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将枪握稳,更别说去正面与齐兰交战了。
“大姐我来助你”童宁在树上看得明白,一跃而下,提了刀就来。
“回去”白明玉抢先拦在童宁之前,把枪交在童宁手中,“我的枪和你五叔的戟你可看好了这两件要是有什么,我唯你是问”
童宁不情不愿的接过枪,嘟起了嘴,又回到树上,把刚刚给桃子拿的铁戟收在自己怀里。桃子却舒了口气,那铁戟太沉,差点把她从树上坠下去,根本拖也拖不动。
白明玉却将左手掣出软剑,倒握着,却不再如之前躲闪,反扑出去抢攻。原本齐兰短棍比白明玉的剑要短,然而白明玉此时握剑的方式却等于是将剑变肘一般,却将距离彻底缩短了,反而抢到了齐兰身前去,剑只在齐兰当胸里比划。
齐兰也是一惊,此时白明玉招式凌厉迅猛,胳膊上蕴的力道竟是比男人还更刚硬些。几次棍剑相交,都是齐兰被迫后退,震得他手上发麻。齐兰凛惧,再不敢小看白明玉,步步为营,谨慎着拉开距离,不与白明玉兵刃相击,更不敢让白明玉抢到他身前来。
直到看见白明玉渐渐不再被动,关海沧才放了心,他知道白明玉左手剑也是使得不错的。当年他们在马上冲乱军的时候,有时便会见白明玉左手剑右手枪同时而战,勇猛异常。至少,短时间内白明玉是不会有危险的了,只要张剑亭解决了孟辔,自然可以帮助她。
“关爷,总是分心可不好。”薛自恒剑击中庭,被关海沧隔开,“关爷如此关心小姐,到真是鹣鲽情深。”
关海沧不语,只大开大合,使剑如刀,猛劈猛砍,迫得薛自恒后面的话没再接上。鹣鲽情深?那种词,怎么来形容他与白明玉?
薛自恒也就凛然。他本也是体壮力大的类型,然而凌剑派功夫偏阴鸷,更讲究技巧,他的剑也是正常尺寸,并不像何其年因应自己的情况做了调整。故而,薛自恒全不敢与关海沧拼力,然而他阴辣歹毒的剑势,却远甚何其年,甚至比吴鸷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每发招出其不意,向着刁钻的角度去。
关海沧只沉着应战,将薛自恒所有攻击一一拦下。他长剑几乎如人家的短枪一般了,剑脊厚实,剑身长大,在他手中劈砍威横,半个庭院都要在他剑势罡风之下。剑带波澜,如山影映水;剑起飓风,若山势走蛇。关海沧不但是用戟的行家,亦是用剑的高手。
连以蛮力著称的孟辔在被关海沧的剑风扫到的时候都不禁想,自己是不是接得下关海沧的那一招。而后,孟辔就发觉自己看见了白明玉的脸。怪了,他想,他不是该与白明玉和齐兰的战团有一定的距离么?只是这点也没想完,就什么也想不了了。
那颗头掉下来的时候齐兰正将短棍刺上白明玉小腹,左手变爪就去抓白明玉天灵。眼见白明玉必然要丧命在他手下,却被一个忽然到来的暗器袭击,忙回手一格,才发觉那是孟辔的头。正分神的功夫,咽喉里一截剑尖,血汩汩而涌,向前扑倒在地。
“大姐”童宁在树上叫了一声,飞扑而来,扶住了差点倒下去的白明玉,“大姐,你怎么样?”
白明玉倚着童宁,白着张脸,却笑了:“怎么,不生我气了?不是不想理我么?”
“大姐”童宁眼里含着泪,怨怪心疼。
白明玉撑着童宁站稳,笑话她:“放心,不会再饿着你五叔了。大姐以后不欺负他了,你也不用替他抱不平了,可好?”
童宁见白明玉还好,伤得不甚重,也放了心,跟着说:“怕你这话说了白说。没两天继续欺负人去。反正五叔听你的话,你让他做什么,他能不做?”
