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浮沉录》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后宫浮沉录- 第7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安槐摇摇头,“当时看见过这件事的人倒说了的,说依稀听着是在念着什么人的名字,因为隔着远,只恍惚听到一个奕字,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奕?”我皱起眉头。
    “是的,”安槐应了一句,他又道,“这个奕,正是枯禅大师出家前的俗名,正因为这个,宫里开始以讹传讹,这件事竟然在暗底里给传得神乎其神,直到宫里相继有奴才莫名死去,而这些死去的宫人竟全都是传说过那些是非的人,经过这样一来,宫人们惊惧,那些流言这才慢慢的息了,再无人敢提。”
    “都是些什么流言?”我问,然而我心里已经有数,自然是王嬷嬷已经说过的那些。
    “那流言着实惊人,却有两个,一个说法讲的是,梅才人当时并没有难产,乃是被兰妃害死了,说兰妃当初其实并没有身孕,只是借了梅才人的肚子罢了,而皇上其实是梅才人生的;另外一个说法是,梅才人确实是母女双亡,并没有人害了她,但是,但是……,”说到这里,安槐的脸色惊惧,这样冷的天气里,他的额上却是极密的一层汗。
    我也禁不住被他的神情所惊到,然而我还是追问,“但是什么?”
    安槐用袖子使劲一擦额上的冷汗,“宫里人都在说,兰妃娘娘生下的小皇子,其实乃是……,乃是……,乃是枯禅大师的骨肉,娘娘……您……您……,”拼着命的将这句话说出口,安槐再受不住,叫了我一声,身子一软,直往地上滑去。
    
    第178章  骇天往事  二
    
    我再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说法,难怪安槐如此忌讳若深,难怪那位王嬷嬷一听我提起,也吓的那样,却原来,有着这样忌讳的缘故在里头!
    饶是我早有准备,却也被这样的骇人的事吓得呆住,过了好半晌,我方才回过神来,看向软瘫在地上的安槐,喃喃安慰他道,“不过是一场流言,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安总管不必如此害怕。”
    蒋秀也被惊得傻住,这时才慌忙回醒,赶忙过去将安槐扶起,强挤了笑出来道,“安总管这样老练精明的人,竟然被一个流言吓成这样,若是传了出去,怕不得被人笑死。”
    安槐唬得一跳,慌忙摆手,“万万不能传了出去,如今皇上已经成年了,这样的事但凡泄漏出一丝儿去,只怕就要天下大乱了啊。”
    我想一想确实是这样的道理,顿时脸色也忍不住的发白,但还是忍不住要问,“再可怕,也只是流言罢了,以讹传讹的东西,又哪里能信呢?”
    安槐叹气道,“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传的那些话,确实荒诞惊人,又说得有凭有据,再加上传话的奴才们突然死了一大批,不得不叫人惊心,”他担忧的看着我,“娘娘听过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在这事上动心思。”
    他担忧得不是没有道理,我点一点头,“这件事确实牵扯太多,嗯,我明白的,”转而一想,“那个雁心湖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太后那样偏爱,甚至能为一朵花就要了一个宫女的命?”
    见我问这个,安槐的神情稍稍的轻松了点儿,道,“奴才也说不好,只知道皇上登基后,太后就开始在那个小荷塘里种荷花,越种越多,荷塘也越开越大,就成了今天的这个大湖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叫雁心湖,这个名字是太后亲自取的。”
    我颦眉思索,“你刚才说,有人在当年看见她在那荷塘边哭祭着谁?”
    “回娘娘,正是。”
    我轻轻点头,“想来,就是因为这个了?”
    安槐垂着头道,“奴才不敢胡下定论。”
    “嗯,”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身子缓缓靠向软枕,说话间时间过得飞快,窗上的纸已经微微的发白,我看一看更漏,已经是寅时了。
    蒋秀慌忙道,“天都快亮了,娘娘忙了一夜,快歇罢,别累出病来。”
    我点点头,对安槐道,“你先回吧,荣寿宫和锦元宫,你都盯紧点儿,再想想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将咱们的计划顺利实施?”
