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把海伦献出去,我当初何必千辛万苦带她回来!还有那些财宝,也已经归入藏宝库,难道还要把它们拱手让出,以换取希腊人对我们的轻视、羞|辱吗!”白皙俊俏的帕里斯王子脸红脖子粗,样子极为激动。
他虽然色令智昏,但却不是没有头脑,说出来的话正中重点。在其他人指责他为国家带来这场战斗时,他指出这些人全是受益者。掳掠女人与财宝在这个时代原本就稀松平常,他不过是没有想到希腊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千里迢迢跨海追击而来。
虽然洛克希阿斯觉得这件事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海伦当然应该还回去,哪怕希腊人并不会因此而撤军,但至少特洛伊不再感到心虚,民众们不会觉得自己是为一个王子的风流韵事才背上战祸而抬不起头来。保家卫国的战斗才会激发最大的凝聚力。可他发现普里阿摩斯的儿子们竟然大部分都反对这件理所当然之事。
“我们一块贝壳也不用归还,神会支持我们打赢这场战争!”帕里斯的兄赫勒诺斯说道,他有着预言家之名,宣称自己得知神的旨意,力主拒绝希腊人的求和。
赫克托尔看着一众吵嚷不休的弟弟们,心中犹如压着一座大山。他看向父亲,老普里阿摩斯国王犹豫而为难地看回来,显然已被说动心,或者说他已没有能力约束这些业已成年的儿子们。
“赫克托尔,你应当去挑战阿喀琉斯。相信我,你一定会战胜!”赫勒诺斯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他从神那里获得的命令。战争的僵持令奥林帕斯感到不满,他们希冀转机,这份殊荣便落在两方最英勇之人的身上。
“阿喀琉斯,那个刀枪不入的英雄!你真的认为我能打败他,而不是成为他无敌之名下的又一个亡魂吗!”赫克托尔极度烦躁。他热爱自己的国度,憎恨侵略者,然而他更加恨给自己的国家和人民招致这一祸患的弟弟帕里斯。
“你也是英雄,我尊敬的兄长,”帕里斯不敢与他的兄长对视,面对他时自己心中总是有愧,虽然他绝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爱情。他用最热情四溢的语言,盛赞了赫克托尔的武勇与忠诚,其他的兄弟们也连连附和,赫克托尔只觉得满心苦涩。
作为长子,父亲老迈,兄弟们只会惹祸,他感到整个国家的重责都压在自己身上。眼下特洛伊确实需要一场胜利,尽管他被誉为特洛伊最勇敢之人,想到自己要对上那位半神的阿喀琉斯,他也不免感到畏惧。但他知道城里能与对方一战之人只有自己。
赫克托尔勉强答应下来,会议结束了,王子们鱼贯而出,只留下普里阿摩斯与赫克托尔父子。老国王老泪纵横,殷殷叮嘱,赫克托尔还得打起精神安慰他,搀扶他回到寝殿,又遇上他的母亲。老王后亲自为他系上皮甲,配上佩剑,再叫他去看看自己的妻儿。这一圈下来,赫克托尔感到更加疲惫。
黄昏的夕暮中,他登上山丘,来到太阳神殿。夕阳的余晖将洁白的大理石晕染成瑰丽的枚红色,宏伟的石柱的影子被拉得斜长。他站在栅栏的影子中央,空旷的大殿里站着一名黑发及肩的白裙女祭司,正背对着他。
“亲爱的米瑟里尔,伟大的太阳神的祭司,我来企求你的预言,我——是否还有性命归来?”
他有着蜷曲服帖的黑发,眉粗目明,五官端正,气质极为沉稳,修建整齐的腮胡看上去十分有男子气概,此时正虔诚地向她低着头。
“假如我告诉你,你将不能再见到你心爱的妻子,和你刚出生的儿子,你还会出战吗?”
