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信物·禁忌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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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的信物·禁忌之海-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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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弓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不知该如何安慰我似的,不太自然的把头转向了另一边,“海伦和寻海是双胞胎,海伦是个完整的人鱼族,寻海则和他的母亲一样,也是个半人鱼。”
  我把两只发颤的手交握在一起,混乱的大脑慢慢地理出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曾经说过,聂行是个半成品。你的意思是说,像这位夫人一样,才是一个完美的试验品?”
  也许试验品这样的说法对于他心目中被视为长辈的人来说是一种亵渎,明弓的表情微微有些难堪,“我是想说,聂行的问题也许是可以解决的。”
  我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谢谢。”
  明弓有些意外似的看着我。
  “谢谢。”我重复刚才的话,“谢谢你用这样的话开解我。”尽管我心里明白,即使同为试验品,被施加的试验不一样,操作者不一样,使用的药物不一样,实验结果也会有所不同。但是听到他的这番话,我心里还是好受了很多。如果成为明弓所说的半人鱼,可以自如地穿行在海洋和陆地之间,对于聂行来说未尝不是一条理想的出路。
  明弓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唇边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来,“谢什么?”
  微笑起来的明弓眼里带着一抹暖意,这又是我从未见过的一面。这个人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开朗了许多,眉梢眼角都透着阳光般的气息,让靠近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微笑起来。或许这种显而易见的好心情跟即将见面的某个人密切相关。意识到这种可能性,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有些尴尬,还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需要道谢的地方实在太多,一句谢谢太过单薄,什么也表达不了。我冲着他笑了笑,最终什么也没说。
  “走吧。”明弓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牙牙在等着了。”
  狼牙已经在门卫那里做了登记,我们跟着他走进小区,沿着别墅之间安静的人行道一直走向最靠近海边的那幢房子。这幢红瓦白墙的房子和其他的别墅明显的拉开了距离,院子周围的几株梧桐树都已经长到了接近屋顶的高度,门前的庭院一片荫凉。
  种满了木绣球的花圃从别墅的台阶两侧一直延伸到了屋后,一丛丛盛开的木绣球像是给这座精巧的房子又添加了一道精致的白色花边。一只毛色灰黄的异国短毛猫正蜷缩在花丛下午睡,被我们的脚步声惊动,很不情愿地爬了起来,懒洋洋地迈着步子朝屋后走去。
  海潮的声音近在耳边,风里还夹杂着海滩上游客们的嬉闹,可是站在这幢房子前面,我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还没等我们走上台阶,房门就被打开了,身材窈窕的绝色女郎出现在了房门口。

  半人鱼

  海伦站在门口,还是记忆中令人不忍直视的美丽。当她不出声的时候,那双令人眩晕的冰蓝色的眼睛里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略显忧郁的安静。几乎是脆弱的神色,无比动人。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也是第二次生出惊艳的感觉。我怀疑她的美丽足以让看到她的人每一次都生出惊艳的感觉来。
  海伦静静地打量了我们一会儿,侧过身,用一种怏怏不乐的语气说:“我妈妈说请你们进来坐。”
  明弓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就带着我和狼牙走上了台阶。在面对海伦的时候,他的神色又恢复了以往那种面具似的漫不经心,不久之前才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轻松的微笑都不见了。我不知该把这种转变归结为掩饰,还是……紧张。
  明弓也会紧张,这个结论几乎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然而书里也都是这么说的,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因为想把自己最为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年轻的小伙子们都会感觉紧张。
  察觉自己在明弓的感情问题上溜号的时候,我们已经跟着海伦身后穿过了走廊。餐厅的后门敞开着,外面是一个宽敞的露台,露台上方的遮阳棚已经打开,一位年轻的女士正坐在露台上喝茶,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冲着我们露出了微笑。
  “殷阿姨,好久不见。”狼牙立刻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看上去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呀,还和我们那年见面的时候一个样。”
  “阿姨。”明弓的态度则要客气得多,我怀疑他是因为有美女在场的缘故才别有用心的这么拘谨。
  “牙牙,明弓,好久不见了。”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流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表情,“是陈小姐?”
  “您好,我是陈遥。”我很难想象她是海伦的母亲。如果不是听到狼牙和明弓喊她阿姨,我会觉得这有可能是海伦同族的姐姐。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五官轮廓和海伦十分相似,看起来更加温柔沉静,缺乏海伦那种耀眼的颜色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感。
  “都坐吧。”她侧过头对海伦说:“还有一分钟,你先把我泡的花果茶拿过来。”
  海伦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厨房。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明弓,他的视线果然追随着海伦的身影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海伦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透明的玻璃茶壶,新鲜的水果和花卉在浅红色的茶水里上下沉浮,仅仅看着已经有种愉悦的感觉。
  殷女士一边替我们倒茶,一边笑着说:“我们最近在学着做饼干,不过手艺不好,你们不要嫌弃啊。尤其是牙牙,早知道你也要来我说什么也要留着材料让你做的。”
  站在旁边的海伦也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拽了拽狼牙的袖子,“做蓝莓饼干的时候黄油到底要不要打发?”
