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听到房屋内的动静,连忙冲进来了,看到那作死的男人一脸血地跪在马大爷跟前,连忙过去扶他,却被那个男人狠狠推到,这妇人低声呜咽,居然还跪到马文才跟前,道:“这位公子,求求您饶了我的相公,求求您,求求您!”
她一面说着,一面还叩头。竟真的是被马文才一言说中。
马文才冷声道:“饶了他?你们刚刚若是得逞,又岂会饶了我们?”
马文才言毕,已经用箭狠狠刺穿了男子的左手掌。
男子疼的哇哇大叫,嘴里却喊:“贱人,你还不快点求求他!公子,你饶了我,饶了我,我就让这贱人服侍您一晚!”那妇人立马呜呜悲啼。
马文才立即大怒,一脚踹在那男人的头上,道:“混帐东西!拿这些腌臜话来恶心大爷!”
青昭听那妇人啼哭,听的心烦意乱,喝道:“你别哭了!”
那妇人看到脸色不好的青昭,立刻畏畏缩缩地低下脑袋,道:“夫人,贱妇不敢的,您别动怒……”
“好了!”青昭蹙眉道,“这个男人这样对待你,你还甘心为他求情?你愿不愿意将这男人的恶行告上官府,将来得一份和离书,再嫁良人?”
那妇人闻言,立刻抬起了一张小脸——却是美目泫然欲泣,风情弱柳扶风。果然是有几分姿色的,无怪那男人敢说出这种话。她此刻脸上都是恐惧和不安,道:“夫人,您别逼我,我已嫁给他,生是孙家的人,死是孙家的鬼,如果将丈夫告上官府,或者另嫁他人,还不如一条白绫,悬梁自尽了!呜呜呜……”
“别哭了!”这次是马文才,他一把将桌上的茶壶盘碗都挥到了地上,朝那夫妇吼道,“你们都给本公子滚出去!滚!”
第二十八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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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就如得了赦令,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小妇人依旧瘸着一条受伤的腿,垂着脑袋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为什么……”马文才捧着自己的脑袋,在把边上的椅子全部都踢了以后,自己缩到了床脚。他手上原本就沾了不少动物的血,好歹洗了,现在又流了一掌心的血——方才他砸杯子的时候,被划伤的。
青昭从怀里取出纱布——这些东西她都是随身带着的,包括迷药、压制毒性的解药,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
她仔细拉过他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冷一如那天在后山他抱着她的时候……
她道:“好了,没事了。”
马文才瞬间安静了下来,看着颔首温柔,专注为他疗伤的女孩。
许久,他哽咽着道:“……青儿……你能不能安慰我一下?”
青昭闻言,挑眉看他,他就道:“……青儿,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难受了。”
……
“你丫继续躲到床脚哭吧!”
……
两人在这件茅草屋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早已不见了那男人的人影,只有那小妇人在家中。见到青昭二人,小妇人便哭哭啼啼地道歉求饶,唯恐他们还不放过那孙二。
马文才冷哼了声,厌恶地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自己去马厩取了马来。
青昭看着妇人的模样,道:“我们已经教训过那个孙二了,以后别再落到我们手里,我们都不会记得这个人。反而是你,你可是要一辈子和这么个畜生过吗?你若愿意,我可以帮你。”
青昭依旧忍不住提醒,这妇人本是个俏丽的女子,嫁了这般男人,非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好男风,她受尽虐待,还处处为那个男人着想。别说再嫁,就是离开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天塌了一般。同为女子,只要此刻她自己能想得开,她也愿意帮助她一把。
妇人哭着摇头,又将自己的身世一一道来。
原来这个孙二本来还是个土地主的独苗,不过不学无术,从小耳濡目染都是些吃喝嫖赌的事情,他父亲去世后,家中产业无人打理,又被他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只剩下这间茅草屋苟且度日。这妇人是他的童养媳,自言感恩他一家养育之恩,又因夫妻一夜百日恩,不肯弃他而去云云。
青昭就不再废话。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离开这个男人,也许她真的会悬梁自尽。
两人离开了这个小村落,一路回了尼山书院。
途中正好遇见苏安,原来青昭一夜未归,王世玉和师母夫妇甚是担忧,苏安更是在外找了她一夜,如今青昭和马文才一起回的尼山书院,加上之前两个人的绯闻,苏安恨恨地瞪着马文才,马文才勾唇一笑,对山长和师母见过礼,又说两人是在昨天遇见的,后来回来的时候遇见了恶贼,想要下迷药云云。
果真师母听了这番话,哪里还责备青昭,连忙问东问西地关心女儿有没有受伤……
