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将军沽酒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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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将军沽酒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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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轻轻将杯盖推去浮沫,浅浅啜饮,举动之间虽然慵懒却又透着些如那清雪般的寒利,与那身衣服极不相配。她淡淡笑着,语音轻扬:“难道大人就不怀疑关霆关霖的身份?不怕那些东西是他们从哪里捡拾来的?”

张诠一直态度谦逊,然而听见明玉这几问,反而大笑了:“小姐这是在质问我么?”

明玉也不在意张诠态度不恭,仍是浅淡笑着:“不过白问而已。大人可以不答。”然而那清泠的气质,却是疏离的寒,带着迫人的压。

“小公子年纪尚幼,若不是真的,绝不可能知道小姐与关爷的身份对于我们这些官员的威慑,更不可能明白小姐与关爷的东西在我这里有怎样的作用。”张诠回答着,竟是赞许着笑了,“何况,两位小公子年纪虽小,却是心系百姓,来我这教我办的事情,也都是为百姓着想的。一般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见识胸襟?”

明玉颔首,倒是十分认同张诠的分析:“既然如此,为何,大人要将他们下在监里?”这句问声音却挑了上去,严厉得很,咄咄逼人。

张诠却是不亢不卑:“小姐见问,下官不敢不答。小公子心虽是好的,却犯了大错。私拿印信,还是小姐与关爷这等重要的印信,其罪一也。虽说是为了百姓着想,然而假传上意,其罪二也。擅闯县衙,冲撞差役,其罪三也。胁迫朝廷命官,打闹县衙,其罪四也。小姐,有这四条罪在,下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敢不罚。”

这一番话,听得明玉手脚冰冷,茶杯差点拿持不住。那两个孩子,也太大胆了!却仍是要忍耐下来,压住内心的乱:“既然如此,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张诠此时又变得谦恭了:“两位小公子身份特殊,下官只能等小姐来,听凭小姐裁度。”只是,话虽如此,他眼中却并未真的服了白明玉。这般也不过是试探白明玉的态度而已。

明玉微合了下眼:“升堂吧。但凭大人处置。”放下茶杯,杯与盘磕出轻响。

张剑亭本来一直对白明玉不屑一顾,她的本事全没传闻中厉害,可是太虚了。大概也是因为身份特殊,才被人那般传的。果然是身份上就有特权了么?连昨儿那对双棒,也是仗势着身份才那么大胆的胡来的。然而白明玉的话,此时却让他也不禁脸上变色了:“等等,你说的真的?若是当真来罚,那两个孩子怎么受得了?”

明玉轻笑:“如何不真?”垂首叹息,“他们两个既然做下了这事,自然也是要担当后果的。何况,以他们的身份,尤其要比别人更得严格才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任是谁,也是开脱不得的。”

张诠终于还是对着白明玉施了一礼,却不是对着她的身份,而是为着她的话:“小姐果真不同寻常,张诠敬服。”

升堂问案,大概,这是县衙里第一次问这么小的犯人,不过九岁十岁的年纪。被提上来的有三名,其中一对剑眉朗目,站在大堂上也不跪不拜,瞪着县令张诠。

张诠却一瞪眼:“大胆,堂下何人,竟敢不跪,藐视公堂!”

“公堂又如何?我们自然可以不跪的!”关霖顶了回来。

“大人已经见了我们爹与白姨的东西了,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当然是可以不跪的。”关霆侃侃而谈。

小飞吓得直哆嗦,别说跪了,整个就是瘫在地上了,头也不敢抬。

张诠也明白,倒是没想真的让他们跪下,于是继续审案:“关霆关霖,你们可知罪?”

“什么罪?”

“私拿印信其罪一,假传上意其罪二,擅闯县衙其罪三,胁迫朝廷命官其罪四!”张诠喝问,“如此四罪,你们可认?”

关霆关霖哑口无言,根本没法不认。原本想着拿着爹和白明玉的东西就能唬住人,没想到全被看破了。这次可是没法抵赖的。

“你想怎么样?”关霆嘟囔,耷拉了脑袋。

“要罚就罚!”关霖还嘴硬着。

“罚?”张诠狞笑,“你们可知这些罪有多重?只私拿印信假传上意,就够你们死罪的!”

