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信物·禁忌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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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的信物·禁忌之海-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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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想的那样,”聂行按住我的胳膊,神色有点儿急,“她来这里不是为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到底什么样我最清楚。”我左右看了看,陈志远、许琳几个人已经互相使着眼色往门口走了,走在最后的曾虎还一脸深沉地把门给关上了。看他们的神色明显的误会了什么,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当初在捷康我就和她动过手,我甚至见过她本体的样子。”我想起趴在海滩上那个挥舞着触角的奇怪生物,头皮一阵发麻,“聂行,这人不好对付。她背后还有捷康……”
  “陈遥!”聂行打断了我的话,“她来不是打算干掉我的,也不是要把我抓回去……”
  我蓦然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张了张口,嗓子眼里却干得发不出声音来。
  聂行侧过头望着窗外,眼神中透出几分迷蒙的神色,“陈遥,回去吧。我的事儿你别担心了,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她……”
  聂行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靠在床头上沉默地望着窗外。太阳已经沉到了急诊大楼的后面,空气里还残留着阳光炙热的余韵,夜晚的清凉却已经姗姗来临。
  我松开聂行的手臂,一时间心乱如麻。他说的话将这整件事导向了一个我从来没有预想过的方向。我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可是就算再不懂我也明白,于公于私,这件事都没有我插手的余地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轻声问他,“你真的……心里清楚?”
  聂行侧过头冲着我笑了笑,“信不过我?”
  我摇头。我脑海中遮天蔽日的一片烽火狼烟绝对不是因为信不过三个字这么简单。在看过了密室里的□□之后,谁还会相信王后的篮子里只装着苹果呢?我又不是躲在森林小屋里的白雪公主。
  拍了拍我的肩膀,聂行脸上的笑容慢慢加深,“那就继续相信我。”
  霞光模糊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可是他眼里闪烁的笑意我却看的清清楚楚。于是,我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昏昏沉沉地回到宿舍,几个人还了车就一窝蜂跑去食堂吃宵夜。我没什么胃口,自己抄近路先回了宿舍。
  行动队的住宿标准在基地是最高的。一水儿的两人间,还自带一个小卫生间。除了孟岩,队里就我一个住的是单间。基地女兵人数少,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跟通讯班的人拼着住的。不过那时候行动队三天两头的搞夜间集训,谁受得了我大半夜的出出进进?所以没过多久,我的宿舍就变成了单人间。
  洗了澡出来,天色已经黑透了。远处的操场上人影憧憧,不知是哪个分队的人还在搞夜训。
  我懒得下楼去食堂,就从抽屉里摸出一袋夹心饼干,就着杯热水当宵夜。刚吃了一半就听手机叮咚一声,一条短信挤了进来。
  “我回岛城了,见个面吧。”
  我失眠了。
  在收到短信的这个晚上,我生平头一次望着窗外的点点繁星睡不着觉。
  快入夏了,即便山里的温度要比市区偏低,夜里关着窗仍然会觉得闷,可是开着窗的话我又觉得吵。我已经习惯了在结束一天的训练之后,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走进这个房间,然后强打精神冲个淋浴,有时甚至不等头发吹干就睡了过去。在这里住了两年,我从来都不知道远离了都市的喧嚣,山里的夜晚仍然如此的嘈杂。空气里漂浮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声音:虫子们嗡嗡嘤嘤的叫声、不知名的小动物穿过草丛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远一些的地方,松涛如潮,夹杂着夜鸟略显凄厉的鸣叫。
  这本来是我熟悉无比的地方,这一夜,却忽然陌生了起来。
  我翻了个身,不知道自己在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该想起他竖着衣领神色淡漠的样子,还是应该想起他跃出海面时洒脱自在的样子。在海上的那一夜,我已经见过了这个人最真实的样子,可是此时此刻,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形象却让我觉得格外混乱——我不知道该把它们看成是同一个人身上两个不同的侧面,还是应该看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觉得我莫名其妙地钻进了一个牛角尖。
  折腾到后半夜仍然了无睡意,我干脆套了件训练服一路跑下楼绕着训练场开始跑圈。
  夜风习习,比白天略低的温度让呼吸之间感觉格外的清爽。和灰烟尘土一起沉淀下去的还有白日的喧嚣。我有些理解为什么人们总是会觉得白天的空气不够新鲜了。
  这样的夜晚,凉爽、安静,原本浮躁的心都像洗过一遍似的,不知不觉变得通透起来。对于生活中出现了一伙非人类的事实,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美女

  和明弓约好的地方在滨海广场的西街,跟滨海广场相比,这里要稍微偏僻一些,来海边消遣的游客一般不会摸到这里来。不过,这一带的特色店铺颇成气候,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到这里来淘一些稀奇古怪的服装饰品。
