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做,真得好无聊。大哥你就让我下去走一小会儿好不,就一小会儿?”琬姐儿犹不死心地挣扎着,只要大哥开口了,云秋一定不会阻止的。
苏宜璟看着琬姐儿的样子,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嘴角,“你确定你要下来走,那我把带给你解闷的书拿走了,反正你也不想看。”
“书?解闷的书?”琬姐儿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别,大哥。我不下去了,就乖乖躺在床上休息,你把书拿给我,好不好?”
“乖乖地躺在床上,不下去走了,你确定?”苏宜璟似是不确定,再三确认道。不过熟悉的表情和语气还是让琬姐儿知道了,大哥这是在逗自己玩,想要自己再说一次他的决定是对的,不知道这属不属于自家大哥独有的恶趣味。
琬姐儿显得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苏宜璟这才从身上拿出两本薄薄的书,递给了红笺,并吩咐到:“姑娘看的时候,你给她拿着,别让姑娘自己拿着书。”说完之后还不忘拿眼睛扫了一下伸长脖子的琬姐儿。潜在的意思琬姐儿的理解是,你敢不听话看看。
苏宜瑜看了眼红笺手里的书,嘀咕道:“难怪先前走到一半的时候,大哥要停下来,原来是去给妹妹买书去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看着独自嘀咕的二哥和脸色冷俊的大哥,琬姐儿觉得这一世有家人在身边的感觉真好,情不自禁地道:“谢谢哥哥。”
苏宜璟听了后,笑着抚了抚琬姐儿的头发,说道:“傻丫头,和哥哥有什么好谢的。母亲吩咐秦嬷嬷把你日常用的东西都捡了些带了过来,要你安心在这里养伤,过两天就来接你回去。秦嬷嬷和青叶现在去放东西了,一会儿就过来。”
正说着,秦嬷嬷就带着青叶走了进来。
秦嬷嬷给苏宜璟和苏宜瑜行了礼后,就要看琬姐儿的手伤。其实,大家怕琬姐儿不小心会碰到伤,已经把琬姐儿的手包了又包,完全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秦嬷嬷还是看了又看,生怕有什么是没有注意到的。
“嬷嬷,我真得已经没有事情了,大夫都说了,只要好好修养两天就可以了,你真得不用这么紧张。”琬姐儿再次无奈地强调。虽然语气很无奈,但是被人这样的关怀还是很受用。
“姑娘家的就该金尊玉贵地养着,怎么好好地要亲自去摘什么荷花,想要就叫丫鬟婆子们去摘了玩。”秦嬷嬷一边抱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琬姐儿的手放到被子里面去,随即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下次可不要在跑到什么船上去了,就连池子边上都不要去。”
眼看着秦嬷嬷还有要说下去的趋势,琬姐儿示意自家大哥,要他打断秦嬷嬷。
苏宜璟接收到琬姐儿的示意后,轻轻地咳了一声,“秦嬷嬷,妹妹就劳烦你照顾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儿个再过来看妹妹。”
接下来的三天,琬姐儿基本上是躺在床上渡过的。闲暇的时间,琬姐儿除了偶尔让红笺把书拿着,自己看看解解闷外,就是在床上瞎想,就连看书的时间也是不能太长,要不然秦嬷嬷非得念叨到你耳朵疼不可。
姚夫人和姚安卉时不时地过来探望,听说是姚毅亲自下令,为了替在病中的祖母祈福,姚明玲在院中替老夫人抄写经书,姚明雅则迁往城外的地藏庵替老夫人祈福。
对于这件事情,琬姐儿是有点意外的。据朱氏所说,姚毅虽然在官场上是极有能力,也很会审时度势,但是对于内宅事务却是毫不关心,甚至有些拎不清的,要不然张姨娘和姚明雅在姚府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要知道,去年姚明雅可是在姚安卉的的吃食里面下过巴豆,后来查明了也不过是关了两个月的禁闭而已。
琬姐儿就这件事情婉转地问过过府来看自己的母亲朱氏,朱氏当时只说了一句“自作自受”就没有在我说什么了。可是,从她那严肃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件事绝对与自己和赵灵芸落水、受伤绝对脱不了关系。
到了第四天,琬姐儿在朱氏和秦嬷嬷的首肯下,终于能够下床活动活动了,却还是不能够出屋子的。
“红笺,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等我们向孟姨母和安姐姐、芸姐姐告别后,就可以回家了。”琬姐儿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在姚府住了十来天,总算可以回家了。
红笺一边整理琬姐儿的衣服,一边看着自家姑娘在旁边走来走去,不禁好笑道:“姑娘,奴婢已经在收拾了,马上就好了。您先坐一会儿,这样走来走去的,等会秦嬷嬷看到了,恐怕又要说了。”红笺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秦嬷嬷的声音,“哪个小妮子在背后编排我,看我不趴了她的皮?”
