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辉闻言,皱眉的朝那边看去,见到沈芙果真要往这边来时,他当机立断的站起来,顺手也将坐在椅子上的季鸿儒也拉起来,往桌上扔了两三块碎银子,两人离开了天然居。
沈芙连忙追了出去,任凭身后的绿杉焦急的唤着“郡主”也丝毫不为所动。
她追出天然居的大门,门外的人流熙熙攘攘,沈芙找不到盛临辉的身影了。
她银牙暗咬,在原地狠狠的跺了下脚,恼怒不已。
“郡主!”绿杉跟上来,她急忙道:“郡主,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急什么!”沈芙本就因为没有追上盛临辉而心生怨愤,此时听到绿杉催促的话语,不由得拉下了脸,训斥道。
“可是郡主,这里的人太多了,您万金之躯,若是受到了什么冲撞,奴婢可是万万不敢当的。”绿杉一脸关心的劝她。
“这里是本郡主的地盘,谁那么大胆,敢在这里对本郡主出手?!”沈芙脸色一黑,眼神极为不善的瞪着她。
“郡主,以防万一啊,奴婢这也是为您好。”绿杉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人从人群中冲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面目凶狠的挥刀向沈芙刺来。
沈芙看到那人,简直惊呆了,绿杉在她身边猛推了她一把,将沈芙推了个趔趄,同时也将沈芙推回神了。
那个人一击不中,站稳身子又是一刀朝她袭来。
绿杉在一旁高喊:“来人啊!有人要刺杀郡主!快来人啊!”
她一边喊一边朝那个拿着匕首的凶徒冲过去,沈芙惊道:“绿杉!”
“我跟你拼了!”绿杉口中一声怒吼,盯准凶徒那只拿着匕首的手臂,双手紧紧抱住他的那只手臂,双腿也同时踢着凶徒。
被这一幕惊呆的人因着绿杉刚刚的话语回了神,周遭的人也连忙上来,一群人围着那个凶徒,试图将那个凶徒活捉。
沈芙在一旁不知所措,幸好收到消息的巡城卫赶来,带头的巡城卫头领向她拱了拱手,问道:“郡主可有受伤?”
沈芙摇头,道:“我没有受伤,你们快去救绿杉!”沈芙说完,便伸手指着绿杉和凶徒的方向。
巡城卫头领应后,就带着身后的巡城卫们驱散众人,很快就将那个凶徒制服了。
绿杉气喘吁吁的瘫坐在旁边,沈芙见已经没什么事了,连忙走到她身边,伸手揽她手臂,关切的问道:“绿杉,你没事吧?”
绿杉听到沈芙问话,道:“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被那个人手里的匕首划伤了手背。”
她说着就露出手上的那只手,只见那手背上显露出一道横贯了整个手背的血痕,伤口周边的皮肉皆翻了过来,看着便觉一定疼痛无比。
沈芙吃了一惊,她道:“这么重的伤怎么会没事!快,我带你去看大夫!”
沈芙用力拉着绿杉的手臂,绿杉苦笑着道:“郡主,奴婢刚才把所有的勇气都用光了,现在奴婢,腿有些软,站不起来了。”
“那我去给找顶轿子!”沈芙不顾绿杉的阻拦就要去找轿夫,没等她走几步,刚才的巡城卫头领过来了。
“郡主,犯人已经抓到,可是,他已经咬破牙齿中暗藏的□□,自尽身亡了。”
“什么!”沈芙朝那人看去,那个歹徒此时毫无生机的倒在地上,但他的眼睛还大睁着,渗人的紧。
“就算他死了,也要把他是谁、幕后的真凶查出来!”沈芙心中怒意高涨,这是第三次了,接连着有人要她的性命,她沈芙的命果然值钱啊。
“郡主放心,微臣等一定会仔细查清的。”巡城卫头领说道:“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慢着。”沈芙叫住了巡城卫头领,对他说道:“你去给本郡主找顶轿子来,要快!”
巡城卫头领拱手应是,然后很快就有两个轿夫抬了一顶轿子过来。
沈芙在两个轿夫的帮忙下将绿杉送到了京中有名的医馆,为绿杉诊治完后,才回到郡主府。
沈芙在大夫给绿杉治伤的时候,就已经派人传了消息,她回到府里之后,沈父沈母就迎了上来,对她嘘寒问暖。
“阿芙,你没有受伤吧,来让娘看看。”沈母拉着她,仔细打量她的身体。
“娘,我没有受伤。”沈芙对着沈母摇摇头,她道:“受伤的是绿杉,绿杉为了保护我,去和那个歹徒拼命,将手背割伤了。”
“是绿杉啊,这次可多亏了绿杉了,我要好好奖赏她。”沈母面带欣慰的说道。
“应该的。”沈父在一边点头附和,沈芙道:“娘,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赏赐绿杉的,她救了我一命,我不会忘记她的。”
“最重要的是你没事。”沈母道:“你平安咱们全家都平安。”
“娘,我以后,会多注意安全的,出门的时候,会多带几个人。”沈芙道。
“知道就好,你现在身份高贵,哪能只带一个下人呢!”沈母又殷殷教育了沈芙好久,才因为沈芙说自己受到了惊吓,想回去休息休息才放过她。
“喂!玉春,说你呢!”知春高声叫着玉春的名字,埋头拿着扫帚扫地的玉春不情愿的抬起头,她道:“干什么?”
