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得累了，两人找了个地方休息。陆子衿去点餐，留下柳青青一个人坐在那儿感叹。
还没到吃饭的时间，餐厅的人不多，哪里有点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都被放大了好多倍。
一个熟悉的声音窜入了耳朵，是君竹，她不会听错的。她是这里的常客，会遇到也没什么稀奇的。
“咱们一会儿去哪儿啊？”普通的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带着无限的娇羞。柳青青心里窃喜了一下，怪不得最近一段时间都没空理自己，原来，君竹是恋爱了。
微笑着回头打招呼的瞬间，柳青青整个身体再也动弹不得，笑容僵硬在脸上，因为此刻的君竹正小家碧玉的躲在一个英俊男人的怀里，而那个人就是江一平。
君竹显然也没有意料到会在这里碰上柳青青，从江一平怀里出来，“青青，你也在这里啊。”
“是啊，我也在这里。”柳青青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着她面前这两个人的背叛，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我要是不在这里，怎么会知道是我最好的姐妹抢了我的男朋友呢。”
柳青青直奔主题，君竹低头不语。
江一平上前，重新将君竹揽进自己怀里，平静中带着丝乞求，“青青，我们的事情和其他人无关，是，是我对不起你。请不要针对无辜的人，好吗？”
他对她的爱护深深地刺伤了柳青青的心，她指向君竹： “她无辜？你让她自己说说看，她到底是不是无辜。”柳青青把矛头对准君竹，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抿了抿嘴唇。
讽刺地笑了一声，柳青青说道：“你们一唱一和的，配合的还真是不错。我柳青青是笨，可我也不是随便被人玩弄的傻子。”
她看向江一平，眼中的哀伤无处躲藏：“你们是在演讲那天开始的，是吧？那天你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就是因为她，是吧？因为她跟你表白了？”
江一平只是沉默，可视线却从未离开她，她继续道：“你所谓的真相，都是你身边的这个女人一手策划的，你知不知道。咖啡厅那次，是她告诉你的吧。我那天把陆子衿烫伤了，当时正在休息室给他上药，出来的时候听说有人找我，是她。”
“周六我去给陆子衿送衬衫，只有君竹知道我的去向，又是她告诉你的吧。在广场那次，那次我是真的没法解释了，我说只是巧合，你信吗？”柳青青的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信她，不信我，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江一平终于别过脸：“不管怎样，我和君竹已经在一起了，你也有了新的生活，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你就这么护着她？”
“是。”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有那么一刻，柳青青觉得滑稽可笑。她是他的女人，所以，他信她，可是，在自己是他的女人的时候，他却不相信她。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最信任的人，怎么能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亏得她当时还把和江一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和她说，甜蜜的、痛苦的、激动的、不安的心情，都与她分享，原来，一切竟然都为她人做了嫁衣。而现在，在她面前，她又作出这么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何必，人生需要这样虚伪吗？心中的火苗窜了上来，她冲上前去，对着君竹就是一个巴掌。
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又被重重地推了回去。
“我的女人不许别人欺负。”
几步踉跄，柳青青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有人及时扶住了她。待站稳后，身边的人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打在江一平脸上。
“我完全同意江先生的观点，我的女人同样不许别人欺负。”
两个女人惊呼一声，君竹立刻拉开江一平。与此同时，柳青青挡在了二人身前，承受了再次挥来的拳头。
打出的拳头来不及收回，陆子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柳青青的肚子上。愤怒和心疼交织在一起，陆子衿猩红着双眼抱住了心爱的人，警告地看了二人一眼，打横抱起柳青青离开了餐厅。
房间里一直维持着负气压。
回来的时候，陆子衿把她狠狠地摔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青青坐在沙发上，对着下午两人缠绵过的水池发呆，觉得夜如此漫长。她的肚子不怎么疼，陆子衿在看到是她的时候，已经收回了大半的力气。只是，有些莫名的空虚，君竹的算计，江一平的背叛，以及陆子衿的狂怒，带走了她的心。
此时，陆子衿正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旁边摆着一堆空瓶子。
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柳青青挡在他面前，替江一平挨了他一拳的场景。苏逸之来了电话，拼了让他笑话的风险，问他该怎么办。
他教了他一招，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拿下，要让她痛，让她用身体记住他。他说，有时候人的身体要比思想忠实得多，这样，她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了。
真是这样吗？所以，在看到江一平有危险的时候，她才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他伤害了她，她却还是舍不得他。
