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瑢瑢又羞又恼,抬起右腿朝着明君墨的肚子踢过去。
明君墨只好空出托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改去抓她的脚踝。丁瑢瑢反应也快,借着右脚被他抓住的力道,猛地踢出左脚来,正中明君墨的腹部。
她一脚踢中,心里还挺痛快,却忘了自己的双手还在明君墨的束缚之中。他向后倒过去的时候,她也被扯着掉下了流理台,扑在了他的身上。
明君墨后背着地,摔得呲牙咧嘴:“嘶!没想到……你一个穿粉红小猪内裤的女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丁瑢瑢还在他身上挣扎着要起,一听他这样说,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穿的是那条白色小内裤,上面印了一只粉红嘟嘟猪!
“流氓!”丁瑢瑢整张脸都烧热起来,挣不出来手来打人,干脆一张口咬在了明君墨的肩膀上。
明君墨痛得大叫道:“周美美!你还打算躲在门后看多久?”
躲在厨房门外偷看晨间自由搏击的周美美被点了名,强忍回了笑意,正了正脸色,冲了进来,故作惊讶道:“哎呀,这是怎么了?瑢瑢快松口。”
她好不容易将丁瑢瑢从明君墨的身上拉了起来,没什么诚意地劝道:“瑢瑢消消气,这事真不是明先生做的,你相信我。”
明君墨爬了起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瞪了周美美一眼。
周美美接收到他谴责的目光,实在忍不住笑了:“我不是见死不救哦,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寻思总要让她出出气呀,谁知道你们就滚到一处去了……”
丁瑢瑢打也打了,踢也踢了,小内裤也被人看了,她被周美美拦抱住,突然就觉得万分委屈,眼泪刷地掉了下来。
她一哭,明君墨倒有点儿慌了:“美美也说不关我的事了,你怎么不相信呢……哦,那个……你刚才非要抬脚踢我,是你自己动作太大露底的呀……”
丁瑢瑢不理他,握着周美美的手哭道:“周室长,他们说我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扒我妈的老底,我妈养我这么大容易吗?没沾上我的好,现在还要跟着我丢人……还有……他们曝我儿子的照片,以后我儿子一出门,被人当猴子围观可怎么办?要是真有坏人相信他是明信总裁的儿子,绑架他怎么办?我……这都惹出天大的祸来了,呜呜……”
丁瑢瑢越说越伤心,哭得稀里哗啦。
其他两位没想到前一分钟还凶悍得像一只小母老虎的女人,转眼功夫就哭得没了模样,明君墨和周美美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丁瑢瑢哭得这么委屈,让明君墨生出一些罪疚感,好像他真的在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一样。
周美美一手揽着丁瑢瑢的肩,另一只手摊开来朝着明君墨做了一个无奈的动作,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让你到处招惹女人,这下碰到一个麻烦的了吧?
丁瑢瑢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明君墨实在听不下她那呜呜嘤嘤的声音了,突然站过来,拽起她就往外走。
“去哪儿?一会儿要开会呢!”周美美追着他问。
“上午的议程取消,全部改在下午,我带她去把事情弄清楚,这次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可是……”周美美一想到明信在各国的分支机构负责人正等在视讯的另一端,而她却要告诉他们白等了,她就感到头疼。
而明君墨已经拖着丁瑢瑢走掉了。
“你放手!我不上你的当!我不跟你去!”丁瑢瑢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明君墨,这更加坚定了明君墨要查清事实的决心。
“我放了手让你撒泼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一而再地捏造你的绯闻?这次我让你亲耳听到,如果真的是梁玉淇,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丁瑢瑢就那样被明君墨拖着,一路出了明信大厦。
由于是突然起意要出去,司机没来得及将车备妥,明君墨就扯着丁瑢瑢的胳膊,站在明信大厦的门口等着。
正值上班时间,人流涌向明信大厦。因为有明君墨在,没有人敢将目光直接投放过来。但丁瑢瑢知道,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边。她已经可以料到他们进到办公室里之后,会怎么议论她。
她使劲地低着头,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正在这个时候,人流中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直奔过来,挥拳朝着明君墨的脸上打下去:“明君墨!你这个混蛋!”
