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你不会也要跟我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那你还是别说算了,我娘天天念叨,念叨的我一点都不想嫁给这个未婚夫了。”尹洛儿连连摆手道。
“……”容岁雪看了尹洛儿一眼,没说这个,顺口问道:“那你想嫁给谁?”
这话把尹洛儿问倒了。尹洛儿自小就跟个假小子一般,在外面闹腾,说起来不似其他姑娘家一般,到嫁人时还没接触过几个男子。然而,尹洛儿性格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便是跟男子相处,也是把人当哥们看待的,要说嫁过去做妻子,想一想都忍不住身子一抖。然而,尹洛儿又不愿意在容岁雪面前漏这个底,头微微一扬,道:“我喜欢的人,他必定是一个侠客,提着一柄长剑,骑着一匹瘦马,白衣飘飘,好似谪仙一般……”
容岁雪听尹洛儿描述,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哽了一下,咳咳两声,道:“洛儿,你知道侠客是什么样的吗?”
“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
“停!”容岁雪翻了个白眼,阻止了尹洛儿继续说下去,那些都是话本里面的描述吧,实际上要说侠客,嗯,想想风尘仆仆的的到处跑,饥一顿、饱一顿,没事还要应付两个仇家,你指望他能白衣飘飘宛若谪仙?所以大多数怀揣梦想跑去闯江湖的都是少侠,其中许多人吃了苦头就回头是岸了,而所外风姿卓绝的大侠,多半背后都有家族或是门派支持,所谓行侠仗义也是以家族门派的利益为前提的,哪有尹洛儿所想的一般超凡脱俗。
“阿雪,你不赞同?”
容岁雪翻了个白眼,道:“你忘了?在汴州见到的大侠?”
“……”尹洛儿噎住了,一脸的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容岁雪摇摇头,拍拍尹洛儿肩膀,道:“洛儿,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江湖,或者官场,实在没有本质的区别,你若果真不愿意周家的婚事,便好好同舅舅、舅母说,他们总是为你着想的。”
“我知道了,我会认真想想的。”尹洛儿微微垂了头,似乎受了些打击的模样,也不知是想退婚,还是转转性子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容岁雪说那么多,想法不过是,要么退了婚另选一家,要么收收性子以后好好过日子。一件事、一个人或许没有变,可心境不同了,事情的走向往往也会有变化,容岁雪就怕尹洛儿实在不喜欢对方,由着性子吵闹,这段婚姻就更难了。
☆、第三十六章
尹洛儿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她们的马车到观鱼台时,尹洛儿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拽着容岁雪下了马车,便往里面赶。如今还没出嫁的三个公主里面,尹洛儿唯一说得上话的也就是明心公主一个了,跟明月公主,说是两看生厌都不为过。不过因着尹家和容家的地位,明月公主便是不待见尹洛儿,连带的也不待见容岁雪,也不能漏过她们两个。
尹洛儿看明月公主不顺眼,可观鱼台这个地方,尹洛儿还是喜欢的,来时便说观鱼台有个七彩鱼糕的点心,味道一绝,来了观鱼台一定要尝一尝。
两人一下了马车,便见到岚亭郡主,向尹洛儿两人招招手,道:“我瞧见你们的马车,便知道你们来了,特意在这里等你们过来,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尹洛儿拉着容岁雪一道过去,两人倒是把容岁雪夹在中间。自万寿节之后,容岁雪倒是没有再见过岚亭郡主了,两人虽然就见了那一回,不过容岁雪对岚亭郡主印象不错,岚亭郡主也很喜欢容岁雪,倒是不觉得生分,还笑着打趣容岁雪道:“岁雪妹妹,如今可得多喊几声妹妹,等将来你嫁了皇叔,我可得叫你皇婶呢!”
便是容岁雪一贯是个脸皮厚的,也叫岚亭郡主说的俏脸微红,道:“就会打趣我,等哪天你定下了亲事,看我不凑上来笑话你!”
