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有意思,这种‘什么毛病都能治,没毛病能强身’的吹牛逼方式,即便到了20年后,全国人民已经认清楚了保健品真面目得时代,还是很管用,更不要提在目前保健品市场最热的时期了,一盒十瓶就要428的三株在湘省销售十分火爆,上到领导干部企业家、中到城市工人、下到普通农民,都热衷于购买这种超级保健品。
当初从凤凰新传媒那里‘骗’走的几个城市里,昌德也是其中之一,退休船工陈老汉就是昌德人,在广告的宣传之下,攒了差不多两个月的退休工资,买了一盒三株口服液。
老汉买这东西,到底是为了治病,还是强生,现在谁都说不好,但是据说最初,患有老年尿频的陈老汉在服用了两瓶三株之后,尿频的毛病还真就减轻了不少,饭量也大了;
但是紧跟着,一盒还没喝到一半,就出现了瘙痒和红斑;
等到第八瓶喝完,陈老汉的身体出现大面积的溃烂,长疮流脓,送到医院检查,发现体内药物蛋白严重超标、含有对人体有害的激素……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服用两瓶起到了减轻尿频增大饭量的原因。
没熬过一个月,陈老汉死亡。
紧跟着,陈老汉的家人将三株诉至法庭。
本来嘛,这种地方性、尤其是偏远地区的‘事故’,未必就能掀起过多大的关注,这毕竟不是网络时代;
按理说三株本来花点钱能摆平的一件‘小事’,却在一夜之间,就引起了媒体的极大关注,出现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梁一飞得知这件事,就是早上上班看报纸看到的。
《八瓶三株喝死一个老汉》
报纸的标题触目惊心,诛心杀人。
看到这则新闻,梁一飞知道火候到了。
保健品这种东西,按照目前的市场和商家的做法,出事是早晚,或者说,是持续性的。
也不仅是三株,全国两万多种保健品,喝死人的,这绝对不是第一例,也不是最后一例。
敢保证自己的保健品绝对吃不死人的,全国还真没几家,梁一飞的中华鳖精就算是其中之一道理很简单,中华鳖精如今就是糖水,而且是很淡的那种,哪怕糖尿病人,只要不是当水喝一茶缸一茶缸朝下灌,那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后来的昂立一号,梁一飞就不是那么拿得准了,这玩意里面还真有点药物成份。
言归正传,三株之所以这次被抓了个典型,引起轩然大波,原因也很简单,之前通过潘觉的笔,‘企业家的道德分裂’这篇文章已经做足了前戏,有了足够的理论依据,那么媒体的目光,自然而然对于‘道德分裂’带来的结果、造成的事实特别的关注。
正如之前预计的那样,根本不用梁一飞主动做一些什么,只要把三株,把目前的保健品乱象,稍稍的通过一种媒体‘喜欢’的方式透出去,吸引媒体的注意力,自然而然会有媒体主动去关注和挖掘。
不过到了下午,梁一飞这个想法还是发生了一些改变看到这篇文章之后大约三个多小时后,张峰打了个电话过来。
凤凰新传媒的确丧失了湘省的保健品黄金档广告市场,但是,在当地并非没有新闻挖掘和传播能力,自从上次吃了三株一个巨大的闷亏之后,张峰一直憋着一股邪火,对于三株的负面消息十分的关注,这次,喝死老汉事件闹大,背后是有凤凰新传媒的功劳的。
笑了笑,也是报应。
无论如何,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打电话把潘觉叫过来,开门见山的问,能不能尽快的去热点访谈,做一期保健品的节目。
自从上次梁一飞交代之后,潘觉也一直在做这方面的沟通工作,保健品的确是个热点新闻,这次三株又出了人命案子,热点访谈做一期节目并非不可能。
当然了,做节目可以,谁来做?谁是嘉宾?这期节目针对的又是谁?针对力度有多大?这些都是很弹性的东西。
“有弹性就好。”梁一飞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工行卡递给潘觉,说“这里面的钱,足够把弹性撑到我最需要的地步。现在关键问题不是弹性,而是你会不会花钱?”
潘觉一愣,紧跟着嘿嘿一笑,把卡收起来,却没直接回答梁一飞的问题,而是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样子。
“其实,最早的时候,我写东西是很单纯的爱好,可是渐渐的,这里面越来越不单纯,原本年轻的时候,我以为,如果有这样一天,我宁可当个普通工人,也不再提笔,不再说话,可是真得一步步走到这么一天,我却很习惯,甚至理所当然的喜欢上了这样的写作。”
潘觉说不上来是惆怅还是什么,说“梁总,你说,人是不是最后都会变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模样,并且沉溺于其中?”
