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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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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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前院的喧闹笑谈,觥筹交错相比,更显得西北角寒花绕砌,荒草成窠。

老太太今日高兴,多喝了几盅,在钱嬷嬷的再三劝阻下,才进了内屋休息。

蒋家这日闹到亥时,客人才将将散去,欣瑶被灌了几杯喜酒,早早歇下,一夜好眠。

三日后新人回门,蒋元航醉得不醒人事,被人抬了回府。此后,热闹了几天的蒋家才渐渐平静下来。

……

新妇吴亦芳,今年十七,长得娇小可人,嫡母早逝,从小在祖母跟前长大,行止有礼,进退有度。进门没几日,便跟在顾氏身后立规矩,言行中对顾氏颇有敬意。欣瑶冷眼旁观,觉得是个聪明的。

顾氏谨小慎微惯了,哪里肯让庶子媳妇侍候,当着老太太,二老爷的面称赞了吴氏几句,便免了新妇立规矩。

蒋欣珊见嫂嫂一进门,便把二太太当作正而八经的婆婆看待,把她这个嫡亲的小姑倒抛置脑后,心下不喜,明里暗里的对吴氏没个好脸色。吴氏全不在意,依旧笑意满满的一口一个三妹妹,三妹妹的叫着。

蒋元航见吴氏温柔贤惠,大方得体,自有大家闺秀的一番气度,哪是那些轻浮丫头可比的,兼着又是新婚,有几分新鲜可尝,一时收了旁的心思,与吴氏琴瑟和鸣起来。

院里的丫头,见大奶奶受宠。摸不清深浅,低眉顺眼用心讨好这位大奶奶来。

老太太看了一两个月,越发觉得这个孙媳妇知书达礼,沉稳得体。两个月后,便把周姨娘大半嫁妆及铺子交给吴氏打理。

吴氏拿了单子,回房想了半日,当夜便称身子不适,让身边一个模样标致的陪嫁丫头去服侍二爷,喜得蒋元航在吴氏耳边说了一堆好话,发狠的亲了两口,这才搂着丫头进了房。

吴氏待人走后,冷笑连连,忍不住滴下几滴泪来。嫡母说的没错。这世上的男子,哪有不爱偷吃的?不过是几个贱妾而,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去。第二日一早,回过老太太后,便把那丫头抬了姨娘。

老太太自是欢喜。赏了些好东西,又当着一家人的面,称赞了几句。自此,府时上上下下都知道,新来的二奶奶,怕是个厉害的。

这边吴氏正努力适应蒋府的生活,那边陈氏与顾氏两个妯娌商议往孙府走一趟。到底是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女儿,心里掂记着,再加上杜氏三天两头的抹眼泪,陈氏于心不忍。

顾氏递了帖子,挑了个好日子,妯娌两个坐了马车。到了孙府。

刚一入府,便有两个婆子引着进了内宅,见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轻风在院门口翘首以盼。妯娌对视一眼,顾氏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婆子,两个婆子拿了银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轻风见来人,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忙把两位太太引到小姐房里,

蒋欣瑜早就等得心急如焚,见到亲人,一头扑进陈氏的怀里,母女俩个抱头痛哭。顾氏在边上陪着掉眼泪。

轻风指挥下人打了水进来,侍候两位太太及小姐净面,亲自送了茶水,点心,才退了出去。

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二小姐,三年未见,看着富贵气派了许多,刚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再看房里摆设,妯娌两个相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

蒋欣瑜强自笑道:“母亲,婶婶无须担心,我在这里吃的好,住的好,丫头,婆子一大堆,没什么不顺心的。”

陈氏泣道:“你这个心狠的,三年了,也不给家里捎个信来,你是要生生急死我们。”

顾氏也泣道:“你这糊涂孩子,怎的连婶娘也不见了呢,上回我到了孙府门口,他们只说你避暑去了,恁是没见着。再怎么说,蒋府也是你娘家,别说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掂记你,就是你二叔,婶婶我,心里也总念叨着 。”

蒋欣瑜扑通倒跪在地,泣道:“欣瑜不孝,累老太太,父亲,母亲,叔叔,婶婶挂念。”

顾氏忙上前扶起她,道:“如今可算见着了,看你无碍,我们也就放心了。”

“母亲,婶婶,不是我不想见你们,实在是这孙府如同牢笼一般,女儿就是那笼中鸟,进得,出不得。”

陈氏骂道:“什么进得,出不得?出了门子的姑娘回来看看娘家,怎么就不行?那孙府还讲理不讲理?”

