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摇头,很快收回脖子,回答:“开进去吧!”
而车身旁两个女人依旧不服气,追着乔安明的车子就要跟进去,保安赶紧拉住。
“诶诶诶,你们干什么啊?说了要登记才能进去!”
“那他怎么能够这样直接把车开进去?欺负我们没有开车来?”
保安见乔安明的车子消失在拐角,立马恢复平时狐假虎威的脸:“他当然能直接把车开进去,就算他把飞机开进去都可以,但是你们不行?必须按照公司规定登记,不然就叫杜组长来门口接你们进去!”
两个女人相视看一眼,其中年纪轻的那个很不情愿地接过笔,然后在登记表来访人名字那一栏勉强写了几个字。
笔迹潦草,笔画凌乱,那保安接过登记表看了半天,嘴里喃喃自语:“写的什么呀?戚…美珍?谭什么?梦?…真是,脸倒长得像模像样,这字怎么写这么难看!”
……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五月份,初夏,临近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戚美珍和谭梦在基地里转了一圈,好几栋写字楼,根本摸不透杜箬所在的销售办公室。
戚美珍又好面子,不想去问人,只能在几栋办公楼里乱窜,最后走得满头大汗,已经有些吃不消,一直拿捏很好的温雅气质顿时就去了大半,用手扇着脸,气喘吁吁地站在楼梯口吼:“这地方怎么这么大?比市区的胜安大楼都要大,是不是山里的地都不值钱,也没个指示牌,怎么找?累死了,还要看那门口保安的脸色!”
戚美珍嘀嘀咕咕一大堆,谭梦其实心里也很烦躁,大汗淋漓,精致的妆容都花了大半,只是碍于戚美珍在面前,她也不能表现得过于无理,只能耐住脾气开口:“伯母,我们这么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您在这边等我,我去问问人?”
戚美珍正要点头,刚好见一个穿着胜安工作服的员工从楼梯口走上来,她赶紧凑上去问:“你好这位先生,请问杜箬的办公室在哪里?”
“杜箬?”那员工重复了一遍名字,很快回答:“你说的是事业部的杜组长吧。”
“事业部?”谭梦接过话,很快点着头回答:“是,应该是她,请问事业部怎么走?”
那员工将谭梦上下打量一番,很热心地给她指了路。
两人又从这栋办公楼往另一栋走,戚美珍走在前面,依旧在抱怨:“你查的信息很不准啊,之前说那女人在市区的胜安大厦上班,我们白白去那里闹了一圈,却没找到人,大热天的又跑来这山里,在这鬼地方绕了将近一小时,原来她根本不是在销售部,而是在事业部…”
戚美珍有些发福的身体走在前面,左右摇晃,丝质的裙装被汗浸湿,背部一大片印出来的汗渍,因为心里烦躁,对谭梦讲话的口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抱怨。
谭梦毕竟是晚辈,又想讨她欢心,所以脸上忍着笑脸,其实心中已经狠狠把前面的戚美珍骂了一圈:“老女人死要面子不肯问人,要是早些问人就不需要在太阳底下晒这么久,我妆都化了,皮肤晒得估计明天都得脱皮了…”
就这样各怀心思,匆匆传过五月有些焦灼的太阳往另一栋办公楼里走。
☆、V062 找上公司
杜箬为了赶车没有吃早晨,所以到基地门口的时候已经又饿又渴,便先买了一瓶牛奶垫肚子,相熟的保安见她走进门,便冲她吼:“杜组长,刚才有两个女人来找你…!”
“谁啊?客户?”
“看样子不像!”
杜箬便点了点头,吸着牛奶的习惯含糊吐了几个字:“好,我知道了,谢谢哈!”
