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身为锦衣卫督查风闻司同知,断然不可与经商扯上关系。因此此次对晋王乃至山西的资助,全部归于苏州沈家。小臣此次备了粮草二百石,银两八千,外加修城的瓦匠工人二百人。晋王且看如何。”
晋王一听,这手笔真是不小。沈子成果然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可是如果再能多得点好处自然是更好。晋王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只是既然这是沈子成最低的筹码,他还可以往上加一些。不加倒成了傻子。
于是朱棢面露难色。
沈子成只当离他的预期少了一些,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准备给晋王讨价还价的余地,不代表晋王可以随意掠夺他人财物。
晋王开口道:“按理说沈大人着实出了血本,本王不该再提什么要求。只是这与蒙古战争,应是长期持久的战争。本王也找了山西其他几个大商家,他们也同意捐助一些,但是跟沈大人比起来自是不值一提。但是……”
晋王顿了一下,抬头看看沈子成的脸色,见他没有多大的变化,才接着说了下去。
“俗话说,大军未至,粮草先行,若是沈家多提供些粮草,本王自是感激不尽。”
晋王这说的也是实话,二百石粮食如果是放在一个普通人家,那也可以支持个年把的。只是给士兵们吃,几千几万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消耗光了。
沈子成见这晋王倒也注意分寸,也就放宽了心,准备再多出一些。
晋王见嘴唇动了动,以为他不肯,急忙说:“若是沈大人有难处,本王自是不会多麻烦的。沈大人能做到如果,本王已是代表民众感激不尽!”
沈子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晋王将我沈子成想成了何许人也!小臣虽是之前被抄家,全无家底,不过这两年来沈家四处经商,多少有些财物。此时正值国家危难之际,我区区一个锦衣卫督查风闻司的同知,怎么能为了一家之利,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朱棢一听沈子成这么说,大约有戏,很期待地望着他。
沈子成喝了一口茶,这才说:“我愿再加一百石粮草,两千两银子。晋王意下如何?”
如此一来,沈子成便是捐了三百石粮草,一万两白银,外加工人两百个。叫晋王如何能不点头呢?
三百石粮草少是少了点,不过有了银子,什么买不到呢!晋王搓了搓手,之前准备的一切事宜都可以马上进行了。
沈子成突然又说:“押送军需物资的话,我看还需要用到我岳父家的打行,若是晋王应允放心,小臣还能额外助王爷一臂之力。”
晋王只会忙不迭地点头:“如此甚好,甚好!”
第二百四十九章 修筑城防,押送事宜
话说,晋王朱棢在山西就职期间一共做过一件好事,那便是重修了太原城。这不,钱粮才下来,他就效率奇高地将一切职务安排妥当。重修太原城事宜也风风火火地展开了。
沈子成派来的二百工人都是个个精挑细选,手脚快,且修葺质量极高。
晋王方面,则是把这件事交给了一个名叫谢成的人。
要说这谢成,原是朱元璋麾下的一员大将,随朱元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等老朱一统天下以后自然不能忘记了他的好处,于是封他为永平侯。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官了。
朱棢叫他过来帮忙当然不是让他贪赃枉法来的,而是这谢成十分有本事,对大兴土木之类的又懂得不少。
“永平侯,你且看这太原城该如何修葺?”晋王今日心情极好,便过来亲自过问这修葺之事。
谢成抱拳说道:“回禀晋王,这太原旧城乃是宋朝遗留下来的老旧建筑。面积狭小不说,这砖还是土砖泥墙,对稳固防守十分不利。依老臣拙见,这太原城应是半修半砌。”
“哦,永平此言是何意?”晋王对这些事情自然是不懂的,于是疑惑地问。
要说这谢成讲话也实在在理,这太原城要是放到现代,随便来几场暴雨就悲剧了。所以他说的半修半砌其实是指将一些残破地不甚彻底的墙壁修补一番,而一些实在看不过眼的就得重新砌墙了。
谢成讲完,晋王算是明白,却微微皱了眉头。
“与蒙古战争可是一触即,要是本王在此大兴土木,难免会给鞑子可乘之机。如此,不妥。”朱棢摇摇头,算是不怎么赞同。
谢成又说:“要说老臣,早年也是打仗的好手,若是晋王放心,也可叫老臣带兵。”
朱棢这便是绝对不肯了。他别的不行,带兵打仗却算得上是绝活,这个功劳要是再给别人抢了,那在老朱心中更没有什么地位了。
朱元璋原本很是宠爱这个嫡三子,在晋王迁到山西任职时还特别将自己心爱的大厨送给了晋王。谁知这朱棢不识好歹,率性而为,半路就胡乱找借口随便打了那厨师一顿。老朱还亲笔写信将他警告了一番,以后他便不敢再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了。
想起往事,朱棢更是觉得这一仗必须得打个漂亮。
“永平侯只管城防之事,若是修葺完善,又可在抵御外敌时挥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可又是大功一件啊!”晋王笑眯眯地说。
谢成一听也是,带兵打仗毕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蒙古人又刁蛮暴戾,他倒不如坐镇太原修葺之事,说不定将来还真的有什么好处。他年事也不复当年之勇,那些战功就留给后生们去争夺吧!
