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牵着伊莎离开餐厅。
山里姑娘脚下都有点凌乱，在餐厅椅子腿上磕了两回。
而一直专注在合同解释上的彤彤，终于抬头看了眼那扶着走出去的两人。
咬咬嘴皮重新投入到合同文本中去。
这对她又是一次足以改变命运的选择。
795、此一时彼一时咯
直播平台当然看中的是彤彤现在的流量人气。
衡量一家直播网站的平均月活跃人数能上千万就很不错了，彤彤带来的关注度早就超过了单次百万级，每天上线的话就是靠一己之力也能撑起网站来，更不用说世运会决赛的那种盛况很难被人复制。
相较于搔首弄姿的那种表演型直播，这家本来就专注于体育竞技直播的平台也是彤彤当时自己选的，除了因为在沪海，也因为这里更倾向于电子竞技和体育项目，而不完全是因为签约金额，从那时起彤彤恐怕就锁定了这个方向发展。
可现在的路线看起来颇有点为他人做嫁衣。
在整个协议中，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了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好处。
直播平台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版块，全国数万数十万乃至更多的固定活跃用户，这是球迷、青训球员、球员家长以及各级教练等共同关注的专业数据库和展现舞台，这对于专注于体育竞技行业的直播平台来说，具有非常特征化的重大意义，甚至能创造出未来的产业差异化。
培训集团、于嘉理、白华这些的好处都不用说了，连俱乐部、球迷、青训球员等都好处多多。
只有彤彤，一分钱现金都没，等于直播平台拿她的钱去买了股份，未来还不许疯长的那种。
最关键在于，谁能说清一家it公司五年后会怎么样？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永远都死在沙滩上。
来钱越快的行当，消失得也越快。
天晓得几年后直播行业变成什么样，这家公司还能不能上市圈钱。
这些都是未知数。
自己要付出的却是五年实打实的做牛做马一样卖身契。
可能有很多人会选择要快钱，实实在在落到手里的现金。
彤彤却在听阿威和樊尚泽给她解读了协议以后，威少还反复提醒她这点，网络行业日新月异，随时可能崩盘，有很大很大的几率最终是没有人来收购她这部分股权的，那就等于她这几年一场空。
樊尚泽同样处理了彤彤和培训集团之间的代言合同，一年不到的时间，那份十万块的合同，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亿的协议，饶是见多识广，她还是有点不可思议的给彤彤解释：“从法律上来说，这是你跟直播平台之间的私人协议，未来是你自己承担所有的法律效应，也要你自己去坚持五年所有合同中要求的直播时限、质量和关注度，这就等于是变成了很大的工作压力和负担，除了打赏分成，你也没有其他股权分红和工资，毕竟名义上你既不是直播平台的员工，也不是培训集团的雇员，只是被雇佣的主播和白点网络公司的股东，你清楚你需要承担的义务和需要承受的压力么？”
一个亿，等于是拿去培育青少年足球直播市场，用的是彤彤本来可以在这几年捞到手的钱，而且最终还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直播行业萎缩消失，不光直播平台消失，连这家青训数据网络公司也不值钱，只是继续具备原有的青训选拔作用。
宗明足球培训集团，怎么都不会卖掉这家数据库的，只要这家青训集团还存在。
很可能就没法变现了。
白打五年的工。
彤彤认真的听，思忖着回应：“但无论如何，我也是这家公司的第三股东，比华哥少0。2个百分点，对吗？”
樊尚泽和阿威都点头，白华还朝这边看了下，他俩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联系起来。
彤彤就笑了：“好，其实跟我年初时候把资金用在建设培训营上是一个道理，只是这个更复杂，但不管怎么说，我和于总还有华哥一起成了股东，我也是老白整个团队里面的核心成员了，对吧？”
阿威也笑起来：“你真是个聪明的姑娘，放心吧，广告公司都不会让你饿着肚子的。”
樊尚泽更笑：“威少这话没错，一个亿签约直播平台，这样爆炸性的新闻传出去，上门的广告代言就够这五年了，还别说其他，这已经奠定了国内直播的高峰了，真的要祝贺你！”
彤彤俏皮的皱了皱鼻子：“老白说过，我们已经越过了在乎自己有多少钱的阶段，嗯，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他这句话的意思，签吧！”
樊尚泽都羡慕：“真好，年轻真好，时代真好，你也真的是个聪明有远见又肯努力的好姑娘，我们能再另外签一份法务代理协议么，我的律所全面代理您的所有法律咨询和非诉讼类业务，当然，诉讼类我们也会帮您全面保障，江州俱乐部就是我们代理的，白指导个人也是我代理的，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了两年多的合作基础……”
