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巷子里防守严密,想要毫发无伤涤出去将比登天还难,不过……萧宁唇角勾起一抹赞许的笑意,同时,两支手枪在左右手,修长的十指上飞速的旋转,突然左眼一眯,双向手枪向着不同方向利落的开了一枪,枪口做了消音处理,为防止发射时枪口激射的火花,而特意缠上了一层厚厚的湿布。
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突然传来的刺耳声响,封锁巷子的守卫们浑然一惊,赫然向着两个方向举枪看去。
“快,过去看看。”黑暗中一个稍有力度的声音断然响起,“你们跟我来。”
说着巷子里的守卫变成两小队向着不同方向小心翼翼的举枪走去。
夜黑的好像更加深沉,中君在帷幔的掩护下,缓缓向弄堂口走去,这个弄堂位于两条巷子的交叉口,驻守森严。
两支临时小队从弄堂前交叉着小跑而过。
在队伍最后一个士兵经过后,乘着黑影细微的光束和暗影交错晃眼的瞬间,中君手起刀落,将弄堂前左边的士兵割喉捂住口鼻拖进弄堂的黑暗中。
“谁?”驻守右边的士兵警惕的低声询问道,边说边试探着往弄堂里面看去。
“嗨。”耳边一声低沉的,可怜的士兵眼睛大睁,口鼻被人紧紧捂住,不等反应就被一枪洞穿喉部,羔羊一般被温柔的猎手拖进黑暗慢慢享用。
半刻钟后,见进去的兄弟到现在还没出来,另一守卫忍不住探出头,往弄堂里看去,低声问道:“怎么样,发现什么没?”
无人应答,里面传来簌簌的声音,士兵举着枪,正要进去,不料两个人影突然闪身出来,其中一个身高较高的人低声训斥道:“叫什么叫,被督统听见,就等着吃枪子吧。”
“你进去干什么了?这么久,被上面发现就麻烦了。”小士兵压低声音像萧宁靠过来。
“撒尿。”萧宁沉声懒懒回道,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听着语音好似在笑。
小士兵无趣的站回原地,嘟囔道:“你还有心情笑。”
雨滴纷飞,肆意拍打在小士兵稚嫩的脸部,不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士兵立刻挺起胸膛,如临大敌。
中君抬眉细细看着左边整条巷子的守卫,每隔六人就会有一道手电筒的光束,这些人身上清一色的穿着统一的棉衫,深青色的帆布裤子,在看看旁边的萧宁,显然这样的衣着很不适合他,这男人,天生贵气十足,遮都遮不住。
脚步声在弄堂前站定,环视了一番四周,带着几分煞气,虎目方脸,低声喝道:“列队,都跟我来。”
整齐划一的编队立正声,中君和萧宁一前一后低着头跟在纵队后面像巷子尽头,光线明亮处跑去。
雨渐渐转小,巷子里的风走街串巷,带着些微的泥土气息,浅淡的光晕洒在水潭里,带着丝丝烟雨情怀,然而,诡异的鲜红很快的染红了雨滴,落地成血,带着浓烈的腥臭味猛烈的驱散了微弱的芳香,张开黑洞洞的血盆大口,露出裸的屠戮。
巷子尽头是大面积的破败的五层住宅区,面积大,环境复杂,不断有枪声从里面传来。
云天祈站在巷子尽头的偌大空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局势,身后赫然列队站立着纹丝不动的便装军人,气势森严,黑色的大型狼犬龇牙咧嘴,跃跃欲试的立在军人们一侧,静等队伍最前端的男子一声令下。
副将撑着一把油纸伞静候在云天祈身侧,雨滴清脆的落在纸伞之上,发出密密麻麻的声响,在无限的静谧中增添了军人们心头的焦虑。
探子从漆黑的巷子里疾步跑过来,敬了一个军礼,报道:“督统,没有找到那批东西,我们的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
云天祈眉头缓缓皱起,亘古不变的双眸掠过一丝疑虑,终于他眉目不动,低低吐出三个字,冰冷低哑:“抓活的。”