“我现在可是你的头头,这是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吗?”知春不满的看着她,道:“重来!”
“知春姑姑有什么事?”玉春深吸一口气,勉强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你看看你扫的地,这里,这里,还有那里!还有这么多的脏东西都没扫干净,你到底会不会扫地啊!”知春叫嚣道。
“那边我还没有扫到,而你说的这里,我明明已经扫干净了的,是你又弄得脏东西还说我没扫干净?!”玉春皱眉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这里弄脏了的?”知春得意的高抬着下巴。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玉春不满,她道:“分明就是你故意刁难!”
“我故意?这同一个院子的,谁不说我知春做事向来公平公正,你哪里安的心,精然说我故意刁难你!”知春佯装着愤怒的神色,还高声问其他扫地的丫鬟:“你们说,我刁难她了吗?”
别的粗使丫鬟可没有玉春这般的有底气胆大,她们低着头,声音细小的说道:“没有。”
知春满意的点头,然后笑着对玉春道:“你看看,别人都说我没刁难你,分明就是你偷懒了!”
“偷懒的人就应该惩罚,否则,人人都偷懒,那成什么样子了!”知春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下巴,她道:“我记得,马房的人刚才跟我说,他们人手少,现在马棚里的马粪还没清扫干净,玉春,你就去帮他们吧。”
“你少欺人太甚!”玉春可不想去打扫马的排泄物。
“你偷懒了啊,我罚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说过,我没有偷懒!”
“你说了,就是真的啊?”知春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这院子里的丫鬟都是由我管的,我说你要去扫马棚,你就得去!”
“不然,你就滚出这个院子!”
“你!”玉春愤恨的咬牙,她瞪着知春的视线如果能够杀人,知春恐怕早就被她碎尸万段了。
“还不快去?!”知春淡淡的喝道,玉春还有任务在身,不得不低头,她用力的将手中的扫把扔到地上,恨恨的瞪了知春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出院子。
玉春一走,旁边的丫鬟就讨好的围到知春身边。
“知春姐姐,你怎么会对那种人生气啊?”
“哼!”知春冷哼一声。
“知春姐姐对我们一向很好,肯定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惹知春姐姐生气的事情,才会让知春姐姐这么生气!”
“说得对,她的确非常惹我生气。”知春道:“不过,这几天,你们有没有感觉,她好像跟刚来的时候差别很大。”
“咦?”有人轻咦了一声,知春看向她,那个丫鬟迎着知春的视线,说道:“原来知春姐姐您也有这样的感觉啊。”
“你也感觉不对?”知春扬眉:“说来听听。”
“就是,她刚来的时候,脾气挺好的,也不跟人红脸。我和她接触过,她还送了我一对耳环呢。”那丫鬟说着有些瑟缩,有点怕知春会迁怒于她。
知春看出来了,她道:“区区一对耳环,我还不会在意,你继续说。”
“然而她被夫人罚扫院子以后,脾气就很不好,眼神也很不友善,花红去嘲笑过她几次,可她看人的时候,让人毛毛的。”
“哦。”知春又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刚才了,她实在奇怪的很,就想和以前变了一个人似的,可是昨天,她还好好的。”
知春闻言若有所思,随后她道:“行了,都散了吧,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是。”丫鬟们便听话的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第九十六章
“知春,你去哪儿?”曲相宜听到有人关门走进来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知春正朝她走来。
“少夫人,奴婢刚刚出去了一下,就在院子里。”知春走到曲相宜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金簪,在她发髻边比划几下,然后插到合适的位置上。
曲相宜看到刚才自己犹豫不决的簪子已经插好之后,也不在意知春去哪里了,她道:“快点帮我梳妆,一会儿,还要去大厅呢。”
“是,少夫人。”
“二少夫人。”门外的丫鬟齐声问安,厅中的盛临遥看着除了卧病在床的盛临毅以外,已经到齐了的家人微微皱眉。
等到曲相宜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盛临遥低声问道:“这么晚?”
曲相宜早就想好了说辞,她道:“昨天晚上我一直睡不着,所以,起得有点晚了。”
“嗯。”盛临遥对此也没多说什么,曲相宜轻舒了一口气。
窦静妤正在和盛怀瑾谈话,她听到这边的动静之后,就抬头看过来,见到曲相宜,略带憔悴之色的面容勉强扯出笑容:“相宜来了啊,那咱们就吃早饭吧。”
曲相宜没来得及回答,盛临遥就代替她应答了一声。
“上菜吧。”
清淡的早饭很快就端了上来,一家人吃完饭,窦静妤说道:“临毅的身体康复有望,而且过几天就能够苏醒,你们也不用日日待在家里为他担心了。”
“可是,娘……”盛临辉想说些什么。
窦静妤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家里临毅有我和相宜陪着就好,你们身上还有公职,各个还都身兼要职,临遥,我没记错的话,你快要升任工部侍郎了吧。”
盛临辉扭头,问盛临遥:“临遥,这是真的?”