“大姐在你心里这么凶?”白明玉不禁好奇。
“比那夜叉还凶呢”童宁噘了嘴,“你发脾气的时候,连皇伯父都怕。就五叔还能制着你点,你还总欺负他”
白明玉不禁笑了:“罢了,看来我在你心里是翻不得身了。”抬手刮了下童宁的鼻子。
“喂,张剑亭,你怎么才收拾了那头臭牛啊害大姐还受伤”童宁转头又去凶张剑亭。
张剑亭只瞥了童宁一眼,却不理睬,只将了块布擦自己的剑。
“宁儿,张公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孟辔沉猛,张公子不能与之斗力,唯有激怒他,寻了破绽才好下手。”白明玉自然是明白的,看着张剑亭似轻松,其实也是步步谨慎。否则若是能早些结果了孟辔,张剑亭又何至等到现在?不过张剑亭也是出手快的了,孟辔之后便是齐兰,倒是流利得很。
“五叔你也快点吧天都快亮了”童宁叫着关海沧,回头看见白明玉将被她丢下的戟和枪拾起来,端着右手,拥在臂弯。
“宁儿,五叔变戏法给你看”关海沧朗声一笑,陡然势转,竟将剑抛上半空,空了手去拍薛自恒胸前。
薛自恒大骇,关海沧一掌来势汹汹,竟如开山裂地,教他躲避不及。匆忙中挺剑向前,只得与关海沧肉掌硬碰,心中还存着侥幸,剑总比掌利些。
谁知关海沧竟也不过是虚招而已,他左手随意一捞,便将剑抓在手,趁着右手招式将到,剑已刺出,正逼在薛自恒的咽喉。此时薛自恒的剑尖却刚好擦着他胸口刺偏了。
“薛大人,你太久疏于功夫了,枉费了赵先生当初对你的教导。而宦海钻营,你纵然费劲心机,终究不在正途,要一败涂地。”关海沧语重心长,将薛自恒点了穴道,交给了赵寒、李武。
天边刚好亮了一条线出来,原来黑夜已经过去了。
“五叔,你这戏法变得不好看。”童宁抱怨着,“还不如四叔呢上次四叔用一阵风就把刘平央给吹来了”
关海沧笑了:“五叔给你赔罪。”转头向着被张剑亭抱下来的桃子,“桃子,小姐房里还有一桌好菜,你去热了,回头大家一起来吃。”
“咦?”童宁惊讶,“怎么大姐房里还有一桌好菜?是大姐亲自做的?”
“可不是么,那是小姐昨儿折腾了一下午的,辛辛苦苦呢,我要帮忙小姐都不同意。我看着小姐手那样还要亲自动手,真是不容易呢”桃子话才说完,就被童宁推着走了。
“好桃子快去快去大姐手艺极好的快热了来吃”童宁欢快的带着桃子去白明玉的房里找吃食。
一时人都散了,张剑亭本来在旁看着,却被张诠硬拽了走,不教他继续留下,非让他跟着自己开城迎接童心碧等人不可。张剑亭本来还不愿意,后来看了一眼白明玉和关海沧,终究黯淡了神情,跟着张诠走了。
关海沧接过自己的戟,,想着桃子的话,愧疚起来:“方才一时兴起,竟又误了。殿下为张公子做的菜,竟被关海沧做了顺水人情,实在不该。倒教张公子误会了。”他本来想留住张剑亭自己离开的,却没想到张诠比他快了一步。看张剑亭走的黯然,他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话都说出去了,现在还说什么没用的?”白明玉淡淡的,拄着枪,“你倒不想想,那点子菜够多少人吃的。”扭头就走,见关海沧还呆站着,又唤人,“还不来帮忙?到厨房给我打下手来,一会十几张口呢,难道教我一个人做?”
“你……”关海沧有心教她不要做,然而也知道白明玉的倔强,劝说不得。只得应着,“不怕我烧了厨房?”那话是他说出去的,到头来还是要她来辛苦。
“教你洗个菜,难道你还要把厨房给烧了?”白明玉瞥了他一眼。
关海沧紧赶了两步:“先把手上包扎了吧。你身上伤可要紧?齐兰那几棍伤得重么?”
“罗嗦”白明玉恼了,俏眼去瞪他,“还要不要人吃饭了?”
