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徒弟勃然大怒:“你这不是耍赖吗?”
蝶衣笑嘻嘻的说道:“你只是说要用一只手拿着,又没有说一定要是我的手。你自己看看嘛。你的手那么大,可是我的手却这么小。捏刀片和比试手头上的功夫不同。手大,自然拿的就多。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师父没有教你吗?我的手小,你却要和我比试捏刀片,摆明了就是要欺负人。若是我就这么被你欺负,岂不是显得江南无人?再说了,你那边可以从大师兄换到九徒弟,我这里难道就不能换个捏刀片的人了?真是岂有此理!”
九徒弟被蝶衣一番话噎的死活接不上口。林伯却皱紧了眉头,他看到蝶衣的手法,又见识到这个女子的聪明伶俐,打心眼里没有必胜的把握。林伯知道这一次是遇到了硬手,但是面子又过不去。偷偷给自己的徒弟使了个眼色。
三徒弟最是狡猾,一看师父的眼色就知道什么意思,当即站起身来怒喝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胡搅蛮缠,你是什么身份?我师父又是什么身份,怎么能纡尊降贵来跟你这个小丫头比试?别的什么都不必说了,你们离开,我们就当今日不曾见过你们。若是再胡搅蛮缠,执迷不悟。少不了一顿棍棒伺候,快滚!”
沈子成依旧是坐在大椅子上动也不动,淡淡的说道:“这么快就要翻脸了,这位老人家也不出手?”
林伯冷哼一声,布满皱纹的大手,在藤木椅子的扶手上重重一拍,喝道:“我老人家怎么能去欺负区区后辈,你们走吧,今日我也不为难你们!”
“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要走!”沈子成翘起了二郎腿,一丝坏笑浮上脸庞,幸灾乐祸的说道:“老人家,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无非就是怕输,怕丢了你的一世英名。不过,耍赖可不行。你家少爷,我可不同意!”
三徒弟见机叫道:“师傅,像这样的人,还跟他们废话什么。直接叫人棍棒打出去就是了。何苦对他们好言相劝!”
林伯等的就是徒弟这句话,大手一拍:“来人,把这几个不开眼的都给我打出去!”
门口的壮汉一拥而上,手中拿着木棒短棍堵在大门口,恶狠狠的看着沈子成等人。沈子成低声问道:“新佑卫门,你要知道,若是我们被打,你家雅子只怕也要挨揍。现在就是你展现自己武士风格的时候了。怎么样,面前这些人,能打吗?”
新佑卫门傲然将手中刀片稀里哗啦丢了一地,冷冷的说道:“大人放心,这是手到擒来!”
沈子成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善用兵者,当审时度势。新佑卫门的武功比起唐一鸣来,是差了一截的。不过,唐一鸣没有新佑卫门那样的气势,也少了新佑卫门敢和对方打得同归于尽的血性。若是让唐一鸣出手,这些人也就是唐一鸣自己练一套剑法就全倒下的事。不过,自己这边,还有两个女子需要保护,虽然雅子也有一些武艺,可沈子成也不习惯让女人来保护自己。这个重担,还是交给唐一鸣好了。打架,就是新佑卫门的活儿了!
“打出去!”林伯斥道。
十余条大汉猛扑过来,新佑卫门将腰间长剑连鞘拔出,他的心地还算不错。不想一开始就伤了人。不过,毕竟那是一把长剑,就算是带着剑鞘的,打在人身上,也十分了不得。这些汉子总不能全都扑过来,有先有后。新佑卫门便是用那各个击破的战术。长剑先是直直的捅出,看准了一个破绽,猛然顶在一条大汉的腰间,那人呼痛一声,直跌出去。新佑卫门手下不停,左斩,右劈,又是两个汉子飞了出去。
“打的好嘛!”沈子成端起茶杯,施施然的喝了一口,笑眯眯的看着新佑卫门跟人打架。
唐一鸣手按宝剑,挡在沈子成的身前,冷冷的看着远处还没敢动的众人。高手就是高手,唐一鸣只不过是这么一站,那些略通武艺的,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男子气度不凡,手底下也是有真功夫的。哪个还敢不要命的随便朝前冲?
“新佑卫门,不要怕惹事,随便打。天大的事,有我!”沈子成又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了下来,挑衅似的看了看坐在上端的林伯。
林伯勃然大怒,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轻视自己。
“把他们给我拿下,家法伺候!”林伯接二连三的拍着扶手,怒不可遏。
新佑卫门转眼之间已经打翻了四五个人,那几个被打倒的都是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也爬不起来。余下的人看到新佑卫门如此勇猛,哪个还敢近前。都是挥舞着手中的棍棒,遮挡几下,或者是闭着眼睛,乱打两下,显得自己十分勇敢,其实都是虚张声势,口头叫得倒是挺响。到了真接战的时候,却是一触即溃。
唐一鸣依然是骄傲的冷眼扫视着场中。
已经有些脑子不太笨的,知道这次遇到了高手,看新佑卫门的身手,再看看那个还没出手的唐一鸣的气度,最后再瞅瞅沈子成坐在那里,笑眯眯的跟身边两个女子闲话家常般不经意的笑容。那些徒弟们只要不是太傻了,谁能看不出来沈子成等人那是有恃无恐,根本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什么人在林府打架,这么大的胆子,当广州是什么地方?”
