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瑢瑢的八卦热情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明君墨歪靠在车座上,指着她手里的杂志,喋喋不休地说着醉话:“你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对不对?她一个人就决定把感情给卖了,她问过我了吗?我也可以出价呀!我这一颗真心值多少钱?只要她能开出一个价来,我给她……可是她不给我出价的机会,她把我的真心卖了一个好价钱,做了什么狗屁的牛肉汤饭大王……”
丁瑢瑢多想趁着酒精在明君墨的神智中捣乱的时候,把这个听起来还挺悲剧的八卦情事给挖出来呀。
可是后面有车在不耐烦地按喇叭,提醒丁瑢瑢赶紧开车。
过了这个绿灯的路口,丁瑢瑢转头看明君墨,发现他的眼睛半开半合,像是要睡着的样子。她喊他一声:“嗨!明君墨!”
明君墨一下子睁开眼睛:“什么事?”
“杂志的那个女人是谁呀,蛮漂亮的呢。”那个女人最多算是端庄,实在是称不上漂亮,可是丁瑢瑢为了让他继续讲下去,也不怕违心地称赞一下别人。
“你说杨倩宜?她算不上漂亮,她是一个很贴心的姐姐,跟她在一起很舒服……我十八岁那年,想要转去大学里的电影系读书,爷爷死活不同意,我们吵了一架,我就偷偷地跑去台湾。我租的房子旁边有一条街的夜市,那时候我一个人在台湾,没人给我做饭,晚饭都是在夜市上解决的,最常吃的就是杨倩宜的牛肉汤饭……”
丁瑢瑢听他自己往下讲,差点儿乐出声音来。这个男人喝多酒之后,简直就像是祥林嫂。丁瑢瑢只负责不时地喊一句,别让他睡着了,他自会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最神奇的是,有时候他都已经在打瞌睡了,只要丁瑢瑢把他喊醒,他就能把故事接续下去,绝不会忘了刚才讲到哪里。
故事挺老套的,当年处于青春叛逆期的明君墨,邂逅了在夜市上卖牛肉汤饭的平民女子杨倩宜。可能是杨氏牛肉汤饭太好吃,先是掳获了明君墨的胃,继而掳获了他的心,也可能从小缺乏家庭之爱的明君墨,在杨倩宜的身上找到了家人的温暖感情。
总之十八岁的明君墨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当时二十三岁的杨倩宜。
明君墨追求杨倩宜的过程,也算是费了许多的心思。
他先是每天光顾人家的摊子,吃了半个月的牛肉汤饭。要知道,再好吃的东西,连续吃上半个月,胃也会发出抗议的。后来明君墨实在是吃不下牛肉汤饭了,就跟杨倩宜扮可怜,说他是穷学生,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能不能让他给她打工,他只要很少的工钱就好了。
想必那个时候杨倩宜对年少俊美的明君墨也动了心吧,本来她一个人能忙过来的摊子,后来就多了一个美少年做伙计。
明君墨虽然干活不怎么地道,但是他的出现,招徕了大批的女顾客,年龄从十四五岁情窦初开到四五十岁徐娘半老,她们封他一个很响亮的称号———牛肉汤饭王子!