杜箬一路吸着牛奶往楼里走,刚进走道,碰到同部门的同事从茶水间出来,很友善地提醒:“杜箬,总算来上班了啊,办公室有两个女人等了你一早上了。”
杜箬有些木愣愣地点了点头,想着到底是谁这样大张旗鼓地来公司找她?可是一进办公室,看到坐在她位置上的两个人,像是一盆冷水临头浇下来,热燥了一路的情绪急速降温。
她已经隐约猜到戚美珍和谭梦的此行目的了,只是不大确定,况且这戚美珍还是莫佑庭的母亲,所以杜箬一开始是陪着笑脸礼貌相迎的,将嘴里咬着的吸管拿下来,走过去很有教养地开口:“您好,伯母,怎么突然来了?有事吗?”
戚美珍不是第一次见到杜箬,谭梦更不是第一次见到杜箬,只是她笑脸相迎,眼前这两个女人未必愿意笑脸回敬。
最终是戚美珍先开口,从转椅上站起来,走到杜箬面前,眼神有些嫌弃地瞄了一眼杜箬尚且平坦的肚子,然后才端着架子开口:“当然找你有事,不然我们会跑这么多山路来这里找你?”
“那有事的话,我们去会议室谈吧,这里是办公室,别影响其他同事工作!”
“干嘛要去会议室谈?”谭梦直接从戚美珍的背后窜出来,声音有些尖锐的问:“是怕见不得人吗?既然知道见不得人,为什么还要做?”
谭梦的音量拉得有些大,办公室里好多同事都把头侧过来看好戏。
杜箬忍住随时可能爆炸的脾气,依旧好耐心地说:“我不知道今天你们两位专程来找我到底什么事,但是这里是公司,私事的话我觉得还是去会议室谈比较合适。”
“不去,就在这里谈,你既然有脸做,还怕被人知道?”谭梦直接就挡到戚美珍面前,口气强硬,对着面前的杜箬直嚷嚷。
戚美珍好歹也是50多岁的人,经历过风雨,还端着莫太太的架势,所以很“温婉”地将谭梦拉到自己身边,气势沉然地开口:“杜小姐,去会议室就不必了,有些事你既然能做,就应该有承受后果的勇气。我今天来也只为一件事,估计你也已经猜到了…”
戚美珍讲到这里,刻意停下来留意杜箬的表情,可惜杜傻子一脸懵懂,完全云里雾里,戚美珍便冷笑一声,心想:“果然是狠角色,都找上门了居然她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可是心里这么想,脸上依旧持着几分气度,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我知道庭庭现在还放不下你,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你打架被伤到躺在医院,但是他毕竟年纪轻,不会识人,一时鬼迷了心窍也不足为奇,不过你千万别以为他会真的娶你,我们莫家的媳妇,不可能是像你这种女人!”
戚美珍的温婉妆容到此时依旧端持得很正,话中带刺,伤人到脾骨,却不带脏字。
杜箬这下总算是有些听明白了,哭笑不得,只能摇着头回复:“莫太太,我想你是搞错人了,我承认我很感激莫佑庭为我打架,但是仅是感激而已,我跟他没有任何朋友以外的关系!”
戚美珍听到她的回复,脸色当即一冷,笑得更是鄙夷:“杜小姐,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儿子只是朋友?”
“当然,只是朋友!”杜箬再次重复,但戚美珍却突然就有些大笑起来,笑完眼神阴阴地瞥了一眼杜箬的小腹:“朋友?你当我和他爸都是傻子?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能让莫家接受你?以为母凭子贵就能妄想嫁入豪门?”戚美珍阴着脸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最后口气一收,淡淡地继续:“杜小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趁着现在孩子还不大,赶紧去把孩子做掉,这样对你的伤害也小。”
一语激起千层浪,正办公室都是一片细微的唏嘘声,杜箬却只想笑,真是…眼前这两个女人莫名其妙啊。
“不是,停停停…”她又恢复一贯的讲话口气:“莫太太,我想你真的搞错了,我跟莫佑庭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还有孩子,孩子是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天……你是不是韩剧看多了?”