野兽残暴的气息流窜在风中,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狼犬裸露的獠牙不断往下滴着粘稠的液体,眼神凶恶流露出原始的噬血,双爪不停的刨着地面,呼吸粗重。
话音落地,厚重的脚步声夹杂着凶猛的犬吠,铁链被解开,条条狼犬如撒缰的野马,眨眼间已弹跳数丈远,低吼咆哮着消失在黑暗中。
这些军犬,都由猎狼驯化而成,机敏聪颖,巧辩自己人与敌人的气味,却残暴难训。
中君跟随着队伍来到巷子尽头的空地上,列队站在队伍的最后面,隔着层层人头看着纸伞下的模糊背影,只觉得凉意入心。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楼层里传来,让中君心头一凌,枪从袖中骤然划出,紧紧的握进掌心,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军人听着这叫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只是一会儿,一二三号狼犬叼着各自的战利品返回空地,邀功般一排排趴在云天祈面前,等待检阅。
断臂残肢,尸身碎块,头颅血肠。
血嘀嗒嘀嗒的顺着狼犬裂开的嘴边滴落地上,流至云天祈脚边,他眸光微动,低眉敛去。
中君稳了稳身子,狠狠咬住唇。
空气里不知谁的吸气声,格外清晰。
昏暗的地下室内,楼上的打斗激裂了水管,水大面积的渗入地下室,小吴等人紧张的从唯一通向外界的小孔中观察着外面的形式,他明明告诉建明外面都是云天祈的人,四爷绝不会自投罗网,可是一听见咳嗽声,建明就控制不住了,这个混蛋!一时冲动,害死帮里所有兄弟不说,就连四爷都会被她连累。
“怎么办?头儿被困住了,既然云天祈要余六爷,要不就把余六爷交出去吧。”魏星压低声音急道。
“放屁,余六爷已经死了,交出个尸体,找死!”小吴怒声吼道,“谁知道狗最讨厌什么味道!”
“我知道。”刘沿低声道。
“快去找来,把所有通道口都放点,准备转移阵地,将这个据点的通口全部堵死,云天祈已经包围了莲花巷,外围也有重兵把守,这是上海,云天祈不敢有大的动作,也就不敢用炸药。帮内所有兄弟留下地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踏出去半步。”
“是。”
“谁愿意跟我一起冲出去!”小吴边说边往身上绑手榴弹,一排排子弹缠在胸前。
短暂的沉默过后,众兄弟齐声低喝道:“我愿意。”
小吴顿了顿,看了眼兄弟们视死如归的眼神,郑重道:“好兄弟!跟我来。”
外面气氛依然诡异,云天祈没有发话,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废旧的楼上传来几声枪响,狼犬嗷嚎,从三楼的窗户中撞了出来,倒在地上嘤嘤叫了两声没了动静,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云天祈脸色发冷,一抬手,面前的几只狼犬全部出动,向着三楼狂奔而去。
建明……中君动了动身子,身侧的萧宁突然靠了过来,低声道:“不想被当作食物就站着不要动。”
说着将袖中的无声枪转瞬交到中君手中。
前面的士兵听见后面有人窃窃私语,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萧宁不好意思的敬了一个军礼,讪笑道:“抱歉。”忙闪身站回原位。
高建民紧紧贴着墙,吐了口血水,妈的,云天祈你敢阴我。
他缓步像门口靠去,刚移了下身体,子弹密集的穿透木门,嗖嗖,他猛颠起一张桌子,挡住呼啸的子弹,一个翻身闪进拐角处,门外传来粗重的呼吸,高建民眼神一凌,木门猛的被撞开,几个黑色的影子鬼魅般低吼着扑了上来。
高建民来不及防备,三条半人高的大狗已然张开獠牙向他扑来,电光火石之间,只得纵身一跃,从三楼窗户跳下,几条狼犬也飞身追了上去。
