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瑶每个月都会飞来一两次陪她,照顾她,热心的同事,也会给方寒讲一些育儿经。陈滢潆会寄明信片给她,讲讲外面世界的风土人情。
在父母不断催促要抱孙子声中,这两个人居然守口如瓶,直到临近预产期,才通知双方父母。四位老人一边抱怨责怪,一边以喜悦的心情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两位母亲在为谁照顾孩子争执的时候,产房传来新生命降临的啼哭声,两名护士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婴孩,其中一个护士和颜悦色:“恭喜了,母子平安,一对儿龙凤胎。”两位母亲上前,一人抱一个,看看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又急不可耐地看着对方怀里的小人儿,笑得合不拢嘴:“筱漫真是厉害,一下子生了两个,祖上积德,祖上积德。”
张艳琪也喜上眉梢,自豪且骄傲:“那是当然,我生的姑娘能差吗?”看着怀里的人儿:“真漂亮,和筱漫小时候一样好看。”
方寒父亲乐呵呵不住地夸:“这小子,跟方寒小时候一个样儿。”
方寒探头探脑往手术室里张望:“我老婆呢?我老婆怎么样?”
护士安抚方寒:“别着急,大人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话音落,转身进了手术室。没亲眼看见张筱漫以前,方寒仍免不了担心,每次张筱漫生病住院,方寒都提心吊胆的,张启山安慰地劝说:“别担心,护士不是说了吗,母子平安。”
如张筱漫所料,还没出院两位母亲就因为照顾孩子的问题产生分歧,发生了一些小不高兴,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而且自己身体还没有恢复,谁都没有发作。
一切的不和谐之处方寒自是看得出来,各自安抚自己的母亲,在矛盾爆发以前,二人悄悄商量解决问题的对策,最后决定两家人一家一个带回老家去照顾。对于这个决定双方一致同意,方寒母亲眉开眼笑:“这样我们想孙子孙女了,相互去看看也方便。”
张艳琪极为赞同:“可不是嘛,你们两个工作忙,还这么年轻,哪会照顾孩子啊,我们把孩子带回东北照顾,你们小两口继续过二人世界,多好啊。”
双方一唱一和,俨然一副有了孙辈不要儿女的态度。
孩子百天后张筱漫泪汪汪,眼巴巴,恋恋不舍地看着四位老人欢天喜地抱走她辛苦生下的一双儿女。方寒安慰张筱漫:“如果你舍不得,那么喜欢小孩儿的话,我们再接再厉,再生一个,自己带。”
张筱漫直摇头,粉拳捶打他的胸膛,嘟嘴撒娇道:“不要,怀孕很辛苦的,生小孩不仅辛苦还很疼,这两个小家伙疼了我一天一宿,不知道心疼我。”
方寒又提议道:“那等孩子大一点,我们把他们接过来,连同四位老人一起接过来。”
“好吧,反正现在要他们跟我们在这边不可能,在北方生活一辈子的他们是不可能来这边跟我们一起的,不说生活节奏,老人都差不多,主要是很难适应这里的气候,太热了。说实话,我也还是更喜欢C城,四季分明。”张筱漫数落着这里的气候不好,因为她实在是太怕热了,东北的夏天她都受不了,何况是P城,持续高温的日子,她就躲在空调房里哪儿都不去。
方寒宠溺的一揽纤腰,浅浅一吻樱唇:“那咱们每年去长白山旅行一次可以欣赏到两个季节的美景,等我们老了,咱们就回去,陪你一起经历四季轮转好吗。”
张筱漫甜蜜的点头:“好啊。这世界上那么多美丽的地方,我最最喜欢的地方是你身边,你就是我最美四季,最美的秋风落叶和冬雪寒梅。我要去瑜伽馆,你要陪我。”摸摸还没完全恢复的腹部:“我得多多运动恢复身材,省得你被拐走了。”
方寒又搂又抱,色咪咪坏笑,道:“亲爱的老婆,我们先回家做运动吧。”
说话间二人上了车,张筱漫系上安全带,噘噘嘴:“方寒同学,你坏哦。”
“你敢说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坏给你看?”说完,方寒热烈的吻迅速席卷香肌玉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香醪弥漫,说不尽温柔情致,旖旎风光。
每每愚人节,陈滢潆总会想起大学时刚认识穆汝贤的那个愚人节,他明知被骗,还是欣然赴约,每次想到他,心里总是甜蜜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思念不能止息。