周围的环肥燕瘦频频搭讪，陆子衿真的很想把房间里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揪过来，让她看看自己的魅力。
往日里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今天，不知道存了什么心理，他没有拒绝，任由一个袅娜多姿的美女贴上来，坐在大腿上。
“帅哥，喝一杯吗？”
“帅哥，跳个舞吗？”
“帅哥？帅哥？”
灯红酒绿的迷离，魅惑的声音如催化剂般一句句传来，陆子衿竟然有些享受。顺着声音向前探去，即将触碰到那烈火的红唇时，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双红唇。那是被他亲密滋润过的自然的红色，不是这个在他面前用化妆品堆砌的红色。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趁我还没发火，你走吧！”陆子衿推开身上的女人，眼睛里是一贯的清冷。
女人撇撇嘴，不情愿地起来，甩下一句“无趣”，扭着腰肢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藏在暗处的某个人目睹了这一过程，待那女人走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子衿。”
沙发上的人抬起头：“慕雪，你也在这儿。”
“和同事一起来的。”
“上次就想问你，不是说要进修半年，怎么提前回来了？”
慕雪心中一阵激动，他还记得，故作轻松道：“台里要上一档新节目，我是临危受命，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他嗯一声，又继续喝酒。
大胆地抢下酒杯：“喝酒伤身。”
“喝酒伤身？”陆子衿玩味地说着。那个女人，会在意自己伤不伤身吗？她心里只有那个人，他做得再多，做得再好，也无济于事，他只是她寂寞时的一出折子戏。
这么晚了，他也该回去会会那个小女人了。
第32章 春风拂栏
房间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沙发上，照射出一个娇小的影子。蜷缩着，熟睡着，似是有些冷，紧紧地抱着自己。
陆子衿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他喝的酩酊大醉，他用她的错误惩罚自己，可是，她呢？在他痛苦挣扎的时候，她凭什么，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睡觉？
他粗暴地拽起她，扔在床上，自己撑在上方，死死地盯着她看。
柳青青幽幽转醒，正对上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她还不觉危险，揉揉发痛的头，“你回来了？”
“我不回来，难不成还给你让地方，让你们再续前缘？”陆子衿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你为他挨了一拳，他就没趁机表示一下感谢？”
柳青青的眼光黯淡下来，她没有说话，可她的沉默恰恰说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江一平给她发过信息，问了她的情况，还想来看看她。她拒绝了，只告诉他她很好，让他放心。她不想与他再有什么瓜葛，也不想再让陆子衿误会什么。
他们都以为她今天的无理取闹是为他，包括陆子衿，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的。她和他是有过四年，可就像他说的，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她怎么可能总是对过去恋恋不忘。
她为的是君竹，她始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都以为她对江一平的保护是为他，因为她旧情难忘，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的。
她为的是陆子衿。他推了她，他打了他，一比一，扯平了。如果他再继续的话，就变成了她欠他。她不想再和别人有任何纠缠，尤其是江一平。
只是，她的这些想法，又该怎么和他说？
身下的女人心不在焉，陆子衿的手臂青筋暴起，一把攫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怎么，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你还想回去找他？告诉你，不可能，因为……”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可最后那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柳青青感到害怕。他哪里还是那个温润如玉、满面春风的陆子衿？
她往里缩了缩，想要逃开，却被他猛地压住，再也动不得一分。
吻突然落了下来，离得近了，柳青青闻到了他身上强烈的酒味儿，以及刺鼻的香水味。
心中一阵反胃，无论如何，她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他刚和别的女人亲热完，身上还带着那人的体香，就又来和她亲热。
她用力推他，可他多年的篮球却不是白打的，尽管喝醉了，身体却文丝未动，依然牢牢地压在她身上。她用拳头打他，用脚蹬他，甚至用牙咬他，都无济于事，只是换来他更深、更重地报复。
再也无法忍受，胸腹间的气体向上涌来，柳青青忙捂住嘴，调整了半天呼吸，才强压下去。
头顶一声冷笑：“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觉得这么恶心吗？那你和江一平一起的时候呢？感觉很美妙吗？”
柳青青愣了一秒钟，只这一秒，一股强劲的冲力袭来，疼得她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却狠狠地咬住了嘴唇，倔强地看着他，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陆子衿的酒醒了大半，迷蒙的双眼看了看两人的姿势，尤其是身下的小女人那通红的眼圈，和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些，都是他的杰作？