  狼牙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什么蓝莓饼干?”
  海伦拽着他的袖子往厨房走,“你来看看我的方子。这是上次女生会搞活动的时候有人推荐的方子,说很好做还好吃。结果我总是弄不好。”
  “我先看看方子。”狼牙被她拽着,又不敢使劲挣扎,只能微微勾着腰跟着她往厨房走。
  我不由自主地又瞟了一眼明弓。他正从殷女士的手里接过茶杯,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目光很敏锐地转过来和我碰了个正着,眼神中微带疑惑。
  我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心中却多少有点儿尴尬。
  殷女士目送她的女儿进了厨房,这才回过身来冲着我笑了笑,“昨天牙牙来电话把事情大概讲了讲。出事的那位聂先生是陈小姐的朋友?”
  我犹豫了一下,“是我战友。”
  “安全局?”殷女士看着我,眉目之间流露出几分试探的味道,“路明远?”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她连路将军的名字都知道。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明弓,明弓回给我一个带有安慰意味的眼神,低声说:“阿姨是我信任的人。”
  殷女士笑了起来,“我们一家和路明远算是很熟的朋友。你来这里的事,我会保密的。”
  如果请求她的帮助所要付出的条件是坦言自己的身份,如果面前的这位女士是明弓可以信任的人……我犹豫了一下,轻声说:“第九局,特别行动队,陈遥。”
  殷女士望着我,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很了不起。”
  “您过奖了。”我瞟了一眼旁边的明弓,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忽然觉得他坐在那里的样子和刚进门的时候有所不同,似乎一开始谈话,他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放松了。
  “聂先生的既然是你的战友,我想他的身体状况应该很好。”殷女士缓缓说道:“我的意思是,他要比普通人更强壮。这恐怕是夜族人会选择他的原因。不过遗憾的是,能够完成这个实验的那位学者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我和明弓对视了一眼,明弓像是感应到了我心里的失望,眼里流露出安抚的神色。
  “这位学者的资料不是第一次失窃。”殷女士继续说道:“我猜测夜族人之所以会联络到谢丹女士,就是想通过窃取的资料来完成这个实验。谢女士家族中的一位长辈曾经在夜族人中间生活了很长时间,所以谢丹女士对海族的了解要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不仅如此,她的导师还是那位已故学者的学生。我想,这恐怕也是夜族人考虑与她合作的原因。”
  谢丹教授的背景果然没那么简单。
  “聂行的情况很不好。”我想起聂行胳膊上的花纹和沉入海水中时微微翕动的鳃,心烦意乱,“非常虚弱。”
  殷女士的眉头皱了起来,神色之中微微流露出几分不屑,“夜族人知道那位学者完成了这个实验,他们有更好的设备,却一直没能在这个问题上超越那位了不起的学者。确切地说,夜族人的实验从本质上讲根本就是照猫画虎。”
  “那聂行……”
  殷女士很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搞研究的人,不知道他们的实验到底进行到了哪种程度。而且,我怀疑夜族人的实验走进了岔路,跟那位学者的研究根本就不是一路。”她伸手撩开了耳后的头发,示意我凑近一些。
  殷女士的皮肤十分白皙,耳后日光晒不到的部位更是细嫩。这样想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明弓曾说她是:半人鱼。可是她的耳后确实没有什么痕迹,除了一道浅浅的圆弧形皱纹。
  我突然间一个激灵,这一道弧形的皱纹……
  “看到了吗?”殷女士放下自己的头发,笑微微地看着我,“我想明弓已经给你介绍过我的情况了,这些症状都是我接触药物留下的后遗症。但是从外表上,我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症状,身体的各项机能也没有因此而衰竭。从这一点就可以证明,夜族人的实验是完全不成功的。但是……”
  “但是?”我疑惑地看着她。
  “这样说吧,夜族人的实验还在继续,聂行前往玛特岛也许不是一个好主意。”殷女士望着我,眼中流露出关切的神色,“但是留在人类的医院里,却绝对没有复原的可能。”
  类似的话我曾经听到过。可是再一次听到,我仍然有种被砸了一闷棍的感觉。
  “如果你只是去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殷女士加重了语气,“仅仅是探望的话,这趟出门应该是安全的。”
  我咬着嘴唇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在心头盘旋良久的那个问题,“殷女士,你所掌握的资料对于完成夜族人的实验是否有所帮助?”