杜箬的话里带着讽刺,戚美珍的面子有点失,正要冷着声驳斥,却一把被身后的谭梦拉过。
“伯母,你跟这种女人讲什么道理,她根本就是不要脸了,撒谎欺骗的手段一流。”青春美少女嘀咕了一通,自己站到杜箬面前,咄咄逼人的问:“好,我们先不谈这孩子是谁的,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一个尖锐的问题砸过来,杜箬被她问得顿时愣在那里。
谭梦见她脸色当即变白,得意地继续:“不敢回答了吧?明明未婚先孕,我都找人查清楚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要满三个月,你说这孩子不是莫哥哥的会是谁的?连沈伯伯都说莫哥哥前阵子老是去公馆的后厨缠着他教他熬什么保胎汤,哼…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莫哥哥是一时被你迷晕了才会喜欢你,我告诉你,他不可能真的娶你,你也休想要借着这个孩子让他娶你!”毕竟还是个孩子,谭梦说到最后自己先乱了阵脚。
杜箬真是对眼前两个女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谭小姐,我看你是想象力太好,是,我承认,我怀孕了,但是孩子不是莫佑庭的,你放心,我没有心思,更没有胆量跟你这种不讲理的千金大小姐争男人!”杜箬的刻薄本事在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功力,媚眼轻挑,直接就把眼前的谭芭比逼得恨不能吞了自己。
“喂,你说谁不讲理?杜箬我告诉你,你的底细我摸得清清楚楚,25岁,离过婚,之前就是因为成天陪男人喝酒应酬不干不净才被前夫抛弃,现在以为捞到一个莫哥哥就想借着翻身,我劝你还是别痴人做梦,别说伯父和伯母不会接受你,我想莫哥哥也只是图一时新鲜玩玩你而已,你自己也不想想,你跟莫哥哥配吗?二婚,比他大一岁,家里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弟弟!”
谭梦一改平时乖巧的模样,小小年纪,说起话来也是尖酸得很。
杜箬完全是被她气晕了头,莫须有的人格侮辱,以她暴躁的脾气怎么能忍得下去,只是现在怀着孩子,周围又那么多围观的同事,她也知道要是彻底闹开,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所以她一只手使劲捏着牛奶的玻璃瓶,另一只手抬起,指着门外,咬牙切齿地只讲了三个字:“出去!滚!”
谭梦那大小姐脾气,最受不了的就是受杜箬这种冷处理,所以杜箬一个“滚”字,直接就将她骨子里的叛逆心理全部激发了出来,索性也不顾及大家闺秀的形象,直接冲到杜箬面前吼:“干嘛,被人揭了老底就急了?就要赶我们走了?不能吧…好歹也是敢未婚先孕,借着孩子妄想翻身的人,怎么这点场面都熬不住?”
谭梦说到最后直接用眼睛戳着杜箬的小腹,恶狠狠地还要补几句:“这基地的人估计都还没看清你的嘴脸,不过市区的公司里,似乎好多人都知道你没离婚之前就很不要脸,表面装着清高,其实骨子里根本就很淫。贱,就你这种破鞋,莫哥哥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你?”
杜箬手里的牛奶瓶几乎快要被她捏碎,但是她依旧忍着情绪问:“你去过胜安大厦?”
“是啊,不过很可惜那里你的老同事好多都不喜欢你,什么业绩第一,他们说都是靠跟男人睡出来的单子!”
谭梦的话是越说越没了分寸,其实她平时就是这种讲话方式,只是在莫家面前装得很有规矩,现在被逼到这种份上,骨子里的轻浮样就露了出来,连戚美珍都有些听不下去,在身后拉了拉谭梦的衣角,皱着眉开口:“好了,小梦,有些话点到即止,再讲下去反倒让我们失了分寸。”遂又将谭梦拉到自己身后,对着杜箬慢慢开口:“杜小姐,小梦的有些话虽然讲得有些难听,但理却是那个理,你这种身份和经历,我们莫家肯定不会接受你,就算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也不会接受你,至于庭庭,你也应该知道,那孩子玩心中,还没有定性,外面女人一堆,估计你也只是其中一个,所以有些事适可而止吧!”