关于太原城得意修建,晋王十分感谢沈子成的鼎力相助,也曾想要在明面上表示感谢。沈子成却说,他身为锦衣卫的一个关,本不该干涉这样的事情。于是他便在暗中帮沈子成谋划了一些好处。比如将山西的一部分生意交给了沈家打理。
“岳父大人,这次押送粮草还要用到振武打行,我希望岳父大人拨几个得力之人用于此行。若是及时完成任务,将来功劳之类的奖赏也是指日可待。”沈子成一边跟许长河聊天一边说。
许长河是知道这些事情的轻重缓急以及附加利益的。
他摸摸胡子笑道:“亏得你找了这样一个好的差事啊!振武打行如能顺利完成此行,也算在山西打出了名气。这样一来,打行的生意更是会扩大。”
许长河笑地合不拢嘴。这些年跟着沈子成辗转而来,沈家抢了全国多少的商机,他们振武打行也便吃了多少好处。
试问,有哪一家的女儿给人家做小妾,女婿却待自己家为父为兄看待?许长河觉得许芝兰嫁给沈子成真是嫁对了人了。
“至于押送粮草的人手,我想,派英武勇武前去便可。”
沈子成却认为不妥:“岳父,振武打行如要在山西开设分行,须得留下得力助手。如今岳父年事渐高,年轻时又忙于辛苦奔波,是时候该享享清福了。不如只派英武大哥去,留勇武大哥在此照看打行的生意。至于要挑选多少人,又要挑选哪些人,小婿以为英武大哥自有主意。”
其实沈子成是想,去边境押送粮草也是一个危险差事。这许长河一共就两个儿子,如果全都派了出去,要是遇上一个意外的话,就断子绝孙啦!要是只一个出去呢,先一个人就会变得格外谨慎,其次呢,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测,至少还留下一个作为慰藉。
许长河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也不是真的狠心要将儿子都送去。只不过此时蒙古还未大举进犯,若是此时能讨个功名的话,也算是光宗耀祖,将来日子也好过地多。
许长河向来不偏袒哪个儿子,于是想要功名便一起。
见许长河眉梢抖了抖,沈子成又添油加醋。
“岳父,这打行的生意也万万不可荒废。兵荒马乱的时候一切信用都难以作数,如振武打行能不惧外敌照常做生意,且保障生意的安全性,想必等战后这生意自然也好做多了。”
沈子成知道蒙古这一战是势必会打起来的,只不过太原城应该能守住。所以在战争的时候他们不寻思国难财已经很客气了。但是要善于利用战争——一切都蕴含着商机,不是么?
许长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点头应了。对这个女婿则是更加欢喜起来。
沈子成却要叮嘱许英武更多的事情,以免将来运送粮草的时真的那么倒霉。
他摆了一桌小酒小菜,派小疙瘩请了英武勇武二人过来,脸上布满了笑容。
沈子成现在做了锦衣卫的官,许英武兄弟两对他很是尊敬。这倒叫他有些不自在起来。当官已经那么久了,这些世俗的东西怎么跟他们说都没有用。
“两位大哥不要拘束,咱哥几个今天喝点小酒聊聊天。”沈子成一开始便说明了今天小聚的目的。
这两兄弟本也不是那么喜欢礼教的人,于是听了沈子成好言相劝以后便也很大方地坐下来与他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沈子成只是假意沾了一些。锦衣卫难免晚上会有什么事情,他要是沾染了一身酒气,可就说不过去。倒是那兄弟二人喝地甚是爽快。
“想必岳父大人已经对二位哥哥都说了吧。”沈子成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许英武一愣:“父亲倒是昨儿个把我们兄弟两叫去了,说是打行有生意要做。让我带些信得过的人出去。而勇武就留在打行,再接一些生意。不过父亲说了,这次生意尤为重要,叫我切莫搞砸。”
许勇武点头称是。看来许长河并没有告诉他们二人真实的情况。沈子成叹了一口气,为啥这岳父大人都这关口了还瞒着?过几天打行就要出了,如果领头人都不清楚真实的情况的话,只怕这事情要糟糕的。
沈子成浅尝了一口小酒,有些神秘地说道:“我只将此事说与你二人听,到时英武大哥倒可转述给打行的人,不过勇武哥哥就不要随口谈及此事了。”
这二人一听还是什么机密,酒立马醒了三分。都凑过头来听听沈子成要说什么。
沈子成清清嗓子,这才说道:“英武大哥这次前去,其实是押送我军与蒙古兵打仗所需的军需物资。并且其中相当一部分还需等英武大哥到了边境之后向山西的大商人购买。”
这下二人有些愣住了。八竿子也想不到那儿去啊!