  西街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周围大都是做餐饮生意的店铺,天气好的时候,店家会把桌椅摆到门外的广场上来。逛街逛累了的人都喜欢坐在这里点一些特色饮料、冰淇淋什么的,顺便看看海景。以前休假的时候,我陪着表妹来过这里,还记得有家甜品店双皮奶做的特别好吃。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明弓约的地方就是那家我不记得名字的甜品店就好了。
  天气很好,走在明媚的阳光下,不知不觉心情就雀跃了起来,整夜失眠的颓靡也一点点消散不见了。我一直觉得这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季节,气候已然转暖,雨水肆虐的季节却尚未来临,无论走到哪里,空气里都混合了淡淡的花香,暖融融的。
  我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感觉了,以至于当我看到那个坐在凉伞下面优哉游哉看着报纸的男人时,心里还在不着边际地想他应该把手边那盘点缀着黑巧克力的冰淇淋换成一杯薄荷茶,那种凉悠悠的颜色更有初夏的感觉……
  “这边。”穿着浅色衬衫的男人冲着我的方向招了招手,同时把手里的报纸团吧团吧塞到了座位下面。
  居然还是份《财经报道》。
  怎么看这都跟海洋世界完全没有关系。我在他对面坐下来的时候还在想,非人类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要什么?”明弓的目光扫过我手里的文件袋,眯着眼睛问我,“柠檬茶怎么样,据说是这家店的特色饮品。”
  “呃,好。”其实我脑子里还在想着双皮奶,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明弓冲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柠檬茶。”
  “你是刚回来?”我把档案袋顺着桌面推到他面前,“东西我取回来好久了。”
  “你看过了吗?”明弓没有看那个文件袋,低着头舀起一勺冰淇淋,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抿了抿。
  “当然没有!”我有点生气,他把我当什么人了?
  明弓笑了起来,嘴里还含着那把不锈钢的小勺子,眼睛却弯了起来,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的顽皮少年。不过这个生动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他垂下眼睑不怎么在意地解释说:“我想你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让你去取这个东西,就是为了让你看啊。”
  “让我看?”我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谨慎地反问他,“为什么?”
  明弓挑了挑眉,“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很仔细地盯着他的脸,想从他细微的表情里看出他说这话的用意。不过他只是抿着嘴品味那腻死人的巧克力冰淇淋,对我不怎么友善的瞪视完全不在意。我犹豫了几秒钟,又把那个文件袋拽回了自己面前。
  文件袋里装着几份装订好的文件,最上面的那份详细的表格一眼看去让我有种说不出的眼熟。我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谢丹女士的学术报告。几分钟之后,这种感觉再一次得到证实:这确实是我曾经看过的那些文件当中的一份。
  压在这份文件的下面的是几张微微泛黄的纸张,看起来颇有年头,粗粗看去内容格式都和前面一份相差不多。
  这是什么意思?
  明弓的冰淇淋已经吃掉了一半,看到我抬头看他也只是不在意地用小勺子拨拉着盘子里的碎巧克力,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柠檬茶送了上来,淡黄的颜色,杯口还飘着几片漂亮的香叶,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悦目。味道也不错,甜度和酸度的比例恰到好处。
  我放下杯子,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手里的文件上。
  两份文件上手写的部分字迹不同,旧文件上的笔迹更苍劲有力,在表格的最后一行,我看到了一个十分细小的日期标注:一九七九年八月。我心里微微一动,再一次将两份文件翻到首页细细比较,越看越觉得蹊跷。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这应该是同样的,或者说类似的试验,问题是两个实验之间的时间跨度为什么会这么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点了点那份电脑打印的实验报告,“这样东西应该是谢丹谢教授的吧?”
  明弓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欣然的神色,像在鼓励我继续发问。
  “她的报告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个不是重点。”明弓似笑非笑地冲着我手里的东西扬了扬下巴,“我来给给你一点儿别的提示吧。你注意一下你手里的这份报告,七九年的实验报告,出自一个私人实验室。它原本保存在一个秘密的保险箱里,半年前忽然神秘的失窃了……”
  “你是说……”我想起谢丹那一堆光鲜的头衔,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明弓推开面前已经空了的玻璃碗,身体向后一靠,似笑非笑地问道:“她那样的人……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
  我低着头将两份文件合在一起,心里忽然有些疑惑他这么做的用意。
  “我不明白。”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她跟你们不是合作的关系吗?”
  明弓眼神变幻不定,我不知道他这是在选择可以说给我听的内容,或者干脆就是在……编瞎话。在我看来,他这种反应本身就十分可疑。
  “其实……”明弓犹豫地看了看我,“谢教授是从另外的途径知道殷夫人手里的那份文件的。她最初联系寻海,也是想直接找殷夫人了解情况。”
  “什么途径?”