红笺赶紧讨好道:“奴婢这是在劝姑娘坐下来歇一会呢,可没有编排嬷嬷您。”
琬姐儿看到秦嬷嬷来了,也赶紧地坐了下来。这十来天,可是充分地领教了秦嬷嬷关怀人的程度,自己是再也不想要亲身尝试了。
作者有话要说:
23怀孕
天空是沉碧的,太阳像海绵一样温软,暖烘烘的。风吹在身上,带来了清浅的荷叶香,让人快要溶解在这种光景里了。岸边的垂柳,受了微风的吹拂,也似乎沾染了生气,显出袅娜窈窕的姿态。
琬姐儿已经在屋子里困了十来天了,这会儿看到如此的景色,顿时觉得心旷神怡,整个人像是感染了初夏的气息,觉得分外的舒畅。
出了如意居,琬姐儿带着红笺和云秋,沿着园子里的石子路去孟氏的正房。
到了孟氏的院子,却见平时守门的婆子居然不见人影。游廊和孟氏正房的檐廊相连处,却是围着好几个丫鬟婆子,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有眼尖的小丫鬟看到琬姐儿来了,忙笑着向她请安,又说:“我们夫人和大姑娘都在屋子里呢,琬姑娘请进。”说着,就边撩起了帘子。在琬姐儿过来的时候,早就有机灵的丫鬟进去通报了。
琬姐儿进去的时候,孟氏一反常态,居然躺在里间的贵妃榻上,正由绿萍伺候着,在喝些什么。孟氏看到琬姐儿进来了,摆了摆手手,示意绿萍把东西放下,不喝了。
琬姐儿行了礼之后,就被姚安卉拉着,一起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丫鬟上了茶果后,姚安卉细细地向琬姐儿解了疑惑。
原来早间,孟氏在分派府里事务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就昏倒了。幸好身边的丫鬟婆子反应快,才没有摔倒。请了大夫来看,才知道原来是怀孕了。孟氏因为是双身子,最近又郁结在心、操劳过度,这才晕了过去。
琬姐儿听到孟氏怀孕后,眼睛便蓦然睁大了起来。
孟氏如今已经二十六岁了,若是换到现代,二十六岁怀孕生产倒也正常。可这是古代,是即使一个健康的人生产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古代。更何况孟氏如今身子不大健康,姚府里又有这么多事情要操劳。不过,孟氏盼着能生下嫡子,盼了好多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怀上了,总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只要平时多注意点,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琬姐儿于是笑着向孟氏道了喜。
孟氏听了琬姐儿的话,笑得越发的温柔了,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说道:“希望这一胎能够顺顺利利,不拘是男是女,安姐儿以后也好有个亲生的兄弟姐妹帮衬着,不至于受了欺负也没处说。”孟氏生了姚安卉之后,也怀过两胎,只是都没有生下来就流产了,孟氏的身体也是因此才越来越虚弱了。虽然还是在喝药调养着,但是就连孟氏自己对此都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母亲。”姚安卉听了孟氏的话,声音变得有点呜咽。父亲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是随着姚旭的出生,他对张姨娘和姚明雅是越来越关心、纵容了,对自己和母亲却是越来越疏离了。姚明雅平时仗着父亲的喜爱,没少给自己下绊子。
孟氏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笑了笑道:“看我也糊涂了,怎么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些话。”说着,用手抚了抚额头。
琬姐儿看着孟氏和姚安卉都似乎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有点伤感,忙打趣道:“姨母怀孕是件好事,我们合该高高兴兴的。要不然,姨母肚子里的小弟弟还以为我们不喜欢他呢。”