    安槐点头应了,这才跪了行礼告退,我到这会子才觉得身上又酸又软,眼皮子也粘了起来,当下也不再梳洗,只脱了衣服,就在那暖炕上铺开的被褥睡了。
    然而只是稍睡了一会儿,天就彻底大亮了,众妃依律过来请安,待到她们陆陆续续的来得差不多了,我才懒懒起身洗漱了,也不用膳,出去和她们闲话了几句后,径直领了她们去荣寿宫请安不提。
    从荣寿宫回来,才进殿,我就将紫貂毛的护手套啪的掼在暖炕上,恨恨道,“真是一天也不想再瞧见那张脸,虚伪!”
    “娘娘怎么了?”蒋秀过去拣起护手套,小心的将那紫貂毛理得顺了,笑道,“这可是皇上才赐下来的呢,说是总共只有三套的,除了太后皇上,就只娘娘有,满宫里的人不晓得多眼馋,娘娘却只拿它来撒气。”
    我疲累的靠坐在暖炕上,小茶过来脱下我脚上的鹿皮小靴,将我的脚泡进一盆热乎乎放了草药的水里,不停的揉捏推拿着,我顿时舒缓了起来,这才看着蒋秀笑道,“小蹄子,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有一车的话出来,真真是反了。”
    蒋秀却不怕,将那护手套收好了,过来笑道,“奴婢倒不敢造反,奴婢只是担心那护手套若是坏了,娘娘是没什么,咱们这些个做奴婢的,只怕就要倒霉了,”她指着在内殿里伺候的小青小茶道,“只怕咱们三个加起来,也抵不上那一根紫貂毛儿的,娘娘好歹怜惜着些,就是疼奴婢们的了!”
    小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我指着她咬牙,“罢了罢了,我只明天命人去访一访,瞧谁家的老夫人厉害的,我只将你嫁去她家做媳妇儿,让你那厉害婆婆治你去。”
    蒋秀顿时腾的红了脸,小青小茶此时全都笑得打跌,我的心里也终于松快了起来,小茶给我捏完了脚,寻了双白绢子做的软鞋给我穿上,早起时铺在暖炕上的被褥还没有收拾,她托着我的两脚放进被子里,这边小青就拿了软枕给我靠着,问,“小姐早起到现在还没有用膳呢,小福备了清粥和几样小点心,这会子就端上来么?”广状余亡。
    我被她这一提醒,倒真觉得饿了,点一点头,那边小茶就出去和了裁雪,将早膳端了进来,我边用边问蒋秀,“再几天就是除夕了,年例分下去了没有?”
    蒋秀忙拿了一个小册子过来念给我听,“宁瑞宫里按娘娘的吩咐,送的是和咱们这里一样的,锦元宫里也是按着夫人的供例送的,就只有栖霞宫安婕妤那里,别的还好,只那冬枣儿,拢共那么几篓子,原本每个宫里只能送一碗尝个新鲜的,她却横竖不满意,总说内务府欺负她,说送去的是别人挑剩下的,来回折腾好几次,她还是不高兴,最后竟然将那一碗枣儿尽数撒在了院子里。”
    “是么?”我不悦皱眉,然而我很快舒展了眉头,“她想来是在跟咱们找茬呢,她下面再闹,就将东西全抬去她屋子里,说我说的,今后东西全尽着她先挑,等她挑过了,再送太后和皇上的。”
    小茶顿时笑了,“娘娘这么着,还不将她吓死?”
    我笑着放下碗,“软刀子磨人才是最厉害的,已经是大年下了,只要她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必再去生事端。”
    蒋秀点点头,又翻开一页道,“这上面是替宫里众位主子娘娘孝敬外戚的礼单,娘娘要不要看看?”
    我接过来随手一翻,就指着我家里的那一页道,“这上面的是按皇后例送的了,虽然我掌中宫令,但到底不是皇后,你将这个改改,按妃例送,”想一想,我又道,“赏皇后家里的东西不能少,好歹她还有皇后的名号,这也是皇家的脸面,别叫外人瞧着蹊跷。”
    蒋秀一一的应了记下,我这边命人撤去了早膳,舒服的躺了下来,才想着合眼睡一会儿,却又想起一件事来,“秀儿,那个……那个拣儿一家,有着落了没有?”
