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瑶见状,温言道:“三姐姐,大冷的天,怎么跪在地上了?冻病了可怎么是好?别说老太太,二老爷看了心疼,就是母亲,两位嫂嫂和我,也是不忍心的。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蒋欣珊红着眼,一脸凄楚的看着二太太,咬着牙,死活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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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区冷冷清清,包子悲悲戚戚。怎一个愁字了得!
☆、第三十六回 意在沛公(二更)
欣瑶见她油盐不进,心下一动,越发笑得畅快。
“三姐姐,姑娘家的身子可不比男人,妹妹我读过几本医书,都道寒从脚底起,这寒入了身子,进了五脏六腑,女子本就肾阳不足,胞宫失于温煦,便会出现下腹坠胀,痛经,月经失调等症状,最严重的,可致不孕。三姐姐,不孕就是生不出孩子,寒冬腊月,只跪上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不孕,三姐姐,你可想好了……”
蒋欣珊刚想发作,又强忍下,只道:“二太太,女儿一时冲动,失手冲撞了二太太,自知罪无可赦,请二太太责罚。”
顾氏未料到庶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计,只得冷冷道:“起来吧,日后谨守闺阁,安分度日。”
“二太太,女儿有一事相求。”
“有什么事,起来说话,身子是自个的。”
“三丫头,还不快起来!”老太太在钱嬷嬷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蒋欣珊泣道:“祖母,刚刚孙女乍闻与郑家结亲,心绪繁乱,惊恐不已,失了礼数,冲撞了二太太。请祖母责罚。”
老太太心下一软,叹道:“将军府出了些状况,实不是你的良配,我与你父亲商议过了,这才定下了郑家。你起来吧,跟我回屋,我正好有话跟你说。其它的人,没什么事,都散了吧。”
蒋欣珊含泪朝二太太磕了三个头,跟着老太太去了。
春兰在边上轻声嘀咕道:“三小姐今儿行事,奴婢怎么看不明白?好好的跪在咱们院子外头做什么,像是二太太欺负了她一样的,这唱得是哪一出啊?”
沈氏如此聪明的人,又岂会不知?却故意道:“别说你个丫头看不明白,就是我,也是二丈和尚呢!前一刻还是咬人的狼,这会倒成了温顺的羊了。变得忒快。”
吴氏轻声道:“许是三妹妹知道自个错了。”
顾氏冷笑道:“项王舞剑,意在沛公,都回吧,没什么大事。老太太院子里的东西。还得劳烦你们俩开了库房理一理。”
沈氏故作恍然大悟道:“婶婶腰不好,先去歇着吧,这事只管交给我与弟妹。”
吴氏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蒋欣瑶把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仰天暗叹,都是演戏高手啊!只眼下的蒋欣珊,演技已达出神入化,物我两忘之境地,给她一个剧本,唱得比那戏台上的戏子还把投入。
蒋欣瑶暗暗有些悔意。
……
再说蒋欣珊跟着老太太回了房。二话不说,跪倒在地。
老太太一把年纪的人,内宅女子的小心思岂会不知?冷着脸不说话。
蒋欣珊一把扑到老太太身边,抱着老太太痛哭不己。
“祖母,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我不该把外祖母叫到府里来闹,也不该违了祖母的疼我的一片心,去想那劳什子将军夫人,更不该对祖母说些那般话来。”
蒋欣珊一边哭,一边用眼角偷看老太太的脸色。
“祖母,都是我的不是。您原谅我。孙女我也是迫不得已,想着嫁个高门,给姨娘,哥哥一个倚仗,将来不置于让人欺了去,祖母。是我辜负了您一片真心……”
老太太看着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女,到底心中不忍,叹道:“三丫头,郑家书香门第,你能嫁过去。做个正房太太,已是幸事。勿再生事。婚期,我想放在明年秋天,到时,你也整十五了,你姨娘的嫁妆,一半我给了你哥,另一半,就当作嫁妆,陪过去吧。”
蒋欣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楚楚可怜道:“祖母,可是厌弃了姨娘与我。祖母,自打姨娘禁了足,您就对我冷了下来,孙女自小在您跟前长大,在我心里,您就是我最亲的人。孙女知道错了,惹您生气,您只管打,只管骂,只别冷了我就行。祖母……”
老太太见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由红了眼眶。
“我疼你宠你十几年,你的性子,我岂会不知?到了婆家,那是要吃苦头的。我冷你些日子,也是想磨磨你的性子。不防跟你说句透亮的话,日后若想在婆家站得稳脚,最大的依仗还是娘家。你那个不成器的姨娘,算是彻底寒了你父亲的心,你那亲哥是个不成器的,不惹事就算是阿弥陀佛了。你想想,你能倚仗的是谁?”