快餐式西餐厅,听舒缓的音乐低鸣哀哀,沉浸在回忆里,陈滢潆照例点一份提拉米苏、一杯玫瑰花茶。味道很熟悉,和她第一次吃的味道一样,每次想他的时候,她都会来这家连锁店吃一次。静默的想念放不下的牵挂,回味有甜有苦的过去,等之不来却希冀着,要之不得,苦涩中一丝甜蜜,然后默默安慰自己,慢慢的,会好起来的。
“一杯黑咖啡,双奶、双糖。”陈滢潆抬头的原因是熟悉的口味和熟悉的声音,第一次和穆汝贤来这家店,她笑他,要黑咖啡,还加那么多糖和奶,换一种清淡一点的,不那么苦的不就得了,他说他喜欢它的浓郁。循声而望,看到的正是她想忘又忘不掉的人,穆汝贤一身休闲装,黑白格子衬衫,墨蓝色牛仔裤和墨蓝色运动鞋,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像极了刚认识的样子,木木的,又有点澄澈可爱,陈滢潆恍神儿的一会儿,穆汝贤迎面走过来又惊又喜地打招呼,不请自坐,坐到她身边:“嗨,回来啦?”
陈滢潆颔首微笑:“嗯,听说筱漫生了,还是双胞胎。”
穆汝贤喝一口咖啡,毫无芥蒂,像从前一样端过只吃一半的提拉米苏,两口吃掉剩下的一半,微笑纠正道:“准确的说是龙凤胎,我去看过了,特别可爱,方寒天天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陈滢潆喝一口花茶,娴静恬淡:“这是他该得的幸福,他和筱漫早就该在一起的。”迟疑了一会儿:“你……好吗?”
穆汝贤眸色略显黯然,摇头,唉声叹气:“不好,追一个人的脚步追好长时间了,每次都差一点点。”
陈滢潆心底泛起苦涩,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笑而不语。穆汝贤很专注的注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又道:“记得有人说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忘不了,那就去找她,一颗心悬着,比死掉还难受。”突然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我找了你很久,找不到,追着你的脚步走了很久,一直没追上,很沮丧,后来,方寒告诉我,如果追不上你的脚步,就在原地等你回来。我等到了,你还继续远走吗?”
顿时一股柳暗花明的欣喜涌上心头,悄然挂在脸上,陈滢潆白皙的两颊噙着甜美的弧度,怡情悦性的娇丽俏皮:“我积蓄花光了,该挣钱了。筱漫现在的公司刚好有空缺,我准备停下来。”
穆汝贤的大手情不自禁地抚摸滑腻的脸颊,深深一吻,她推开他,娇容微微怒色:“凭什么吻我?”
“我爱你。”陈滢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穆汝贤,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和一张票据,照片是一件婚纱,她认得,是娄兰婚礼的前两天她试穿的那件。穆汝贤庄重地注视她的眼睛,握住双手:“当时,有结婚冲动的不只是方寒,还有我,方寒已经如愿以偿的娶了张筱漫。我想共度余生的人是你。上回,我差点失去你,当时,我想做些什么,可是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弥补。后来我知道了,我可以选择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我告诉自己,不能等到无法选择的时候再去后悔,所以,我要找到你,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既然是爱你的,应该疼你珍惜你一辈子,不能再让你有机会离开我。”
穆汝贤极少这么多话,情深意浓的告白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遇,陈滢潆甜甜美美的笑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也爱你。”情不自禁地吻回去,调皮的笑笑:“不过……”故意停顿了一下,正色道:“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我需要考虑考虑。”
穆汝贤一双大手捧着如花儿娇嫩的脸颊:“张筱漫让方寒多等了五年,你打算让我等多久?才肯嫁给我?”