一声怒喝从门外传来。
沈子成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啊等啊!终于等到正主儿出场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打啊!
正主儿?沈子成抬头朝外看去,果然不出沈子成所料,但凡这样的人物背后,都有官府的身影。若是没有广州官府在身后撑腰,林伯也不可能如此嚣张。沈子成微微一笑,端坐在大椅子上却是没有起身,只是举起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唐一鸣与新佑卫门各自退了两步,守在沈子成的身边。
说话间,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官员大步走进了林府,身后跟着二十余个捕快。看起来,都是有备而来啊,手中若不是拿着棍棒,便是拿着刀枪。果然是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你……”那个官员傲慢的指着沈子成:“可是你在林府捣乱?”
“大人,怎么也说不上是捣乱吧?”沈子成贼兮兮的笑了笑,指了指林伯:“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有些行走江湖的技艺,彼此切磋一番,怎么能算作是捣乱呢?大人,草民只是一介布衣而已,大人这话,可吓死小人了!”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贼子!”那官员气势越强盛,他身材不算高,也就是一米六多,矮矮胖胖,一身官服看起来颇有威严。眉宇之间跟林伯交换了一个眼色,跟着指向沈子成:“好你个江湖儿女,如今是朗朗乾坤,清平世界,难道还有你们这样的人,在跟官府作对吗?识相的就自己绑了双手走过来,不然的话,拿你到府衙,有你好果子吃的!”
唐一鸣到底是太老实了,差点就要亮出腰牌,手还没动,就被知道他心意的沈子成按住了腰。
沈子成放下茶杯,施施然的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那个官员,从怀里取出一叠宝钞:“这位大人,小人是从江南来广东的,的确不知道广东地界的规矩。若是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老爷恕罪。不过,实话实说,小人真的是只是江湖一脉,跟林伯比试一下手艺而已。若是林伯有什么不满,也不用老爷亲自出马啊?是不?”
沈子成看着那个官老爷的脸色渐渐好看了起来,又拍着马屁说道:“不知道这位大人,在广州官居何职啊?”
“今天叫你死也死个明白!”那个官员一挺肚子,傲然说道:“本官就是广州判官陈浩然!”
“哦……”沈子成回头看着蝶衣笑了笑。
蝶衣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大在笑什么,判官,从七品!在沈子成面前耀武扬威,实在是可笑的很,可悲的很。不说官职的差距有多大了,就算沈子成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暴揍。也让他无话可说。难道要去京都去告沈子成这位锦衣卫同知的御状?开什么玩笑!
“哦什么哦!”陈浩然漠然的看着这几个草民:“你们这些屁民,一天到晚无事生非,就知道给官府找事,若是本官今日不给你们一些颜色看看,你们就不知道广州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沈子成忽然有点后悔,身边没有带些能说笑话的人来,想要一唱一和,也有些难度。只得暗中朝着蝶衣摆了摆手。蝶衣会意,站起身来,笑呵呵的看着沈子成说道:“看来广州官府真的了不得。只怕是要把我们抓回去,大刑伺候啊!”
沈子成点了点头,一脸悲酸的看着陈浩然:“敢问这位大人,抓我们回去可是要用什么大刑?灌辣椒水?上老虎凳?还是刷骨头?草民身体单薄,受不得这样的虐待。大人还是打板子的好。”
林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快步走到陈浩然的身边,他倒是无所谓这个陈浩然。这位陈官,在广州不过是个小官而已,只是判官刚好管着刑名,平时打交道的地方不少。林伯往日的孝敬都是送给广州的那些大员们。又怎么可能对区区一个判官点头哈腰?
林伯低声说道:“陈大人!有些不对啊!”
陈浩然正在耀武扬威,怎么可能感觉到不对,再说了,广州是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的官虽然小,在这里也是足够可以呼风唤雨的了。陈浩然又怎么可能把区区几个外乡人放在眼里?当即冷笑道:“有什么是不对的?”
林伯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们几个人,手下的功夫是不错的。再说了,他们看着您陈大人来了这里,却也无动于衷,这份淡定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莫非他们真的是大有来头的人?要么,陈大人,您就把他们带回府衙去慢慢审吧!”
陈浩然古怪的看了林伯一眼,心道,你这个老狐狸倒是想的挺开心啊。这几个人是不是大有来头还不好说,但是要有什么事情的话,自己把他们带回府衙去,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不是?想到这里,陈浩然满脸的座疮斑就忍不住挤在了一起,他挥了挥手,身后的衙役捕快们一抖刀剑拥了上来,对着沈子成等人。
“你们既然是外乡来的,到广州来,身上应该带的有路引,拿来给本官看看!”陈浩然也是看着这几个人气魄大得不得了。不由得小心起来,这年头,官员们出门跟老百姓出门不同,身上带的身份证件自然也不相同。
可是陈浩然怎么也想不到,锦衣卫的人要什么样的证件没有啊?岂不是搞笑?