姚安卉点了点头,说道:“琬妹妹说得对,母亲现在怀着小弟弟呢,可是要高高兴兴的。刚刚大夫也说了,母亲要放宽心,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修养。”
孟氏听了后,颇为安慰的笑道:“现在月份还浅着,哪里就有那么金贵了。再说,马上就到端午了,府里的事情也多了。”
姚安卉站起来,帮孟氏掖了掖被角,说道:“母亲,现在万事都没有您好好修养重要,父亲想来也是认同的。府里的事情有定例在那里,就交给陈嬷嬷和翠萍她们,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孟氏听了姚安卉的话,想了想,说道:“安姐儿,针线房那一块你管的很好。从今天以后,你就先暂时管着府里的事情,我让陈嬷嬷和王喜瑞家的也过去,有什么疑问就找她们”
姚安卉思索了一会儿,正色道:“母亲,我一定跟着陈嬷嬷和王喜瑞家的好好学习的。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再来请教您好了。”
孟氏看着姚安卉一会儿,欣慰地笑道:“这就对了,现在学着点,以后真的管家的时候就轻松很多。晚上,我就和你父亲说这件事情。翠萍,你等会儿让人把临水阁收拾收拾,明天开始就让管事们去那里回事。如果有人偷懒耍滑的,你也不要心软…”孟氏兴许是高兴,又叮嘱了姚安卉许多怎样管家的话。
姚安卉都脆生生地一一应了。
琬姐儿见状,笑着调侃道:“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叫安姐姐叫作管家姐姐了,请管家姐姐以后多多关照,可不能趁着姨母不管事,不给我点心吃。”
姚安卉听了琬姐儿的话,羞涩地指着她道:“你这猴儿。以后来竹意居,再也不给你东西吃了”
琬姐儿伸手扯了扯姚安卉的衣袖,故作怯懦道:“安姐姐,我错了,再也不笑话你了。”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孟氏看着琬姐儿和自家女儿说笑的样子,不由得一阵高兴。至少安姐儿嫁过去后,不会像自己一样,担心什么婆媳、姑嫂之间的问题了。
三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琬姐儿正想着要提出来告辞的话,就有小丫鬟走了进来。
小丫鬟轻手轻脚的进来,低声回道:“夫人,张姨娘、王姨娘、周姨娘过来了,说是想当面给夫人道声恭喜。”
孟氏听了小丫鬟的话,原本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沉吟了片刻才轻声答道,“扶我起来吧。”
绿萍知道孟氏这是要见的意思,一边轻手轻脚地服侍孟氏起来,一边朝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小丫鬟就出去通传了。
作者有话要说:
24姨娘
片刻,只见三个妇人打扮的人外面进来了,给孟氏请了安边站到了一边。
因着这是琬姐儿第一次看到姚府的三个姨娘,便不免多看了几眼。最重要的是,她对那个生下姚明雅和姚旭的张姨娘,实在是有些好奇。
平时从朱氏和姚安卉的话中,琬姐儿知道张姨娘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张姨娘的父亲是一个县丞,张县丞自己长得一般,但是却生了一个天仙似的女儿,因此张姨娘自小也娇生惯养,认真请了师傅教习规矩女红。当年张父参加宴会遇见姚毅,为了讨好他,便把自己的庶出女儿张氏送给姚毅当小妾。张氏姿色美艳,又极其温柔贤惠,渐渐得了姚毅的喜欢,后来又生下姚明雅和姚旭,在姚府的地位也越发的稳定了。
站好后,只见其中一个上前一步,盈盈行礼倒:“恭喜夫人了。婢妾等听了夫人怀孕的消息,都替夫人高兴,想着要亲自过来给夫人道声恭喜,希望没有打扰到夫人。”话是这样说,可是在她脸上却是看不到半点歉意。如果真的怕打扰到夫人,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孟氏脸上看了看张姨娘,轻轻的抿了一口红枣茶,漫不经心地道:“你们有心了。来人,给张姨娘和两位姨娘看座。”