隆重整齐的举枪声对准了半空中坠落的黑影,蓄势待发。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高建民摔倒在云天祈脚边,身上扎入满地的玻璃,鲜血淋漓。
狼犬冲到云天祈脚边,猛地停步,倒退几步,蹲伏在高建民身边,獠牙瑟瑟。
中君的心脏猛然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下意识握紧手上的枪,紧抿薄唇。
高建民挣扎着从玻璃茬中站起身,抡起鲜血直淌的胳膊,手枪摇摇晃晃的对准云天祈,怒骂道:“姓云的,你他妈真是个小人,枉费君儿一片心意,哈哈,敢玩阴的,咳咳……”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涌出来。
副将刚要上前,被云天祈制止。
“老子早就想嘣了你,我告诉你,别他妈在爷面前趁英雄,十年前你只凭一时兴趣救了君儿,我他妈花了十年……咳咳……十年啊……咳咳……”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鼻中涌出,清俊的脸上却是无畏的轻蔑,想来是伤及内脏。
------题外话------
有宝贝说男女主有虐的倾向,千千保个证,此文是宠文,只是宠的隐晦,就算虐,也只是虐男主,所以宝贝们放心,宠文。
第二卷:云争天下 第五十一章:兄弟二人
“我只是想像个男人一样强大起来,保护她,这……咳咳……咳……这有错吗?”他突然垂下头低低道,忽地又抬起头,指着胸口,目光如炬,“来啊,杀我啊,来啊,往这里打,打不死,你就不算个男人,君儿会替我报仇的,呵……呵呵……哈哈哈哈。”说到这里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嘲讽的看着脸色沉郁的云天祈,用力抬起软绵绵,骨头碎裂的右手,指向云天祈,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轻声道:“嘭。”
说完,腿一弯,重重倒回血泊中。
“带回去。”云天祈阴着脸,沉声道。
“是。”副将刚要上前,几道火线从四面八方嗖的射过来,射击在高建民周围,挡开了上前的士兵。
其中一道火线凌厉的直击云天祈。
“快!警戒!保护督统!”
中君和萧宁互看了一眼,乘乱向着云天祈的方向奔去,
混乱只是一瞬,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已然冷静下来,呈四方阵型,面向着居民楼,守住每一个方向的袭击。
中君已和众多士兵挡在云天祈身前,且成为离云天祈最近的一个,枪声仍然继续,突然,惊呼声传来。
“有炸弹!”
夜空中,一个黑色物体冒着火花划着抛物线向着军队中心而来。
“督统小心!”小士兵猛的转身纵身一跃,像云天祈扑去,两人重重跌倒出去。
听着那个清脆的声音,云天祈瞳孔骤然微张,闪过异常的光亮,愕然中已被人扑在了地上。
齐齐倒抽冷气的声音,枪还开在半空中,士兵们震惊的看着惊为天人般的统帅被一个小士兵扑倒在地,吓的呆怔当场。
中君眸子怒睁,趴在云天祈的身上,手中的左轮手枪赫然抵在云天祈的眉心,沉声道:“放了他。”
狼犬早已叼起高建明的后衣襟像军队后方退去。
中君握枪的手有些许,然而她的眼神坚定如初,就像是小时候,每每被欺负,沉静隐忍,而现在这双眸子,多了点勇气,更多的是果敢。
云天祈唇角扬起一丝转瞬即逝的淡淡笑意,恍然间让中君觉得这个笑容有温度,很温暖。
中君握枪的手再次用力,抑制住,低吼道:“让他们住手!”
云天祈缓缓站起身,丝毫不惧中君手里的枪,一点一点的逼近中君,中君下意识的步步后退,咬牙道:“我会开枪。”
“长高了。”云天祈勾起唇角,步步紧逼,眉心狠狠抵上中君的枪口,目光冰冷,噙着一丝光亮,温言道。
枪声还在继续,爆炸近在咫尺,中君猛然一震,霍然扣动扳机,怒喝道:“我说了让他们住手!”
