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蝶衣就是这方面的天才。小心翼翼的接近了李琨居住的院落,听到院中两名丫鬟端着托盘,并肩朝前走去。蝶衣急忙缩在一边。只听一个丫鬟叹道:“已经入夜许久了,老爷还不睡觉。却要喝什么参茶,真是苦也!”
另一名丫鬟劝道:“咱们做丫鬟的就是这个命。主人家要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然的话,将咱们赶出去,岂不是更苦?姐姐别要抱怨了。如今已经是幸运的,早些年……”那丫鬟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但是落在蝶衣的耳朵里还是清清楚楚:“早些年,老爷还能行动的时候,阖府上下的姐妹,几个没被老爷染指过。你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蝶衣对于男女之事只是一知半解,也不明白为何李雍不能行走,便不能染指少女。她也不多想,看清了两名丫鬟走去的方向,料想那个亮着灯的房间就是李雍的房间。仔细推测一番,认定了一间房。想必应该是李琨的房间,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过去!
这连着几间房都是黑着灯了,蝶衣完全是凭着她的直觉选中了一个房间,轻轻用手指蘸了点口水,捅破纸窗。将一股迷香缓缓吹了进去。心中暗数三十下,这才站了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的将纸窗支了起来,一闪身便闪了进去。她是早有准备,已经蒙上了面巾,口中含了药,自然不惧迷香。只听房间里静悄悄的,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蝶衣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间房是无人居住了!
虽然过去一个房间便是连着李雍的房间,可是蝶衣也不惧怕,她那一双眼睛练得颇为厉害,适应了黑暗的光线之后,隐约中看到墙边有个花巧的架子。蝶衣缓步走了过去,只见那架子上放着许多书籍和一尊佛像。蝶衣暗暗好笑,李琨父子岂是读书之人,绝对是附庸风雅之徒。但是她心细如,借着外边的灯火那一点点光芒,便仔细打量着那个书站,却现佛像面前的香炉,居然没有什么香灰。
这倒是一件奇事。蝶衣心中一动,想必这佛像之中应该有些蹊跷。便壮着胆子轻轻的碰了碰那佛像。可是佛像却纹丝不动。蝶衣大喜,知道找到了敲门,这尊佛像要是没有古怪的话。蝶衣从此以后金盆洗手,再也不碰偷盗之事。
她试着将佛像左右转转,却都没有动静。一般来说,设这么个隐秘的地方,要不然就收藏了金银珠宝,要不然就是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女孩本就是好奇心极重的人,要是不把这佛像的秘密解开,只怕天亮了也不舍得走。
蝶衣又仔细的看了看佛像,双手抓住佛像,用力往上一提,这次,佛像终于动了。蝶衣差点叫出好来。耳中却听到身后缓缓有磨石的声音。于是转身看去,这一看,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
一点点茵茵绿光在地下闪烁不停,散着恐怖的气息。蝶衣大气也不敢出,走近到旁边一看,却是地上裂开了一个口子,地下竟然有一个密室,那些茵茵绿光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是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蝶衣壮着胆子探头望去,忽然听见院落里脚步声连连,隐约传来呼喝之声。蝶衣暗叫不好,这次肯定是被人现了,正要推门出去,夺路而逃。迎面一个粗豪的声音:“蟊贼,哪里逃?”
第九十九章 人头滚滚
蝶衣吃了一惊,正要夺路而逃,只见处处火光闪烁,近百名士兵将整个院子团团包围了起来,刀出鞘箭上弦,如临大敌。为一人粗豪精壮,正是守御所千总李琨,李琨手中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剑,在夜色火光下一泓寒光在剑身流动,喝道:“哪里走?”
此路走不通,那就另走一路,蝶衣忽然跳了起来,伸手在雨檐上一搭,翻身就上了屋顶。刚刚落定,就见六名官兵手持强弓利箭,正对着自己。箭头上光芒闪耀,只要蝶衣敢动,保证被穿十二个洞出来。
蝶衣知道无路可逃,只得叫道:“莫要放箭!”
