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赶巧金翅来送信,半空中见了月惊华,就想从空中俯冲下,抓弄下月惊华。
哪知道每次都被它吓得哇哇跳的“月惊华”就跟吃了火药似的,一冲而来,更是用一种古怪的丝线将它困得手脚动弹。
金冠大鹏豆大的眼珠子中,闪过了一丝如同人类一样的疑惑。
“原来是金翅啊,”月惊华一拍脑门,讪笑着将“柔指”收了回来。
发现了月惊华的不同后,出于玄兽的本能,金翅戒备着蹲站了起来,翅身挡在了胸前,想要制止月惊华上前。
“惊华,为何金翅见了你,似乎很惧怕的样子?”烈柔纳闷着,金翅爱作弄月惊华,对她算是亲近,但今日看着,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能呢,大金,你不是最喜欢我替你梳理羽毛嘛?”月惊华五指才出,金翅就戒备着摊开了翅膀,护在了身前。
月惊华瞪了它一眼,金翅不敢动弹了。
金鹏鸟的羽毛都颤了起来,月惊华笑着,走上前去,五指做梳,抚摸着金鹏丰厚的鸟羽里,“你也是五阶的玄兽,该是懂事些了。下次可要记得了,下来时的动静要小一点,再像这次这样惊动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金冠大鹏全身的鸟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威压,从月惊华的体内散发出来,它丝毫不怀疑,它只要再表现出一点不配合的动作来,月惊华会立时将它全身的毛羽拔光。
金冠大鹏忙不迭地点着头。
“傻孩子,怎么和一头畜生讲这些事,”烈柔抿嘴笑道,上前拿下了绑在了爪上的信件,展开后看了几眼后,笑着递给了月惊华,“你大哥在信里说,你怎么都不回他的信?以前,你都会给他寄上数页的回信,最近都是由娘亲代着问好。”
“回信?娘,我们先不提这个,这位是我在信里和你提起过的外院的师姐,沙尔曼。”月惊华愣了愣,随即尴尬地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立马转移话题。
让一个23世纪的女间谍捏着毛笔,每隔半月写一封家书给烈柔,就已经够头疼了,更不用说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男子扯家常。
23世纪,早就没有邮政系统,大伙的通讯都是通过虚拟光纤完成的。而且出于女间谍工作的需要,她很少留下自己的笔迹。
至于月闵之的信,“月惊华”的房间里,早就存了几大匣子,每封都是洋洋洒洒,写了四五页,万余字。每封信中,都写明了每天月闵之的作息,从信中看,月闵之这个接手了父亲月年烂摊子的小爵爷,没有半点其父的坏习气。他堪称是一个作风正派,无半点不良嗜好的绝世好男人。
每日闻鸡起武,每月按时寄了月钱过来补贴静心院的用度。
与沙尔曼寒暄了几句,命人带着沙尔曼去休息后,烈柔抓住了想要趁机落跑的月惊华,将那厚厚的一沓家书,塞在了月惊华的手里。
“可怜了闽之那孩子,为了让我们娘仨顺利离开龙战国,一个人独自留在了公爵府,你也知道,现在爵爷府里只有两个老下人,也没人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一个人孤苦,见了你的家书会欣慰许多,”当年月年破产失踪后,偌大的一个公爵府树倒弥孙散。
算起来,月闵之一人留在龙战已经三年多了。月惊华心生感慨,又不忍烈柔难过,只得摊开信纸,看着信上俊秀的字迹,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了那些破碎的记忆。
烈柔面对凶神恶煞上门讨债的债主,只能选择躲避到商国来。一家四口本都已经收拾好了,变卖了家产,只留下了祖屋,哪知道在离开京城时,被闻讯赶来的债主拦住。