    蒋秀神情顿时一黯,无声的摇头,道,“听那王侍卫说,那一群黑衣杀手和那小毛一家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皇上每日都过问这事,提刑司已经连着两位提刑官被革职了。”
    我默然不语,心口那个地方又隐隐的痛了起来,隔着窗子,听着外面依旧扑簌簌下个不停的大雪,我心内如猫抓般难受,已经大半年了呵,拣儿,你到底去了哪里,是死――还是活?
    闭上眼,又是那孩子溜圆黑亮的大眼睛,然而只是一瞬间,就又变成了睿儿临死前信任依赖的目光,呼吸顿时痛到发窘,想着那瑾夫人和皇后,我暗暗银牙紧咬,等着吧,都等着吧,我沈凝霜绝对不会让你们有翻身的时候!
    梅花清冽的香气被炭盆里的暖气热热的一烘,漫天漫地的溢了一屋子,蒋秀她们见我合了眼睡了,忙都悄悄的退了出去,屋子里静谙起来,只剩下桌上的铜漏不时“滴”的一声。
    唯有除夕这天我是高兴的,我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按律娘和大娘都已经被进为夫人,除夕正午时,诰命公主们进宫辞年,我因掌了中宫令,当下就和太后并排的坐了接受着众人的拜觐,冷眼看那静国夫人时,只见她脸上再不见半点儿当年那种目中无人的气焰,面无表情的向我磕了头,就走去一边儿坐了。
    倒是皇后的母亲,虽然家族只剩了面儿上光,女儿的境况又是心知肚明的,却并不见半丝晦暗之气,言笑晏晏,十分大气。
    娘和大娘是得了我的嘱咐的,磕了头后,也并不凑到我跟前来说话,只寻了一个角落里坐了,两个人说着话,有人过去招呼时,只是有礼的寒暄几句,并不和别人太多热络。
    荣寿宫正殿里此时人颇多,大家都在忙忙的各自和相熟的人招呼,又大部分围在我和太后身前阿谀奉承,如此一来,很多人竟然都并不知道她们是什么身份,我在边上瞧着,颇合心意。
    可是突然之间,就听一声刺耳的笑声响起,我抬头看时,只见那原本坐在一边的静国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娘和大娘跟前,笑着对她们道,“哎哟,这二位夫人瞧着倒面生,敢问是哪两家的诰命啊?”
    我心头一凛,这静国夫人不是什么善茬儿,不知道她这一番举动,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第179章  其人之道
    
    大娘亦是从大户人家的深闺里悉心调教出来的,她虽然没有见过静国夫人,然而今天这样的场合,以及我如今的身份,她自然是早就多留了心眼了,此时和娘虽然只是坐在极偏的角落里避隐锋芒,可是冷眼看到现在,这静国夫人的身份,她却是早已经放在了心里的了。
    此时见静国夫人笑得极亲热的样子,她和娘随之起身,微微屈身为礼,“静国夫人安好,妾身二人是沈户部家的平妻。”
    “哎哟,原来是户部尚书沈大人家的二位夫人,真是失敬!”静国夫人像是很吃惊的,夸张的叫了起来,她将声音故意的拔高,屋子里顿时人人被惊动,户部沈尚书家的夫人是什么人,这屋子里没人不知道!一时之间,满屋子的目光全都刷的过去,齐齐落在娘和大娘的身上。
    娘和大娘不卑不亢的笑着,“静国夫人客气了。”
    “怎么二位夫人不在贤妃娘娘跟前坐着叙天伦,倒坐在这个角落里,叫人瞧着以为怎么回事呢,”静国夫人极是关切。
    娘笑道,“今儿是辞年的日子,太后和娘娘都正忙着,妾身二人还是不去搅扰的好。”
    静国夫人顿时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这一年里头能见家里姑娘的,拢共不过那么几天,既来了,多少也该过去说几句话儿啊!”
