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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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微凉-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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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眉头皱得就像要拧出水来,望着肖善萱的眸子也是写满了无力和沧桑。“你要我怎么补偿你?除了结婚,什么都可以。”

    “习微凉,你实在太过分了!!!”肖善萱怒不可遏,直接拿起茶几上装满烟头的水晶烟灰缸扔向习微凉,而习微凉也不躲。

    坚硬的烟灰缸就这样满载着肖善萱的怒火狠狠地砸到习微凉的眼角,瞬间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柱从他的眼角延着脸颊滑下。

    肖善萱也被吓了一大跳。她方才是因为过于愤怒才一时冲动,其实并不是有心要伤害他。而她也没有想到,习微凉竟然连躲都不躲。她知道他以前是特种兵出身,身手自然不差。

    习微凉却依然没有一点反应,就好像方才被砸出血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木讷颓废地陷在沙发里,整个人都沉浸在无限的哀伤之中。

    望着这么半死不活的习微凉,肖善萱的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滂沱落下。她该让他怎么补偿?她能不能说除了婚姻她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魏礼群也是心力交瘁,这场悲剧不是肖善萱的错,也不是习微凉的责任,是他,害了所有的人。

    整整一宿没睡的习微凉,因为心理过分沉重的负担,终于抵不住疲惫,就缩着身子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魏礼群从卧室里拿出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望着睡得极不踏实的习微凉,魏礼群望着肖善萱几乎是声嘶力竭道:“你就放过他成吗?!”

    ……

    望着镜子中的女人,肖善萱几乎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这个一脸愤恨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魏礼群曾经质问过肖善萱,你确定你还爱着习微凉?你确定习微凉还是以前的习微凉吗?

    而面对这些质问,肖善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在美国的十几年来,肖善萱也间或和不同的男人交往过,但总是找不到她想要的那种归宿感,最后都无疾而终。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习微凉,她的心里也一直都记着习微凉,一直都记着童年里那个哀伤的少年。他会一个人颓废地坐在甲板上,头低低的,长长的刘海忧郁地遮住他的双眸。如果有一阵风吹来,你或许就能看到那一双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睛。

    习微凉还是以前的习微凉吗?

    习微凉不是以前的习微凉了。

    习微凉和她记忆里的少年早已经彷若两人了。

    他有了妻子,或许他的眼睛也永远都只追随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可那个人,却似乎不可能再是她了。

    如今的习微凉,让肖善萱觉得陌生。她无法确定习微凉还能不能给她那种所谓的归宿感,她甚至已经不确定自己在这么坚持下去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素来要强的她没有办法接受失败。

    或许她是不甘,她不甘自己为了这个男人蹉跎了十几年的青春,落到三十三岁却依然孑然一身的下场,而这个男人却有如花美眷,过得那么幸福美满;或许她是恨,她恨自己将这个男人写满了一生,而这个男人却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

    人为什么会结婚呢?也许有人会说,因为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冷。

    林浅夏很冷。

    她天生体寒。以前每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猫在习微凉温暖的怀里。她个子小,被高大的他纳在怀里绰绰有余。所以她一直都睡得很好。

    可是现在,她只能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林浅夏不应该觉得冷的。王梦奎就睡在她的身旁,而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电热暖炉。

    可是她还是觉得很冷。

    林浅夏的眼泪一直无声地落下。

    王梦奎沉默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不要觉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十几年过去了,那个女人才突然回来找习微凉。她说有孩子,可是那孩子至今连个脸都没露过。你确定那个女人真的有把孩子生下来了吗?”

    王梦奎不像林浅夏那样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她的出生不好,她体会到了许多世态炎凉,她也一直都明白人心叵测。

    “我不知道……”林浅夏哽着喉咙道。“可是按照习微凉的意思,那孩子应该是有生下来不会错的。

    “就算孩子生下来了又怎样呢?那孩子没有习微凉还不是好好地活到了十几岁。”显然,王梦奎还是站在习微凉这边的。她一直都看得很通透,习微凉是真的对林浅夏好。

    女人这一辈子,能够遇到习微凉这样的男人已实属不易。林浅夏错过了他,怎么可能还会遇到第二个?

    “现在人家都找上门了!不就是想要和他团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嘛!”一想到这,林浅夏的眼泪就又稀里哗啦地流个不停。“如果是你,你有可能死赖着不走吗?!”

