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浮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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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浮沉录-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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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我这样一问,不由掩面哭了起来,英宏的脸色一沉,然而看了看我,他又是竭力压制住脸上的怒意,问我道,“听奴才们回禀说,你们俩好好儿的在暖春亭说着话,突然你就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凝霜,你告诉朕,她跟你胡言乱语了什么?将你气成这样?”
    祥琳公主被他这一句话吓得脸都白了,张口想要辩白时,却又似想到什么,到底心虚的住了口,只用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然而终究是怕的,纤细的身子此时已是摇摇欲坠。
    我瞧她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忙牵了她的手,用嗔怪的眼神看向英宏,道,“皇上别吓着公主,是臣妾的身子不经事,被那风吹得有些受不住,这才晕了,公主并没有说什么的。”
    英宏听我这样说,脸色这才稍有缓和,祥琳公主满脸感激的看着我,眼里盈然有了水意,我缓缓的向她摇了摇头,浅浅而笑,道,“公主自小由太后亲自教导,很是贤淑温良的人,和怎么会说出什么胡言乱语的话来,因着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害公主无端受此惊吓,我……我真是不安心!”
    “皇嫂,你……”祥琳公主摇着头再说不下去,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的眼里,满是只有我才能看得懂的表情。
    我向她微微的一点头,要她安心,却忍不住的一阵咳嗽,吐出的痰里,竟然带了点点的血丝,蒋秀小青一见,不禁白了脸。
    我恍惚听人说过,吐血之人皆不得长寿,看着那点点血丝,纵然我将生死看得极淡,此时亦不由的心里凉了半截,无力的靠在竹垫上,我缓缓的闭上眼不再看他们,然而眼里的泪,却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奔泻泛滥,再不能被自己控制!
    耳边有英宏竭力压抑的暴跳声,一连声的催促着太医进来,这边祥琳公主和蒋秀小青等也全都慌了起来,到底还是蒋秀冷静些,温言好语的将祥琳公主劝了回去,又命殿里其他服侍的人全退了,只留她自己带了小青在里面伺候着。
    张才玉急急的进来给我请脉时,只听蒋秀在一边轻声安慰道,“皇上放心了,娘娘只是身子较弱的缘故,加上……加上月子里没有将养好,前些日子又中了毒,这样前后一夹,才有了今天的晕厥,只要娘娘宽心静养一段日子,自然就好了。”
    她这番话,像是说给英宏听,又像是说给我听,英宏沉默了半晌,方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是有理。”
    此时张才玉已经把完了脉,起身回禀道,“回皇上,娘娘的脉象虽然还有些不稳,但已经比开始时好了许多,臣开几味安神定心的药,再静心调养几日,就无大碍了。”
    他停了停,又道,“娘娘只是忧愤过度,加上身虚体弱,方才有今日之事,平日里只要宽心无虑,自然就不防了。”
    张才玉的话,让英宏很是松了一口气,他命张才玉退了出去,自己轻轻的坐到我的身边,温柔的抚去我脸上的泪。
    他的手指有微微的凉意,抚在我的肌肤上,如夏日清晨清冷的露珠,一点一点,润进我的心里,他说,“凝霜,你……是又想起皇儿了吗?”
    他的话一落,我的身子猛然的颤抖了一下,心肺如被谁死命的在手里扭动般,那刺心的绞痛让我有喘不上气的感觉,我捂了嘴,死命的将头埋在了薄薄的丝被里,再不肯抬头。
    他轻拍我的肩膀,幽幽的叹了口气,想安慰我却又似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默默的坐着,一言不发,良久,直到我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他这才起身,对着蒋秀等嘱咐了几句,去了。
    我侧耳听着他的脚步渐渐的去的远了,这才睁开眼转过身来,蒋秀不在,只有小青一个人坐在边上默默掉泪,猛然见我醒了,脸上顿时欢喜起来,才要张口叫时,被我用手势止住。
    我示意她托起我的身子靠在芦苇花揣的风枕上,这样微微的动作就让我禁不住气喘吁吁起来,小青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我却不理,在风枕上靠着喘了半天,才问道,“家里有信来么?”
