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惊华的声音如在冰凉的夜色中显得尤其清晰,落在了烈柔的耳里,竟有股难以抗拒的魄力。
烈柔忐忑不安地看了女儿一眼,在看清了女儿眼中透出的那股坚定之色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折身回了静心院。
偏僻的院落门口,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几把瘦竹里,传出了阵阵嘶哑的夜虫吱叫声。
主仆俩一阵沉默,红菱跪了一整夜,手脚的伤口上血已经干涸了,她低着头,眼里只有歉意和低落。
良久,月惊华居高临下地看着自责不已,脸色白如宣纸的红菱,缓声问道:“红菱,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我们月家的家生子,自小就跟着我们母女俩。凭心而论,你觉得我们母女俩待你如何?”
“夫人宅心仁厚,对待奴婢如同亲生女儿。小姐待我更如亲姐妹,奴婢还记得,十岁那年,奴婢不小心打破了老爷的一个珍藏的古玉花瓶。管事要将红菱活活打死,是小姐。饿了一天一夜,求着老爷,救下了红菱的性命。也是小姐,恳请着老爷,陪同小姐一同学武,奴婢才能有今日的修为。奴婢这辈子都会记得小姐和夫人的好,只要小姐一句话,奴婢甘心赴死,”红菱回忆起了往昔的事,言语中带了几分哽咽,眼眶泛红。
烈柔兴许不知道“月惊华”的心思,可红菱自小陪着“月惊华”,她知道“月惊华”一心想进内院,为得就是能与法枭衣多些私下相处的机会。小姐为此,更不惜亲自涉险赶赴百兽山。
她甚至还记得很清楚,在启程前往百兽山前,小姐满脸的雀跃,拉着自己扯长扯短,可小姐的精心打算因为自己的无用,全被打乱了。
倘若她再强点,定然能让那一群内院的学生闭上嘴。
“亲如女儿,亲如姊妹?红菱,我娘方才说,这十几年来你尽忠职守,一心为月家。我却以为,你虽是忠诚,却是愚忠。今日之事,你确实有错,甚至比玄玑学院的那帮人还要错的离谱,”月惊华的话,就如一把利刃,直刺进了红菱的心脏。
小姐,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重的话,小姐,她不同了。
红菱猛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月惊华。
夜色里,月惊华的脸看得有些模糊。
“小姐。”感觉受了辱的红菱,咬紧了唇,几欲咬出了血来,“即便小姐是主子,红菱还是要说,您方才的那番话,红菱不服。”
“不服?你这句‘不服’说得好,至少还懂得反驳。红菱,人生在世,最不该的就是轻贱性命,自贬身价。你原本是月家的家生子,如今月家已破落,你既是你,不需要为任何人卖命,你的命,我也不屑要,要一个连自己的身体发肤都保护不了的人的性命,有何用?”月惊华的手落在了红菱的身上。
一股绵绵源长,如同玄力又非玄力的气力瞬间涌入了红菱的伤患处。
伤口疼痛迅速消失了,红菱耳边再是悠悠传来一句话:“我再赠你一句: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夜你就跪在这里,将白天欺你、辱你、骂你之人一个个记清楚了,明日一早,来我的房中找我,告诉我,你可是发现了错在哪里。”月惊华说罢,转身离开了,走至了静心院的门口时,月尘站在了门侧,方才的那席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他微张着小嘴,一张玉瓷似的脸在夜色中,很是显眼。
“还不去休息,小孩子家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月惊华在月尘的额头,轻若拂羽,弹了一记。