梁一飞想了想,说“也许只是因为当初的我们太年轻,并不知道生活的真实面貌。”
。
第495章 龚雪琴()
潘觉这个问题,梁一飞上辈子也遇到过。
年轻的时候,看到电视里负心男离开了挚爱他的女主角,会想这个男人太不是个东西,自己以后绝对不会成为这种人,结果人到中年,主动、被动离开的女人却越来越多;
生活中,遇到那些只为赚钱不要良心的奸商,恨不得拳打脚踢,道德上极度的鄙视并且因此获得了优越感,可是真轮到自己做生意,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敢干;
那些曾经好像最瞧不起最讨厌的事,却比比皆是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终于活成了自己年轻时代最讨厌的模样。
可讽刺的是,此时却完全不觉得这样有任何问题,还会善意的嘲笑当年自己的幼稚。
比较有趣的是,那时候他讨论这个问题的对象是袁欣然。
梁一飞记得很清楚,当时已经是纯熟女的袁欣然正在对着镜子摸唇膏,透过镜子的反射看了他一眼,很毒舌而不在意的问了一句‘你多大了?还想这个?睡腻歪是吧?’
对于心理上的波动,有时候完全不当一回事,反而是一个特别好的解决方法,反正被鄙视了一句之后,梁一飞就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没想到事隔多年,两个时空,潘觉又一次问了出来。
梁一飞是薄情寡义时间久了,属于那种表面上有文艺气质,骨子里是功利主义者的类型,像这一类‘良心问题’可以用袁欣然的方式对待他,但是潘觉嘛,别看他现在好像也挺社会,其实骨子里还是文人气质,他既然有这样的困惑,还是用比较哲学的方式和他聊聊比较好。
哲学是个好东西,就像个球一样,是圆的,怎么说都行,没有正面反面之分,只要说得听起来是那么一回事就可以。
果不出其然,和梁一飞聊了一会人生,潘觉十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走我送你下楼。”梁一飞笑笑,起身拍了拍潘觉胳膊,然后一前一后的到了楼下,看着他上了车,挥手告别。
吴三手正好从岚韵湖大门口进来,见梁一飞挥手,回头朝远处看了眼,看见了潘觉的车,一愣,然后一溜小跑过来。
“你这着急忙慌的干嘛呢?”梁一飞问。
吴三手上来,压低了声音说:“哥有个人想见你。”
梁一飞奇怪的说:“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要见我直接去会客室等着就是了。”
“哥,这人不太适合朝岚韵湖里带,她刚才来,我知道她身份之后,就把她带出去了。”吴三手低声道:“就是那个指使人撞袁小姐的女人。”
“哦那个什么小琴姐是吧?”梁一飞恍然,吴三手这事做的对,小琴姐现在身份很特殊,也不知道秦风民到底准备怎么了解或者说处置这件事,她作为焦点人物,大模大样的出现在岚韵湖的确不太好。
“是。”吴三手点点头,说:“在马路斜对面那个还没封顶的空楼盘里,哥你去不去见她?”
“走,去看看。”梁一飞也是颇为好奇,这位小琴姐到底是什么人物。
这段时间下来,通过袁欣然的嘴,他对于‘小琴姐’这个关键人物有了一定的了解,印象中,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
反正袁欣然对这个人的评价很不错,说她就算不跟着赵公子混,早晚也能有自己一番天地。
能让袁欣然讲几句好话,那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叫上韩雷吧。”吴三手说。
梁一飞本来想说‘不用’,话到嘴边,点了点头。
这年头还真不能太大意,连秦风民、袁欣然都被车撞了,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等韩雷下来,三个人也没声张,穿过马路来到对面工地,这地方是准备建学校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去年这时候楼就已经起来了,可拖了一年多还没封顶,搞成了烂尾楼,都是水泥板子,平时也没什么人来。
顺着水泥楼梯走到二楼,果然看见一个穿着打扮很普通的女人,正站在空旷的楼层中间,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那女人抬起头看了过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梁一飞身上,有些不安的叫了一声:“梁总您好,我叫龚雪琴。”
“你好。”
久闻其名,梁一飞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小琴姐真人。
一头乌黑的卷发,长得不算那种特别漂亮的,但有些风韵,两道眉毛微微上挑,有些男人才有的英气,但是从面相来说,的确是那种进攻性十分强的人,这点放在女人身上未必是好事。
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她的脸仔细的看了一会,然后又像是审视,或者‘观察’一件商品似的,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足足有半分钟。
如果是朋友,哪怕只是认识的熟人,这么看对方也是十分不礼貌的,但梁一飞不仅盯着她肆无忌惮的看,并且足足有半分钟,一句话没有说。
对方的来意,梁一飞不清楚,然而不管她是什么来意,现在她的处境显然并不妙,如果她还继续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甚至平等的态度,梁一飞都不会再继续和她谈下去。
被梁一飞像看货物似的看了半天,小琴姐的脸上果然闪过了明显的不悦,然而最后却没有发作,反而,声音有些放低的开口说:“梁总,今天来,我是想请您帮忙的。”
“帮忙?”梁一飞重复了一遍。
“是。”龚雪琴点点头,说:“前段时间和您发生了一点儿误会”
“不是和我发生误会,我们之间,我和你的老板之间,半毛钱误会都没有,就算算上那辆被砸的车,也不过是我借给朋友用的而已。”梁一飞有些没有礼貌的直接打断了她。