此时两人心情还都好,然而饭菜做好之后,白明玉的心情却是急转直下,只因到来的一个人。
童心兰,当今圣上的螟蛉义子,白明玉与童心碧名义上的大哥,便是接童心碧回京之人。
关海沧想,原来已经到了,白明玉该走了。他那妄想的美梦,也该结束了。
白明玉却在心内冷笑,怎么来的,却是他?也未免太凑巧了些。。。
第一章和亲
第一章和亲
宫苑深深,屋宇重重,檐牙高啄,廊腰缦回。
黄麟王朝,国都琏京,皇宫昭曦宫,霜镜公主寝宫琢山苑。
“大姐”一声娇俏的哭喊惊飞了池中的野鸭,鹅黄色的人影“飞”进了室内,“畸影又欺负我”
在池边百无聊赖的喂鸭子的桃子瞥了一眼,就知道二小姐又来告状来了。她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对紧跟着童宁而来的白衣女子说:“小姐说了,请你放心,她清楚二小姐的性子。仍是请你和畸影好好照顾公子了。小姐说,有你们保护公子,她才安心。”
冷面的白衣女子跪下:“携浪谢恩。”随即起身离开。
“二小姐就是学不乖呢。”桃子又对着池里野鸭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馒头屑撒过去。
童宁却是一路哭着奔进了白明玉的内院。侍女们看着她就偷笑,却也没人拦着。
“大姐,你要帮我出头啊”童宁一把掀开帘子,抓住白明玉就哭。
白明玉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她旁边同坐的两个年轻妇人先笑了。
“得了,郡主,谁不知道你呐”那看来才刚二十出头的绿衣妇人嘲笑着,“准是又去戏弄太子殿下了吧?难怪畸影收拾你”
“四婶,你不帮我”童宁猛回头,怒瞪。
“我只帮理。你若是占理的,我就帮你。”四王妃阿酒给自己又斟了杯酒,贪馋着,“果然还是我酿的酒最香了”
“阿梓,你说”童宁见在阿酒处讨不到便宜,又去找西钺侯夫人嬴梓。
温婉的妇人将团扇掩着笑靥,却是一言不发。
“宁儿,还不起来呢。”白明玉把童宁拽起来,“还嫌不够丢人的?亏了没外人在,不然教人看笑话去?”
童宁也就起来了,抢了桌上的酒喝:“也不怪四婶自夸,倒是这酒好喝。比大姐酒肆的强多了这是桂花酒么?”
“都要中秋了,所以送了这桂花酒来。”阿酒转头问白明玉,“倒是今年中秋要怎么过,陛下可示下了?”
连嬴梓也转头来看白明玉,等着她答。
“皇伯父说这是立国第一年,要与民同庆,却不可奢侈太过。左右不过是赏灯祭月罢了。倒是皇伯父说,晚上家宴想热闹点。”童宁一边吃酒,一边嘴里不停的说着。
阿酒听了,却转脸来问:“殿下,五爷可回来?少了他,还说什么家宴团圆?”
白明玉却垂了头:“他应了要回来的,大概,也快了吧。”
“这时候还不进京呢”阿酒埋怨,“难道五爷要等中秋当天才到么?”
嬴梓瞥了眼白明玉,将手按住了阿酒,不教她再说,却向着童宁:“郡主,我做了一副绣活,原本是要送你的,今儿却忘带了。劳烦你亲自去我那取一趟,可好?”
童宁撇了嘴,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哪里是教我取绣活呢分明是你们要说悄悄话,特意把我赶走了的。”向着嬴梓一吐舌头,“你要是有心,明儿亲自把那绣活送来我也该去太学了,不然杨怀启不知道又要怎么罚我呢上次心碧背书没背好,整被罚站了一个时辰关霆关霖更惨,被杨怀启捉弄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白明玉淡淡的,冷着脸:“亏了是杨怀启,换了别人,你们能这么听课?”
“这先生倒好回头我把心绯也送去”阿酒听了好奇,来了兴致。
“世子才三岁,你就要送他入学?”嬴梓不觉诧异了。
“难不成天天看他在家里醉着?”阿酒反问。
白明玉也不禁跟着笑了:“心绯倒是跟你和四叔一个模子刻的,才三岁就贪酒了?”