月闵之为了顾全亲娘和妹妹弟弟的安危,在那时,选择了一个人留下来。
少年单薄的背脊,在寒冷的北风中,站得笔挺,他看向了渐渐行远的车马,眼光坚毅如铁。
一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好兄长的形象,跃然纸上,月惊华的体内,涌起了股酸涩,那是属于曾经的“月惊华”的,对于兄长的担忧和歉意。
“月惊华”虽然已经死了,可她体内隐藏着的兄妹间的感情,却在默化潜移地改变着月惊对月家人的感情。
月闵之曾说过,他是撑起月家的最后一副男儿骨,而月惊华就是他这一副骨里的顶梁椎。
月闵之同娘亲烈柔一样,都不支持月惊华进入玄玑学院,而且他反对的意思比烈柔还要强硬些。
他前几封家书中,都劝着月惊华不要去玄玑学院,这一次来信中中他还提到,他已经通过了龙战国龙骑战团的考核,成为了一名龙骑玄者。只要等到他积累了足够的功勋,成了龙骑战将,就能接了月惊华回去,进入龙骑附属学院,享受龙骑战将家属的待遇。
月闵之在年轻一辈中,修为很是不俗,如今已经是地玄小成,对比龙战国那些贵族出生的少年们而言,已经是凤毛麟角了。除了天赋之外,也离不开月闵之本人的刻苦修炼。
若非是月家的变化,月闵之如今也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月惊华心中感慨,也不知月年的失踪,家族的破落,对月家的这些儿女到底是好还是坏。
“娘,我会记得给大哥回信的,我有事要外出一趟,傍晚前后才会回来,沙尔曼的事,你先帮忙照佛下,她自小没有娘亲,性子比较敏感。”月惊华看完了信后,心里生了个主意。
☆、37。第37章 危险的男子
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烈家堡,月惊华戴上了面具,拐进了千宾楼。
午后已过,黄昏尚早。
千宾楼里,宾客寥寥。
邪玉手中调着把箜篌,水葱色的衫袍衬得他眉目如画描,比厅堂里的舞姬还要美艳几分。
“月小七,你个没良心的,奴家可是想死你了,”听了伙计一个叫做“月小七”的客人找上门来,邪玉面上多了分喜色,随即又抛了个嗔味十足的媚眼,白了她一眼。
“邪老板连我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对我朝思暮想,万一这面具后是张阴阳脸,你又要如何?”与痞子打交道,只能比他更痞子,月惊华说着,手抬起了邪玉的下颌,朝着他的耳根吹了口暖气,手间却是一片堪比羊脂的细腻。
淡淡的女儿香的暖气吹来,邪玉猛地一个激灵,眼眸中闪过了丝诧色,他这是,被调戏了?
历来只有他调戏人,没试着被人调戏过的邪玉,耳根一阵滚烫。
他咳了几声,笑着,“小七,你真爱开玩笑。阴阳脸,难道你是烈家堡的月惊华?说起来,你们都姓月,只是嘛,你绝不可能是月惊华,否则枭衣王可就要惨了,”邪玉睨了月小七几眼,见她无动于衷,心中不由暗想,若是她真的是月惊华,心底没来由的一阵不舒服,邪玉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强压了下去。
“别跟我打哈哈,靥场那边怎么样了?”月惊华今日来得目的,是为了来提取她委托靥场拍卖真玄丹所得的报酬。
邪玉这人虽说没个正经,可却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爱钱却不贪钱,月惊华的身份不方便经常出入靥场,就委托了邪玉不定期去靥场收钱打探消息。
每一条消息的价格按照千宾楼的价格算,每取一次钱,再收取一成的费用。
邪玉能白难了钱,又能见了月小七这么个有趣的人,自然是乐得接受了。
“玄丹已经存入了你的丹玄卡内,我还备了一部分的金币,走的时候,带上就是了。药夫人已经问了几次真玄丹的事了,说是其他地方的靥场对这种丹药也有兴趣,”邪玉命人送上了壶茶,泡了起来,他做事的手腕委实了得,考虑的也很周全。