原来这就是张姨娘。琬姐儿不免又多看了几眼。
张姨娘一身月牙白绣花的裙子,头上只一朵芙蓉花,外加几根镶珠玉的簪子。耳坠是红珊瑚,盈盈的坠在颈边颊侧,衬得肌肤白腻,欺霜压雪般。虽说是极为简单质朴的打扮,可是张姨娘穿着却并无半点寒酸之意,反而显得温婉柔顺,丝毫看不出只是一个姨娘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是看不出一丝丝高兴,也是,姚明雅才刚刚被送往地藏庵,她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小丫鬟端来了绣壿,张姨娘等又道了谢,才恭恭敬敬地坐下。却也没有坐全,只是挨着绣壿的边坐着。看着倒是极有规矩的。
张姨娘坐下后,很是轻快的言道:“夫人也知道,怀孕了的都是极容易感到疲劳的。婢妾记得当初怀了旭哥儿的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倒是要睡七八个时辰。身上还总是觉得疲乏劳累得很,常常半夜醒来,还要劳烦人给婢妾按按。记得老爷当初还说,旭哥儿是个金贵的,还在肚子里就知道差遣人了。”说完,张姨娘仿佛还意犹未尽似的笑笑,仿佛陷在了回忆里。
孟氏眼神暗了下来,却是没有接话。一旁的姚安卉却是皱起了眉头来,看着是得体的,说出的话却是让人讨厌。
张姨娘见没有人说话,依旧笑容不减,接着说道:“昨儿个老爷还亲自考问了旭哥儿的武艺功课,谁知道的旭哥儿舞起拳来,居然有模有样,老爷一高兴,又赏了他一把上好的弓箭。要我说,他小孩子家家的,没得伤了哪里,到时候还不得心疼死。夫人,你说是不是?”
孟氏听了后,面上的神色再平静不过,温和言道:“旭哥儿是个聪明的,老爷赏了东西拿着就是了,没得怕伤到什么。”
张姨娘听了这话,面上登时一暗,勉强笑道:“想必等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生下来后,老爷怕是更高兴了吧,到时候旭哥儿……”
眼看着张姨娘越说越过分,孟氏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姚安卉便沉声打断张姨娘:“张姨娘,父亲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张姨娘听到姚安卉的话,脸一下子白了,细细的眉眼,娇柔的身段,配着江南水乡的柔弱气质,真真好一个让人心疼的美人儿。尤其是现在这幅委屈无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的样子,更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孟氏看了看张姨娘,一手拿着茶杯,一手半揭开杯盖,微微喝了一小口,语气稍微有些严厉地说道:“安姐儿,张姨娘是什么身份,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能乱说的?”说得虽然是责备姚安卉的话,但是语气却是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反倒是张姨娘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张姨娘虽然生了一双儿女,但是到底只能够算是半个主子,可是姚安卉确实姚府的嫡长女。如果姚安卉不能够说张姨娘,那张姨娘不是更加不能够说姚毅了,孟氏这是在责备张姨娘不懂规矩了。
孟氏说完之后,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琬姐儿看不下去了,主动站了起来。“姨母,时候也不早了。母亲还在家里等我,我就先告辞了。叨扰了姨母这么久,真是过意不去了,改日再好好谢谢姨母。”虽然,孟氏和姚安卉处理家里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