青昭只在心中感慨,马文才争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能半真半假让人信以为真的功夫委实是炉火纯青,造诣又更上一层楼。
端午过后,学子们的课业加重,国风一百六十篇抄完之后,已是五六个月过去。
尼山也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王兰在自己的房中寻找一本《诗经—国风》而不得,问起青昭,她也只说:“不知道。”王兰便唉声叹气,道:“正想看来着,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每次都是需要一件东西的时候,就偏偏找不到。”
青昭附和了一声。
同时瞄了一眼炉鼎里面化成灰烬的书壳……
一年过去,人才身上的皮毛长出了许多,不像是年初初见那般名副其实的癞皮了。
青昭又央着王兰给人才做了一件小衣服,于是,这穿着衣服的小狗狗就成了尼山的一道风景线。
马文才依旧一到酉时就来医舍,死活赖上一个时辰。后来,王兰习以为常,是彻彻底底不管他和青昭的事情了。至于初雪时分,王兰一定要堆个雪人的。堆雪人一直是王兰的热衷所在,青昭只不过兴致怏怏,趁着马文才在的时候,还让他大老远去厨房拿了几根胡萝卜,回来的时候,他脸色不好,估计又被苏安说了什么,当然,马大爷一定是会报复回来,只不过,还是被气到了。人才很欢快地围着马文才打转,时而被马文才狠狠瞪上一眼,大概也是习惯了,依旧转着它的圈,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梅花脚印。
梁祝两人和荀巨伯经过医舍,看到他们在堆雪人,荀巨伯连忙自告奋勇帮助王兰。祝英台本来兴致很不错,可一看到坐在青昭身边的马文才,就表示不和马文才这种人一起玩耍。遂拉着梁山伯一起走了,他们两个的书童也赶紧跟上去。后来,荀巨伯和王兰说笑的时候,竟说起了这件事,原来梁祝回去以后,在自己的宿舍外堆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雪人……
马文才哼了一声,道:“贱民。”
青昭看了他一眼,他穿着厚实的冬衣,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狐皮披风,他似乎很怕冷,两手拉了拉披风,将鼻子以下全部埋到披风中。青昭抿唇一笑,拿起地上的一把雪,然后就拉开他的披风,扔到了他的怀里。马文才被吓了一跳,青昭已经笑着跑开了。
他猛地惊醒原来是这小妮子耍自己玩呢。连忙起身跑向她,奈何他少与别人玩闹,而青昭却还有穆云香这么一个损友,玩闹的本领也被她带的不小。是以,追着青昭的时候,他又被砸了好几下。
王兰和荀巨伯看着他们在那里玩,相视一笑。
荀巨伯叫道:“青姑娘,你又欺负马公子啊!”
青昭不免脚下一滑,狠狠瞪了瞪荀巨伯,朝他也扔了一个雪球。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四个人就玩到了一块,只不过马文才是被雪球砸的最惨的那个……其次是不知别人在干嘛,还要瞎搅合的人才……
这件事情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马文才病了。
马统三更半夜敲响了医舍的门,然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青姑娘!你明明知道荀巨伯是和梁山伯他们一伙的,王姑娘一向讨厌我们家少爷,呜呜……我家少爷从小都没有玩过雪仗,呜呜,你就不会帮着我们公子的嘛!呜呜……”
青昭听着马统像个居委会大妈一样地责备她,困意也散了许多。认命地给马文才号脉取药。
期间,马文才瞪了马统好几眼,只不过马统都没发现。
然后,马统就被马文才一脚踹出去熬药了。
至于王兰从一开始开了门,见是马文才,又把青昭吵醒,自己去睡了。
青昭打着哈欠,道:“……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然后,自己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继续梦周公。马文才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吸了吸鼻子,因为风寒,声音有些鼻音,道:“青儿,梁山伯生病的时候,祝英台都在他身边陪着。你就要抛下我一个人吗?”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能和梁祝比吗?
马文才又道:“反正我也没有朋友。你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好了。”
青昭嘴角一僵,看着他道:“我看,你姿态这么高,谁敢和你做朋友?”
马文才便哼了一声,道:“整个书院中,只有祝英台的身份勉强能做我的朋友。不过,祝英台扭扭捏捏,还和梁山伯那种贱民交好,自贬身份,不知所谓。论性格,本公子也就喜欢和你在一起,不过你是女人,不能做我的朋友。但是这样最好,两年之后,我就可以来书院提亲。呵呵,日子过的真快,只剩下两年了,还有两年……”说到最后,居然勾起了嘴角,很是憧憬什么的模样。
青昭伸手探了探他的脑袋,道:“没发烧啊……”
马文才立刻扭过头,又是一声冷哼。
青昭听他的意思,果然祝英台是特别的吧。而且提亲这事,他说的次数多了,反而会让人麻木。青昭越发将他说的提亲不提亲不当成一回事。
“我真困了。你喝了药也睡吧。”
女孩眼中带上困意,倦怠之中偏生出了一分媚态。马文才看的心中一动,又伸手拉住了她。青昭便皱眉看着他。