沈子成见他们愣住了,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这是打行打响在山西名气的大好机会啊!”
兄弟两这才如梦初醒。
沈子成说得十分有道理,这打行的生意没有嫌少的,如果能在山西开设一间分行,且不说他们一年可以多跑多少条线,这其中的钱财,可谓是滚滚而来,叫人难以预料到。
“子成,照你这么说,我们去边境这一趟可真能赚个满钵?”许英武兴奋地问道。
“不尽然。”沈子成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他必须得讲明此行的凶险,不然如有不测,便是他沈子成对不起许家。
“大哥,我不瞒你。此行必定有许多凶险,黑道绿林上的自不必说,想必这点大哥也会打点好。但是一旦到了接近边境的地方,先不提商人的狡诈,如若碰上蒙古鞑子,此行的危机就在于此。”沈子成说。
“若是碰上了蒙古鞑子,难道这仗不算已经打起来了么?”
“若是碰上了蒙古鞑子的探子,或是一个小分队。这还不至于引起一场战争,但是兄弟们的安全却是受到了十足的威胁。”沈子成将道理一一讲明。
“难道边境没有士兵防守着么?”许勇武疑惑地问。
沈子成叹了口气,徐徐地说:“这才是此行最为凶险的地方。如果探子能那么容易被士兵现的话,那便不能称之为探子。何况只要有一个小分队的话,许多人的生命便会受到威胁。小弟这次叫大哥过来便是叮嘱一些边防事务。”
三人突然陷入了毫无预兆的沉默。
第二百五十章 矛盾
良久,许英武才抬头说:“子成你便直说,这趟边境我算是去定了,就算是为了咱们打行我都必须走这一趟!”
勇武却说:“大哥,此行甚是危险,不如和父亲商量过后再说吧。”
许英武却否定了:“父亲若是不同意,便根本不会对你我说这件事。之前他没有讲明是怕我们泄露机密,还有就是担心我们的安危。振武打行正在全国各地一步一步壮大,我们为何偏偏不做山西的生意?而且若是连我们打行都不肯跑这一趟,要是传了出去,估计生意都要丢了不少。”
沈子成急忙插嘴说:“这倒是怪我当时没有想清楚,只是想为打行多谋一条路,没想到却是思虑不成熟了。”
许英武摆摆手:“子成你为我们带来这样的机会,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正因为是一家人你才这么为我们打行着想。我们便更不能浪费者大好的时机!”
许英武顿时站了起来,又猛喝了一口酒:“好男儿总要有机遇实现抱负!此行虽称不上是立业,但也着实是开拓视野的好时机。若是能把我们的打行生意做到关外去,岂不是更好!”
忽听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顿时警觉起来,高呼一声:“谁在外面!”
打开门一看,却是许芝兰。
她几乎有些泪眼朦胧,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
沈子成一见是她,急忙走到门口,扶着她有些颤抖的肩膀,柔声问到:“芝兰你可是听到了?”
许芝兰并不作答,只是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手中拿着锦帕不断擦拭忍不住的眼泪。
“小妹你哭什么!”许英武顿时有些怒气。
他们谈的大事,所幸是被许芝兰给听了去,要是别人知晓了,搞不好就要出乱子了。他们兄弟二人也从不曾凶过这个受到百般疼爱的小妹。只是一时喝多了酒,又想到刚才那件事实在不宜传出去,这才了些火。
许芝兰有些错愕,见大哥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地又哭出声来。
沈子成对两兄弟说:“大哥二哥也早些去歇息吧。我就劝劝芝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二位尽可宽心。”
沈子成对许芝兰有多好是有目共睹的,因此他两也很放心沈子成照顾她。只是许英武之前说了一句重话,此时有些后悔,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只好尴尬地扯扯衣袖,然后走了出去。
便不打扰这小两口了。
沈子成将门窗关好锁好,这才坐到了许芝兰身边。
“相公你为何让我大哥以身犯险?你不是明明知道去边境碰上蒙古人便会凶多吉少么?”许芝兰一边抽泣一边质问他。
沈子成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是没有听到前面的内容,总之我绝不会害你兄长的。这么多日子你难道还不清楚我的心思吗?”
许芝兰抬起头:“我自然知晓相公没有心存坏心,不过此行如此危险,我爹又怎么会答应呢?不行,我得去找爹爹说个明白!”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想要去找父亲。
沈子成却一把拉住她,重新将她按回座位上。
“芝兰,你看着我。你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沈子成直视着她,眼神真诚地仿佛要将她融化。
许芝兰蓦地脸红了,自是不再吵闹。于是沈子成知道了,女人还是该用哄的,应该没有谁喜欢用强的吧。
他拿起一个未用过的酒杯,斟了一杯酒,递给许芝兰,随即也给自己酒杯添满。
“我们也边喝边聊。”
许芝兰毕竟学过一点武艺,女儿家的也喝少许酒,再加上她现在又急又气,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重重地放下。
“打行这门生意之中大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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