    王梦奎不再说话了。林浅夏说得很对,如果是她,她也会选择离开。不管怎样,那孩子都是习微凉和那个女人的亲生骨肉,这就意味着无论怎样,习微凉和那个女人之间永远都系着一条不可分割的纽带。而且似乎不管从法律还是道德的角度看,都会站在那个女人那边。

    她做不到因为一己之私就夺去那孩子应有的父爱,林浅夏自然也做不到。可是或许是因为林浅夏是她的姐妹,她是打心底里不希望林浅夏和习微凉分开的。

    王梦奎虽然沉默,但林浅夏也知道她的答案。她不恨习微凉,她只是恨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早点找上门来……

    ……

    林浅夏消沉了很多天,她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和习微凉的关系,她似乎在逃避想到习微凉,而习微凉却还是忍不住来找她了。

    俩人就这样隔着几米的距离互望,而且都难过地发现对方似乎比以往憔悴了很多。

    “你找我……有事吗?”林浅夏说完,就一直抿着唇,心情沉重。

    习微凉,你是来找我离婚的吗?

    习微凉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朝思暮想的小人儿。几天不见,她脸上的红润不再,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看得他很心疼。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捋起落在眼角的一缕发丝,却因为她的躲避而僵在半空中。

    良久,习微凉终于淡淡开口道:“我来给你送饭的。”

    林浅夏一愣,才发现他的左手提着一个蓝色的保温桶。

    习微凉一直都知道,林浅夏不喜欢排队,不喜欢挤食堂。所以她常常为了躲过高峰期,都是饿着肚子回到宿舍等到一定的时候再下去吃饭的。

    忍了很多天没去见林浅夏,习微凉一直在担心她没有自己能不能吃的好。

    习微凉告诉自己,没有他,林浅夏一定吃的不好。

    所以他忍了几天,还是来找她了。

    得知习微凉不是找自己离婚的,林浅夏心中的石头偷偷落下,但眼里的泪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你去见那孩子了吗?”她哭着问道。

    “不,我不会去见他的。除非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他。”林浅夏不知道,在习微凉的心里,都一直坚持着,今生她是他的妻子,那么今生他们就永远都是同一个人。也许那个孩子是他的责任,他应该去见那个孩子,那么她也应该和他一起去见。

    可这在林浅夏听来,却觉得习微凉是很想去见那个孩子的。她的眼泪流得更汹了。

    习微凉见她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就想将她拥在怀里,可林浅夏却倔得怎么也不肯让他碰自己,然后就掠过他的身边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宿舍楼里。

    林浅夏就这样一路哭着回到了宿舍。一关上宿舍的门她就跑到阳台上,果然看到习微凉还是原地不动地站在那里,而且眼睛一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

    王梦奎回宿舍的时候,意外的,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保温桶。

    她锁上门,就把保温桶放在林浅夏的桌子上。

    “我不吃,你把它扔了。”林浅夏正躺在床上,她扫了一眼那熟悉的保温桶,哑着声音说道。

    王梦奎一听她的声音,再看看她通红的眼睛,就知道她刚才又哭过了。“你不是还没吃嘛?”她很了解林浅夏,宁愿饿肚子也不可能去挤食堂。

    “这件事似乎也不能全怪习微凉啊。那时候他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女人自己走后就杳无音讯……”

    “你不要再提他了好吗?!”林浅夏突然心烦意乱地吼道。她转过身,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王梦奎只好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梦奎原本还想再劝劝林浅夏,可她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因为,潜伏已久的艾滋病病毒,终于开始要吞噬冷世轩的生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写了好久好久··写得我纠结。

 49第四十九章

    冷世轩在发病的第一天夜里;和王梦奎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深情相拥而吻。

    两片唇只是简单而短暂的接触,因为不忍伤害王梦奎;冷世轩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更加深入。

    之后;他就消失了。

    冷世轩没有再去学校,也没有去医院接受治疗;而是一个人躲在“思景轩”画廊深处的那间小房子里;除了谢笔钧会定时送来的一日三餐。

    冷世轩瘦削得可怕,整个人似乎就只剩下了皮包骨;衬的他两只黝黑的眼睛愈发得硕大且空洞。

    艾滋病病毒在他体内潜伏了整整漫长的十几年;却在发病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将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的头发掉了很多;他的消化系统几乎崩溃;他吃什么,排泄出来的就是什么。

    他总是会伸出一双苍老枯槁的手抚摸着那幅素描,画中只是一位少女冰冷的背影,可冷世轩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爱的女孩,有着世界上最美的容貌。

    他不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虽然他只活了二十一年,却整整痛苦了十几年,但他懂得了什么是爱情,也品尝过少女那柔软的双唇。