李琨哈哈大笑:“我道是什么飞贼大盗呢,原来是个雏儿。自己跳下来吧!”
蝶衣硬着头皮跳了下来,一旁守御所的官兵一拥而上,将她按住。李琨大步走了过来,伸手一把扯了蝶衣的面巾,不由得吃了一惊,跟着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这女娃儿长得还真不错,押下去!”
一条的麻绳缠上了蝶衣,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李琨摸了摸胡子:“送到我的房里去,我要亲自审问!”几名官兵应了一声,便将蝶衣带到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这房间地方不小,却是空空荡荡。几人将蝶衣倒吊在屋梁上,便转身退了出去。
李琨色迷迷的看着蝶衣,摸着下巴,喃喃道:“这个雏儿倒是标致,尤其是年纪小小就已经出落的这么动人,再长大了岂不是个妖精……”说着,李琨生生的咽了口口水,伸手就朝蝶衣的脸上摸去。
“你胆敢碰我?”蝶衣一声清斥,身子一挣扎,一块腰牌就掉了下来。
李琨捡起腰牌,仔细看了看,脸色顿时一变,这锦衣卫的腰牌他如何能不认识?于是又托住了蝶衣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遍,忽然失声叫道:“我知道你是哪个了?宴会的时候站在沈子成旁边的就是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子!”
“知道就快点放了我,或许还有一条活路,不然的话,锦衣卫必将你满门抄斩!”蝶衣急忙恫吓道。
李琨冷笑道:“锦衣卫有没有本事将我满门抄斩,那可难说的很呢。不过,你是锦衣卫的番子,老子就换个法子炮制你。我是个孝子,老爷子很久没有新鲜口粮了。这些日子看他精神萎顿,实在辛苦的很。正好你年纪小小,观你身段应该还是个处子之身。好!你就等好了吧……”
蝶衣想起地窖里那些粼粼白骨,想起那位老婆婆的话,没想到李雍果然吃人。顿时又怕又急,失声叫道:“你好大的胆子……你……”
李琨冷冰冰的看着蝶衣:“这儿,我说了算,莫说杀了你,就算是把你大卸八块也没人知道。”
寂静的深夜里传来李雍的咳嗽声,李琨还真没说错,他倒真是个孝子,便瞪了蝶衣一眼,朝李雍的房间走去。蝶衣惊出一身冷汗,但是自知身陷虎穴,九死一生,但是现在人被挂在屋顶上,却也无计可施,用力一挣,只觉得手上脚上被捆得结结实实,挣扎不得,只得暗暗叫苦。
殊不知李琨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一贯做事都颇为小心,家中这个地窖也是为了方便处理那些小孩的尸体。毕竟已经被砸开脑袋,挖了心肝出来,再抬出守御所,不太方便。这个地道的机关,有个铃铛一直连到李琨的床头,若是机关一动,李琨立刻就能知道。他却如何不惊?锦衣卫居然出动人手来家中查访了!这还是一件大麻烦呢!
越想越是不对,李琨索性骂道:“得了,给老爷子吃了干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整个扬州的官儿都捆在一起呢,要死,都死了吧!”
…………
沈子成看着桌上的一封书信,愣愣呆。信是蝶衣写的,只有两行字:我再去谈谈那些官儿家去,你们等我回来!
“你可曾见到蝶衣姑娘出去么?”沈子成一扭头看到常森走了进来,立刻问道。
常森摇了摇头:“她身手了得,若是真要出去的话,想瞒着咱们,却是谁也看不到的!”
其实常森说得不错,蝶衣就是个神偷,要想混出去根本不是一件难事。沈子成一跺脚,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坏了,这下要糟糕!”