    大娘和娘知道和她多搭讪必定没有什么好事儿,就都只是微笑了不说话,静国夫人眼见娘她们不欲再说,不觉有点儿无趣,然而她在向我这边看了看后,又扬声笑了起来,对娘和大娘夸道,“要说二位夫人可真是有福气的人,生出贤妃娘娘这样的好女儿来,大前年里也是这天,我进宫辞年时,贤妃娘娘还是个从四品的嫔呢,可才短短的四年,她就已一升再升至正二品妃了,能得皇上如此格外眷顾,真真是令人欢喜。”
    她明里是夸奖羡慕,实际上此话是暗里讽刺我初进宫时位分低微,又暗示我荣升太快,不过仗的是狐媚君王,如此明褒暗讽,屋里众人谁听不出来,一个个不由面面相觑,皇后的幽闭不出,瑾贵妃的升降沉浮,中宫凤印几番易主,这种种一切,无不显示着宫中的风云不定,深黯权场玄机的她们怎么不知,此时眼见静国夫人出声挑衅,全都知道此事不是她们惹得起的,顿时都尴尬起来。
    看着静国夫人的脸,我心内笑得森冷,自从瑾夫人被禁足,英宏大约是想给太后一点警告,迟迟不肯下旨赦她出来,纵然太后几番示意,英宏总有办法轻而易举的挡回去,今日辞年,瑾夫人位分虽然只在我之下,然而却一样不能露面,面对这一番变故,静国夫人本该消沉黯然才是,然而此时她却若无其事的嚣张,甚至,无视正以一宫之主的身份坐在当庭的我,若不是太后的意思,哼哼,她怎么敢?
    转头看向太后,却见她像是一点也没察觉般,自顾和围在身边的几位公主们说笑着。
    娘和大娘被她这一番话,竟是噎得出不了声儿,静国夫人看在眼里不由大是得意,嘴角更溢起一缕嘲讽的笑来,又道,“每次说起贤妃娘娘,大家就常羡慕,您看安娘娘和瑞主子她们几个,虽说进宫已经许多年了,却像是钉在铁板上的钉子般,这么多年竟然就不见动一动的,贤妃娘娘只是四年,就从一个小六品的贵人,进到正二品来,连进八级呀,又将中宫凤印交给了娘娘,”说到这里,她笑着做打趣的样子,“虽说贤妃娘娘也当得起,可到底咱们皇上也还是偏心的,呵呵呵……”
    这句话一落,只见安婕妤,瑞贵嫔等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波流转里,满是不甘怨愤,只是不好流露出来。
    好一个挑拨离间,一股怒火顿时腾然而起,看向那静国夫人,我笑得清冷,“咦,方才本宫听谁说到叙天伦来着?”
    我自掌管凤印以来,为示谦卑,我向来不以“本宫”彰显身份,这时候突然的一句,倒将人吓得一愣,静国夫人见我开了口,当下就停住了,向我看过来。
    只见大娘笑吟吟的上前一步,极恭敬的屈身行礼,“回娘娘,这话乃是方才静国夫人和妾身闲叙时无意中提起,不想竟被娘娘听见了。”
    “静国夫人么?”我双手交握的放在膝上,脸上虽然带着笑,语气里却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静国夫人只得硬着头皮过来屈身为礼,“妾身给贤妃娘娘请安。”
    我笑着摆手,“免。”
    看着静国夫人,我似笑不笑,“夫人有大半年没有见过你家姑娘了吧?”
    宫里的规矩,妃嫔进位三品以上,家人每隔一段时间,就可进宫探视,如今我这话一出,明摆着就是提醒她和众人,她的女儿已经被皇上禁了有大半年了。
    静国夫人顿时白了脸,就连太后亦微微向我侧目,我心内暗笑,又道,“嗯,也难怪夫人想着要叙天伦,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如此,本宫就做一次主,破例让你去锦元宫里,和瑾夫人见一见罢,这大年下的,皇上知道了,想来也是不会怪责的,”说到这里,我特意转过脸来,向着太后极谦卑的一欠身,笑道,“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脸色默然,看不出半点喜和怒,道,“凤印在你手上,后宫之事自然是你做主,不必问哀家了。”
    我垂首应了声“是,母后,”就向身边宫人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