丁瑢瑢听出这是杜西平的声音,惊得抬起头来。
只见明君墨往后退了两步,杜西平一拳落了空。紧接着就冲出来几名黑衣人,在杜西平准备出第二拳的时候,摁住他的双肩,制服了他。
电光火石之间,丁瑢瑢甚至没看清那几个黑衣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不过她看见那几个黑衣人要拖走杜西平,她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放手!你们放开他!”
因为杜西平袭击他们的老板,黑衣人只能履行职责,他们没有听丁瑢瑢的,只想把杜西平与明君墨隔离开。
丁瑢瑢见他们不松手,也不客气了,抬脚就往黑衣人的小腿上踢了过去。
明君墨在一旁看着,丁瑢瑢出脚踢人的动作,突然间激发起他的回忆。
他隐约记起来,在某一个夏日的晚上,在某一家五星酒店里,某一个进错房间又上错了床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抬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然后拎着鞋光脚跑掉的……
一大早,明信大厦的门口就上演二男争一女的戏码,上班的人们纷纷驻足观望。
明君墨见场面闹得不好看,便对黑衣人说道:“给杜先生拦一辆出租车,送他上车。”
“不用你们管,快放开他!”黑衣人不放杜西平,丁瑢瑢就锲而不舍地攻击他们的小腿。
女人的皮鞋头踢在小腿骨上,是那种尖锐钻心的疼痛。黑衣人不敢对她动手,又被她追着踢,不免分神,就被杜西平挣脱了。
杜西平摆脱了黑衣人的箝制,又要冲过去袭击明君墨。
这个时候丁瑢瑢拦住了他:“你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赶紧回去吧,有什么话我下班后再说……”
“还怕人看吗?那么大的版面登在报纸上,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哪一个没看到?”杜西平情绪完全失控,“你上的这是什么班?你赶紧辞职跟我走!”
丁瑢瑢杵在明君墨和杜西平之间,接受着无数道目光的质疑,别提多尴尬了。
她小声警告杜西平道:“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别再给我添尴尬了,我现在去办点儿事,你先回去,有话我们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走不走?”杜西平被丁瑢瑢拦住,够不着明君墨,更加气恼。
正好这个时候,明君墨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明君墨二话不说,上前拉起丁瑢瑢的手,大力将她拽到了车门边上,开了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杜西平来追,却被黑衣人拦下,他眼睁睁地看着明君墨发动了车子,带走了丁瑢瑢。
车上,丁瑢瑢气鼓鼓地瞪着明君墨:“你这算什么?我警告你,你别难为杜西平,否则……”
“否则什么?咬我吗?我是看你男朋友脾气好像不太好,我怕他动手打你。”明君墨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脾气一个比一个差,不分青红皂白!”
“要你管!”丁瑢瑢也在心里暗怪杜西平不考虑她的处境,当众闹事,不过明君墨这样说,她就不爱听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她不想再谈杜西平的事,转移话题。
明君墨却神秘兮兮不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我问你一件事,你在h市上大学,知道有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叫锦华新世界吗?”
“不知道!”丁瑢瑢一听锦华新世界这个名字,心里就哆嗦了一下。
明君墨转头关注着她的表情,心中暗想:那么豪华的一栋建筑矗在她们学校的东门,她会不知道?