而杨倩宜,一个出生在平民之家的女子,书只读到中学,从十几岁就开始为生计奔波,在明君墨出现之前,她拥有的最值得炫耀的情感经历,大概就是每天深夜收摊的时候,对面卖珍珠奶茶的阿南会过来帮她推车子,送她回家。
如果没有明君墨,她也许会嫁给那个阿南,在夜市上把她的牛肉汤饭和阿南的珍珠奶茶合到一处卖。
明君墨的出现像是一道神光照进了她黯淡灰败的生活,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这个美型少年的魅惑与追求,她迷醉在明君墨炫目的光芒之中,很快就沦陷了。
那是明君墨从未有过的一段肆意张扬的青春岁月,他到现在依旧刻骨怀念,大概就是因为那一段日子的无拘无束、无法无天。
不过好日子不长,他还是被明老爷子给找到了。
V8
明君墨被老爷子的人从台湾押送回了美国,继续他仆佣成群,众星捧月的贵公子生活。可是他忘不了杨倩宜,他遣一个自认为是心腹的身边人,去台湾把杨倩宜接去了美国,为她租了房子,还为她选了一间学校。
他想让杨倩宜摆脱在夜市卖牛肉汤饭的命运,他想供她读书,杨倩宜欣然接受。
他沉浸在幸福之中,生活是那么快乐,以至于顺从爷爷的意愿,放弃他一度十分热爱的电影继续读商科,都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是半年之后,某一天,他下课后去杨倩宜居住的公寓,发现人去室空,连一张纸条都没有留下,杨倩宜就消失了,音信全无。
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来说,爱情几乎可以等同于生命。
明君墨失去了杨倩宜,就像是疯了一样。他在美国找不到她,就飞去了台湾继续寻找。
他在台湾的各大媒体上刊登寻人广告,他约杨倩宜在她生日那天见面,他威胁说,如果她敢不来,他就跳楼。
到了杨倩宜生日那一天,他怀着焦灼复杂的心情,准备了求婚的戒指,布置了浪漫的求婚现场。他想,无论如何,杨倩宜是不会明知他要跳楼而不管的。只要她一出现,他马上就套住她,看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可是他没有等来杨倩宜,却等来了明老爷子。
老爷子坐在一室的鲜花和烛光之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孙子,告诉他:“你不用等了,杨倩宜长你五岁,又是一个卖牛肉汤饭的平民女子,她不可能成为明家的长孙媳,我给了她一百万美金,她拿着钱就走了,她不会来了。”
当时当场,明君墨的世界就坍塌了。他没有办法相信自己的爱情就值一百万美金,不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翻过了窗栏,从酒店的十楼跳了下去……
丁瑢瑢为了把故事听完,已经给醉酒的明君墨灌进去两杯黑咖啡了。
酒精加咖啡,折腾得明君墨头痛欲裂,他抱着快要炸开的头,趴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讲下去了。这可急坏了丁瑢瑢,故事卡在最关键的时候,不让她听完,她今晚还能睡觉了吗?
“你这人太不地道了,哪有这样吊人胃口的?你从十楼跳下去,是不是摔死了?现在这个明君墨是不是借壳还魂?没有人从十楼掉下去还不死的吧?”
明君墨把头埋在两个枕头之间,就是不开口。
丁瑢瑢摇他的肩膀:“你别睡呀,就剩一个结局了呀,你怎么没摔死呀?你再喝几口水,清醒清醒……”
她端着刚冲好的一杯咖啡,想哄骗明君墨再喝下去几口,再撑起一点儿精神头儿来,把故事的结局告诉她。可是明君墨头痛得快要死掉了,丁瑢瑢在他耳边叽哩呱啦地追着问,让他不胜其烦。
他随手一划拉,扯住了丁瑢瑢的衣领,将她摁倒在床上,扑身压住了她,咬牙道:“你再聒噪,我就扒光你的衣服!”
丁瑢瑢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故事的结局了。咖啡洒了一床,她干脆将杯子丢到地上,抬手去推明君墨。
而明君墨哪里还有力气扒她的衣服,已经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睡着了。
喝醉了酒的人都是死沉死沉的,丁瑢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明君墨推开了。他已经睡着了,她虽然很不甘心故事卡在从十楼跳下去那一刻,可是夜已经深了,她也该回家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没等她挪下床去,明君墨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腕子。
她去扒他的手指,他却掐得越发用力。
她干脆直接捶他的胸口:“你是不是没睡?没睡就赶紧把故事讲完!别想装睡躲过去,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她说着话,观察着明君墨的容颜,发现他分明已经呼吸均匀,睡得很沉了。她再一次使劲地挣自己的手腕,他却又加力收紧手指。
骨头都要被掐碎的感觉,痛得丁瑢瑢差点儿掉下泪来。
她顺着床沿坐到地板上,愤怒地瞪着明君墨的脸,嘀咕道:“我就不信你不松手!你再不松手,我砍断你的胳膊!”