龚雪琴面色不变,点点头,然后说:“您说的对,和您之间,并没有任何矛盾,至少我和您没有任何矛盾。另外我知道袁欣然袁小姐和您的关系非同一般”
“你好像又说错了。”梁一飞再一次打断了她,说:“袁欣然和我的关系很一般,我们就是工作关系。要说她和谁的关系不一般,你大概是比我清楚的。”
连续两次被梁一飞近乎粗暴的打断,龚雪琴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然后又用很明显的皱眉,表示出她的不悦,继而紧紧的抿着嘴唇不再开口。
梁一飞淡淡一笑:“龚小姐,如果你想见我,仅仅是展现你的风骨和性格,通过此吸引我的注意力,达到你想要的目的,那么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有性格的女人我见得太多,任何一个都不比你更差,已经审美疲劳了,相反,我喜欢老实一点的女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
第496章 投诚?()
平凡人往往向往传奇女性,什么聂小倩东方不败皇室公主伊万卡,但是到了梁一飞这个地步,的确对女人的要求只有一个,老实点。
再传奇,也传奇不过自己,再有能力,也很难掩盖住穿越者的光芒,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不去关注他人的光环,关键是不让自己觉得麻烦,不要找麻烦,省点心,这是重点。
包括对眼前这位。
龚雪琴未必能理解梁一飞的这种想法,但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就醒过神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和那位‘暴发户官二代’赵公子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后者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磨练,更是缺乏真正的斗争经验,可以讲没见过什么真正的世面,而前者,白手起家几年时间走到今天这一步,像糊弄小孩一样对付赵公子的那一套,对梁一飞显然不起作用。
也许有一定作用,但是龚雪琴已经冒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她决定更加直接简单一些。
“梁总,之前撞车的事,是我策划的,金龙厂的假冒vcd机生产销售,也基本都是我一手负责处理,但是幕后的老板都是赵总,尤其是撞车那次,我是反对的,是他一定要摸一摸袁欣然的底,才有了那次意外。我安排人的时候,特别交代不能真出事。”
龚雪琴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些随便哪一条都是违法坐牢的事情,就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称述一个事实。
大概是想要表现的更加真诚,她说的很详细,连一些对话方面和具体安排的细节都没有放过。
说的详细,自然会慢一些,梁一飞始终没有打断她,默默的听她讲,从当初她怎么在歌舞厅和这位赵公子认识,然后帮他办厂,怎么和那些销售商折冲樽俎威逼利诱,直到最后撞车事件。
足足说了有小半个钟头,期间梁一飞一句话也没有打断她,到最后,龚雪琴自己似乎都说的累了渴了,抿了抿嘴,用力的咽了口口水,然后睁大眼睛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梁一飞。
她说的这些事,在目前这个风口之下,无论是任何一方涉事者,都会觉得好奇乃至想要深入的探究,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表现的十分的奇怪:即没有打断她,也没有离开,好像认真在听,但却一言不发,足足让她说了半小时,这在正常的人际交流中是不可想象的。
这让她有了一丝动摇,对方到底对自己说的这些感兴趣与否?
有些沉默下来,梁一飞直到此时才缓缓开口。
“龚小姐,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梁一飞问。
龚雪琴几乎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我好端端的跟你来讲这些,还能有什么意思?难道是闲着无聊?
这种心知肚明的事,却非要逼着她亲口说出来,对方摆明了就是要在气势上死死的压着她。
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气闷,当初跟着赵公子,可以说所有正儿八经的企业家,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如果还是那时候,即便面对的是梁一飞,她的态度也能像当初对待田晓亮一样强横。
奈何形势比人强,现在的赵公子已然靠不住,那她龚雪琴,就是落了毛的凤凰。
“梁总,姓赵的不仗义,要我出来扛!我想跟着您,求您庇护,给我一条路走。”
此时的气闷,以及想到之前给赵公子卖命却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龚雪琴声音压得死沉死沉的,说出来的话几乎就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
尤其是那‘姓赵的’三个字,完全就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狠狠的咬在这三个字上似的,如果附近真的有个姓赵的听到有人这么说话,恐怕脊背都会冒出一层冷汗。
“我庇护你?”梁一飞微微歪头,嘴角翘起一个微嘲的弧度,又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说:“我庇护你?我凭什么?我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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