“哦……我曾经在那里住过,好像那家酒店跟你们学校毗邻,我突然间想到,我在那家酒店住的时候,你还没毕业呢……”明君墨状似闲聊,其实一直在盯着丁瑢瑢的脸。
关于锦华新世界的话题,让丁瑢瑢感觉很紧张。
她不敢与明君墨对视,只能装作关注车外景色,一直偏着头:“当时我不过是一个穷学生,根本就不会关注什么白金五星酒店,那种地方只适合你这种浪子流连。”
她掩饰自己的慌张,令明君墨拿不准她的情绪,便继续刺激她道:“我跟你提这家酒店,是因为我之前住那里的时候,发生过一件趣事。那晚我在等人,客房的门没有锁,有一个女孩子喝多了酒,就闯进了我的房间,我以为她是我要等的人,结果我们在根本没看到对方面貌的状况,就发生了关系……我猜……那个女孩子应该是你们学校的女学生。”
丁瑢瑢听他讲这一段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往事,心潮翻涌。她捏着拳头,手心已经冒了汗。她不敢回头去面对明君墨,害怕自己忍不住一拳砸到明君墨的鼻梁上去。
她看着车窗外车流人往,深深地吸气,提醒自己不可以露出马脚。直到她感觉喉咙不那么紧了,她才开口,冷冷地哼了一声:“这种事你当有趣?可见你多么没有人性!说不定那个女学生回去就自杀了呢。”
“哦……”明君墨没有反驳她,因为他听出来她的声音在细微地颤抖。
丁瑢瑢不想再继续谈这件事,转移话题道:“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的未婚妻明明姓董,她的爸爸怎么会姓韩?”
“韩叔叔……”明君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了,“他是入赘,董爷爷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菲儿的妈妈。当初董爷爷为董阿姨选婿的首要条件就是入赘,韩叔叔是董爷爷相中的,性格温和,对董爷爷又很孝顺。董阿姨承继鸿泰的事业,每天都在外面忙,韩叔叔从无怨言……他们结婚的时候就约好了,儿女要随董姓……”
“哦……看来鸿泰董事什么的只是虚职喽。”怪不得他有大把的时间坐在阿苏冰点里消磨时间。
“昨天韩叔叔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明君墨问。
丁瑢瑢想了想,答道:“他说你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你流连花丛,是因为你害怕自己面对孤独。你这样的男人很不可靠,所以正经女人都该离你远一点儿。”
丁瑢瑢这话说得忒狠,明君墨果然被刺激到了,提高嗓门反问:“我没有安全感?我有特种部队退役的保镖,刚才你也见识到了,而且我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人围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孤独!”
丁瑢瑢指了指他的心口:“就算你身边有成群的苍蝇逐臭,你这里也是空的,懂了吗?”
明君墨很想给出有力的辩驳,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出来那么给力的话,只好哼一声道:“都是你说的,韩叔叔才不会这样讲我……我们到了!”
丁瑢瑢赶紧往车窗外望去,只见明君墨正在把车停到一家酒吧的门口,那家酒吧的名字叫“暗夜游灵”。
“人家还关着门呢,哪有酒吧这个时间开业的?”丁瑢瑢下了车,望着酒吧紧锁的店门说道。
也不知道是刚才那句“苍蝇逐臭”惹了他,还是那句“缺乏安全感”惹了他,反而明君墨不搭理她,只管自己往前走。
丁瑢瑢只好跟在他身后,从旁边的一扇大铁门进了这家酒吧的后院。
V2
酒吧的后院是一栋二层的小楼,一楼是车库,丁瑢瑢跟着明君墨,踩着楼东侧生了锈的铁楼梯,爬上了二楼。
明君墨先走到门前,摁响了门铃,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来开门。
“没有人吧?”丁瑢瑢随口说道。
明君墨也不答她的话,朝着门里喊了一句:“再不开门,我就放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破楼!”
又隔了好一会儿,门里传出嚓嚓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开了,一个男人蓬乱着头发惺忪着睡眼,痛苦地看着明君墨:“大少爷,什么事火烧屁股似的?你能不能等晚上再来?”
“不能!”明君墨推开他进了屋里。
丁瑢瑢见男人穿着大裤衩,裸着上身,就站在门口犹豫着不进。
男人看到丁瑢瑢,急忙从门后抓过来一件t恤套上,抬手拢着头发,眯着眼睛笑:“哟!见过。”
丁瑢瑢一愣:“你见过我?在哪里?”