赫克托尔愣了愣,随即脸色惨白。他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稍事停顿,便断然说:“不,我会去。”
阿尔在心中喟叹。特洛伊的大王子是如此的坚毅,而忠厚,即使知道注定会死,也要为这个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觉得他才是最勇敢的人。整个特洛伊,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能够被称为英雄。
阿尔转过身来,朝他走去。赫克托尔感觉面前的女子就像天上云朵一样飘过来,白裙轻盈地掠过地面,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当她靠近时,他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月桂的清香。她对他微微一笑,那张清丽的面容霎时间变得美丽不可方物。他瞪大眼睛盯着她无法挪眼,可那绝世面容却罩上一层银雾,令他无法再看清,但那瞬间的惊艳深深刻进他脑海里。
“赫克托尔,”她捧起了自己的脸,那柔柔的双手令他的心砰然跳动,“你是我的宠儿,我不会让你死。”她绽放笑容,瞬间他感到心脏仿佛冲破胸腔。
即使看不清她的容颜,他却觉得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事实上银纱蒙面的朦胧感令他感到更加致命的诱惑。他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跪下来,臣服在这样一名美丽尤物的膝下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一刻他甚至理解了帕里斯,假如海伦有她一分的美丽,他觉得自己也会不顾一切的。
“您……”即使再迟钝,他也明白过来,这份美丽是世俗的女子所不能有。赫克托尔抬起头,声音不自觉变得极为轻柔:“您是阿尔忒弥斯,暗月与智慧的女神?”
阿尔笑着点点头,轻轻摩挲他带着胡子茬的脸颊,在他明亮的注视下,柔声说:“你的忠诚与不屈得到了我的欢心。你记得,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赫克托尔眼中含着水光,他的胸腔在震颤着,言喻根本无法表述他这一刻心中的感动,他俯下|身托起她的裙角,虔诚地吻了吻:“我是您的奴仆,您是我的所有者,我的身心与忠诚除了献给我的国家,还有剩余的部分,我将它们全部献给您,我的女神。”
阿尔含笑托起他的脸,让他直起身子,仰着头,他直愣愣地看着那团银光渐渐接近,直至轻触落在前额。他瞬间中了石化的魔法。
等到他从魔法中清醒时,神庙里早已空空荡荡。晨曦已出,金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站了起来,跪了一夜的膝盖却活动自如,身体全无疲惫,仿佛一夜好眠。
如果说昨夜他还在想着自己被阿喀琉斯砍成两段,他的妻子和母亲会如何痛哭,国家会陷入何等悲惨的境地;如今他却觉得自己可以徒手打败神话里的巨人。回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阿波罗神庙,他的身影融入金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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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二章 特洛伊之战
“铮”的长鸣声;那是兵戈相交所发出的刺耳声响;伊利昂城下;漫天黄沙之中;希腊与特洛伊的士兵沉静肃穆地注视着两方主帅,两位类里屈指可数的英雄之间的生死搏斗。
矛尖刺中赫克托尔的胸口;虽被贴身的锁甲挡住;但阿喀琉斯力大无穷;重重的冲力让赫克托尔折断了两根肋骨。
阿喀琉斯将矛柄一转,矛头勾住对方的铠甲;顺势一拖;赫克托尔险些被拽下车去。
“呲”地刺耳摩擦声中,战车疾速转向,将赫克托尔带离险境;看他弓起背捂着胸口的样子,显然受伤不轻,洛克希阿斯说道:“宣布休战吧,赫克托尔!”
他与阿喀琉斯之间的胜负已分,强撑下去只能白白送命。
“赫克托尔,再来!”阿喀琉斯乘胜追击,他背后的希腊联军士气高涨,向天挥舞着矛戈高声呼喝盛赞:“阿喀琉斯,无敌的英雄!”
洛克希阿斯驾驭着战车城下兜着圈子,身后跟着阿喀琉斯,那模样实太过难看,希腊士兵们指指点点地哈哈大笑:“丧家之犬!”
“伊利昂的王子赫克托尔,是个胆小的懦夫!月亮的女神所宠爱的就是这样一个‘妇’吗?”
城下为数不多的特洛伊士兵们个个目呲欲裂,愤怒已极,赫克托尔同样咆哮:“调转马头,让去与他一战!不能让女神与的祖国受到侮辱!”
战车的剧烈颠簸中,洛克希阿斯头也不回地说:“是她叫务必保住的性命!”