“我听说,你的亲事也要定下来了,听说是卫国公世子,我说,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我三哥多好啊,除了不是世子之外,哪里不比那个只会假笑的孙思拯好,偏挑中了他。”尹洛儿摇摇头道。
容岁雪见过孙思拯几次,对孙思拯映像其实不大好,闻言也微微皱眉,尹洛儿比不得她心眼多,可这一句话倒是说得到位,那孙思拯可不就是一脸的假笑吗?容岁雪昨晚花了些功夫理那些消息,其中就有关于孙思拯的。孙思拯身为卫国公世子,总是挂着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京中不知多少未出嫁的姑娘喊着嫁夫当嫁孙思拯,可藏在暗地里的,孙思拯院子里的丫头一年换两茬,果真是因为那些丫头都不好吗?卫国公府当家的可是孙思拯的亲娘。
岚亭郡主闻言也不恼,道:“我又不瞎,这个我当然看得到,不过这婚事也由不得我啊,我爹如今看孙思洋,觉得比我亲哥都好,哪里会觉得他那笑脸不好。”叹了口气,道:“女子嫁人,可不就是看天意吗,再不济,我也是堂堂郡主,他还能当真把我如何?旁的我就不指望了。”
“既是出来玩,这些烦心事就不说了,走吧,洛儿还说观鱼台的七彩鱼糕最是美味,我还没有尝过呢!”容岁雪见尹洛儿有些更加烦心的趋势,便说到观鱼台的七彩鱼糕。
岚亭郡主对那鱼糕倒是没有多少欣赏,撇撇嘴道:“也不过是传出来的名头罢了,就是做成各种颜色小鱼形状的点心,要说味道,还不如云韶小苑的,改天邀了苏音她们几个,我们一道去尝尝,听说最近又出了一款极好的点心。”
“……”容岁雪看了尹洛儿一眼,尹洛儿一仰头道,“我觉得鱼糕好吃的时候,那不是云韶小苑还没有开张吗?以前还真就是那七彩鱼糕最好吃了,要说也怪你,你说我一直都在京城,你怎么就不为了我早些把云韶小苑开到京城来呢?”
岚亭郡主闻言微微惊讶,道:“云韶小苑竟然是岁雪妹妹开的吗?”
“是啊,之前在霖州,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郡主若是喜欢,改日叫上大家,吃多少都算我的。”容岁雪也无意隐瞒,微笑道。
岚亭郡主手下也有一些产业,闻言便也了然,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一定要吃个够本!我说岁雪,你也太黑了,喝个茶吃个点心可比别处贵了不少,我上回带表妹她们过去,可掏干了腰包呢!”
“那也没法子,谁让我那时不认得你呢!”容岁雪笑道,云韶小苑的东西确实比较贵,不过除掉了各种成本,其实她的赚头也不大。
几人先去跟明月公主打招呼,虽然三人都跟明月公主不大合得来,但毕竟人家是聚会的主人。明月公主虽然任性,但毕竟是皇家培养出来的,尤其被皇后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几回,也着实收敛了一些。
尹洛儿看明月公主不顺眼,明月公主对尹洛儿更没什么好脸色,意思意思说了两句话,便不理会尹洛儿了。尹洛儿也不在意,拉了容岁雪往外走,不多时又遇到苏音姐妹两个,便一起去水榭那边看荷花。
岚亭郡主坐在容岁雪身边,微微皱眉,道:“岁雪,我瞧着明月公主看你的眼光不对,你且小心些吧。”
容岁雪点点头,明月公主的眼神太过明显,不用岚亭郡主说,她也已经注意到了。不过她跟陈应誉和姜家的恩怨,陈应誉都不曾注意到,更别说头脑简单的明月公主,至于说别的,她没打算跟明月公主交好吧,至今也还没有结怨,应当不是个人恩怨才对。
话虽如此,容岁雪也上了心,接触的东西也都格外小心一些。明月公主邀了许多人来赏荷,也请了一个戏班子演戏,当然,她的目的可不是赏赏花听听戏,没过多久就到容岁雪面前来刷存在感,说是还从未有机会跟容岁雪好好说说话,请容岁雪过去喝茶。
岚亭郡主和尹洛儿闻言便微微皱眉,可明月公主是公主,她发了话,容岁雪不可能不去,正想说陪容岁雪一道过去,却听那宫女阴阳怪气道:“公主说了,不想见尹小姐。”
☆、第三十七章
这话一出,岚亭郡主和尹洛儿更是皱眉,尹洛儿当下就想发火,让容岁雪按住了,不远处就坐着周家大小姐,若闹出尹洛儿当众打人的事,只怕原本就不喜尹洛儿的周家,得再闹出什么变故。岚亭郡主起身,还没迈出一步,卫国公府的孙思琪不知从哪里跑来,拉着岚亭郡主的手,道:“郡主,你跟我来,我母亲有东西让我交给你呢!”