沈子成耸了耸肩膀,一摊双手,淡然的说道:“没有!”
不是吧?没有搞错吧?陈浩然不禁愕然了,居然连路引都没有,那广州城是怎么进来的?陈浩然的脸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沈子成:“本官给你脸,你就不要脸。那好。本官就好好给你点颜色看看!”
“来人!”陈浩然愤怒的斥道:“把这几个刁民给抓回去,严刑拷打,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混到广州城来的!”
沈子成回头看了看蝶衣:“怎么办?”
蝶衣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坐过一次牢了,能不能不要坐牢了?”
沈子成点了点头:“我看也行!”跟着便看着新佑卫门说道:“老新,这就看你的了!”
“干什么?”新佑卫门是个老实人,还没反应过来沈子成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沈子成叹了口气:“打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借刀杀人
老实人并不代表他的反应就慢。新佑卫门绝对是个老实人,正因为他很老实,所以沈子成说什么,他就说这样。这样绝对服从上级安排的精神,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这也得益于在足利义满手下的时候,这位幕府将军对自己手下的武士的严格训练。
所以,当沈子成说打的时候,新佑卫门就马上窜了出去。若果是那些心眼比较活络的锦衣卫,可能还要把沈子成的话给掂量掂量,大人说的是打,并没有说狠狠的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新佑卫门从来不管这些,既然是要出手,就要让对方的人知道自己的厉害,留手?岂不是成了笑话?
一片鬼哭狼嚎声中,广州的捕快衙役们遇到了比过去十年所面对的所有江洋大盗都要难对付的角色。新佑卫门一个人一把剑就杀将出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好在这位武士的心地还不算十分狠辣,将这些捕快衙役打翻也就算了。并没有把长剑从剑鞘里抽出来。饶是如此,那些养尊处优的衙役捕快也不可能是新佑卫门的对手。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七八个人,陈浩然早就吓得躲在林伯的身边,官府代表的是权力,换句话说,官府有的时候就是横行霸道的代名词。但是当他们遇到一群压根就不把他们的身份权力放在眼里,并且在武力上还无法战胜对方的人的时候。
这些官员和衙役表现出来的,跟街上打输了架的小混混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殴打官差!”陈浩然指着沈子成骂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沈子成脸色一寒,回头对唐一鸣说道:“把这些狗腿子都给我赶出府里去。留着这群偷东西的便好!”
沈子成这句话便是要唐一鸣马上出手了。这位锦衣卫之中的第一高手,二话不说,风一般的飞了出去。
雅子虽然对汉语懂得不是很多,但是这些天接触下来,多少也知道一些。她出身于皇室,对官场里的道道,懂得要比这些江湖汉子多得多了。一听到沈子成说要把这些狗腿子都赶出去。那张秀丽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
其实也用不着唐一鸣赶,欺软怕硬一向是官府的本能,在林府被人踩上门的时候。陈浩然一现自己无法摆平这件事,就马上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倒是那些小偷们,还讲几分义气,明知道这几个人都是手底下功夫极硬的。也不会随便离开。
等到唐一鸣拳脚相及,将那些狗腿子都给打出林府的时候,林伯已经一脸苍白的站了起来,几个忠心的徒弟护着他。却都是胆战心惊的看着沈子成。不知道这个来头很奇怪的年轻人还要做些什么。
沈子成伸手指了指林伯:“你,听着。我不想大开杀戒。你也是老江湖了。现在叫你的手下都滚出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林伯心中惊疑不定,他揣测了一下。现在要和沈子成搞对抗,那只有死路一条。到底是老江湖了,知道现在跟沈子成谈一谈还有希望。任何人只要不是疯子,都不会莫名其妙的来一个地方捣乱。只要了解了沈子成的目的,大家就还有和解的希望。
“你们都下去!”林伯挥了挥手,疲惫的说道。
九徒弟惊呼道:“师傅!”
“没事!”林伯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人家真要我的老命,你们留在这里就能挡得住他们吗?这不是说笑话吗?”
几个徒弟恶狠狠的看了看沈子成等人,走了出去。沈子成自然也不畏惧,翻着眼睛跟他们对视着。
大厅里只剩下林伯和沈子成等人。蝶衣走到门口,反手把门带上,听着外边的动静。
沈子成这才从口袋里取出腰牌,丢在林伯的面前:“自己看!”
林伯一看沈子成取出腰牌,还以为是哪个帮派的信物。打开一看,上面居然写着“锦衣卫同知沈子成”。这已经非同小可。林伯吓得汗如雨下。难怪沈子成等人的身手如此高明,难怪沈子成等人根本没把广州判官给放在眼里。原来人家是天下第一等皇帝亲军出来的。这不是要林伯的命么!
林伯再也坚持不住,两腿一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