“嗯。”盛临遥淡淡的点了点头:“不过临毅出了事情,我没心情说这些。”
“所以,也不能继续待在家里了,临辉你昨天也因为公事出去过一趟对吧。”窦静妤目光转向盛临辉。
“哦,对。”盛临辉有些心虚,因为他中途还去了一趟酒楼喝酒。
“你们就先去忙自己的吧,公事要紧,临毅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窦静妤果断的说道。
“好吧。”有公务在身的三个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了。
然后,他们三人就各自回房间拿东西前往衙门了,曲相宜想要娶送送盛临遥,却被窦静妤叫住了。
“相宜,我不放心临毅,所以想去守着他,府里的事情,就暂时先托付于你好吗?”窦静妤身后跟着茭白。
“娘,我……”曲相宜有些犹豫。
“我相信你能行的,如果有些事情你拿不定主意,可以来问我。抽出一点时间来帮帮你,我想我还是可以的。”窦静妤鼓励她道。
“好,娘,我会努力的。”曲相宜坚定道。
“嗯,那我就先走了,你可以来临毅的院子找我。”窦静妤笑着对她说完,曲相宜应过之后,窦静妤便带着茭白离开了。
窦静妤来到盛临毅房间的时候,孔千方还在。
“孔先生。”
坐在盛临毅床前,为他专心诊脉的孔千方动了动眉毛,窦静妤连忙伸手捂住嘴唇。
待孔千方放下手,同时睁开眼睛后,窦静妤才小声的问道:“孔先生,临毅他怎么样了?”
“夫人。”孔千方拱了拱手,道:“临毅的身体正在快速的好转,今天早上老夫已经为他检查过,他体内银环蛇的毒素正在稳定的排出,您看,那就是排出的毒液。”
孔千方指了指床铺下的一个圆桶形状的瓷罐,窦静妤不解道:“这毒液不为什么不倒掉?”
“这个啊,丫鬟已经倒过了,老夫刚才只是想给您指一下而已。”
“哦。”窦静妤明了的点头,然后走到床前。
孔千方让开位子,走到一边的桌子旁,研墨写字,茭白见窦静妤没有用到她的时候,她也跟着走到桌子旁边,帮孔千方研墨。
盛临毅的脸已经消瘦了许多,往日里精致俊美的面颊因为暗黄的病容而黯然失色,他闭上的眼睛,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睁开过了。
窦静妤伸出手,握住盛临毅瘦了一大圈的手,他的手背上已经显露出了骨骼的曲线,单看这一只手,就能看得出盛临毅因为中毒吃了多少苦。
身为母亲,窦静妤心疼不已,临毅一直多灾多难的,之前被歹人掳去的是他,回来后也昏迷不醒好几天。
不过这一次,幸好有顾柏青赏赐的血蝉,希望她努力净化过的血蝉能够让盛临毅早点苏醒复原。
“噼里啪啦!”又是瓷器破碎的声音,锦福再次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同时,她伸出手掌,狠狠的掌掴跪在她面前的香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香娥不敢顾及脸上的伤处,她连忙俯下身子不停的磕头。
“公主恕罪,奴婢罪该万死,请公主息怒!”
“还想让本宫息怒?!”锦福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们才告诉本宫这个消息!”
“本宫说了多少次了,盛临毅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本宫!”锦福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
宫里的宫女太监一下子都跪了下来,香娥道:“公主,奴婢办事不利,还请公主责罚!”
“现在知道请罚了?”锦福极为不满的瞥了香娥一眼,她眼中一直氤氲着的怒火灼灼燃烧。
“那之前办事的时候死哪去了?!”
“啪!”桌上的“青玉壶”再次遭殃,被锦福含怒一挥,刚好砸在香娥额头上,砸出一片红肿之后,摔在地上七零八碎了。
香娥不敢呼痛,尽管额头上的上疼得她手发抖,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公主恕罪!”
“香娥,本宫本来以为,你是个好的,起码,比缠枝,你要出色一点。”锦福忽然收敛了怒气,她开始陈述道:“可本宫没想到,你和缠枝,终究是一丘之貉!”
“公主,奴婢,奴婢无能!”香娥求饶道:“请公主责罚!”
“让本宫责罚?本宫可不敢呐,你能将本宫的吩咐抛在脑后,可见胆子大的很。”锦福一拍桌子,吓得宫女太监们身体齐齐一抖。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香娥道。
“不是故意的?那你说,为什么,司悦那个小丫头片子都知道盛临毅出事的事情,可我还被蒙在鼓里?”锦福冷哼一声:“说啊!”
“公主,其实……”香娥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不仅是因为她头上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还因为,那个威胁她的人。
“其实什么?”锦福眯眼问道。
“其实他——”
“皇上口谕!锦福公主接旨!”殿门外尖细而又高声的声音一下子穿透了空间,清晰的传到殿中所有人的耳中。
锦福站起身,美眸轻轻扫过在场的众多宫女太监,她没有再去看香娥,挥挥宽大的宫装袍袖,锦福端着姿势出门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