赫克托尔却听不进去,竟然跳下车去,沙石地上打了个滚。阿喀琉斯见状也跳下车来,还未站稳便朝他猛冲,“锵”地巨响,扬起的滚滚尘土中,两皆是眼睛充血,发丝狂乱,仿佛失去理智的野兽般撕咬、滚成一团。
突然,赫克托尔眼睛瞪圆,缓缓下移的视线中,对方的剑刃穿透了他的腹部,噗通地,他双膝跪倒地。阿喀琉斯猛地拔出剑,一道血柱从那血窟窿中奔涌出来。
阿喀琉斯哼哧地喘着气,他身后是一片欢呼的海,赫克托尔仍然跪立着没有倒下,阿喀琉斯举起剑,朝着他的脖子削来的时候,一个从赫克托尔的身后冲来,架住剑,然后一脚便将那金发的戈尔贡英雄踢飞出去。
“那、那是谁?”仿佛被巨手扼住喉咙,希腊的将领和士兵们瞪大眼睛望着突然冒出来的洛克希阿斯。他身着银色铠甲,没有戴头盔,更显露出那张极为俊美的脸。
“是那个吟游诗!”有认出他而更感难以接受,这个曾抱着七弦琴出城环游,因为他希腊的长相使得他身处希腊兵营竟然也无驱赶他,相反大家十分欢迎他为他们枯燥的生活带来歌曲和诗篇。他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窝,看上去可亲可爱,今天之前,如果谁说“洛克希阿斯打败了阿喀琉斯”,这个拙劣的笑话一定会引发笑。
然而此刻,阿喀琉斯洛克希阿斯那堪称华丽的身手下毫无对策。他的手腕灵活得不可思议,剑锋总是从诡异的角度刺过来,让防不胜防。即使用盾牌堪堪抵挡,却让他左臂麻木,对方那并不彪悍的体魄里,竟然能爆发出比他还要强大的力量,战无不胜的阿喀琉斯第一次感到失败的征兆。
不远处,末路的伊利昂王子倒进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一袭白裙出现们的视野里,银发与裙边触及地面,她蹲下来捧住他满是烟尘的脸,无限温柔的嗓音鼓励道:“坚持住,赫克托尔。”白玉般的手掌覆上他的伤口,绽开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色渐渐回归他的脸上。
洛克希阿斯与阿喀琉斯的战斗临近尾声,虽然对方刀枪不入,但本职是吟游诗的英雄却一点也不气馁,连番重击令阿喀琉斯连连后退,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被锻造的铁块,胸口不断被巨锤所击打,正眼冒金星时,洛克希阿斯的宽剑背敲上他的脑袋,阿喀琉斯后仰着“嘭”地直直倒下。
“胜、胜利了!特洛伊胜利了!”
金发的吟游诗举高剑直指天空,身后士兵们近乎嘶吼的欢呼中,城门隆隆地打开,一队骑马上的士兵疾驰出城外。希腊的主帅们以阿伽门农为首,都哈哈嘲笑起对方。
野马的驯养并不容易,这个时代,马蹄铁没有被发明,也没有马鞍一说,马除了被套上战车使用之外,没有会去直接骑乘——试图这么做的都以摔断全身的骨头作为代价与警示。
“一群野蛮!”阿伽门农重重地嗤笑。阿喀琉斯被击败,事实上他乐见其成,“那个仗着有点名气就不把放眼里的小子,早点去投奔哈迪斯才是他应有的归宿!”
面对疾驰而来的骑兵,傲慢的阿伽门农根本没有放心上。
迎面而来的骑兵头领牵着一头空马匹,洛克希阿斯利落地翻身上马,与对方空中击掌后,接过指挥权。
三百骑兵被分为三队,一路从中间冲锋,扰乱对方阵型,另两队分别从左右翼包抄,斩杀逃窜的士兵。
伊利昂士兵们纵马希腊的方阵中奔袭,几个来回便将他们打散得溃不成军,阿伽门农气急败坏地命令他们散开,然而包围圈已经形成,等待着他们的是秋收割麦一般的屠杀。
就像一股红色的洪流,处于浪尖之头上的洛克希阿斯开始单挑希腊阵营中的众多英雄。奥德修斯见势不妙,从阿喀琉斯的战车驭手中抢过他的身体,挟着掉头就跑:“放心,阿喀琉斯就交给来保护吧!”