几个女子说笑着,童宁磨磨蹭蹭的去太学里。嬴梓却不再笑,清澈的一双杏核眼只望着白明玉,看的白明玉心里发慌。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白明玉喝酒来掩饰着。
阿酒是个直性子:“说吧,你和五爷,究竟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白明玉笑了,“不知道你说什么?”
阿酒也不客气:“这婚都赐了,却不成亲。跟着人走了大半年,倒自己回来了。五爷呢?他什么意思?”
嬴梓态度温和,话却更犀利:“殿下,今儿来问的是我们两个,明儿要问的,怕要是陛下了。”
白明玉强笑着:“能有什么事?兜兜转转的,不就是那么回事么?”
“你的心思,你自己不说,教谁明白去?”阿酒气着,“我们都是女人,能体谅得出来。那些个男人,谁懂得了?五爷又是个闷罐子,什么话都憋着的人,他不懂你心里想的,怎么敢娶你?”
“难道还教我主动跟他讲么?”白明玉也急了,“谁不知道他和风姐姐鹣鲽情深?谁不知道他和风姐姐是怎样教人艳羡的一对鸳鸯?我算得甚么?他心里可有我?若没有,难道还教我死皮赖脸的教他娶我?”
“婚都赐了,他敢不娶?”阿酒质问。
“他有什么不敢的?”白明玉冷笑,“他可以连命都不要,可以……他要是想拒婚,能拿他自己想出多少个法子来他那胆子,什么时候小过?他那心,什么时候软过?”
嬴梓听着,却轻轻叹息:“就是没有感情又何妨?我与侯爷,不也这么过来了?”
“刘平央心里有你,他当你是宝贝呢”白明玉反驳,“虽然他抢婚是他不对,可终究还是喜欢你的。”
“所以这些年,我也就这么和侯爷过了。你与五爷,难道就不能?便是现在他心里没你,过个几年,还不是都一样的?”嬴梓问着。
白明玉黯然摇头:“他若是心里有我,早就该有了。我和他这几年,经过的还少?若是心里没我,就是再过多少年,都没用。若是没有那份情,我何必拘了他?”
“那你们,究竟要如何?”阿酒急了。
“我不知道……”白明玉惨然一笑,“我想等,等看看,他有没有向我求亲的一天。”
“以五爷那性子,你可有得等了。”阿酒叹气。
白明玉也就静静笑了:“等不来,我就不嫁。这辈子,都不嫁了。”
“你可想好了,真不嫁了?”阿酒问,“你都这个年纪了,难道还拖上一辈子去?”
“不嫁。”白明玉笑着摇头。
“由不得你不嫁。”威严的声音传来,穿着黄袍的男人大步走进来。
阿酒和嬴梓匆忙下拜:“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童揽江随意的抬手,注视着白明玉。
白明玉也就那么站着,看着自己的父亲:“父皇。”
“你还是好好想想,是不是要嫁给海沧。”童揽江郑重,“不然,朕只能把你嫁给别人了。”
“陛下,不可”阿酒着急,“殿下她……”
童揽江抬手,止了阿酒的话:“明玉,你想好。这个中秋之后,给朕答复。”
嬴梓却缓缓的说:“陛下,不是已经为殿下和五爷赐婚了么?难道还要食言?”
“不错。若是别的,朕确实不能食言,朕也不想食言。”童揽江冷着脸,“不过,北狄送来了国书,指名要娶霜镜公主和亲。他们两个既然一直都不肯成亲,那么,北狄的要求,朕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是不是?”
阿酒和嬴梓听了大惊,北狄和亲,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了,这是国家大是,与白明玉甚至皇帝童揽江的个人意志都无关。
白明玉慢慢跪下,仰脸去看童揽江,神情决绝:“父皇,孩儿不嫁。”
“哼,当初赐婚海沧,你就说不嫁。”童揽江拂袖,“如今你还不嫁?”
“不嫁。”白明玉绝然。
童揽江淡扫了一眼阿酒和嬴梓,两人立刻明白了,一起告退,只留下那父女二人。这时童揽江才又开言:“为何不嫁?”
白明玉沉默。
“好,朕不问你北狄,朕只问你,为何不嫁海沧?”
“父皇要我嫁他,无非是笼络他罢了。难道他还需要父皇用这手段来笼络?他命都是父皇的,为父皇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