“报纸上。”男人朝着丁瑢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丁瑢瑢被气到,垮了脸,哼了一声,进了屋。
明君墨也不给两个人介绍,直接对男人说道:“小良哥,我要查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两天的绯闻事件,你有什么好办法?”
叫小良哥的男子拧开一瓶纯净水灌了两口,拍了拍脸,稍稍精神了一点儿,回道:“明少爷!我拿你多少年薪呀?你支使我像支使你们家保镖一样,而且每次都是女人的事,你就没点儿正经事找我吗?”
“我下个月去加拿大谈收购炼油厂的项目,这是正经事,你能帮上我吗?”明君墨讥讽他一句。
小良哥笑了:“我还是帮你查女人的事吧,这个我比较拿手,你要怎么样?”
“我想见几家媒体接到曝料的记者,我还需要一位能破解邮箱密码的高手,我要知道是谁在操纵这件事。明信才将总部搬到d市不久,我就一再出负面新闻,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明君墨严肃的时候,眉峰英挺,薄唇紧抿,倒是有几分企业领袖的气势。
丁瑢瑢听他说这些,才隐约明白一些。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绯闻的最大受害者,其实认真想一想,她一介平民小女子,从她身上能获得什么好处?
小良哥打了几通电话,约了几个人来见。等人期间,他跟明君墨喝着啤酒闲聊。
他抬下巴指了指丁瑢瑢:“你和她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在一旁翻杂志的丁瑢瑢抢先接过话来。
小良哥便转头看她:“既然你和明少没关系,我追你,你没意见吧?”
“人家有男朋友。”明君墨替她答道。
“有男朋友又怎样?”小良哥不屑,“只要不是你明少爷的女人,其他的男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明君墨擂了他一拳:“你别胡说八道,她可是良家女子。”
小良哥意味深长地笑了:“原来明少爷也有喜欢良家女子的这一天哪!我最爱看花心大少爷栽在良家小女子手里的故事,哈哈!”
丁瑢瑢在一旁听得一脑门儿黑线!这是什么逻辑呀!乱七八糟!
小良哥打电话的时候,丁瑢瑢在一旁听着,他分明约的是几家媒体的记者,可是真正到场的,却是这几家媒体的总编。
丁瑢瑢不知道眼前这个头发蓬乱的男人怎么有这样大的能量,客厅里齐聚了d市几家有影响力的媒体总编,场面倒像是新闻局开会。
这个时候,明君墨坐在沙发上,沉着脸不说话了。
小良哥对几家媒体的人说道:“你们这些人不够意思,报我兄弟的绯闻,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尤其是赵总编,你怎么能把人家孩子的照片曝出去呢?”
生活周报的那位姓赵的总编赶紧解释:“这件事怪我审核不严,但是话说回来,以往明先生也有不少类似的事见诸报端,我们都以为明先生不会介意这样的曝光。”
“怎么不介意?”小良哥看了明君墨一眼,见他皱了一下眉,“以前是以前,那时候我兄弟还是闲云野鹤之身,陪你们玩玩倒没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刚接手明信不久,总部才搬来d市,现在出这样的负面新闻,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是降低整个明信企业的社会威望!”
“没想到这一层,抱歉抱歉!”日报的总编打圆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一定先跟明先生的助理沟通。”
“这种事不必沟通,以后我兄弟不能出现在你们几家媒体的娱乐版面上……”
这边小良哥还在给媒体总编们施加压力,那边从进来后就没有说过话,一直猫在窗口位置鼓捣电脑的眼镜男突然开口:“我查到了!”
明君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眼镜男的身后,丁瑢瑢也跟了过去。
眼镜男指着电脑屏幕:“根据几位总编提供的邮箱,我查到前一天给各家媒体爆料的邮件是从一个美国洛杉矶注册的邮箱发送的,对方的登陆ip也在美国。而生活周报提供的邮箱却是本地的,我追踪了对方的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