到了这一步,容岁雪哪能不明白明月公主设了套,见尹洛儿和岚亭郡主都担心的看她,容岁雪摆摆手,道:“公主既然要见我,我走一趟就是,等会儿再与你们说话。”说着便起身向那宫女道:“走吧,带我去寻公主。”明月公主实在算不上聪明,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然暗自防范,却也不至于不敢走这么一趟。
引路的宫女没敢开口说什么话,在宫里做事的,自然知道多说多错这句话,尤其是面对的是容岁雪这样一个完全不清楚性格的人,生怕节外生枝。
容岁雪并不觉得明月公主邀请她参加宴会能安什么好心,所以来之前还特意查过观鱼台的布局。她自幼学习机关阵法,在这方面本来就格外的敏感,一路上稍微打量,便能猜出这宫女的打算了,这条路,可不就是通往前院的吗?遇见一两个男子大约并不稀奇,难道陈应誉打的是这个主义?
平心而论,容岁雪觉得陈应誉应该没有那么蠢,布局应该也没那么简单,那么难道是明月公主自作主张?正疑惑间,前面冒出来一个人,可不就是化成灰容岁雪都认得的陈应誉吗?容岁雪仿佛受了惊一般,一脸惊讶道:“臣女参见三殿下!”
陈应誉看了引路的宫女一眼,那宫女瞬间脸色就白了,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小心翼翼道:“三殿下,公主请容小姐道清音阁说话。”
从这边往清音阁去确实近一些,可因为接近男宾区,一般女客都不会走这边,陈应誉的脑子比明月公主好使,淡淡一瞥,那宫女便不敢多说,老实的退到了一边。
陈应誉上下打量了容岁雪一番,心道容澜这个义女果真是个美人,难怪一向不近女色的皇叔亲自请旨提亲,甚至太子都费尽心机求娶,若非他已经娶妻也想将人娶回去,不仅得到一个美人,更得到背后容家和尹家的支持。肆意打量了一番,陈应誉猛然想到,若是得到了容岁雪的人,容家难道还真能逼死容岁雪不成,到时自己再许下贵妃的位置,容家还会拒绝不成?
这个想法一起,便刹不住脚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越发觉得满意,看向引路的宫女,道:“你回去吧,知道怎么和公主说没?”
“是、是!”一个小宫女哪敢违背陈应誉的意思,一转头便离开了,而陈应誉对上容岁雪的目光,微微勾了唇,道:“容小姐不知,在下对容小姐也是仰慕多时……”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容岁雪被陈应誉的目光扫视,只觉得吞了苍蝇一般恶心,更别说陈应誉这话说出来,只是她能察觉到,周围隐藏的高手不下五六个,对付一个她没什么问题,可几个一起上,她还真应付不来,所以,她需要时间。远远地见到一名红衣女子带着几个丫头走来,容岁雪微微勾唇,接着拖延时间,“岁雪一个弱女子,哪有什么值得殿下仰慕的。”
陈应誉暗自着恼,可陈烁云已经上门提亲,他便是存心破坏,也不可能直接说出求娶的话,只能拿仰慕暗示。不过陈应誉也没指望能做出什么事来,他本意是安排明月公主跟西云太子相会的,皇后不愿明月公主远嫁,想法子推脱,他却清楚,若有了西云的助力,不管是对付陈烁云还是将来争夺皇位,都是极为有利的。不能明着反驳皇后的意思,可若是明月自己跟西云太子有了什么,皇后能说什么?