小哥儿俩全变了脸色,这种情况,是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的。这一次小哥儿俩也知道害怕了,再没了底气,两张小脸惨白的,垂着头,一副认命的样子。

张诠也看出来他们有了惧意,也不再为难他们:“然而,鉴于你们身份特殊,死罪可免。而且年纪尚幼,不明白其中利害,也可酌情减刑。再有为了百姓,算是用心也是好的,再减一些。”

小哥儿俩脸上这才恢复了点颜色。

关霆试探着问:“大人,究竟要怎么罚?”

“一人十杖!”

这判决连周围的衙差都吓着了,倒吸了口凉气。才九岁的孩子,别说十杖,就是一杖也受不住啊!十杖下去,不就是个死么?

“好!”关霖恶狠狠应着,“十杖就十杖!”

“来人,行刑!”张诠将令箭丢了下去。

衙差虽然不忍心,却也不敢拂逆县令张诠的意思,把刑凳搬了上来,将两个孩子放上去。仍是下手尽量轻的打了一杖,那小背上立时见了血,差点把人给打得昏死过去。这一下,第二杖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衙差望着张诠,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小飞看得一声嚎啕,扑在人身上,更是说什么也不让再打,抱着人就知道哭了,话也说不出来。

“小飞,你起来。”关霖还试图去推小飞,然而颤抖着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张诠也看得心疼,倒是真不愧是关海沧与白明玉家的孩子。就这点胆魄这份担当,就绝不是一般人家培养出来的:“好了。剩下的权且寄下。将来若再有事,两罪并罚!带下去!”

才把三个孩子带走,张诠就仔细吩咐了差役,仔细给两位小公子请大夫来看,然后妥善的给送回家里去,路上千万看顾好了,小公子身上的东西绝对不能给丢了。想了想,又不放心,叫过身后的张剑亭,叫他务必亲自去办这些事情。这般才嘱咐完,正要退堂,却见白明玉自后面走了出来。

“大人。”

“小姐还有何吩咐?”张诠愕然。

“大人,关霆关霖,还各差九杖。”明玉来到刑凳之旁,上面还留着关霆关霖被打之后的血。她怜痛的抚摸着血迹,仿佛看见那两个孩子受的苦。那血沾在她的指头上,扎进她的心里。

张诠不明白,为何白明玉要突然说这个,也就不做声,等着后面的话。

“大人,子女不教,父母之过。”明玉竟是傲然笑了,“他们剩下的杖刑,也不用寄着了。明玉代受。”

“小姐!”张诠万万没想到,白明玉竟然会这么说,“小姐,不可!”

“理所应当。”明玉释然微笑,趴在刑凳之上,“我已说过,似我们这般的家庭,更是不能不较别人更严格。大人清明,明玉佩服。大人也该明白,这十八杖,是我该当的。大人,请吧。”

张诠点头:“小姐说的不错。确实如此。我已为两位小公子减刑不少了,这十八杖,确实是小公子父母该当的。”又抛了一支令箭下去,“来人,行刑!”。。。

第九章 春映俏桃

十八脊杖打下来,明玉浑身都在颤抖,她后背湿湿腻腻的,自己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汗。不要说肩膀的伤全崩裂开了,就是之前与狼群一战早已恢复了七八的轻伤也都裂了不少,痛一阵阵的侵袭着她的意志,将整个人都攫取。

张诠惊诧的发现那脊杖打完白明玉不止后背上有血,身上好多地方也有红色渗出来。他立时明白,怕之前白明玉身上就还带着伤呢,难怪一直脸色那么差。他本以为是为了关霆关霖忧心疲惫的,现在看来恐怕不止。看着白明玉挣着要起来,他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赶过去,亲自来扶。