“短期内不再炼了,那我委托靥场收的五味新药,都找到了没有?”月惊华点了点头,也不称谢,她和邪玉相处的方式很是自然,就像上辈子两人早已认识了一般。
上一回,她离开靥场钱,收集了一部分炼制真玄丹的药,还额外委托靥场收集炼制第二种丹药的五种药草。
这五种药草比起早前的三味药草,难找许多,有几种,甚至必须去国外才能找到。
“靥场送过来了其中的四味药,只是最后的那一种叫做九炎芍的没有找到,药夫人查遍了药典,只知道那种花传说生长在九洲河旁,那一带,玄兽横行,很难接近。”苍龙大陆上,有很多未被人踏足的禁地,九洲河就是一处。
见月惊华皱起了眉来,邪玉执起了茶壶,倒入了一小撮的新茶。
邪玉很擅长察言观色,不该问的,绝不会问,他不问月惊华为何不再炼制真玄丹,也不问她要炼什么新丹药。
新荷色的茶水化成了一条水龙,注入了茶杯中。月惊华的面具上蒙上了股茶水的热气,一股悠然的茶香,弥漫在了厢房里。
“药草的事暂且不谈,还有一件事。邪玉,我想委托你帮忙找人出手大批人玄、玉玄甚至是地玄、天玄的玄技,”月惊华此番来找邪玉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处理那批从玄技阁里强记下来的玄技口诀。
她已经将那数十种玄技全都誊抄了下来。
“玄技石碑?”邪玉的手腕平稳的一抖,茶液点滴不落,悉数送进了小杯盏里。
玄玑阁中发生异象后,奢香夫人清点了现场,只是碎了一块玉碑,随后就叫人去修补起来了,她并不知道,月惊华已经偷了几十种玄技出去。
“不是玄技玉碑,而是修习更方便的玄技口诀,我会负责将全部的玄技口诀抄录下来,”月惊华也想过,将玄技委托给靥场,可她再私下考虑,她已经委托了靥场拍卖丹药,倘若又转手出售大量的玄技,不免会引来靥场有心人士的关注。而靥场的客人中,很可能也包括玄玑学院甚至是烈家堡。
“若是我能的话,可以得到了什么好处?小七,你知道,我是个商人,替你做这件事,风险很大,没有足够的利益,我不会轻易涉险,除非。”邪玉修长的手指击打着杯盏,一双好看的眼里,漾起了让人心醉的水光。
眼前绿光闪过,葱色的衫袍乱了人眼,邪玉猿臂一伸,用了双臂将月惊华欺在了墙角。
绿色的眼眸中,透着几分邪光,丰润的唇贴到了月惊华光滑的脖颈上,“除非你让我看看,这张面具下的人儿到底是什么样?”
邪玉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他的喉结出,缠上了一根柔软却很冰冷的线。邪玉完全可以相信,只要他再靠近半分,他的脖间就会多上一道血痕。
“急什么,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月惊华轻笑着,掌口往了邪玉的胸口很是随意地一推,缓缓地松开了“柔指”,“二十几份玄技中,你可以随意挑选一份,不论品阶。”
衣袖一拂,茶盏再落下时,里面的茶已经喝干了。
不再理会案几上渐冷的茶水,月惊华铺纸提笔,写下了数十种玄技的名称。
随后,月惊华取过了邪玉替她准备好的金币,留下了那页纸,很是洒脱地离开了,留了邪玉一人呆立在厢房里。
下楼时,迎面一抹素色。
法枭衣拾阶而上,月惊华与他擦肩而过时,法枭衣看了眼邪玉所在的厢房,月惊华却是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
推开厢房门时,邪玉已经在整理茶具了。
“世上竟然有女人能引得你亲自煮茶烹水,倒是稀罕的很,”法枭衣掌心袭出了股劲风,那股风卷过了茶案,将案上一杯还未喝过的茶卷了过来。
满满的一杯茶,落到手中时,茶水一滴不泄。
在鼻下闻了闻后,法枭衣英挺的浓眉不觉挑高了几分,“你个人珍藏的云端雪露?看来那人不仅背景深厚,与你的私交还很好。你连招呼我时,都没用过这种茶。”
邪玉翻了个煞是好看的白眼,“什么时候枭衣王也学着计较起这些小肚鸡肠的事了。我与她不过见了两次面,彼此的关系,纯粹的很,买卖关系而已。”