狠话是可以随便撂的,可惜她眼下没有行动的自由,就算真的想砍他的胳膊,也没有办法摸到一把刀。她只能坐在床边,将一条胳膊搭在床上,以配合明君墨的掐握,将头靠在床沿上,等着明君墨松手。
没一会儿的功夫,没有等到明君墨放开她,她就已经睡着了……
清晨,明君墨睡得正香,有不明物体从他的背后贴上来,八爪鱼一样将他抱缠住。
他向来独睡,对床上多一个人这种事,他很敏感,一下子就醒了。他转头去看,就见丁瑢瑢手脚并用,将他当抱抱熊一样攀抱住。
他皱起眉头想了一下,好像是凌晨的时候,他口渴难耐,爬起来找水喝,差点儿被睡在地板上的丁瑢瑢绊倒。他见她睡得很难过,就把她给抱到床上来了。
这个女人的睡相真是不敢恭维,一只脚踩在他的脚后跟儿上,一条腿搭在他的腰间,一只手从他的脖子下面穿过去,搂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前。
不过虽然她的睡姿不雅,但是仔细看,她的睡颜还是挺美的。
近距离看,她的皮肤细滑,干净得没有一点儿瑕疵,头发细细软软地搭在脖颈之间,嘴唇呈浅浅的粉红色,稍稍有点儿干。
他翻了一个身,用正面对着她。而她好像不太满意怀里的抱抱熊不老实,用力地搂了搂他,还在他的后背上轻拍了几下。
男人在早晨总是亢奋的,而此时的明君墨有美女在怀,让他这样一个欲望动物当她是一只抱抱熊,那是不可能的。明君墨感觉有一只小手在细细密密地挠他的心,他不由地激动了。
他看着她的粉唇,鼓起勇气探过头去,想要偷一个吻来慰解他身体里不安的骚动。
眼看着就要偷香成功,唇与唇即将触上的那一瞬间,丁瑢瑢突然睁开了眼睛。明君墨一惊,顿住!
四目相望!
看到这里,亲们千万不要以为这个场景有多么浪漫美好。明君墨昨晚喝了那么多的酒,又被丁瑢瑢灌下去两杯黑咖啡,没有刷牙就睡着了。因此在他刚睡醒的这个时候,他的口气得有多么复杂,大家各凭想像吧。
反正丁瑢瑢是被他的口气熏醒的,当她的大脑从睡眠状态清醒过来,搞清楚了那不明气味的来源时,她迅速地捂着鼻子弹坐了起来:“怎么搞的?我怎么睡在床上?”
明君墨的表情别提多糗了,他干脆装作宿醉未醒,直接栽在床上:“是呀,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睡到我床上来了?”
丁瑢瑢挠了挠头:“我想起来了!是你昨晚耍无赖,死拽住我不让走!”
“小姐,你要撒谎也先动动脑子,我喝得那么醉,我怎么会有心思有力气拖住你不让走?”明君墨的确不记得自己有强拖住她不不放,但是这样一说,昨晚发生的事陆陆续续地在他的脑子里一回放,他倒是能记起来,自己好像对丁瑢瑢说起杨倩宜的事了。
他的头又开始痛了!真是酒后无状啊!杨倩宜那件事除了明老爷子和身边的几个人,连他的妈妈童千桦都不知道,他居然告诉了丁瑢瑢!
明明是他掐着她的腕子不让走,这一会儿他又不肯承认,丁瑢瑢哪里肯依?
她抬起手来,看到自己的腕子上有清晰的红色掐痕,就去推明君墨的肩:“你看你看!把我的手腕都掐肿了,你还不承认?我要不是被你箝制住,能愿意整晚留在一个醉鬼的旁边?”
明君墨猛地坐了起来,也不看她的腕子,指着她呛声道:“你还好意思说?照顾喝多了酒的老板是不是你的职责?哪有你这样的黑心员工?居然给醉酒的老板喝咖啡?你是不是想害我血管爆掉?”
丁瑢瑢本来想赖帐,但是看到了一床干涸的咖啡渍,还有地上一只摔成两半的咖啡杯,铁证如山,似乎不太好赖。于是她梗着脖子装无知:“咖啡不是醒酒的吗?我听别人这样说的!”
“你……”明君墨明明知道她在装天真,可又拿她没有办法,“你赶紧把这里收拾了,给我榨一杯番茄汁去!头疼死了!”