沈子成想到现在蝶衣的身份不明,还不知道是不是朱元璋恩人的女儿,但若是蝶衣一死,那就死无对证。到时候朱元璋就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时候自己只怕说破了喉咙也没有敢相信自己。不但自己要倒霉,说不定还要拖着沈家上下一起完蛋。这个蝶衣……给自己闯祸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危险。
只不过沈子成这份做作落在常森眼中却有不同,他看向沈子成的眼光也带了几分暧昧的意味,只以为沈子成还喜欢蝶衣这样年纪幼小的女孩,如今见她不辞而别,自然是惊慌失措,多少有些难过的。常森悠悠摇了摇头,心中叹道:“没想到镇抚大人还好这一口!”
沈子成却不知道常森心中转的那些龌龊念头,急忙吩咐道:“马上把番子们都派出去,就算把扬州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蝶衣给我找回来。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常森站在那儿不以为然,沈子成又不能对他说破蝶衣可能的身份,只能连哄带赶的将常森赶了出去。转念一想还是不稳妥,也不知道蝶衣到底是去哪个官儿家中探访去了。当下收拾一番,吩咐番子带路,沈子成只带了五六个人便朝扬州府衙走去,这儿毕竟是苏乙木的地头,必要的时候透露一星半点蝶衣的身份,叫他去找的话,总比自己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找要方便的多了。
街上已经是黑灯瞎火,远远能听见巡夜的更夫叫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那一记记梆子声,就像是敲打在沈子成的心中,更是心急如焚。好容易赶到府衙,噼里啪啦就砸开了府衙的大门,只见看门的汉子揉了揉眼睛开了门:“夜里不受案子,明儿请早吧!”
“早你奶奶个头!”沈子成飞起一脚将门踢开,那人愣了一下,惊呼起来:“有人闯府衙啦……”
“再叫就把你舌头扒了!”几个番子堵上前去,将那人拉住。那人这才定了定神,看清楚了眼前几个人穿着飞鱼服,挎着秀春刀,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哪个衙门的人,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几个必然不是来府衙打家劫舍的强人。当下松了口气,躬身问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驾到,待小的给苏大人通传一声!”
沈子成不耐烦的说道:“快去将苏知府请来,就说锦衣卫沈镇抚有急事要面见他。”
那人一听是锦衣卫的人,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还好自己刚才没有乱说什么话,不然的话,锦衣卫说扒你舌头,就绝对不会扒手指。这厮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的朝内院跑去。
苏乙木正在睡梦中,听得仆人禀告,说沈子成气势汹汹的带了几个锦衣卫的番子夜闯府衙,心中一惊——莫非是自己的什么证据落在沈子成的手中,连夜来拿人来了?苏乙木既然害怕,就吩咐家人马上收拾细软,实在要是不行的话,觅个由头,就说沈子成等人冒充官差好了,吩咐衙役将沈子成拿下,自己马上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不然的话,当朱元璋说过的官员贪墨六十两就扒皮实草是闹着玩的么?
一番准备之后,苏乙木换上常服,走到前院,只见沈子成焦急的来回踱着步。便迎上前去,拱手道:“镇抚大人,深夜来访不知何事?”
这时,三班衙役大多都被叫了起来,拿着杀威棒,腰挎宝刀也哗啦啦的往前院跑。沈子成也不在意,随口答道:“苏大人,这次真要劳烦你了!”
跟着沈子成一抬头,就见数十名衙役跑了过来,心中顿时通明一片,好你个苏乙木,只怕你的屁股也不干净,一听说老子半夜来了,就吓得带了这么多人来见老子。有道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个苏乙木,胆战心惊的,到底怕的是什么?
沈子成也不说破,挽了苏乙木的手走到一旁:“锦衣卫有个番子不见了!”
“哦?可是出了什么事?”苏乙木一听跟自己无关,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只要不是半夜来封屋拿人的,别的事都可以商量。
沈子成跺了跺脚:“不知道苏知府是否还记得当日你在扬州府拿下的那个通天大盗!”