  殷女士从桌面上探身过来拍了拍我的手,有点儿难过似的摇了摇头,“不行的,孩子。如果这些资料到了夜族人手里,那才是大灾难真正的开始。”
  “我明白了。”我深深吸了口气,竭力想让自己显得镇定一些,“很抱歉,我……”
  殷女士松开我的手,眼中浮起难过的表情,“说抱歉的是我,陈小姐。我目前所能够提供的帮助就是由我的孩子给你们带路去玛特岛。”
  “已经很感谢了。”我知道眼前的事情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我根本连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可是,如果连殷夫人都抱有这样的态度,我对于能否带回聂行的问题,忽然间不再抱有什么信心了。
  我想聂行一定也知道这一点:和夜族人在一起未必就是好的选择,但是留在人类的医院里却绝对没有希望。
  对于陆地上的生活,他或许已经感到绝望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又有什么必要非得让他回来受罪呢?
  也许我需要做的,只是确定聂行是不是自愿离开。如果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我想,我应该把精力更多地转移到其他工作上去了。他虽然是一个受了伤的人,却并不是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人。除非他主动请求帮忙,否则的话,我是没有资格对他的生活做出太多干涉的。
  距离别墅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栈桥,牙牙带着我们走过去的时候,一艘快艇已经停在那里了。我曾经见过的那个漂亮的蓝眼少年寻海就等在船上,看见我们过来,远远的冲着我们摆了摆手。
  “你好,好久不见啊。”我对这少年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他心眼多了一点。
  “好久不见。”他回我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真没想到你能和这个人交上朋友。他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我一直以为你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明弓扶了我一把,顺势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像没听到刚才那句话似的冲着他笑了笑,“又见面了,小表弟。”
  寻海耸耸肩,“表哥,我发现你最近好忙啊,什么人都在找你……这么走红,不会是手机、U盘什么的丢了吧。”
  牙牙在我们身后坐了下来,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嗨,阿寻。”
  寻海懒洋洋的冲着他点点头,又转回身望着我说:“你这个人气场很奇怪啊。”
  “怎么奇怪?”我觉得这少年不怎么友好的态度十有八九是冲着明弓来的,牙牙应该是他的同族。但是看他的反应,他似乎对牙牙也多有不满。
  “你接触的都是我们族里很极品的类型,”寻海摇摇头,也不知是在惋惜什么,“明弓咱们就不说了,谁都知道他,翻脸不认人,对谁都能捅刀子。牙牙呢,是出了名的烂好人,什么猫三狗四的找上他他都不会拒绝。我平时遇到他都会假装不认识的。”
  我瞪着这个有着天使面孔,嘴巴里却说着恶毒话语的孩子,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几个月不见,他毒舌的水平又进步了。还猫三狗四……这是连我也一起骂进去了?我站起身,在船身的摇晃之中凑到前面去一把按住了寻海那只正要操作快艇的手。
  寻海微带诧异地看着我,语气不善,“你没坐过船吗?去坐好!”
  “你一向如此?”
  “什么?”寻海皱起眉头瞪着我。
  “我很好奇你是不是一向如此?需要得到别人帮助的时候假扮单纯少年博取别人的同情,别人求到你的时候就指手画脚满嘴喷毒汁把自己当上帝?”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寻海明显动怒了。
  “我他妈在说你是个小混蛋。”我很干脆地回答,“如果你不愿意帮忙,大可以拒绝,没有人会逼着你。或者你可以明码标价提出条件。我不认为接受你的帮忙代价是任凭你侮辱我和我的朋友。”
  明弓从背后握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动,只是直视着面前的少年,一字一顿地说:“明弓或许得罪过你,但是他已经冒着触怒整个夜族的危险把文件拿了回来,还给了你们。夜族人到处找他,他只能穿着胶皮围裙躲在鱼档里卖鱼度日,你他妈的到底知道不知道?!至于我和牙牙,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想牙牙也没有。”
  寻海瞪着我,像是不知该怎么反驳。
  我摇摇头,“我很感谢你的母亲。至于你……以后遇到的话,我会假装不认识你。我希望明弓和牙牙也这样。”
  我甩开明弓的手,拿起甲板上的背包跳上了栈桥。如果不是刚刚见过了那位夫人,我想我绝对会揍他的。
  这个小心眼的、讨人厌的小鬼。

  玛特岛

  我很少跟什么人生气。一方面我本身的性格不够细致,另一方面,我所从事的工作决定了我在出任务的时候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的判断力。我已经习惯了控制自己的脾气,像刚才那样失控,在我的记忆中还从来不曾发生过。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气的指尖都在抖,要不是明弓握住了我的手,说不定我真的会一巴掌打过去。那个孩子,他在健全的家庭里长大,有父母,有姐姐,在人类社会中有安全稳定的生活,父亲在海族里还享有一定的地位。我几乎能想象得到他是以怎样惬意的方式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我看着不远处那幢可以媲美建筑杂志的别墅,想着牙牙那个需要细心打理的饮品店、明弓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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