陈滢潆自命不凡的口吻,心气高傲的说:“我才不会像她那么笨呢,浪费那么多时间。”
穆汝贤一挑眉:“所以呢?”
陈滢潆嘿嘿嬉笑:“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穆汝贤宠若惊的豁然开阔,喜从天降的感觉:“你答应了?”
陈滢潆淘气的笑笑,刁钻古怪又得意,鼻腔哼声,一点头:“嗯哼,如果用五年时间让你为我鞍前马后,对我唯命是从岂不更好?”
穆汝贤宠溺的说道:“不只是五年,你想多久都可以。”
说罢,陈滢潆起身快步先行,穆汝贤紧追其后:“你干什么去?”
“你刚刚不是说要娶我的吗?当然是排期拍照,在此之前,先回家拿户口本,去领证,把你绑在我的地盘,盖上印章,陈滢潆专属,其他人不能动,想都不能想。”陈滢潆言之凿凿且刻不容缓的说道。看她蛮横又有理,野蛮又娇俏,穆汝贤温和谦恭的哑然失笑,特别享受她的紧张、在乎,以及毫不掩饰的迫不及待,最喜欢她雷厉风行般的果决,心中满是欢喜和陶醉,忍不住打诨说笑,谑浪笑傲:“有这么急吗?”
“当然有,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可不想弄成娄毓秀那样,挑来挑去,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前车之鉴,我得鉴,不能视若无睹,对不对?”陈滢潆一番大言不惭的高谈阔论。穆汝贤一脸尴尬:“那已经是过去式啦,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欢翻旧账吗?张筱漫到现在还时不时地翻方寒和娄兰的旧账。”
陈滢潆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喂,穆汝贤,你跟人家奉子成婚,还背信弃义,还不许我说啦?再说方寒和娄兰,虽然没有情,但有义啊!她那么死心塌地的追着方寒,没有爱情也有点感动吧,要不筱漫怎么会误会呢?她还费尽心机地制造他俩的矛盾,我跟你说,就筱漫脾气好,懒得计较,要是我啊,哼……”
“你这点不好,小肚鸡肠。不懂得容人,不大度。人家娄毓秀可从不过问我对你的念念不忘,深明大义,宽宏大量的很。”穆汝贤郁闷不爽,颇有微词。
陈滢潆恃强自傲地撇嘴:“那是她没自信,不敢问。我得纠正一下,我这不是小肚鸡肠。”
穆汝贤歪着脑袋问,看她如何自圆其说:“不是小肚鸡肠?是什么?”
“我这是按耐不住醋海生波,妒火中烧,当初泪眼旁观你们卿卿我我,现在幸灾乐祸,隔岸观火;所以洋洋得意,神采飞扬,因为稳操胜算,掌握大局。啊,你们可真是个千古笑端,你这样说一不二的人竟然出尔反尔,她那样神气十足的架势最后落人口实、贻人笑柄……”
穆汝贤开始直接抗议陈滢潆的口若悬河:“喂,喂,你笑够了吧,说够了吧,差不多就行了。你学中文的,也不用这么卖弄的,小心我又出尔反尔。”
陈滢潆故作生气,斗狠的说:“你敢?信不信我再死一次给你看。”
穆汝贤连忙示弱求和:“不敢,不敢。”突然,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柔柔的抚摸那伤疤,生怕再弄疼了她。表情严肃且凝重珍视:“我不会再给你做傻事的机会,我知道你多爱我,所以不会再让你伤心,我失去过,知道你有多重要,不想再失去,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很难熬的。”陈滢潆一改刚才的恃宠生娇,感动的泪光闪闪,给穆汝贤一个深情拥抱:“你今天话好多,好肉麻。”
他抱紧怀里的人儿:“你不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不像以前,都闷在心里,我都不知道,总是闹你,嫌你不够爱我。”说罢,轻轻推开他,娇滴滴的语调变作质问的口气:“说,哪路的妖精改变了你?”