彤彤笑起来有点白浩南邪魅的味道了。
年纪轻轻，已经是专业律所的重要客户，连白华都享受不到！
因为他那边太简单了，签个字认可，钱到账。
白浩南都复杂得多，得千辛万苦的给伊莎宽心：“我也不懂！卧槽，白华当时搞这个网络视频挑选系统时候，好像是说过借鉴了直播的方式，我前两天开玩笑嘲笑他们直播主播跟挑小姐似的，真没把这东西看上，彤彤已经是个很出人意料的例子，我还是认为她是靠着我们足球才火起来的，可怎么就忽然连同网络公司收购过去变得这么值钱了！我也不懂啊……”
伊莎无声的靠在副驾驶座位上，宾利豪华的座椅都没能缓解她的低沉：“我……我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努力了，从心里来说，我还有点小瞧不起她，哪怕是在我们这个集体中，我用球迷商品支撑了这么大的市场和培训营，我还是很骄傲的，她不就是又唱又跳么，我还不是会！”
说到这里还是有点不忿。
因为要两人说点悄悄话，白浩南就索性自己开车去蓉都，提前过去也是要到蓉都各方表达诚意，球队要事情落定后面两三天才来，伊莎也要过来处理这边的公司和地产问题，那就一起走了，所以这会儿白浩南听了反而笑：“都跟你这样，和那些最厉害的比，我当年就被周波气死了。”
伊莎耍小性子：“根本不是这么个比法！我不是嫉妒她赚这么多钱，而是太容易，太快了！她付出的和得到也太……太，气死人了！”
这个样子的伊莎却仿佛充满了真实的野性，还是那个不在乎世人眼光，特立独行的姑娘，白浩南哈哈哈大笑，伸手过去：“真喜欢你这样儿！”
伊莎气呼呼的转头就给他手上一口！
不过眼角还是有点笑意了，使劲让自己凶狠起来：“你是不是打的算盘就是反正这个妞儿你都要收到床上去，她赚的还是你的！”
白浩南做出疼得七扭八歪的表情，但回应却一本正经：“不会，莎莎，我不会再招惹任何……外面的姑娘！”
伊莎有着女人的天然直觉：“哎呀？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外面的姑娘，这个彤彤你说还算是外面的姑娘？”
白浩南问心无愧：“绝对的！我当时跟素芬一起在沪海碰见她，就是个脑子比较活络，很会耍小聪明的漂亮姑娘，找她真是为了哄一群漂亮妞儿来增加队里面气氛，绝对没有招惹，你看我回来这两三年，也从来没有犯错对不对？”
伊莎还想借题发挥下的，白浩南终于从自己的超强记忆力里面找到个范本：“对！我想起来了，陈美娟！做球鞋那个，对对对，她男人好像姓廖，后来关于跟他们合作的球鞋制作，培训集团那边发了文件给我，于儿也搞到了他们家庭背景的，他们就是开厂做生意，先赚钱结果看见别人搞资本运作，才搞砸了整个生意的！”
伊莎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
白浩南赶紧推脱：“这种事情我其实建议你可以跟于儿谈一下，你们俩都是做生意的，她喜欢搞投资，你喜欢搞销售，但都不是玩儿这种资本运作的，你问问她，叫她把这份文件发给你看看。”
其实那份文件是小婉整理出来的，就是重新接触到陈美娟以后，她可能跟陈美娟谈过，又去查阅了很多信息资料，整理出来那个著名的东南制鞋之乡怎么崩盘的，那份文件的重点其实在于很多制鞋企业都栽在了盲目扩张上，最高峰时候那些运动品牌的全国加盟门店达到了六七千家！
最终巨大的规模反而拖垮了企业，而这种盲目扩张恰好来自于资本运营带来的海量资金本钱支撑。
小婉也是在竭尽全力的做好自己这个培训集团总经理的工作，不停学习反思各种商业案例。
没想到这个时候可以给伊莎解惑。
当然，白浩南是没法解释出来实体经济受到虚拟经济，特别是资本运作冲击下的应对。
但伊莎拿着手机跟于嘉理用语音聊天的方式，倒是慢慢把话题说开了。
只是伊莎也喜欢蹬了鞋子蹲在座位上，特别是听语音的时候老把手机平端在手上，好像老烟枪端着烟杆的样子，明明娃都上小学了，还是带着股野性的乡村少女气，白浩南瞟着还是挺心动的，前面高速路口看见个旅游风景区的牌子，估摸着肯定有酒店就把车拐进去。
结果伊莎发现了没好气的踹他：“于姐让你顺便去把你那大女儿接了！你拐这地方来干嘛？成天不想好事儿！”
唉，当初心情好的时候，测试车辆减震之类的借口用得飞起，现在心情不好，正常娱乐下都成了坏事儿了。
不过白浩南确实不是啥好东西，问明白艾儿和阿依真的就在前面，那还是赶紧把这宾利开进道旁找个地方试试减震吧。
啥心情不好都能扭转回来的。
796、天底下只有我懂你的苦
伊莎的心情不是那么好扭转的，这跟李琳那没心没肺不同，白浩南费得一身大汗，腰都折了，这姑娘拉下裙子还是闷闷不乐。
特么实体经济和资本运作之间的巨大鸿沟，哪里是啪啪一场就能解决的。
但看到艾儿的时候，还是挤出笑容来。
不是讨好于老板，而是她们的族训就这样，哪怕是阿柱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母系氏族都会尽可能的把孩子抚养长大，因为这样族群才能人丁兴旺足够强大，以前山里小孩子的存活率很低，女人为核心的家族对孩子也有足够的宽容，所有的孩子都会视若己出，所以当初陈素芬和乔莹娜都会把孩子一起交给她，那么野性的伊莎，却可以跟个芦花鸡似的蹲在公司，一边带孩子一边赚钱。