明玉对着张诠恍然一笑:“多谢大人。”说罢,昏迷过去,一头栽倒。

张诠慌乱,急叫了差役帮着,将白明玉仔细小心的抬到内室去,安顿好了,着之前请来给关霆关霖看伤的大夫再来看顾白明玉。待大夫出来,张诠询问,才知道白明玉原本伤就不轻了。张诠不禁懊悔,早知如此,又怎么会让白明玉挨了那十八脊杖?认真说来,若是白明玉或者关海沧有意计较的话,他这祸闯得可比那对关家双棒大得多了。

待明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其间也昏沉沉的醒过几次,却是神思不清的,恍恍惚惚的被人喂了药喝,之后便又睡下去。旧伤、风寒加上棒疮,实在将明玉折腾得不行,这一下却是彻底倒了,再也支撑不住。

时已傍晚,灰蒙蒙的天色,有些阴,没见那橙色的太阳,直愣愣的便暗下去了。室内被点了一支烛火,昏黄的摇曳着,将光影映在那人的脸上,坚毅如山,沉默如山。他的眉又拧成了锁,打不开的结。仍旧是农人粗布的短衣裳,在这雅致的居室之中,却并未有违和之感,反更为他的气度添了笔淡然从容。

“海沧……”这第一声被卡在喉咙里,却并未唤出声来。明玉喉间紧得很,干得磨着声线。

“明玉,你醒了?”海沧却仍是觉察了,急过来看她,“感觉如何了?”他半扶抱起明玉,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将手中的一盏茶喂给她喝,“别急,慢点。你身子虚。”

喝了茶,依在他怀里,明玉几天来终于第一次感到了暖。之前那透骨的寒凉一直折磨着她侵蚀着她,现下却才渐渐被他驱散了:“不在家?”这房间里的布置却不是他们那简陋的小家模样,没有恍惚昏暗的油灯,没有粗糙不平的陶碗,没有素布的帐子,也没有糙棉的被子。

“尚在张大人府中。”海沧随手将茶杯放在一旁,想要将明玉放下,教她再躺着,明玉却不愿,只想偎他怀里,靠着他。他便也不再动,将她环紧,揽着她虚弱无力的身子,满心里被揪得痛,“你,昏迷了三天了,实在不适合带你回家。暂且还是在这边养伤吧。”家里那简单粗糙的地方,怎么适合她?本来,也不适合她。何况此时她伤病加身,憔悴不堪,回去,只怕会更教她病重,反养不得了。

“嗯。”既然是海沧说的,明玉也不多做计较,“关霆关霖呢?你在这里,谁照顾他们?他们伤得怎样?现在可好些了?”

“还提他们两个!”海沧有了怒容,“若不是他们,你何至如此?顽皮无赖也要有个限度!胆子大到这种程度,真当什么也管不得他们了?你为他们做到这种程度,他们怎么还不知足!”

“海沧,他们还是孩子……”明玉想要安抚他,自己却虚得手也抬不起来,只能轻触他的胳膊,“何况,当初的结,他们仍未解得开。就是我,也常想,若是那时能再……”挣扎了几下,也只有满心怆然。

海沧忙握住她的手,不教她再着急:“别想了,那时再怎样,也是做不到的。”轻合了下眼,当年的事情,痛的又岂止是明玉和两个孩子?他何尝不曾想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不该再成为你和他们的折磨。”真要背负什么,教他一人背负也就罢了,又为何教她与孩子跟着受伤害?他们,本是无辜的,“罢了。单是那结也不至如此,是我当日疏忽了他们,不曾注意,才使他们受了人挑拨,如今竟是误了你害了你。”而她却将这些都吞下了,无怨无悔。

“慢慢来,他们大了,明白了,也就好了。”明玉头枕着他的胸口,正能听见他的心跳,强劲有力,沉稳踏实。

“睡吧。”海沧看她闭了眼,知道她累了,更将她揉在自己心口,“我在呢。”