马文才像是被电触到一样,立刻放手,然后道:“……青儿,我冷……”
医舍内的床榻的确只有一层被子,马统又去熬药了,青昭看他两眼水汪汪的,鼻尖还冻的通红,也没喊他起来去拿被子,说了声“等着”,然后,自己去房间里,从柜子中取出干净的被子,扔到他床上,道:“再吵我给你药里加黄连……”
马文才静静笑着,将被子拥到怀里,深深吸了吸,只觉得被子上的芳香一如女孩的味道。
未几,马统熬了药来,马文才喝完,迷迷糊糊闻着被子上的香气便沉沉入睡。
下了几场大雪,转眼就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书院地处尼山,到四五月,书院内便飘着桃花香气。
每每师母给学子们教授琴技,青昭也在一边侯着。
马文才学这门课的时候就特别认真,师母为此还特意表扬过他……
第二十九章 :排行榜
月初的时候,品状排行有了新的变动,向来位居榜首的马文才却被梁山伯所取代。品状排行向来是由陈子俊负责的,此次也不例外。只是他向王世玉说明的时候,青昭正好也在书房,王世玉便让青昭帮陈子俊去把排行榜挂好。
到底也是因为上次青昭被罚的事情,两人都对彼此心生意见不满。
王世玉越发希望陈子俊能体谅这个后生晚辈,也希望青昭能收一收这倔脾气,陈子俊虽说是顽固了一些,却到底是书院的夫子,也同样并没有什么坏心。
青昭倒也是知道王世玉的想法,可是,对着老顽固,她没下药去恶整已经是手下留情,再说什么体谅不体谅,却是做不到。两人一路无话,等排行榜挂出来后,所有的学子都来公告栏前看公布的名单。不过,这一看,却让大家都有些惊讶,尤其是马文才,他扫了一眼青昭,嘴角露出一个冷笑,然后眉头一挑,边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独他一个,还上前向梁山伯和祝英台道贺。
然后,拂袖便走。马文才一走,王蓝田和秦京生连忙跟上去。剩下来的学子多有不满,皆因尼山书院的学子都出身士族,家中非富即贵,马文才和祝英台两个家世背景强大,他们位居榜首,别人就算有闲言碎语也不敢说,反而梁山伯在他们的眼底出身卑贱,家境贫寒,难免就被他们一通说的。
青昭看的没意思,早就转身离开了。因为医舍缺了一味药,却要去杭州城外的山上采摘,因而回来的时候就晚了一些,恰好她经过公告栏,就看到马文才背着箭娄,手里拿着弓,一个人对着品状排行的字幅冷笑。
“梁山伯。凭什么?凭什么你的名字就可以挂在这里啊。一个乡下来的破落户,就连我马家最卑微的奴才都比你强三分,比强势,比身份,比才学,你哪一点比得上我马文才的脚后跟?都说你敦厚善良,在我马文才的眼底,你不过是个伪装善良的大骗子!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马文才!我告诉你!”马文才越说越激动,显然把眼前的字幅当成了梁山伯,“只要有我马文才在的一天,就永远没有你梁山伯的出头之日!”
马文才三更半夜不睡觉,居然跑到这里来发脾气。
果然,他和梁山伯就是各种不对盘。
“梁山伯,就算你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我也一定把你给射下来。”
说着,他还拿弓箭,一箭射下了那字幅。
青昭本想出面提醒他破坏公家财产是不好的行为,结果,有人先她一步出面了。
正是陈子俊不假,只不过这老学究说话的调调和马文才差不多,都带着一股子的酸溜溜的味道:“你想知道,梁山伯为什么胜你一筹吗?”
马文才看到陈子俊,可那眼底根本没一丝尊敬,也没做错事被人发现的窘迫感,只道:“学生请教夫子。”
“你不知道谢安谢丞相是多么欣赏那个破落户啊。”陈子俊摇头嘲讽。
青昭站的远,只听了个七零八落的。不过,梁山伯在谢家定亲宴上的表现的确不差,尤其当时陈子俊就脸色不好,看来早就心存芥蒂。这个老匹夫,身为学院传道授业的夫子,却常常对学子存门第之见。
马文才不知道定亲宴的事情,但是却脸色一变,冷声道:“你说什么?原来夫子让梁山伯上榜,是因为他认识谢安?!”
陈子俊就阴阳怪气地说:“岂止是认识啊?我亲耳听到,谢安谢丞相对梁山伯的夸奖。更何况,他又成为王右军王二公子王凝之的至交。这还不够吗?朝廷的江山,都是由王谢两家扛着呢。”
马文才有些怒气,道:“这算什么?品状排行凭的到底是真才实学,还是攀亲附贵啊!”
额,其实大家不都因为梁山伯的家世不好,才会这么废话吗?为什么祝英台上榜,你马文才就不恼,梁山伯一取代你,你就发怒?不就是因为你瞧不上人家的家世,觉得人家不配跟你比肩,别说超过你了。然而,他能说出这种话,倒是让青昭有些诧异。
“就论真才实学,梁山伯也绝对不输给你。人家在定亲仪式上的那个表现,就连夫子我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何况,人家又攀上了亲,附上了贵。”
“你说什么?”马文才也听出陈子俊话里的古怪味道,挑眉问道。
陈子俊连忙道:“我没说什么,与你无关,不必多问。”
马文才此刻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哼了一声,道:“这小子说不到两句话,还真乌鸦变凤凰了。我看是该当凤凰的人没当上,那才叫人不平呢。”
“那谁又该当上凤凰呢?”
马文才便一冷笑,道:“夫子您啊!原本夫子您可以与谢道韫先生公效凤凰于飞的,不是吗?”
看来这陈子俊的心思是任谁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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