    小青不由黯然的摇头,张口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开口,眼圈却已经忍不住的红了。
    我死命的咬了咬唇,凄然的笑着,心里如浸黄连里一般,只觉得苦到了极点,鼻子里酸痛不已,眼睛却干涩得如同在烈日下暴晒的栀子花,干枯蔫萎,再不肯有一点水意出来,半晌,我向她道,“方才,我梦见睿儿了。”
    
    第122章 隐患深深
    
    “啊……,”小青捂了嘴,眼里已经是水意盈然,停了半天,她苦涩涩的叫了一声,安慰我道,“小姐,你放心罢,咱们自己家的人去找,终有找到皇太子的那一日,你……你别老是这样放不开……”
    我无言的垂下头,正在垂泪的时候,蒋秀捧了一个托盘进来,见我坐着伤心,忙放下托盘过来,道,“娘娘,您怎么起来了?”
    边上小青哽咽了告诉她,蒋秀也黯然起来,过一会儿,她强带了笑,道,“娘娘,太医说了,您得好生养着,可不能再忧虑难过的,身子要紧!”
    她看我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我,不由也陪着我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她才迟疑道,“娘娘,祥琳公主说了什么?您怎么就……”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我知道她的想法,她既想着要用此话转移了我的心思,又顾虑着我的身子,只怕说重了我会受不住,不过,被她这样一问,我痛悔黯然的心情倒真的略有些被转移,当下,我将祥琳公主的话细细的说给她听,临了,我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原本千猜万想得不出的结果,此时才知道,原来竟只是阴错阳差罢了!无心的事遇上了有心的人,说到底,只是一场孽缘!”
    蒋秀和小青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全都怔了半晌,蒋秀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奴婢一直以为,那信必定是皇后伪造的,却原来那倒是真的,嗯,那位裴公子对写信的人倒也真是情深意长,只是,他也忒任性了些!”
    她自然不知道我和表哥的那段情缘,娘和小青也只是心里有数而已,我从来不跟任何人说起,进宫后,小青亦知道厉害,纵然是亲如蒋秀,她也绝对不敢透露一个字。
    只见蒋秀却颦起了眉,突然又道,“只是,既然那信是真的,可是,怎么却是娘娘您的笔迹的?”
    她的话听在我的耳里,让我猛不丁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是呵,既然那封信不是伪造的,却怎么是我的笔迹的,这一点,若英宏也想到了追查起来,只怕大是不妙!
    我原本想着表哥已经出门远游,一时无有对质,万事大吉,此时想想,却依旧凶险不已,我想起祥琳公主说的,她的小姑是听了表哥贴身的书童说漏了嘴,方才知道是我,如此看来,此事仍需费心了!”
    我这边心里惊疑不定,小青在那边已经惊慌起来,“不是……那信不是我家小姐……写的,必定……必定是……有人陷害,嗯……一定是的……”
    我忙喝道,“罢了,你慌的什么?”
    看了看蒋秀,我赞道,“到底还是你聪慧冷静的,嗯,这倒是件奇怪的事?只是,这也是一件不好追查的事,那位裴……裴公子到底是我的表兄,写信的人,亦不知道是我的哪位表姐妹,事到如今,又何必再去追查,连累了他们。”
    我叹一叹气,又道,“况且,这件事虽然是起因,但到底只是被人利用而已,害我睿儿的人,是皇后!”
    说到皇后,我禁不住咬牙切齿。
    想到皇后,我恨不得吃了她,然而,我沈凝霜亦不是鲁莽之人,我深知对付她的时机未到,瑾贵妃如今已是嚣张到极点,太后是她的嫡亲姑母,论位分论权势论身后的靠山,她都是无人可及,皇后死了,可不正是在她想睡觉的时候,送了她好舒服的一个枕头。
    瑾贵妃一旦作了皇后,只怕是,这宫里再没有我们这些妃嫔的容身之处了!