“听你这么说,我反倒更好奇了,她是哪家的姑娘,又是做得什么买卖?我也有兴趣参上一脚?”法枭雄衣的出身有些敏感,在国内并不参政事,反而在经商方面很有些建树。
邪玉与他就是在那时认识的。两人虽说认识了足有五年,可法枭衣对他的事,知之甚少。
不知为何,邪玉并不想介绍月小七给法枭衣认识。
他心里想着,嘴上未免也就透出了几分不情愿来:“我也不知她的出身来历,就是连样貌也没见过,”他的唇间还带着靠近月小七时,感受到的肌肤的温度,嘴边多了几分笑意,“不过要与她做买卖倒是可以的。”
邪玉说着,将月惊华留下来的那张记有数十几种玄技的纸丢向了站在了门侧的法枭衣。
千宾楼里用的纸,全都是专贡给商国的纤毫纸,纸轻而薄,一张纸只有毛发轻重。
邪玉这一投,纸张却如铁块一般,贯足了玄力。
“好身手,”法枭衣赞了一声,心下也不敢大意,手指如风,夹住了那一张纸。
一眼扫过了上面的数十种玄技后,尤其是在看到了上面的数种地玄天玄的玄技后,法枭衣的神情郑重了起来。
“这份东西,也是那人给你的?”即便是法枭衣这样见过不少玄技的人,也被纸上写着的玄技吸引住了。尤其其中的一种叫做“血衣”的玄技,鲜少有人能参悟的出来。
法枭衣也只是从史书中,略有耳闻。
商国建国时,开国将领中就有一人修习“血衣”玄技,修炼这种玄技的人,浑身会生出一层血气,如同衣服一样披裹住全身。这层血气,能最大程度地提升人的潜力,使人散发出百分之两百的玄力。
但使用了“血衣”后,人体内的玄技就会消耗一空。尽管如此,以法枭衣地玄大成的修为,若真的炼成了“血衣”后,能与跨阶的强者放手一拼。如此的诱惑,不可说是不小。
“法兄,你知道我的规矩,在我眼里,人不分好坏,售卖不分赃净。委托人的讯息,绝不会透露半分。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就让你先挑选几种,至于价钱,就要照着市价走了,”听法枭衣这么一说,邪玉更加确定了月小七出手的这份玄技名单的真实性,他需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将这批玄技,更安全的脱手出去。
☆、38。第38章 月尘的秘密
离开千宾楼,月惊华到了泊罗城靥场的车马行,沙尔曼的玄兽古蛋还得委托靥场来找。
简陋至极的车马行在喧嚣的街道上,微渺的恍若烈日下的一枚尘芥,没有引来多少注意力,谁也不知道,它的背后会是物欲横流的靥场。
马行里,充斥着马匹的臭味和伙计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显得嘈杂不堪。
取出了象征靥场身份的二星丹玄卡,月惊华的手在车马行那名打着瞌睡的老掌柜的眼前晃了晃,老掌柜浑浊的老眼才有了几分神采,身将月惊华请进了车马行内的隔间里。
杂音和外间的臭味全都被隔绝在外。月惊华说明了来意,老掌柜露出了几分难色:“收购玄兽古蛋?这事有难度,靥场已经有好些年没有玄兽古蛋出现了。”
月惊华并不意外,玄兽古蛋难求,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委托老掌柜多留意后,她起身告辞了。
将月惊华送出去后,老掌柜掩上了门,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细嘴长脖的瓷瓶。
瓷瓶的材质很像是现代意义上的玻璃,透明,里面晃动着琥珀色的液体。
自瓶中取出了滴水后,老掌柜将水滴落在地,那滴水犹如生了脚般,在地面上铺开,变成了梳妆镜大小的镜面。
虽是镜面,里面显现出来的却非老掌柜的身影,而是位妙龄少女。
“小雅,药夫人要求留意的那名客人又上门了,这一次她要买玄兽古蛋,”泊罗城老掌柜的影像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