蒋欣珊伏倒在地,泣而不语,只声声叫着:“祖母……祖母……”
老太太想着这些年来为这母子三人左思量,右算计,却落得如此地步,不由的悲从心来,浑浊的眼泪滴滴落下。
“三小姐,容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老太太为了你,为了二爷,为了周姨娘,可算是费尽心思,暗地里操了多少心?这次与庞府的婚事,让四小姐代你出嫁,也是为了小姐你能嫁个好人家。五个孩子的后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钱嬷嬷怕老太太伤心,出声劝慰道:“三小姐可不能再伤老太太的心。就算周姨娘,老太太还想着等风声过去,二老爷消了气,找个理由让她回了青山院。老太太可是时时刻刻把你们娘仨放在心上,你还找来许氏说那样一番话,老太太怎么能不寒了心?”
蒋欣珊起身,抱着老太太的脚,越发哭得呼天抢地,泣如雨下。
老太太于心不忍,含泪道:“你这孩子,心气太高,府里有我在,亏不了你,一旦我两眼一闭,两腿一伸,谁护得住你?”
钱嬷嬷看着这祖孙俩,心中百般滋味。
周姨娘这般蠢笨的人,倒生出个聪明的女儿来,这出苦肉计唱得,使本已寒了心的老太太有了几分松动。这些年能把老太太哄得这般,这三小姐倒也有几分真本事。
蒋欣珊见老太太说出这一番话,暗自松了口气,越发哭得痛彻心扉,哀哀欲绝。
……
欣瑶扶着母亲进了屋,拿起锦垫垫在其腰后,叹道:“母亲。好好歇几天,有什么事,让两个嫂嫂去做。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只管推了去,我让李妈妈来传话,还是晚了一步。”
顾氏苦笑道:“传不传都一样,老太太吩咐的事,我做媳妇的还能推了去?”
欣瑶坐在顾氏跟前,直视道:“母亲,怎么就伤着了?你讲给我听。”
“有什么可说的,大奶奶与她对了两句,她冲过来,大奶奶没站稳。慌乱下拉了我一把,两人都摔了下去,我在下,她在上,这才伤了腰。倒也不是故意的。”
“母亲。对付这种人,她狠,你只有比她更狠,往后她的事,你少管,顾着我与两个弟弟就行。还有,她这一舞剑。把老太太刚想冷了她的心又暖回来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嫁给那姓庞的,是好是歹由她去。”
顾氏忙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她嫁谁不嫁谁。哪是你能做主的?”