穆汝贤噗嗤一笑:“方寒那只。他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说出来,让她知道。如果当初不是他闷着不说,也许就没洛飞什么事了,更不会让幸福迟到五年。”然后握紧陈滢潆的手,十指相扣:“前车之鉴,我也得鉴。因为最痛苦的不是不曾拥有,而是拥有以后的失去。”
☆、后记
洛飞&张筱漫&陈滢潆
一个热情奔放,一个放荡不羁,在频繁接触中擦出火花,张筱漫温柔如水,会让人觉得过于平淡,天真、纯洁的似一张白纸,具备大多数男生喜欢的特质,激起男性保护的欲。而陈滢潆热情似火,撩拨着蠢蠢欲动的激荡情怀。
说好奇也好,说花心也罢,不能否认在某一刻他们相互吸引,鬼使神差地走到一起,享受偷欢的刺激。比起张筱漫,陈滢潆更能适应洛飞的朋友圈,更容易和他的狐朋狗友打成一片。
于是,在她厌恶他的朋友,要求他为她改变的时候,他不耐烦了,于是一次又一次为了所谓的朋友不顾她的感受,言而无信不是滔天大罪,偏偏张筱漫这种人,太过在乎言而有信。
陈滢潆心底丝丝歉疚,但这一丝愧疚却阻挡不了一颗蠢蠢欲动的心,青春是单纯的,轻狂的,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或许是错,但也是一种经历,一种成长。
无论什么时候,撩人的激荡情怀终要归于平淡,烈火总有熄灭的一天,没有人永远保有一颗热情旺盛的心,即使有也不是对一个人,就像你不可能十年如一日吃同样的一道菜一样。洛飞和陈滢潆之间便是如此。
自私的人除了自己对谁都残忍,不能说他不爱张筱漫,只是不够爱,她像一杯凉白开,会让一些人觉得乏味,却有她独特的清爽和甘甜。在失去以后才知道她有多重要。古语有云:水火无情,意志不坚,左右摇摆的结果是二者皆失。而水火虽然不容却可以各行其是。
后悔已经来不及,曾经的痴心不悔全然不复,一次次的竭力挽回得到的是一次比一次冷酷拒绝,张筱漫爱上了方寒,那么热烈,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似乎只在一瞬间消逝在方寒的浓情之中。甚至会以为张筱漫早就不知不觉爱上了方寒,只差一个契机,一个她离开的理由。
很长一段时间他无法接受,如张筱漫所说,是自己亲手毁了他们之间,那么冷酷果决,不讲情面的张筱漫是他不曾见过的。一直骄傲自负的以为,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张筱漫都不会离开他,事实告诉他,再温柔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线,她经得起离别,经得起诱惑,经得起贫苦,却经不起背叛和欺骗。一旦触及,一旦失去,便是永远。
最后一次见张筱漫的时候是她和方寒新婚以后回老家,于他而言曾经沧海难为水,对她来说,往世不可追也。“筱漫,我想和你一起做件事,去盘锦红海滩欣赏不一样的秋风落叶。”张筱漫抿嘴浅笑:“对不起,这些事我只想和我爱的人一起做,而这个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不是你了,你应该和你命中的她一起去,这个人不该再是我。”
洛飞心有不甘的说:“如果方寒犯了同样的错,是不是你也一点机会都不给?”
张筱漫自信的一笑,十分确定的说:“他不会,你是你,方寒是方寒。我们都曾幼稚过,轻狂过,但方寒不会去触及底线,忠诚和尊重是爱情最基本的条件。”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正笑眼看自己的方寒:“就算有一天他真的犯了错,我也会原谅他,因为他值得。”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张筱漫微微一笑,再次看向方寒:“你记得吗?我最喜欢的是一句诗词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爱情里的那个人是方寒。我挺感谢你的,让我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也让我知道方寒有多好。”
于是便有了开篇那段对话。
有些失去会让人遗憾终生,张筱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