    悲伤欲绝的王梦奎来到“思景轩”画廊,但冷世轩拒绝见到她。

    素来吊儿郎当的谢笔钧也是一脸愁容,双眼湿润。他对王梦奎说,就留给冷世轩最后一抹尊严,也留给她关于他最美好的回忆。

    然后他,就将王梦奎不容商量地拒之门外。

    王梦奎几乎天天以泪洗面,林浅夏看在眼里,也是时常偷偷地掉眼泪。

    ……

    K市的天气就像生命一样无常,说变就变。

    明明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满天、狂风大作,气温也瞬间降了很多度。

    林浅夏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就诧异地看到习微凉正站在下坡处,远远地望着自己。

    习微凉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件粉红色的毛呢大衣。

    林浅夏努力抑制住要流泪的冲动,紧咬着唇走过去,乖乖地配合习微凉的动作穿上大衣。

    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林浅夏和习微凉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在她出门前态度强硬地要为她披上外套。

    感受着渐渐回温的身体,林浅夏不再瑟瑟发抖。

    俩人一路无话。

    习微凉静静地走在一旁为她撑伞,因为之前遭到林浅夏的拒绝,他没有再敢牵起她的手。

    习微凉离开的时候,林浅夏站在阳台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房间里还传来王梦奎几乎没有间断过的啜泣声,她在心里不由庆幸:至少他,还是健康的。

    ……

    一个月后,冷世轩终于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王梦奎也终于不堪重负地病倒了。

    林浅夏在她的病床头,守了整整一夜。

    王梦奎醒过来的时候,没有哭闹,而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也许是因为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她似乎已经坚强得能够承受这个打击。

    “梦奎,你还好吗?要喝水吗?”林浅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梦奎的反应,一点也不敢提到刚刚过世的冷世轩。

    王梦奎眼睛有些空洞,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缓缓开口道:“浅夏,你是幸运的。”

    “嗯?”林浅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木讷地望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王梦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比起我,你实在要幸运太多太多。”王梦奎的声音充满了悲凉的味道,听起来就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她面色平静如水,却整个人都宛如被萦绕在一股沧桑感之中。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两个人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可是我觉得他错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王梦奎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却没有一点焦距。“就像我和冷世轩一样。”

    “梦奎……”林浅夏终于控制不住,硕大的泪珠簌簌地不断落下。她紧紧抓住王梦奎的手,心疼地哽咽道:“你别说了好吗?我们不要再谈这些了梦奎,这都已经过去了,你要往前看你明白吗?”

    “我就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王梦奎就好像听不到林浅夏在说什么,她的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只是兀自继续说道:“我经历了这么多,你和习微凉之间的问题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你和他至少还有可能,而我和冷世轩却……他在外面有孩子又怎么了?你要明白,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出轨。他对那个女人有责任,可她对你也有责任。你才是他的唯一的妻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旁观了这么久,习微凉对你的心意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得出来你肯定也心知肚明。为什么你不肯奋不顾身地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呢?也许你会被人说你自私,这就看你有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就看你愿不愿意为了他去承受那些舆论的压力。很多事情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如果你们能够共同面对,也许都可以迎刃而解。只要他活着,你也活着,只要他爱你,而你,也爱他。”

    “梦奎……谢谢你……’林浅夏听后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她想自己究竟有多幸运啊,可以交到这么好的朋友。她紧紧握住王梦奎冰凉的手,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也渐渐有了一丝丝的温度。“梦奎,我想我明白了。你等我,等我回来后告诉你好消息。”

    王梦奎望着林浅夏消失在病房门外的背影,眼泪无声地落下。

    林浅夏,我嫉妒你。

    ……

    习微凉正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喝着闷酒,操场上有十几名新兵蛋儿因为不懂看眼色不小心惹毛了这位中校大人,此刻正顶着呼呼的寒风在苍茫的天空下玩命地奔跑。

    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在狠狠吸了一口后又拿起桌上的酒瓶想要再狠狠灌自己一把,手中的酒瓶却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抓住了。

    习微凉连回头都懒得回头,他面色清冷,声音悠悠道:“一百圈。立刻!马上!!”

    可抓在酒瓶上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习微凉在心里骂了句“我靠”,心想哪个小兔崽子这么不知好歹竟然还敢再来烦他。却在即将发飙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这只手不像他手下那些粗皮糙肉的士兵,而是嫩得有些不像话,就像……他媳妇儿。

    “媳……媳妇儿……”习微凉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喜得连舌头都打结了。

    “什么一百圈?”林浅夏笑嘻嘻地问道。

    习微凉牵着林浅夏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春风得意,满面桃花。

    还在跑得苟延残喘的士兵看到他们的中校大人这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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