  明弓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样子,“似乎她家族中曾经有人跟夜族人合作过。”
  “所以一开始你冒充寻海去见谢教授,然后将她诱拐到了捷康?因为捷康的实验室正好也在进行类似的试验?”
  明弓没有出声。
  我把文件装回资料袋里,两只手摆弄着桌面上的柠檬茶,沁凉的感觉透过纤长的玻璃杯传递到了我的指尖上。在暖融融的午后,这一丝细微的凉意令人感觉适意,却无法抚平我心头泛起的不安与烦躁。面前的这个人看似坦诚的背后说不定又隐藏着什么险恶的用意,这一点我可是早就领教过了。
  “你为什么会想到把这个东西给我看?”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毕竟在他面前我的身份只是一个安保公司的临时雇员。
  明弓扬起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嗯,总会有办法的吧。我是说,对于这种沽名钓誉的行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弓耸耸肩,“我来这里的路上还看到广告牌上写着:建立法制社会人人有责什么的。”
  “在面对其他物种的时候,人类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它们的智力不如自己。”我在饮料杯上轻轻敲了两下,心里却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我从来不知道这个规律也适用于非人类。”
  “陈遥,你发现你这人有时候也挺幽默的。” 明弓轻声笑了起来,“相信我,我来这里并没有想戏耍你的意思。”
  我想说,这样的针锋相对也不是我来这里的本意。
  “我来这里,只是想表达一下谢意。”我不知道我道谢的态度是否足够诚恳,但他的嘴角弯着,眼里戏谑的神色却越来越明显。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那天的事……嗯,谢谢你。”
  “嗯。”明弓点点头,似乎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吧。”说完这句话我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毕竟跟跑腿取文件相比,他的所作所为算得上救命之恩了,说什么也得表示一下的。我在送什么礼物的问题上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选择一个相对来说难度低一些的方式:请他吃顿饭。
  “可以。”明弓点点头,“不过时间地点什么的我来选吧。”
  “这是自然。”
  说完这几句话,我和他之间似乎又冷场了。沉默片刻,明弓敲了敲桌面,示意我看那个档案袋,“我觉得你可以把它拍下来,留作证据。”
  “什么证据?”我觉得他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但转念细想又觉得自己多疑,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呢?
  “什么证据都行。”明弓看起来有点儿不耐烦了,“反正这个东西马上要被别人拿走了,你以后说不定会有用的。
  以后这个字眼让我心里微微一动。这件事以及明弓的态度都大有蹊跷,不管怎么说,手里留一份可以称之为证据的东西似乎……有益无害。
  我重新掏出文件袋里的东西,用手机一张张拍了下来。拍照片的时候我又想:难道是因为和捷康的那伙人决裂了,所以他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报复?我所能想到的,就是如果谢丹的研究被质疑抄袭,像捷康这样的商业伙伴在专利技术方面必然会受到影响。
  我手里慢慢转着饮料杯,心里却又飞快地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明弓只是出于这样的动机,他应该把这份东西交给媒体或能够发挥更大作用的人,而不是我。
  这个人要是能再坦诚一点儿就好了。我这样感慨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我对他不也隐瞒了很多东西?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做到呢?
  一时间,我的心情竟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怎么是她?”明弓突然坐直了身体,很惊讶地冒了句粗话,“哎,他大爷的……”
  含在嘴里的一口柠檬茶险些从鼻子里喷出来,我扶着桌子咳个不停,心里的感觉既惊讶又恼怒。而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仍然用那副不冷不热的腔调说着类似抱怨的话, “哦,他们家居然舍得把她派出来跑腿,而且还是到岛城这么远的地方。这可真是太稀奇了。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吗?”
  “咳,咳,”我摸出纸巾擦掉咳出的眼泪,没好气地开始还击,“我觉得你也很稀奇,这人是你对手?你到底是紧张还是害怕?”
  明弓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我和他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知道这人绝对不是话多的类型。
  明弓一愣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挑起一根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呐,给你介绍个美女。”
  “介绍美女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拉拉……”我顺着他拇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间。
  原来他说的,真的是美女。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子。她有一头铂金般闪亮的头发,水盈盈的眼睛竟然是梦幻般的冰蓝色。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人类。她绝对不会是人类,我无法想象一个人类的女孩子可以美丽到……如此完美的程度。
  “她……她和你一样?”我结结巴巴地问明弓。
  “这是自然。”很显然明弓明白我问的是什么。他的声音里透着愉悦,不知是因为见到了她还是被我的反应给逗笑了,“不过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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