月尘秀气的鼻子皱了起来,伸手遮挡着额头,小脸皱成了个寿桃包样。
瞥了眼月惊华高挑的身形和自己短手短脚的小人样后,他委屈地扁了扁嘴,乖乖地回房中休息去了。
红菱跪在地上,一夜未起,天亮的时候,她拍干净了膝上的尘土,朝着月惊华的房间走去。
“月惊华”的记忆里,并没有皇家玄玑皇家学院的具体讯息,她并不知道,玄玑学院分为了外院内院。
内院是真正的精英教育,入读的学员要么是天赋惊人,要么是家世惊人,两者齐备者,也是大有人在。
烈丝丝就是内院最爱招收的学生类型,家世出众,天赋不俗,将来必定是人中凤雏。
至于外院,收的人就如月惊华一样,玄功一塌糊涂,家道中落,但又因为各种理由院方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玄丹的事,不过是玄玑学院的一个托辞,玄丹上无名无姓,又怎能判断是不是由月惊华本人所获。
红菱今日自玄玑皇家学院归来,就跪在了静心院外,任凭夫人烈柔如何劝解,都不肯起身。
“惊华,你让红菱起来,玄丹的事,罪不在她。这十几年,她尽忠职守,更是背井离乡,舍下了父母亲朋,随着我们母女到了烈家堡。她身上还有伤,让她先起来,”烈柔叹道,心里气急,玄玑学院的那些人,若是老堡主烈长宫还在,他们又怎敢如此。
树倒弥孙散,烈柔的心中不免黯然。
月惊华和红菱也明白,玄丹的事,不过是玄玑皇家学院内院觉得招收月惊华这样的废物学员,辱没了学院的名声,想出来的推脱之辞。
玄丹上,无名无姓,以月惊华无法修习玄功来看,确实不能判定是否由月惊华亲手所获。
往年也有不少的世家子弟,命手下的玄者猎杀玄兽后,李代桃僵,混进了玄玑学院,可却没有一人被揭发出来,唯独月惊华这一次,被“指认”了出来。
红菱摇头,咬紧了嘴唇,白日里,她听那些人肆意谩骂嘲笑着自家小姐,忍不住就与人冲突了起来。
玄玑学院又岂是等闲之地,她被在场的几名内院的学生围住,教训了一通,手脚都受了伤。
月惊华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并没有叫红菱起身,而是说道““娘,你先回房休息,红菱的事,由我来处理,”
月惊华的声音如在冰凉的夜色中显得尤其清晰,落在了烈柔的耳里,竟有股难以抗拒的魄力。
烈柔忐忑不安地看了女儿一眼,在看清了女儿眼中透出的那股坚定之色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折身回了静心院。
偏僻的院落门口,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几把瘦竹里,传出了阵阵嘶哑的夜虫吱叫声。
主仆俩一阵沉默,红菱跪了一整夜,手脚的伤口上血已经干涸了,她低着头,眼里只有歉意和低落。
良久,月惊华居高临下地看着自责不已,脸色白如宣纸的红菱,缓声问道:“红菱,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我们月家的家生子,自小就跟着我们母女俩。凭心而论,你觉得我们母女俩待你如何?”
“夫人宅心仁厚,对待奴婢如同亲生女儿。小姐待我更如亲姐妹,奴婢还记得,十岁那年,奴婢不小心打破了老爷的一个珍藏的古玉花瓶。管事要将红菱活活打死,是小姐。饿了一天一夜,求着老爷,救下了红菱的性命。也是小姐,恳请着老爷,陪同小姐一同学武,奴婢才能有今日的修为。奴婢这辈子都会记得小姐和夫人的好,只要小姐一句话,奴婢甘心赴死,”红菱回忆起了往昔的事,言语中带了几分哽咽,眼眶泛红。
烈柔兴许不知道“月惊华”的心思,可红菱自小陪着“月惊华”,她知道“月惊华”一心想进内院,为得就是能与法枭衣多些私下相处的机会。小姐为此,更不惜亲自涉险赶赴百兽山。
她甚至还记得很清楚,在启程前往百兽山前,小姐满脸的雀跃,拉着自己扯长扯短,可小姐的精心打算因为自己的无用,全被打乱了。