正因为这个安排,他计算着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只要见到他与容岁雪在一起,不管是破坏容岁雪与陈烁云的关系,还是挖个墙角,总归是有用的。陈应誉身份高贵,又随了姜皇后,生的一副好相貌,在女子上面,还真没受过什么挫折,哪怕他早已娶妻,膝下孩子都有几个了,还是有人赶着上来。面对容岁雪丝毫不为所动的不耐烦样子,陈应誉心中恼怒,却暗自压着,心道等陈应誉嫌弃了她,看她还有这样的恃宠而骄!
眼看着红衣姑娘走近了,容岁雪勾唇一笑,道:“三殿下跟莫姑娘慢慢聊,岁雪先告退了!”言罢退后几步,步履轻快的躲了开去。
躲开了是非之地,容岁雪见着岚亭郡主和尹洛儿过来,招呼她们就近找了个凉亭准备看热闹。两人担心的查看容岁雪有没有受委屈,也没有注意陈应誉的动静,等三人坐下来去看时,都不约而同的惊大了眼睛,她们没看错吧,两人一女纠缠不休是个什么情况!
容岁雪拖延时间,在陈应誉周边布了一个小阵,没什么攻击力,就是把陈应誉拦在里面一段时间而已,而见到红衣姑娘过来,便更妙了,两人在里面寻找出路,跟拉拉扯扯什么的太像了好吗!而最后来的一个男子实在不在容岁雪的意料当中,细细一看,还满眼熟的,竟然是刚刚跟岚亭郡主定亲的孙思拯。
陈应誉早作的安排,没有多久就有人过来,而且是结伴而来的许多人,有赏荷宴这边的姑娘,也有诗会那边来的男子。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被人邀请往这边来,当然不觉得有什么美景可看,来了,自然是看戏的,然而,这出戏却实在有着触目惊心的效果。
这种宴会上面,不出点风流韵事都对不起大众,然而,这组合太令人惊讶。陈应誉的名声在三年前就已经享誉大陈,才华横溢、相貌俊朗什么的早已被无数人认可,就是孙思拯,那也是出了名的翩翩佳公子,可这两人,怎么这么想不开,居然一起看上了莫家丑女!
☆、第三十八章
莫家丑女也是个人物,听说名声跟尹洛儿有的一拼,不过尹洛儿只是性子比较急躁,行事比较嚣张,加上尹家的地位,虽然许多人对这样的女子表示嫌弃,可更多的坏名声却没有。这人却不同。莫家是京城首富,莫巧珠是莫家唯一的女儿,莫家当家的莫奇南既是个奸商,又是个吝啬鬼,可对这个女儿却没的说,恨不能将星星月亮都摘给她。
莫巧珠据说小时候长得十分漂亮可爱,然而六岁时莫家遭人报复,让人放了一把火,于是小小年纪的莫巧珠直接毁了容。莫奇南生意做得大,手底下不大干净,听说逼死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一回便是被逼的家破人亡的,最后鱼死网破往莫家放了一把火,结果没烧到莫奇南,反而把莫巧珠毁了容。
莫巧珠被毁了容之后,让莫奇南冷待了几年,直到发现再也没能养下一个孩子时,才重新疼爱这个女儿。只是莫巧珠的脸再也治不好了,莫巧珠自暴自弃之下更是胖的不像话,如今已经列为京城第一丑女。
莫家就莫巧珠一个女儿,莫奇南一早就决定要找个女婿,然而,愿意做上门女婿的本来就不多,何况莫家还要挑一挑,于是莫巧珠这么一耽搁又是几年,如今已经是将近二十的年纪,却依然不曾定下婚事。
明月公主邀请京中的姑娘小姐过来聚会游玩,自然不会请上莫巧珠,但这观鱼台就是莫家的产业,莫巧珠想要进来还会难吗?只是莫巧珠在京中人缘本来就不好,商家出身,长相又不好,加上莫家和她自己的各种坏名声,爱惜羽毛的各家千金都不会跟莫巧珠交往。而莫巧珠来这赏荷宴自然也没打算跟各家姑娘攀关系,她的目光本来就是来参加诗会的公子们。
莫奇南对莫巧珠要说有什么真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