顾氏拦住陈氏道:“孩子,孙家待你如何,孙景辉待你如何?”

蒋欣瑜收了泪道:“母亲,婶婶,孙家待我很好,呼奴唤婢,金窝银碗,就是不让我出门。景辉他……他也很少到我房里来。”

陈氏随口就问道道:“他平日歇在哪里?”

“歇在书房,平日里读书,写字,不出门,不会客,只在园子里走动。上回婶婶来,是我嫁与他后头一回出门,天太热,到庄子上避避暑气,还是祖父劝了几回,他才应下的。”

顾氏道:“上回婶婶给你下帖子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婆婆事后才拿出来给我的。我气得哭了一宿。”

顾氏疑虑道:“不让你出门是何道理?”

☆、第二十九回 借势而为(三更)

蒋欣瑜见顾氏问起为何孙家不让她出门。欣瑜斟酌着僵笑回答。

“婆婆说,外头有什么好去的?别看一个个面上对你恭恭敬敬,背后不知道怎样议论呢,景辉这病,就是那些嘴上没德的人逼出来的,孙家的人,何苦到外头丢人现眼去。”

陈氏未及深想,叹了口气道:“亲家母也是被逼到这份上了,这就是命。孩子,你得认命。好在他们家待你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顾氏细思之下,深知孙家太太哪会是这么好心的人,不过是防着欣瑜这个傻孩子罢了。一个闺中女子世面见多了,交际广了,难保不会生别的心思。

顾氏愣了愣神,语重心长道:“二小姐,有没有想过从族里抱个孩子放到身边养着,老了,也好有个依靠。”

蒋欣瑜脸在哀色:“如何不想?可景辉他说,孩子跟着他,能有什么出息?不如不要。”

顾氏反问道:“你呢,你只听他的吗?”

“婶婶,我不听他的又如何?他都是这样的人了,我何苦跟他争,他不想要,就不要罢。清清净净的反而好。”

顾氏叹道:“你还年轻啊,还有几十年呢,可怎么熬啊!”

蒋欣瑜一双眼睛,无甚波澜。

“有什么不能熬的?除了不能出门,府里还有谁敢给我脸色瞧?能这样舒心过一辈子,总比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强。那些太太,奶奶们,哪个不是为着男人今儿纳个小妾,明儿睡个通房的捻酸吃醋,闹得鸡飞狗跳,为着男人晚上睡哪里,多看了谁几眼都能吵上半天。那些小妾,通房使出百般手段。千般伎俩争宠算计,不过是为了一套头面,几件新衣。我虽嫁了个不堪的人,可这院里。就我一个正房奶奶,孙府该给我的,一样都不少,不比那些脸上笑得像朵花,心里苦似黄莲的人要强上百倍?还落得个干净。”

蒋欣瑜眼中闪过泪珠,哽咽道:“再者说,外头就是真的好?当面奉承你,背后嚼舌头,什么难听说什么,我何苦当眼巴巴的凑上去。当人笑谈?婆婆说了,景辉就是太在意旁人说什么,才落得如今这般。”

两妯娌你看我,我看你,全然没想到一向温和的二小姐。说出这样一番透亮的话来,一时倒不如何接话才好。

静默了片刻,陈氏才幽幽道:“你要觉着好,府里就安心了。只要你常常有个信捎给我们,我与你父亲便没什么可求的了。你父亲嘴上不说,心里到底惦记着。杜姨娘自你出门子后,整天盼着你来信。又偏偏等不到,人老了许多,你不顾念我,也要顾念着她啊。”