倘若她再强点,定然能让那一群内院的学生闭上嘴。
“亲如女儿,亲如姊妹?红菱,我娘方才说,这十几年来你尽忠职守,一心为月家。我却以为,你虽是忠诚,却是愚忠。今日之事,你确实有错,甚至比玄玑学院的那帮人还要错的离谱,”月惊华的话,就如一把利刃,直刺进了红菱的心脏。
小姐,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重的话,小姐,她不同了。
红菱猛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月惊华。
夜色里,月惊华的脸看得有些模糊。
“小姐。”感觉受了辱的红菱,咬紧了唇,几欲咬出了血来,“即便小姐是主子,红菱还是要说,您方才的那番话,红菱不服。”
“不服?你这句‘不服’说得好,至少还懂得反驳。红菱,人生在世,最不该的就是轻贱性命,自贬身价。你原本是月家的家生子,如今月家已破落,你既是你,不需要为任何人卖命,你的命,我也不屑要,要一个连自己的身体发肤都保护不了的人的性命,有何用?”月惊华的手落在了红菱的身上。
一股绵绵源长,如同玄力又非玄力的气力瞬间涌入了红菱的伤患处。
伤口疼痛迅速消失了,红菱耳边再是悠悠传来一句话:“我再赠你一句: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夜你就跪在这里,将白天欺你、辱你、骂你之人一个个记清楚了,明日一早,来我的房中找我,告诉我,你可是发现了错在哪里。”月惊华说罢,转身离开了,走至了静心院的门口时,月尘站在了门侧,方才的那席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他微张着小嘴,一张玉瓷似的脸在夜色中,很是显眼。
“还不去休息,小孩子家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月惊华在月尘的额头,轻若拂羽,弹了一记。
月尘秀气的鼻子皱了起来,伸手遮挡着额头,小脸皱成了个寿桃包样。
瞥了眼月惊华高挑的身形和自己短手短脚的小人样后,他委屈地扁了扁嘴,乖乖地回房中休息去了。
红菱跪在地上,一夜未起,天亮的时候,她拍干净了膝上的尘土,朝着月惊华的房间走去。
☆、24。第24章 坑人的丹方
丹房里,月惊华用从靥场买来的三味药,又炼了几炉真玄丹,这一次,丹药的成功率高了许多,每两炉丹就能练出十颗。
炼制了约三瓶药后,月惊华停了手。
今日一早,她就必须启程前往玄玑皇家学院,短期内,她不打算再炼制真玄丹了。
一来这种丹药的效用实在有限,第二次使用无效,二来她打算近段时日继续造化之力,设法炼化那块星落铁矿石。
“小姐,”红菱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进来吧,”月惊华收回了丹鼎里的莲火。
红菱推门进来,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忙御起了玄气。
丹房里怎会如此酷热?即便是红菱玉玄小成的修为,在沌青莲火的余热中,也觉得如临酷暑。
可红菱再看月惊华,却见她面色如常,仿佛丹房里的酷热只是自己的幻觉。
小姐,难道小姐这几年来是在隐藏实力?一个惊人的念头,瞬时形成在了红菱的脑海里。
想起了昨夜,夜色中,小姐如那股凌然威势,以及那番让红菱瞬时生出了醍醐灌顶之感的话语。
红菱心底更是坚信了这一点。
丹房里,浮动这隐约的丹香,红菱心中大震:“小姐,你整夜在丹房,是在炼丹?”
“丹房里的药草和丹鼎摆放着也是浪费了,随手炼了几炉丹,”月惊华若无其事地答道。
随便练练,就能炼出丹药?红菱俏丽的脸上,表情怎一个精彩了的。
“你来了正好,试试我炼得这种丹药,”月惊华丟给了红菱一颗红色的丹药。
红菱的脸有些僵,这随便炼炼出来的丹药,能吃嘛?