一副很慈祥的样子,语气深重地讲完,再从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递到杜箬面前:“收下吧,去找个医院把孩子做掉,当是我替我儿子陪不是。你家里人还不知道你怀孩子的事吧?听说还有个弟弟躺在医院里,也挺不容易的,所以支票的金额我先生给的也不小,当是莫家花钱买个教训,你也当是赚了一笔额外开销…对谁都好不是?”
听听,多充满爱意的话!
明明已经将别人的人格侮辱得一文不值,却还要端着“我是为你好”的幌子,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已经触犯到杜箬的底线,所以她眼角阴鸷,直接举起手里的牛奶就朝着戚美珍的脸浇过去……
乔安明正在开会,手里拿着投影笔对着幻灯片讲解数据,却听到有这层楼的保安从会议室门口匆匆跑过去,手里握着对讲机,字句有些模糊:“南门保安,南门保安,去二号楼3楼…有员工打架!…”
乔安明呼吸一紧,直接将脸转向台下的下属,冷森地问:“事业部是不是在二号楼3楼?”
台下开会的人莫名其妙,安静了几秒,才有反应快的答了一句:“是的乔总,三楼一整层全是事业部的办公室!”
那天乔安明从4号楼的顶层会议室直接跑到一楼,穿过科研中心,再穿过食堂旁边的草坪,一路奔跑着爬至2号楼的三楼,路上有些员工都见证了那日如此焦急慌张的乔安明,穿着衬衣,领带因为迎面吹过的风而飘到一旁,他又想起几个月前在武穆山上,杜箬的手受伤,他也是这样焦急地穿过人群去见她,可是那时候他是确定受伤的就是她,可是这次他不确定。
如果他没有记错,在编制之内的事业部员工有六十多名,而整层楼有超过十间办公室,保安口中打架的未必是她,但是他就那样抛开正在开会的下属,这样没有一句交代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别说是理智了,他现在连思维都没有,满心就是杜箬的安慰,还有孩子。
乔安明从楼道跑到事业部时,门口已经挤满了好多人,办公室里有人声传出,似乎是同事声讨的声音。
“喂,这位太太这位小姐,见好就收吧,不就被牛奶泼了一下吗?又不是硫酸!”
“是啊…她脚上都受伤了,还怀着孩子,真想搞出人命啊!”
“不松手,是她先动的手!”最后一声是谭梦的声音,乔安明一听到“孩子”两个字,立刻就挤过人群走进办公室。
围观的人群见到乔安明出现,全部噤声,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而谭梦就揪住杜箬的衣领站在那里,戚美珍站在身后不断抽着纸巾擦脸上的牛奶污渍,地上是一大滩白色的奶渍,碎玻璃渣子就扑在那滩奶渍里,而奶渍中间有一个被踩滑的脚印,应该是有谁刚才不小心踩在上面滑倒…
乔安明站在杜箬身后,心口一沉,眼光顺着她光裸的小腿往下看,脚裸上果然有被玻璃割破的痕迹,有血沿着伤口淌下来,让他看得心里一阵阵疼。
只是所幸她人还好好站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乔安明暗松一口气,一直憋住的呼吸都恢复了几分,再看周围全是围观的人,于是沉着声喊:“都出去做事,别聚在这里!”
杜箬听到背后如此熟悉却森冷的声音,脑里“轰隆”一声,急躁地就要甩开谭梦揪住自己的手。
“松开,松手啊!”
“不松,跟伯母道歉!”
乔安明看两人争执,怕一时不慎伤到杜箬,赶紧走过去调和。
“这位小姐,先松手,这里是公司,你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到员工工作!”
正在擦奶渍的戚美珍听到这有几分熟悉的男音,立刻抬头,却见乔安明站在眼前,这个男人有几分熟悉,对了,想起来了,前几日半夜去医院看庭庭,一直搂着杜箬在医院陪了她一夜的男人就是他,真不要脸,看来这女人在外面不止一个男人,居然还有脸怀着庭庭的孩子企图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