愣着干嘛?你不挺熟悉的嘛?”
什么?蒋梦依闪了一下眸子,
“我有吗?”
男子玩味地翘起唇,
“看你不管别人死活的劲,我还以为带你来过!”
这话听着别扭,更让人多想,心思外面下着雨,不往屋子走往哪走?她直接跑偏地以为眼前的男人不地道,肯定经常带女人回家,而且多得不计其数,甚至过了今儿,明天不一定认识的人也大有人在。
蒋梦依怵在那不说话,对这个陌生的地方突然间就恐惧了,路上那点说不清怎么建立的信任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子说完迈上二楼台阶,感觉后面没动静,驻足回头朝她望了望,
“上来呀,给你取钱!”
“你别把我跟别人划等号!”
“什么?”男子听完她无厘头的话愣了愣神。
“你阅女无数吧,带很多女人来过?”
男子下巴动了动,斜睨了她一眼,不得不抄着裤兜返了回来,她这样说话怪让人关注的。
“第一次见面,你都敢给别人的人品盖棺定论?”
他的眼神莫名又犀利。致命的是他身上的冷傲逼迫得她有点心虚。轻轻落定在她脸上的眸光,玩味、深沉,平视她,并没有动她丝毫。貌似真的有点过分那样想他,盯得蒋梦依有点不自在了,她向后闪了闪,
“是你刚刚自己说的,以为带我来过!”
“切!”男子潇洒地扬了一下头,表情讥讽又傲慢,
“是你玩熟悉,我才那样说。伞都不肯给我倾斜一下,径直奔向客厅,我都差点以为是我走错了门!”
听君一席话,蒋梦依才意识到刚刚慌乱中的自私,又看了看他身上的雨点以及淋湿了的短发,嗫喏着说,
“我当然认识哪是门!”
“呵呵”这解释合情合理,朝门里走当然对。男子潇洒地转了身,
“上来吧,既然来了!”
上就上,可这人有点不讲理,听着好像自己硬跟着来似的,明明是他;怎么能说‘既然来了’;好吧,不纠结那个先,蒋梦依把雨伞放妥当,不客气地跟了上去。
男的推开卧室的门,高大上的装修风格立马映入蒋梦依的眼帘,她突然犯憷进了,因为床太突兀,和一男的进入这样的房间,孤男寡女的让人觉得别扭。男子先脱掉了淋湿了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露出白色衬衫,然后回了一下头,
“随便坐!”说着又从刚挂在衣架上的上衣兜里掏出皮夹,把手指探进去,拿着一叠钞票,数了数,把多余的又装进皮夹。将数好的递给蒋梦依,
“这是一千块,够买一套森女系吧!”
蒋梦依惊讶了,那么大方?莫非他忘了我开的价是四百?
“哦,多余的算惊吓费。”男子勾着唇,玩味地望着她,像看出了她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算他有良心!蒋梦依接过钱,不客气地塞进包里。仿佛脑筋刚转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你刚刚从上衣兜里拿的钱?”
男子蹭蹭鼻子,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酝酿了这么半天,
“嗯,你都看到了?”
“你不是没带钱吗?”
“我几时说过?”
“你说的回家还我钱!”
“难道我是半路上给你的?”
“你什么意思?既然带钱了,还绕这么大圈子?”蒋梦依这时忘了裙子的尴尬,衣冠不整地立在那,心里想的全是他的不怀好意,下一秒我该怎么逃离他的狼室?大脑飞快地转了起来。
男子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抿上唇,嘴巴动了动,用手指捋了一下她那披肩的内扣发稍,帮忙掖到耳后,又掏出一纸巾,认真地帮她擦了擦脸颊上沾着的“混凝土”,唇角讥诮得瑟,
“我这人吧,最大的缺点就是见不得漂亮女人狼狈。”
说完拿起擦过的纸巾给她看了看,
哦,好恶心,那一坨灰暗,沙子都和成泥了,蒋梦依撇撇嘴。
“不光脸上,眉毛里也藏着沙粒,你眉毛要是有蚌的功能,育成珍珠也就罢了,我估计几个世纪都难吧!”
他还真殷勤,又拿出纸巾朝她眉毛抹,蒋梦依下意识躲开了,男子看她谨慎的样子,又一阵“不怀好意”的笑。
他在看笑话,蒋梦依瞪了他一眼。
“不用你献殷勤,我变成什么样都跟你没关系!”说完想逃。
男子一把拉住她,蒋梦依一回头,心里打起鼓,糟了,男子狼性大发,接下来我要遭殃!怎么办?一阵恐惧开始上演。
她正慌乱得像只小鹿,男子不费力地把她推到落地镜前。
“看看吧,你这副尊容,我要是见死不救,被雨神给灌溉了,你说我要不要遭天谴?”
蒋梦依挣扎着站稳,对着镜子一瞧,吓了一跳,这谁?是我吗?
头发乱了不说,脸被“混凝土”打了腻子,要命的是衣衫褴褛裙子撕破的地方,大腿不知羞耻地张扬出来,而腿上也沾着“混凝土”,裙子上浸着黑乎乎的车链子油。
“啊……”她嗷嗷叫了一声,赶紧弯下腰,护住大腿。男子紧握她的肩,没品地从镜子里欣赏!蒋梦依赶紧往门口挪了挪,躲开这个“照妖镜”。
“进屋,我给你找身衣服,怎么也得体面点离开!”
男子说着又把蒋梦依拉进卧室,他去了另一房间,不大工夫,就拿来一身户外运动装。
“换上,女式的!”
额?他,他这个变态!还收藏女人衣服?不会是哪个“三”忘这的吧!她有点介意。
“拿去!”见她踌躇,男的一声令下,这招真管用,她承认他有那个震慑力。
蒋梦依瞅了瞅他手里与男儿不搭的颜色,好吧,崭新呢,也没准就是收藏,但也不好纠结他的性格取向,想到自己面临的困境,心一横,便迫不及待地拿过来,穿完整些总比暴露着顺眼吧
男子矗立在那勾勾唇,天哪,那表情,有完没完,到底要看多久的笑话!
“麻烦你出去一下!”蒋梦依瞄着他,虽说对他印象不忒好,看在他也算为自己考虑的份上,语气尽可能温婉些。
男子唇角一抽,没再说什么,退了出去。蒋梦依赶紧对着镜子理了理发,嗔嗔怨怨地换上运动装,速度极快,恨不得马上掩饰掉那种狼狈。
男子在门外守了一会儿,忽听到院子里汽车喇叭声,糟糕,来人了!他有些介意,马上转身叩门,也不知道换好没?但愿她是手脚麻利的
“谁?”蒋梦依正收拾残局,听到叩门,谨慎地问了一句。
“在这还能有谁?”
哦,是他!这人,幸好自己动作超快,蒋梦依吸吸鼻子,拧开门锁,男子趁势挤了进来。
“你急什么?就那么好奇女生换衣服?”蒋梦依讽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