他，进退两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是，她是有错，在他和江一平之间，她选择了维护后者。可是，现在这样子，却是他错了，错得太彻底了。
房间的颜色变成了粉红色，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暧。昧不清。之前的一切如日历般掀过了那一页。
许久，陆子衿起身吻了吻她的睫毛，给二人换上浴袍，又拿了两件干的放在池边，这才抱着她进了温泉池。直到泉水没过肩膀，才放心地褪去两人身上的浴袍。
他让她靠在他的身上，细心地为她擦拭身体，心底里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她是他的了，她终于是他的了，不但如此，他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和那个人在一起四年，竟然还是完好如初。
她不知道，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最先的反应其实是开心，只是，他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你还生气吗？”倒是她先开了口。
陆子衿赶忙摇头，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温柔起来。他不是不在意，只是，在他要了她之后，他的想法有了改变，他不想让那个人再横担在他们中间。
“今天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你也不能理解我，对不对？”柳青青的语气无比真诚，他不忍心再听她说下去，想要去堵她的嘴，她只是笑着摇摇头，“君竹，江一平现在的女朋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一个宿舍四年，像家人一样。”
“江一平，我确实不想让他受伤，也不想让你参与到这混乱的关系中，我们三个人的事到今天为止，彻彻底底地结束了。我想和你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开始，也想和你有一个完完整整的结局。”
“青青，对不起。”折腾了一个晚上，陆子衿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及其幼稚和可笑。
是啊，他目睹了整个过程。
在她和他们吵闹的时候，他没有去保护她，他更想知道她的心思是不是还在那个人身上。
在她对那个女人生气、失望，甚至是不愿相信的时候，他没有深究原因，只因为他以为她是为了那个人。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熟悉的吻又落在柳青青的身上，这次，再也不是强取豪夺，而是带着一分怜惜、二分心疼、三份歉疚。
月光、池水和一对情动的男女。
“青青，你还疼吗？”
“好多了。”她全然不知自己又落入了某人的圈套中。
“青青，听说，在水里，不会疼的。”
“嗯？”
“我们试试，好吗？”
“让我想想。”
几分钟过去了。
“青青，想好了吗？”
“想好了。”
某人窃喜。
“我不同意。”
“青青。”某人并不气馁，舔着脸向她的身上蹭去，青涩的身子很快有了反应。水到渠成之时，某人没再问她，悄悄把自己送了进去。
深夜，在这片幽密的水池之中，细细碎碎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你这回，怎么，不问我了？”
“谁让你总是口是心非了？”
“我，哪有？”
“你当然有。”
过了一会儿，“你停下。”
“怎么了？”某人颇不情愿。
“说，你晚上去哪鬼混了？”一想起他身上的香水味儿，柳青青立刻没了兴致，大有不交代清楚就别想继续的意思。
某人乐了，“青青，你该不会以为我……”某人加重了力道，引得身下的人娇喘一声。
“我必须为我的青青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新一轮的攻势已经起步，褪去了最初的疼痛，柳青青终于尝到其中美妙的滋味。
这一方天地之中，他的眼中有她，她的眼中有他。
连月亮也害羞地躲进了云层里。
第33章 最后一眼
陆子衿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看着身边熟睡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的小女人，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阵荡漾。
又是那个令人讨厌的电话，他当然不会接，可是铃声却一声一声催得紧。莫名的烦躁起来，他索性关了机，扔到一边。
习惯地搂住柳青青的腰肢，想要继续自己的好梦，却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了。
迷迷糊糊地将就着，想着起来后给苏逸之打个电话。
这注定是个难以平静的早晨。
急促的敲门声又扰了他的清净。陆子衿小心地把心上人的小脑袋放到枕头上，穿了件睡袍去开门。
“子衿。”来人正是他要找的苏逸之。
陆子衿挡住了他向里看的双眼，轻轻关上门，拉着他走了好几步。确定不会打扰到房间里熟睡的人时，才开口：“什么事，还要你亲自来一趟？”
“叔叔现在正在手术室，你快跟我走。”苏逸之长话短说，拉了他就要走。
陆子衿拨开他的手，站在原地不动，低垂的脸上眉头紧皱，嘴唇嚅嗫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放弃了。他看了看房间：“让我想想。”
苏逸之瞪着眼睛，看着陆子衿犹犹豫豫的样子，气得转身对着墙大骂一声，然后转过身来使劲儿摇晃他的肩膀。“这还用想吗？陆子衿，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不是别人，是生你养你的父亲。就算以前有再多的误会，他都是你的父亲，你唯一的父亲。你不知不知道，只有你才能给他活下去的勇气。”
他猛地抬头，眼中流动着莫名的光，是愤怒，是仇恨，当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