    那封信的事,让我很费筹措,然而这样的事,我又不敢送信给父亲,无奈何,到了晚上英宏过来时,我虚着身子,婉转的说起,我想娘了。
    三品宫妃是可以见家人的,我这样一说,英宏怎能不依,当即传下旨去,命第二日一早就到我家里去接,我心里这才稍稍的安定了些。
    当夜,英宏歇在我这里,我勉力的劝着,“皇上还是去别处安歇罢,臣妾身子不好,别过了病气给皇上。”
    英宏只笑了笑,并不说什么,径直脱了衣裳,唤了人进来服侍洗漱了,在我身边躺下。
    已经是初夏的天气,然而夜晚仍旧有微微的凉意,他很是疲累的样子,轻轻的将我拢在怀里后,只随便说了几句什么,就沉沉睡去。
    他的举动自然安闲,似在做一件极寻常的事,他的怀抱温暖狂阔,气息相传里,幽深的龙涎香让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定,在他轻微平稳的鼾声里,我渐渐的沉入了黑甜梦乡!
    醒来时,英宏早已经上朝去了,已经是日上三竿,这一晚,竟然是睡得极为香甜,我深深的舒展了腰身,只觉得身子轻快无比,精神也好了许多。
    起身更换了衣裳,我让小青扶我去院子里站一站,小青有些担忧,拧着性子不肯让我出去,我只觉得好笑,却也拗不过她,只得等张才玉来把了脉,张才玉又看了看我的脸色,才道,“娘娘的身子此时已经好了许多,出去透透气,心情好些,身子也能好得快些。”
    听了张才玉的话,小青这才神色稍缓,唤了小茶进来,一左一右的扶了我,在后园子的避荫回廊下坐着,那回廊的花架上,植着茂密的紫藤,此时正是紫藤花开的季节,成串的淡紫色花朵一嘟噜一嘟噜的垂挂下来,风轻轻吹过,幽浓的香气迎风裹来,扑得人满心满肺都是香气。
    我懒懒的靠在竹塌上,微微的闭目养神,小茶拿着一把小扇子来回驱赶着花草间的小飞虫,四边安静怡然,我虽然才醒,此时亦是要昏昏欲睡的。
    才有些迷糊的时候,裁雪过来轻声回禀,“娘娘,二位夫人到了。”
    我闭着眼睛微微点头,道,“快请。”
    裁雪忙答应着去了,我睁开眼睛,就见远远的长廊上,娘和大娘正被两个小宫女领着,一路过来。
    小茶忙用两个靠枕塞在我的身子下,扶我靠坐了起来,待娘和大娘到了跟前,我挣扎了起身站起相迎,娘和大娘到跟前才要行礼,被我忙命人扶住了。
    我强定了精神,笑道,“母亲,娘,这里不是在别的地方,就咱们娘们几个,别多礼了。”这样说的时候,我倒缓缓的给她们行了个家礼。
    有宫人端了小圆凳过来,扶娘她们坐了,又有人捧上茶来,我心情大好,拉着娘和大娘的手,笑得嫣然。
    说了几句话,我指了指边上立着的宫人们,对小茶道,“你带了她们,去找蒋秀将小库房开了,将前些日子新赏下来的丝绸料子和那新茶,拣好的选几样包好,回头给二位夫人好带回去。”
    小茶点头答应了,领着那几位宫人去了。
    此时,这里就只剩了小青一个人伺候,娘诧异的看了看我,大娘的神色也纳闷起来,她们互相对看了一眼,全都觉得有异,大娘拉了我的手,疑惑道,“凝儿,是……有什么事吗?”
    我脸上表情微微一滞,半晌,叹了口气,命小青在廊子口上站着,当下,我细细的将祥琳公主和她小姑的事以及我心里的顾虑慢慢的说给她们听,娘和大娘越听越是心惊,到最后,大娘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
    自从发生了前些日的事,表哥对我的心思,大娘亦多少有些知觉,到此时,大娘不由得咬起牙来,恨恨道,“栩安这孩子,往日瞧着倒是个稳重的,怎么这件事上,他倒如此毛躁任性呢?平白的害惨了咱们。”
    第二个人这样说表哥,我心里不由的一惊,然而细细想来,表哥于这件事上,的确是有些不妥,可是我又怎能怪他呢,他――只是太过至情至性而已些!