“记得,是个女飞贼嘛,已经押送去了京都,怎么?”苏乙木不明就里。
沈子成叹了口气:“就是这样才麻烦,那个女飞贼和皇上颇为投缘,经过审讯之后,皇上觉得此女是个侠女,就吩咐在下释放了她,不但如此,还吩咐让她进了锦衣卫。偏偏今天晚上她就不见了。”
沈子成看着苏乙木的眼睛,冷冷的说道:“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在扬州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依着皇上对她的喜爱之情,扬州城只怕就要人头滚滚了!”
第一百章 不行也行
苏乙木吓得两眼瞪得圆圆的:“此话当真?”
沈子成长叹一声:“苏知府,你觉得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今日刘章一死,一切事情都断了头绪。证物不能成为证物。那女子不服,便留书给我,说是要再去找证据。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我是心中惶惶,要是她出了什么事。皇上砍完扬州脑袋,我这个苏州脑袋只怕也保不住了!”
苏乙木顿时也急了起来,两只手握在一起不停的搓着,脚下来回踱着步。这要他说却是说不出来,因为扬州府上下几乎就没几个干净的官儿,天知道蝶衣跑到谁家去取证。自从年前蝶衣在扬州连续作案之后,这些官老爷们都长了心眼,一个个都把金银珠宝收藏的严严实实,不但如此,还加强了戒备。蝶衣只不过是一介女流,要是失陷在谁的手中,别说被杀了,就算是被人侮辱一番,将来到朱元璋面前告上一状,只怕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了。这,可真是犯了难了。
“镇抚大人可有什么妙计教我!”苏乙木一把抓住沈子成的袖子,他是扬州府的知府,要是砍扬州脑袋的时候,只怕第一个就砍了他。
沈子成沉吟道:“如今之计,只有通告全城搜寻蝶衣姑娘的下落,若是可以的话,麻烦苏知府将扬州上下的官员都叫齐了。跟他们说明这件事的重要,免得有人不当个事!”
苏乙木心知肚明,叫齐了扬州官员,就是要跟他们打招呼,那个女人动不得。要是动了的话,人头落地不说,扒皮抽筋都有可能。哪个不识相的要是抓了蝶衣,还是偷偷的把她放出来好了。苏乙木本是个聪明的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镇抚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
说罢,苏乙木就唤来衙役,吩咐一番。
扬州府今天夜里可是热闹了,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穿着皂衣的捕快衙役满街乱走,一个个大小官员都被从睡梦中叫醒,说是紧急传召。城门紧闭,就连码头也被封锁。那些官员最小的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九品官,莫名其妙就从家里的高床暖枕来到了寒冷的府衙大院里。苏乙木看着呵欠连天的部下们,心头也是焦急无比,朗声叫道:“各位,实在对不住了,把各位叫来,是因为锦衣卫的一名番役可能出了事。”
沈子成走了过来,把方才对苏乙木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些官员顿时哗然,为了表示清白,许多人自告奋勇,就要拿起灯笼帮忙上街去找。更有激愤者捶胸顿足,声言区区一介女流都敢以身犯险,要这些堂堂男子何用?说到悲愤处,泪水横流,声嘶力竭。沈子成都懒得看他们,在这儿惺惺作态有个屁用,赶紧找到这个闯祸闯不完的丫头才是正经事……
这边扬州府已经成了一团乱麻暂且按下不提。守御所里却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李琨已经严令下去,哪个敢对外边说今日守御所闹了飞贼的,便格杀勿论。李琨平日治军就很严苛,甚至可以说是残暴,他要是说格杀勿论,那就别指望活了。那些官兵一个个战战兢兢,打死也不敢提这件事,恨不得嘴上贴个封条,生怕做梦的时候不小心说了出来。
李琨也接到了苏乙木的通知,不过李琨却以守御所职责所在不能擅离职守为由,拒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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