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对艾儿也一样。
说起来也是有趣，江州、蓉都这么两个对白浩南很重要的地方，两三百公里距离的城际高速公路修了好几条，其中最近一条就差不多在一半的地方，据说是观音菩萨的出生地家乡。
现在各地政府都很喜欢引经据典的搞这种名人经济，周边信女善男都喜欢集中到这里，香火也比较旺盛。
所以这里是阿依带着艾儿游历的重点。
哪怕国的南传佛教里面没有观音菩萨一说，但阿依还是觉得有因果，龙毗既然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有大乘佛教如此重要的菩萨信仰存在，冥冥之中肯定有佛祖的安排。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已经带着艾儿第二次来这里参拜感悟了。
白浩南就不屑，从老和尚忽悠于嘉理说艾儿有慧根，他就心头暗笑，不过是老法师帮忙教育好富家子女的手法罢了，多了个信奉佛教的富家女，往小了说是孩子以后不学坏，还能持家有道懂道理，往大了说，万一真信进去那就可能耗费巨资追捧佛教，传扬佛法，那才真成了铁杆下线！
至于这种什么观音的家乡，他更不信。
但这跟阿依还有宋娜她们的信仰不冲突，喜欢信，心头有个安宁之所也是种幸福。
况且艾儿的修行游历比白豆他们来得更健康，未来自己这个大女儿如果比六个哥哥还要有出息，白浩南肯定不会觉得意外。
再说有六个兄长的姑娘，还是六个从小摔打得钢筋铁骨的哥哥……嗯，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吃亏了。
就像白浩南给大学生运动员们说的，认定自己已经是个不平凡的人，让自己相信自己的不普通，这或许才是他对孩子们的教育方式，从小就培养这种不甘于平庸的心态。
异类点就异类吧，这跟有钱没钱关系不大。
可艾儿还是太异类了！
九月的蓉都平原，比江州还是要凉爽些，但依旧是秋老虎肆虐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路边慢慢走过来的时候，伊莎都给了白浩南一脚：“还好我不是女儿，要是你敢这么折腾她，我非揍死你！”
都穿着不起眼的银灰色的户外冲锋衣，戴着能遮住脸的太阳帽，下面露出细细的紧身吸汗运动裤，灰扑扑的运动鞋肯定不是便宜货，但磨损严重。
白浩南是行家，知道这不是为了省钱，越是穿着磨损多的运动鞋，在脚底适应性上更好，不会出现打磨伤害，起码一次出游中不要频繁换鞋，而紧箍着的贴身运动裤也能起到防止静脉曲张的好处，跟以前解放军喜欢打绑腿是一个道理，这都是长途跋涉的经验，和足球运动员一定要穿长袜也差不多。
可艾儿五岁都还没到啊！
那么小小的身影走在路边有些野草都比她高！
白浩南也没忍住往前多走了几步，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跑上去抱起女儿的心疼，蹲下来在那等着。
就在两道身影后面一百来米的地方，一辆更不起眼的丰田越野车龟速跟着，而宾利旁边已经停着部别克商务车，这两部车是一直交替前后伴随的。
五个司机安保两位保姆，全程保障，这才是有钱人家富养的大价钱。
可是对老于来说，他恨不得自己亲自过来陪着外孙女跋涉。
背着个贴了反光条的小双肩包，最后几步加快跑来，艾儿才扯下脸上的围脖布，没有同龄小萝莉这个时候应有的粉嘟嘟脸蛋，可脸型还是朝着于嘉理的那种圆溜溜的样儿，只是比较精瘦，用白浩南这两年走南闯北的看法，就像那些贫困山区的小姑娘，但笑起来又充满城里孩子的鬼精灵：“爸……”
然后使劲扑腾投进白浩南的怀里，轻飘飘的让白浩南有点下意识心酸，可抱了站起来又有种紧扎的弹性，橡胶块似的沉甸甸，少儿体校里的孩子就是这种感觉，这真是艰苦淬炼出来的身体，且不论眼界心态，光是身体就已经远超几乎绝大部分同龄人，走在最前面了。
阿依不紧不慢的保持步调慢点走拢，就像李琳说的八年了，当年那个跟艾儿一样大的小尼姑现在也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只到她腰间的小萝莉更衬托得阿依像细细的竹枝，随风摇曳又坚韧。
也是对上白浩南的目光，才笑着拉下脸上的防尘防晒围脖双手合十，因为她是瓜子脸，削瘦得有点让人心疼的清丽，更显得那双从小就惊心动魄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只眨巴两下就跟白浩南交流完毕，转头再对伊莎合十：“伊莎姐姐好。”
伊莎对她笑笑嗯，然后伸手接过艾儿：“还认得我吗？”
艾儿的做派是先双手拨了下两边汗湿的头发到耳后，双手交叠在腹部然后才甜甜的回应：“伊莎小姨好，南山哥哥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