无耻!周围看到这一幕的无不向他背后吐唾沫,而雅典娜的宠儿逃跑路上,拼命向她祈祷,求女神为希腊带来胜利。
似是回应他的呼唤,雅典娜空中抛出战斧,它变得巨大,闪动着雷光的斧刃劈上地面,大地上划出一道几米长的裂痕。混战的士兵们纷纷惨叫着陷落进去,战场被分开成两半。
“回去!”洛克希阿斯纵马跃过裂缝,伊利昂骑兵们跟他后面,而来不及逃走的士兵们纷纷惨死希腊的绞杀中。
隔着黑洞洞的地裂缝隙,希腊和特洛伊再度分开成两方对峙着。
从天而降的雅典娜站缝隙边沿,指控道:“阿尔忒弥斯,违反了父神的命令!”
76第七十四章 众神的游戏
面对“苦口婆心”劝自己的“好姐妹”,阿尔忒弥斯轻嗤:“雅典娜;总算舍得自己出面了。这些年来;躲背后挑唆出来的事情还少吗?真是不负不和女神的名望啊!”
雅典娜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却强撑着说:“阿尔忒弥斯,是好心将带走;免得惹怒父神。不领情便算了;还往身上泼脏水。当真不顾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
阿尔忒弥斯闻言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遍安静的特洛伊战场;无论是沙场中的两军战士;亦或城头看热闹的们;远远看着那白裙少女清丽动的笑容;一时间都看直了眼睛。
“月神的魅惑之术!”雅典娜恨得精神系魔法上的精通她仅此于冥王,轻易就让自己的话成为他耳边风;阿尔冷笑,好戏还后头!
从希腊士兵中传出一阵骚乱,分开出的一条道路中,海洋女神忒提斯一手拎着自己的儿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灰头土脸似破麻袋的物体,裙裾翩翩地走到雅典娜面前,冷冷说道:“的自己处理,阿喀琉斯带走了。”
“嘭”地一声,那东西被扔到雅典娜面前,滚动出好远,险险地裂旁边停下来。她定睛一看,这个鼻青脸肿看不清面容的士兵,竟然是自己的宠儿奥德修斯。
雅典娜感到满嘴苦涩,这个忒提斯也是宙斯心喜之,但因为预言说她将生下会威胁到宙斯统治的儿子,宙斯把她硬嫁给了凡。事实上这个预言是怎么回事她是最清楚不过。不过是赫拉的嫉妒心,由自己推波助澜而生。
为了彻底除掉任何潜的威胁,宙斯指使她办这件事。雅典娜遂命令奥德修斯逼阿喀琉斯不得不出战,策划了他与赫克托尔的对决,并将他的弱点散布出去,企图一次性杀死这两。
看忒提斯冷彻骨髓的视线,必然已知道一切,雅典娜擅长的推诿辩词也说不出口,只得悻悻地说:“戈尔贡英雄都得为国效力,这是父神的旨意,又能反对什么呢?”
阿尔几乎是怜悯地看着她,永远只会扯着虎皮做大旗,却不料自己才是被利用得最狠的那一个!对这样一个甘于当枪使用的,她怎么会客气呢。
忒提斯心不焉地敷衍道:“那么现儿子受了重伤,也没法为国效力了。”临走前,她望着阿尔,神色莫测地说:“阿尔忒弥斯,谢谢。帕琉斯和永远是的朋友。”
不怪她最后坑那一把。她心知肚明对方救下儿子不过是卖自己一个情,她不得不承情,但这些权力争斗最好不要牵扯到她!
雅典娜愤怒的视线唰地盯住阿尔:“原来是通知了她!使诈遣走了希腊最伟大的英雄,存心要干预这场战争吗!”
阿尔轻轻一笑:“还不准一个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吗?这些孩子们出征外,她们的母亲们都哭瞎了眼,天天跪神庙外祈祷。难道听不见?帕拉斯,的心难道是铁石铸成?”
月亮女神之言得到了更多的共鸣。细细看来,他们大部分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尚属首次离开家园父母。
通常一家族里的兄弟、邻里会编入同一个分队,眼见周围已逝去了许许多多的面孔,阿尔具有蛊惑魔力的言辞下,他们甚至悲泣起来。
而雅典娜所言“最伟大的英雄”,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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