欣瑶上前,搂住顾氏,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顾氏诧异的看着女儿。
欣瑶点点头道:“母亲,以德报怨这事,咱们说好了。只做这一回。”
顾氏依偎着女儿,右手轻轻拍打欣瑶的后背,如同小时候哄她睡觉一般,心中安详无比。
她的瑶儿,自打从老宅回来,便时时处处站在她的身前,不让她受丁点的委屈,不忍看她有一丝的伤心,这样的女儿,如何能让她不疼爱到骨子里。
回了房,欣瑶沉思片刻,手书一封,让李妈妈悄悄送出去。
燕十六为了方便四小姐传话,特意安排了一人隐居在蒋府附近。
欣瑶得知后,暗笑了半日,敢情演谍战片呢,要不要对个诸如‘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经典暗号,又或者来个‘土豆你个西红柿,蕃茄你个马铃薯。”
不过笑归笑,欣瑶用过一次后,才知道这个办法果然方便。于是得寸进尺的要求瑾珏阁三处分店以后传信的活,统统交给那厮,气得燕十六嘴角抽搐了半天,却又无可奈何。感叹还是阿远说的对,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当然对这句话体会最深的,倒并不是燕十六,而是燕十六的两个贴身侍卫青峰和雁落。
自打上回帮蒋家四小姐做事后,怡园的厨娘心一软,亲自动手烧了几个菜,从此这兄弟便体会到了“一入怡园深似海,外间饭菜皆无味的”的难处。于是这兄弟俩但凡只要是蒋四小姐的活,接得比哪个都起劲。
……
五日后,郑家来人与蒋府商议婚期,因郑亮明年春闱下场一试,故婚期定在明年的八月初八,消息传到周姨娘耳朵里,当下大哭一场。
自定下婚期后,蒋欣珊除了每日在老太太跟前晨昏定省外,安分的守在自个院子里备嫁,见了人也客客气气,笑语盈盈,乖巧得如同换了个人似的。
老太太因三丫头婚事得偿所愿,侯府那边无甚大碍,万事顺心,脸上颇有喜色,跟钱嬷嬷两人忙着给三丫头准备嫁妆,更是亲书一封给苏州府的大老爷,让他往南边采买些上好的木料,家俱。
只是经过蒋欣珊这一闹,老太太暗下有了几分私心,孙女再亲,也是别家的人,嫁妆只按着蒋府嫡小姐的规格筹办,倒也没有越过谁去。
顾氏知道三小姐到底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一个不慎便会引火上身,故老太太问起家具用什么木料好,款式是南边的,还是北边的之类的话,总是挑了好的说。
木头吗,当然是黄花梨最为上乘,款式当然是南边的雕工更为精致,华贵。反正又不是花的她的银子,何苦给自个找不痛快?几个回合下来,滴水不露的让老太太直翻白眼。
☆、第三十七回
这边蒋家的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那边欣瑶的银子流水般的挣进来。
据燕鸣来讯说,怡园中午,晚上各两桌的宴席,已经排到了过年后,园子里一东一西两间客房,被两个南边来的富商包了半年。
燕公子嫌园子人手不够,作主又添了二十几个丫头,小厮。
徐宏远与全爷刚刚起程往南边去了。瑾珏阁年底的盘点设在金陵府,界时四家店的掌柜及两位东家集聚金陵,也算是瑾珏阁的一件喜事。
欣瑶这几月一刻没闲着,忙完怡园的事后,着手设计新的玉饰,零零碎碎的也有了二,三十几张底稿。当然,她的想法,仅限于纸上谈兵,有多少可操作性,还得四位老师傅琢磨着办。
京城瑾珏阁的生意渐渐有了一跃而上的趋势,光欣瑶那日戴的水色俱佳的冰种飘蓝花手镯,就定出去了十八支。
且年底,大户人家着手送年礼,京城向来是尚书满地走,侍郎便地狗的富贵之乡,繁荣之地,因此玉色出众,雕工上乘,设计新颖的玉雕摆件供不应求。便是怡园玉器展厅那些个天价的玉雕,也卖了七,八件。
蒋欣瑶心里相当清楚燕十六这厮在其中起的作用,若不然,那两个富商又怎么知道怡园有两间别致的客房。瑾珏阁那边,人家怕也是打了招呼的。
欣瑶暗中盘算着要如何把那厮充分利用,好让怡园分出的那一成利轻轻松松赚回来。看来等小叔叔回京后,得抽个时间出府与他好好谈一谈,谈论的主题她都想好了,就叫‘如何榨取燕十六的剩余价值’。
燕鸣还说,杜天翔几次想纳姐姐为妾,都被她拒了去。
欣瑶想到莺归过了年就整十八,也算是大姑娘了,总不能当真一辈子不嫁人。这丫头跟了她这些年。明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情份不比寻常。当初那个卖身藏母的小女儿早已长得亭亭玉立,温婉可人。再加上一手上好的厨艺,也难怪杜公子动了心思。
欣瑶抚额长叹,是该为她打算打算了。