蒋欣瑜刚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从袖子里,取出一叠银票。递给陈氏,道:“母亲,这是我这几年存的,请您转交给姨娘,让她好生收着。别挂念我。”

陈氏接过银票,叹道:“放心,回头我就给她。”

欣愉收了泪,又问起府中其它的人,说到四小姐时,欣愉眼前一亮,多问了几句。待听到周姨娘被禁时,蒋欣瑜冷笑两声,只道了句:“早该如此。”

在二小姐院子里吃罢中饭,又说了些体己话,陈氏,顾氏方才起身回府。

……

两妯娌回了府,先往老太太处回话,老太太听了,掉了几滴泪,只说:“如此,就很好!这丫头,能这样想,可见是个通透的。那半年的佛经没有白抄。”

陈氏心中不屑,阴阴的从鼻子里呼了两口冷气。回了房,把杜姨娘叫到跟前,详详细细的说了与二小姐见面的过程,并把两千俩银子交给了她。临了又道:“你啊,就是操心太过,我就说,她是个有福的,日子过得极舒坦。”

杜姨娘红着眼睛,谢过大太太,回到房里,关起门,才哭出声。

陈氏等杜氏走后,忍不住想到庶女这般舒坦的日子,她怕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与大老爷吵吵架,斗斗气,整治整治后院一堆小妾,逗弄逗弄兰姐儿,这样的日子,才活得有个人味。

哎,倒底是同人不同命啊,她就是个劳碌命,享不了那清福。

欣瑶从母亲处得知二姐姐的消息后,对李妈妈叹道:“二姐姐说出那样的话来,也算不上通透。真正通透的人,何须用言语来为自个撑场面。”

李妈妈近身道:“到底是年轻,这才几年,日子长了,就知道了。”

主仆两个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李妈妈忍不住笑道:“小姐,最近叹气的次数可越来越多了,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把福气都叹跑了。”

“我啊,是叹大伯什么时候回南边去。这每日一小吵,三日一大闹的,吃不消啊。”

原来,蒋宏建与陈氏住在西园,偏那六个小妾安置在东园后头,离欣瑶的院子算不得太远。

女人多了,是非自然多,除了年纪稍长的杜姨娘在大太太跟前侍候,从不多言外,其它几个,整日里涂脂抹粉,穿金戴银,不是你疑惑我多得了大老爷的钱,就是我疑惑你在大老爷面前嚼了舌头,阴损使坏。

在欣瑶看来无非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到了她们的嘴里,就成了人命关天,火烧眉毛的大事,吵得欣瑶这几日,夜夜睡不安稳。怪道大伯母骂人功夫了得,原来就是这样练出来的,清静惯了的欣瑶顿时对陈氏长期斗小妾的处境,深表同情。

她若知道陈氏有的是办法对付大老爷的妾室,只不过日常没什么消遣,不花钱白看戏而已。最主要的,陈氏才是这些戏的幕后导演,捧哪个,踩哪个,全在她的一念之间,只要她一声“咔嚓”,戏自然落幕。那么,欣瑶同情的对象就不是陈氏,而是那些小妾了。

李妈妈却道:“小姐理会那些人做什么?全爷送了两回讯来了,小姐还是筹划一下的好。”

欣瑶头痛道:“妈妈,如今府里多少人,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往外跑?我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就不用困守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不行再去求求二太太?”

“不能去,上回瑾珏阁的事闹得太大,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难保不会多留个心眼,咱们以后行事,得更加小心。我出了事,没什么打紧,万万不能连累到母亲。这样,我书信一封,妈妈帮我送到怡园,让他们按信上的去做,莺归上回走时,我已经交待过她了,万事具备,如今东风也有了,即便没有我,一样成得了事。”

李妈妈只得道:“也只能如此了。”

……

这厢边欣瑶正为出不了府而发愁,那边许氏也在为蒋府二太太,四小姐不出府而发愁。

眼看盯了几个月,一点动静全无,可不是急死个人吗?俗话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瑾珏阁是有不少人出入,也都是大富大贵的之人,可淫妇连个府门都不出,让她到哪里去捉奸捉双,空口无凭啊!