“是,牛肉汤饭王子!”丁瑢瑢又不头疼,她昨晚得了那么大的一个八卦,一想起来心情就好。
明君墨本来还想装作不记得自己讲过杨倩宜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装糊涂算了。谁知道丁瑢瑢竟然叫出这个称呼来,气得他握紧拳头:“丁瑢瑢!你别逼我杀人灭口!”
他越是生气,丁瑢瑢就越是高兴。她一边换下染了咖啡渍的床单,一边轻松地笑着:“想让我闭嘴?可以呀!只要你告诉我,你从十楼跳下去了,为什么没有摔死?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嘴巴自然就闭紧了。”
明君墨本来已经走到卫生间门口了,恨她得寸进尺,转回身来,从后面将正在铺床单的她扑到床上:“你再提那件事,我就剥光你的衣服!”
丁瑢瑢知道他只是吓唬自己一下,也没有特别害怕,只是笑着用后背拱他起来:“你快去刷牙吧,熏死人了,不死的牛肉汤饭王子!哈哈……”
明明是两个人在吵架斗嘴,可是在这样一个宿醉头痛的早晨,醒来后不是自己瞪着窗口出神,而是有一个女人在身边笑笑闹闹,明君墨突然从此情此景中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丁瑢瑢还在清脆地笑着,他也说不清哪来的冲动,将她一翻身,摁倒在床上,整个人欺身压上去,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啊……”丁瑢瑢没想他动真的,尖叫声才喊出一半,嘴巴就被明君墨堵上了。
明君墨真要动了力气,丁瑢瑢根本就挣不过他。她的双手被他一只手抓牢,举在头上,双腿被他紧紧地夹住,完全没有办法动。她只能拼命地偏着头,躲避着他的唇。
可是她避无可避,最终还是被他吻上了嘴唇。
她呜呜地抗议着,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可是他好像已经进入了某种疯魔的状态,身体越压越紧,嘴唇也越来越烫。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上的某一个部位在发生变化,她真有些害怕了。
明君墨浑身都躁热了起来,他渐渐地不满足于一个惩罚性的亲吻,不满足于与她唇瓣厮磨,将舌尖探入她的口中,想要撬开她的牙关。
慌乱的丁瑢瑢总算得了机会,毫不犹豫地将牙齿一错,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明君墨吃痛,从她的唇上撤离。
丁瑢瑢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混蛋!我快被你熏死了!”
这一句话让丁瑢瑢以后每每想起,都感到羞愧难当!她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大义凛然地骂他是色狼,指责他侵犯了她的尊严。可是她一开口,竟然先说了这么一句,好像她在意的不是被强吻,而是在意他的口气不清新。
果然,明君墨勾起唇来笑了:“对不起噢,宝贝儿!你乖乖地等我,我这就去刷牙……”
然后他放开丁瑢瑢,跳起来冲向卫生间。他就知道丁瑢瑢会追杀,因此他的动作奇快无比。等丁瑢瑢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躲在里面放声大笑。
丁瑢瑢追到卫生间的门口,气得心肝肺拧在一处疼:“明君墨!你最好别出来!否则我把你煮成牛肉汤饭!”
那天早晨,当周美美打完卡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丁瑢瑢臭着一张脸坐在那里,用一只水性笔的笔尖戳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已经布满是密密麻麻的小黑洞,丁瑢瑢还在咬牙切齿地戳啊戳。
“请问这张白纸怎么得罪你了?”周美美摁住她的手。
“白纸没有得罪我,周室长得罪我了!”丁瑢瑢将水性笔一丢,“周室长昨晚为什么关机?有急事都找不到你。”
周美美脸上划过一丝羞窘的神色:“昨晚忘记给手机充电了,早晨起来才发现关机了,有什么事吗?”
“昨天是什么日子?”其实丁瑢瑢到现在也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但她相信周美美一定知道。
果然,周美美略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样子:“昨天……6月16号……哎呀!是不是昨晚喝多了?你去接的吗?在哪里?”
“小良哥的酒吧,醉得一塌糊涂,不过可没忘了说要扣你的薪水呢。”丁瑢瑢记恨着明君墨,不忘挑拨离间。
周美美似乎并不介意扣薪水的事,反而很关心昨晚发生的事:“怎么样?老板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