    于是大家全都沉默了起来,停了半晌,我才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女儿实在不敢将它写在纸上传给你们,所以,我才求了皇上,接了二位母亲进来,这件事必须得细细的口对口的说给你们知道,女儿才能放心,嗯,二位母亲回去后,请父亲一定想个办法,务必妥善安排了才好。”
    娘和大娘郑重的点了点头,于是,我们又说了些别的话,问了些家里的事情,娘此时有些欢喜的告诉我,大嫂子已经有孕了,二哥哥去年头上定了亲,今年过了中秋也就要娶的。
    对二哥哥的事,我的感觉倒不是很大,然而大嫂子有了身孕,我还是很欢喜的,当下叹道,“大嫂子前年底就进了门,到这会子才有了喜,之前,只怕自己亦是要烦恼了很久呢?”
    娘听我这样说,点了点头,笑道,“是呵,要说那孩子,倒是个极孝顺听话的,可她那嫡亲的婆婆,每每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整日的寻刺,这孩子,也可怜着呢!”
    我听了这话,不由的微微皱眉,心里头亦是有了怒意,我冷声道,“她也太放肆了,虽然说大哥哥是她生的,但是有二位母亲在,哪里就轮得到她指手划脚的。”
    忽然想起,再过几日,就是大娘的生日,我含了笑向大娘道,“母亲,待您生日那天,女儿要送您件大礼。”
    
    第123章   刁奴
    
    大娘忙拍拍我的手,笑道,“好孩子,你在宫内好好儿的,就是给我最大的礼了,为娘的,哪里还要什么呢!”
    这样说着,娘儿三个,不由笑作了一团,我想了想,又道,“那,二姐呢?”
    一提起她,大娘立刻就有些恼了的样子,往地上呸了一口,道,“别提那小蹄子,真真是气死我了。”
    我不由愕然的看向娘,娘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她啊,前年原本就已经说了人家,可是,自从你去年春回去时,她见到了皇上,就……”
    我惊讶的张了张口,立时想起我们临走前,她装作舍不得我的样子,贸然的冲出来,并对着英宏眼波流转,眉眼传情,难道,原来……
    大娘啐道,“就她那样子,哪里能入得了皇上的眼,真真是丢死人,”说到这里,大娘却也叹了口气,向我道,“自从见过皇上后,虽然男方几番派媒人来催娶,可是你那不知羞的姐姐,硬说皇上喜欢她,对她有意,死活不肯出嫁,非要参加今年秋天的大选秀,唉……”
    我不禁愣了,半晌,方道,“难道,父亲竟然就由着她?”
    “你父亲倒不肯由着她,却禁不住她寻死觅活的,又怕她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硬嫁她到夫家去,只怕要丢乖露丑,因此,也就只得先找了借口将婚事先拖延了,唯盼着大选秀时,她落了选,也就死心了,”娘的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父亲糊涂,已经有了夫家的女子,又如何能让她再参加大选秀,如此一来,咱们家岂不是成了背信失义之人,”我听到这里,再忍不住心里的气恼,语气亦重了起来。
    娘和大娘的神情亦凝重起来,面面相觑,我直觉得头有微微的眩晕,将身子靠在风枕上,连连的揉着额头,半晌,才幽幽道,“咱们大肃朝的规矩,凡女子过了十七岁,如果已经许了人家的,可以不参加大选秀,请转告父亲,此时万万不可由着她的性子。”
    娘和大娘恭敬起来,唯唯的应了,我这才发觉我的语气重了,心里不由歉然起来,复又笑着拣好的事情说了,她们这才又稍稍欢喜了起来。
    然而经过这件事,今年九月的大选秀就成了我心头的一块病,它久久的压在我的心上,如石头般沉沉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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