萧宁不知何时已转入军队后方,负手而立,如电的目光审视着云天祈的神情,这么多年来,他竟是第一次看见云天祈有如此多余的情绪。
呆怔的士兵们这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以副将为首的军队已挥枪直指中君,另一支队伍仍然和楼上的顽固势力展开激烈的斗争。
雨意风扬,三支狼犬呈三角攻势,匍匐着从人与人的缝隙中慢慢靠近对峙的两人,低吼不断。
身后突然传来野兽的凶猛气息,中君瞳孔一凝,左手猛的指向声音的来源开了一枪,正一跃而起的狼犬顿时被爆了头。
中君右手拿枪指着云天祈,左手来不及抽回,一只猎犬瞅着空隙,低吼着扑了上来,萧宁正要出手,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原地。
只见云天祈眼底酝着阴霾,不顾一切的飞身移位,向着中君的左侧奋不顾身的倾身而出。
云天祈一动,中君抵在他眉心的枪骤然一颤,毫不犹豫的开了火,枪声刺耳,火花喷溅,中君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收手,低呼道:“小心!”
可是已经来不及,开出的枪,射出的箭。
时间顷刻间凝固。
“督统!”齐呼声在雨夜里低低传来。
萧宁保持着出手的动作,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勾起一丝冷笑。
中君有些心惊的扭头看去,云天祈完美的侧脸近在咫尺,铁臂挡在她身前,狼犬张开的血口狠狠的咬在了云天祈的左臂上,獠牙洞穿了白皙的肌肤,蹭蹭的滴着血。
他在保护她?
云天祈眼神一凌,猛的一挥铁臂,挂在胳膊上的狼犬被甩出几丈远,他逼近中君,眯起犀利的眼睛,冰冷的暴戾扑面而来,“君儿,你可解恨?父亲死了,你可解恨?二娘死了你可解恨?云家败了,你可是解恨!”
中君脸色苍白下去,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步步后退。
云天祈步步紧逼,“就为了一个赵玉儿,你处心积虑,暗中除掉了当年参与赵玉儿之事的全部下人,我以为你闹够了闹累了就会收手,没想到你竟让整个云家的人陪葬,如此之多的人命,难道都抵不过赵玉儿一条贱命吗!”
“他们都该死。”中君一字一顿咬牙道,目光倔强的望进云天祈风暴聚集的瞳仁里。
云天祈眉峰扬起,怒不可解的捏起中君的下颚拉近,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寒潭般的眸子此刻掀起骇然的波涛,“该死?什么叫该死?”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寒声道:“日本人侵占我们的国土,屠杀国人,这叫该死,英国人瓜分我们的土地,榨取我们的血汗这叫该死,列强当前,我们丧权辱国,自相残杀这叫该死!你知道什么?你的眼里自私的只有你自己,看到的也只有你自己,永远活在过去,高建明给你换药是三年后的事,你当真以为你喝了三年的毒药会相安无事?那些毒药到你手中时,早被母亲换成了寻常草药,你很不幸是吗?你要报仇是吗?你杀的那些无辜的人要找谁报仇?他们的家人要找谁报仇!”
云天祈喘着气,猛的松开捏住中君下颚的手,盛怒的眼里浪潮席卷,表情渐渐恢复冷漠,全身散发的戾气让周围的士兵战战兢兢,跟了督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发怒,这个男人总是深沉如海,寡言少语,此刻瞧这气势,不禁将心都吊到嗓子眼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丢了小命。
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停止厮杀,小吴和众兄弟警惕的看着楼下,“四爷真的落到云天祈手中了。”
“我看不像,两人好像在谈判。”
“四爷是来救我们的吗?”
“应该是的。”
雨渐渐停下,天边出现了鱼肚白,漆黑的夜变成了深青色。
中君的唇因太过紧抿而略显苍白,僵硬的挺直背脊,死死盯着眼前好似从来不层见过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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