欣瑶唤来李妈妈,主仆两个关起门来盘算了半日,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李妈妈笑称,若不是她家那小子比莺归小几岁,她头一个就跟小姐来抢人。
蒋欣瑶幽幽的看了一眼李妈妈,心中着实有些酸涩,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你们说娶回去就娶回去,可知蒋欣瑶心里写着‘舍不得’三个字。
李妈妈打量一眼小姐,知道小姐嘴上说得利落,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陪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挡也挡不住的事。小姐若舍不得那丫头的一手好厨艺,倒不如找几个有天份的好好调教起来,怡园那边也是一样。”
欣瑶却笑道:“妈妈,其他人再好,也不是莺归。我不是舍不得她的手艺,我是舍不得她从老宅起就一路跟着我的情份。当初的日子多难那,她在怡园,好歹算是我的人,以后嫁了人……哎……”
李妈妈微微红了眼,小姐为人跟先逝了的蒋老太爷如出一辙,外冷内热。当初冬梅嫁人。小姐背着她不知道塞了多少银子给冬梅,真真是个实心的。
当下叹道:“莺归能跟着小姐,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蒋欣瑶摇头道:“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是相互的,我有你们。又何尝不是我的福份呢。”
李妈妈一听这话老泪纵横,泣道:“小姐这话说的,听风轩里这些人,哪个不指着小姐过日子。”
欣瑶最看不得李妈妈掉眼泪,上前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笑道:“若说听风轩其她人指着我过日子,倒也罢了。只是妈妈你,原是我指着妈妈过日子,里里外外的哪一件事不是妈妈帮我撑着。我啊,离了冬梅姐姐可以,离了莺归也行,离了妈妈,可就没法活啰!”
李妈妈破啼为笑,嗔道:“小姐这张嘴啊,要么不哄人,哄起人来,真是要了命了……对了,小姐,这是大奶奶给您的帖子,二太太让我带过来的,瞧我这记性,一说话,把正事给忘了。”
欣瑶接过帖子,不急着打开,反问道:“母亲的腰伤可好了?这两天也见不到她人。”
“小姐,做人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老太太忙着三小姐的嫁妆,凡事都拖着二太太,二太太哪里脱得了身?三小姐记在二太太名下,怎么说也沾个嫡母的名头,推不得啊。”
欣瑶幽幽道:“父亲这几天歇在哪里?”
“二老爷倒是天天歇在太太房里,红姨娘房里,一个月也只三五回。”
欣瑶暗思片刻,道:“红绣这个人,妈妈有空多打听打听,不是我多心,老太太跟前得脸的人,心思怕不是那么简单。”
话毕,方打开帖子,看了一眼,又道:“嫂嫂给的,怎么却在母亲那里?”
李妈妈忙道:“大爷,大奶奶这两日早出晚归,说是沈府有什么喜事,具体的妈妈也不太清楚,这是大奶奶身边的明玉送到二太太手上的。”
“母亲是个什么意思?”
“二太太说,宴无好宴,席无好席,这事不好办,关键是老太太那里。”
“也不知道沈府是怎么想的,好好的非得把我叫去,难不成是想抱当年拒亲之仇,给我个下马威什么的?”
“小姐,沈府家大业大,哪会在意那些个小事,上回二爷娶亲,沈家大老爷不是还到咱们府里喝了杯喜酒?再说,这事过了都快两年了,说不定啊,沈家早忘了。”李妈妈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倒是不怕,婚姻大事,外人只知道咱们府里是老太太作主,哪轮得到我说话,怕只怕沈家那位老爷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哎!”
……
次日晨省,老太太照常端坐上首,自打蒋欣珊定了亲后。老太太脸上多了几丝笑意,偶尔也与两个孙媳妇说几句玩笑话。
只是如今老太太身边含笑不语的除了顾氏母女外,还多了个蒋欣珊。
老太太笑道:“三日后沈府宴请,二太太。我这把年纪就不去凑什么热闹了,你带着她们几个去吧。”
顾氏笑道:“沈家的家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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