如是明玉昏昏沉沉的,又是过了几天,才勉强有了些精神。张诠待明玉也用心,单独辟了小花园给她住。本来只准备了一间房的,然而海沧却又要了隔壁的一间自己住,倒是教张诠奇怪了一阵。只是那是人家的事情,却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够置喙的,也不管,按照吩咐去做而已。倒是张诠发觉,自从自家的儿子送关家双棒回家之后,态度却有些变了。说不上是疏远关家夫妻还是怎地,总不肯凑近去,却又常在不远处看着,若有所思。只是张剑亭嘴硬得很,他这个当爹的也撬不出来多余的话,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何况张诠自己也没闲着,自打白明玉昏倒的第三天,关海沧来了,他也多了些事在身上,每日里忙着,连张剑亭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在忙什么。

不论养病的白明玉,最闲的便是张剑亭了。他本来也没什么事,身为县令家的公子,又有一身本事,据说江湖上也是小有一号的人物,似乎前些年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曾出去闯荡过。不过后来因为打抱不平惹了点祸,就被当爹的给揪回来关着了。出也出不去,晃晃荡荡的,若不是张家教养好,他也差不多要变纨绔子弟了。然而那天生的眼高于顶的毛病是落下了,平时傲得眼朝天还觉得太阳不够亮。倒是近来有些变化,大约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发生了兴趣,例如关家夫妻。

张剑亭见着关海沧不时的在村里和县城来去,偶尔回去看看孩子,大部分的时候还是留在张府照顾白明玉。其实张诠安排了一个小丫头看护白明玉,一个小厮服侍关海沧,但那小厮却被关海沧拒绝了,只留着小丫头照顾白明玉换伤药,别的事情也不大劳动她,反是均自己动手。张剑亭总见着关海沧那身粗布衣裳碍眼,也不是没给他准备好的,他偏不穿,全笑着拒绝了,还说什么那粗衣服穿惯了,舒服。张剑亭恨得牙痒痒,明明那衣服糙得拉手,怎么就能舒服起来?还有他们那家!张剑亭送关家双棒回去的时候,因着天晚,在那家里住了一夜,冷风透过墙缝吹进去,粗陋的居室连点正经的家具都没有,与那姓齐的一家的摆设情况相似。那天晚上张剑亭咬着牙想,那种地方怎么能住人的?这是张剑亭第一次见到,一个身份地位到了关海沧那般程度的人,竟然生活得与一个最普通的平民一般无二。

倒是白明玉,看着还有那么一点样子。自从她昏倒之后,张诠特意寻了好料子的衣服,着小丫头给她换了,她倒也没推拒,也便那般穿着。素锦在她身上果然比那粗布衣裳要合适多了,并不是多么张扬的颜色,偏因着她而平添了几分清冷,几分卓然。那衣裳在白明玉身上,就如当初张剑亭在旷野里见着的一次初升的冬日,没有一点的暖,也全没见着有亮,便那般圆着,那般冷着,若一面银镜。夜晚的月亮虽然冷,却不会那般的白得怕人;正午的太阳虽然白,却没那般的冷得凛然。张剑亭只见过一次那般的太阳,见过了,就忘不了。

待白明玉身体好些了,关海沧就将她抱在园子里,在椅子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将她放在上面,穿着棉衣,又裹了一层毯子。张剑亭有时就见着白明玉埋怨关海沧,说他给她捂得太多了,热。关海沧却无论如何不肯给她穿得少点,生怕她再冷着。两人争执了几句,终究是白明玉无奈,拗不过关海沧。于是她便依着开得绚烂的迎春花,看着关海沧打拳。

一旁跟着白明玉看着的小丫头桃子喜笑颜开,大眼睛亮晶晶的,眨啊眨的,满是不可置信。等着关海沧打完了,她就拍着手,要跟着跳起来似的,好像喜欢得紧。

白明玉见了,就笑着问她:“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他这拳,打得可合你意了?”

桃子赶紧摇头,吐了舌头,俏皮:“关爷的拳打得可真厉害!刚才那一下向着这边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一阵风,自己都要被吹飞了!和我们公子的全不一样!”

“你们公子的拳打得怎样?”白明玉眼睛一转,逗着问,“海沧比他如何?”

“明玉!”关海沧轻责了一声,不满她这样问人。

“不过白问问,你急什么?”白明玉抢白他,又转向一旁,“桃子,莫笑了,你只管说来!”

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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