咬了咬牙,红菱两眼一闭,大义凌然地将那颗丹药吞了下去。
丹田里的异变,让红菱立时反应了过来,她席地而坐,盘膝运起了玄功来。
朦胧中,小姐的声音在耳边徘徊:“红菱,我不日就会去皇家玄玑学院入学,静心院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是聪明人,昨夜的那番话,想来你是铭记在心了。这颗丹药,能提升一阶的灵丹,我再给你一年的时间,突破玉玄,届时,我会让娘亲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至于去留,全凭你自己决定。今日丹房的事,你需保密,就连我娘也不能透露半点消息。”
红菱再睁开眼时,丹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小姐已经离开了。
玉玄大成,她的修为足足涨了一阶。
小姐她是个丹师,极厉害的丹师。小姐她不是废物。
红菱脸上酡红一片,她的胸膛里,涌起了股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她必须多加修炼,绝不能再像这次那样,拖累了小姐。
月惊华的厢房里,烈柔絮叨叨着,替女儿收拾着行李。
玄玑皇家学院,位于泊罗城郊外,距离城内约有半日的马程,学员寄宿在校内。
“娘,这里有些金币,你先收着,留作家用。大哥在龙战帝国的日子不好过,从今日开始,让他不要再往烈家堡寄钱了,”“月惊华”的记忆里,月家的长子月闵之是个清俊的十八岁少年,为人谨慎,对妹妹“月惊华”爱护至极。
每个月,月闵之都会托人带来一封家书和一笔家用。
家书里,有大半内容都是询问亲妹的日常生活饮食起居的,可以看得出,月闽之是个典型的“妹控”。
“惊华,你哪来的那么多钱?”烈柔粗粗一算,月惊华给了数千枚金币,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娘,这钱来得很干净,你大可以放心使用。我每月回堡一次,钱的事,你不用再操心,但也要切记,不可以将这些钱的来历告诉烈家堡的那些人,尤其是烈丝丝,”烈柔似懂非懂,听惊华的意思,是要她提防着烈丝丝,只是之前惊华不是一直和烈丝丝很要好嘛。
“砰”的一阵响亮的爆炸声,从堡中的某处传来。
这已经是入夜到天明后的第三声炸响了。听到了那阵炸声后,月惊华的嘴角不由地扯了扯。
烈家堡的丹房内,热浪滚滚,一口上好的丹鼎炸开了,炉灰弥漫在整个丹房里。
烈丝丝的那双明眸里,布满了血丝,发丝凌乱,早没了白日里冰清玉洁的世家小姐样。她的衣服更被烧得乱七八糟,她烦躁不安着,“又失败了,已经是第三炉丹了。为什么靥场能炼出丹药,而我不能,分明是三种完全相克的灵草,又怎能炼制出丹药。”
就在昨夜,烈丝丝得了一枚珍贵的丹药。玄气突破了玉玄小成,达到了大成之境,这对于下半年就要参加院比的烈丝丝而言,本该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烈丝丝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原因就在于那张丹方,那张让烈家堡花费了二阶万颗玄丹,从靥场里拍卖得来的丹方。
昨晚入夜后,烈家堡获得了那张丹方后,烈丝丝就被二爷爷叫到了丹房里。
烈长顺取出了两枚能让人玄功短时间突破的真玄丹,最初的打算是一枚留做药引,另一枚则赐给烈丝丝。
烈丝丝本还不以为然,她从未听说过大陆上还有如此神奇的丹药,但在服食了丹药后,效果之明显,全无副作用的药效,着实让她大吃了一惊。
她甚至不惜哀求着烈长顺,将第二粒丹药也给了自己。
只可惜第二颗真玄丹服食下去后,毫无效果。
当晚,烈丝丝就开始了炼丹。
一夜下来,平日成丹率高达八成的烈丝丝,却连一颗丹药都没炼制出来,更是因为刚猛的相冲药性,损毁了三个丹鼎。
看着丹房里的狼藉,烈丝丝眼里满是不甘。
今日,她就该返回玄玑学院继续进行课程,炼丹的事,只得是暂且搁下了。
“大小姐,去玄玑皇家学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名府卫在丹房外问道。
烈丝丝本是蹙紧的眉头舒展开了些:“将我的行李搬上车去,还有,顺道去请惊华表姐过来,我和她一起去玄玑学院。”
月惊华被请来时,二房的奴婢正往一辆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