往南边去打听的人,还没有回来,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连个响声都没有,女儿啊女儿,难煞母亲我了!

……

怡园暖阁内,一身素衣的徐宏远把欣瑶的信递给燕十六,抬了抬眉毛,示意他看。

燕十六刚从西北回京不久,人黑瘦了不少,只见他狐疑的接过信,粗粗看了一遍,道:“阿远,四小姐为什么找我?”

徐宏远如实道:“为了借你的势,六皇子。”

“她猜出我的身份了?”

“猜没猜得出,我不知道,以她的聪明,八、九不离十。”

“为了借我的势,就把怡园四分之一送给我?”

“不是怡园的四分之一,而是每年给你四分之一的利钱,当初你在瑾珏阁多花的四万两银子,算作你入股的本钱。”

“这个四小姐,算计得倒精。阿远,就算她不给我,我也一样愿意护着你们。”

“两码事,你只说要不要?”

“要,要,有人给我送钱花,我哪能不要。只是她这是要闹哪出啊?”

“这你不用管,往后,只要你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在怡园就行,慢慢你就知道了!”

“不就是吃饭,谈事吗?这有何难?不过,这样真能赚银子?”

“你啊,打打杀杀在行,论起做买卖来,远不如欣瑶。说实话,她要做的事,我还没弄明白,只知道她在城外买了五百亩地,养得全是鸡啊,鱼的。”

“得了,我一爷们,难不成还不如个闺中小姐,她都不怕,我怕什么?走,上自家园子转转去,顺便迎迎那两个厮。”

燕十六,徐宏远二人在园子里转了半天,燕十六叹道:“阿远,不如我也搬到怡园来住得了。京城的园子,大气富贵的有,精致小巧的有,金碧辉煌的有,这么随性又别致的园子,在京城我还没见过。”

徐宏远深笑道:“呆会给你尝尝怡园的饭菜,你再说话。”

“燕公子,小少爷,杜公子与萧公子已在正厅等候。”

徐宏远面色一喜,笑道“全爷,开饭吧,就摆在湖边的暖阁。”

☆、第三十回 吃货聚会

一个时辰后,众人已坐在徐宏远的书房里,各捧一杯香茗,悠闲的喝着茶。

只听那杜天翔支着脑袋,懒懒道:“全爷,这茶又有什么讲究?”

“小姐说,春饮花茶,夏饮绿茶,秋饮青茶,冬饮红茶。如今秋去冬来,饮红茶最为养身。红茶味甘性温,暖胃,健脾,有助消化。今儿冲泡的是祁门红茶,是小姐从南边带来的,取玉泉上的溪水,冲泡而成,杜公子再细细品一口,是不是感觉有兰花香的味道。”

杜天翔复喝一品,含于口内,只觉得甘鲜醇厚,馥郁持久,良久才道:“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徐宏远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搬怡园来住了吧,不说吃食,单为了这一口茶香,也值得。”

燕十六皮笑肉不笑,眉眼显出几分狡狤:“全爷,回头给我备个房间,哪天爷喝多了,总要有个歇脚的地方。”

蒋全含笑道:“燕公子,这事,老奴做不了主,得请示过小姐才行。”

燕十六碰了个软钉子,心下有些不悦。

徐宏远眼明手疾,把几上的茶盅递到他手上,笑道:“怡园设有两幢客房,是园子里景致最好的,只是费用颇高,住一晚上,得一百两银子。你说你好歹也是个东家,如何……”

燕十六悟出这话里的意思,挺了挺胸,得意一笑道:“阿远这话,爷我爱听。”

杜天翔,萧寒两人对视一眼,暗下转了几个心思,方才明白燕十六这厮不吱声不吱气的就做了怡园的东家。

杜天翔眯了眯眼睛,光明正大的冲燕十六翻了个白眼,笑道:“阿远,你瞧我好歹也是太医院院首,专为皇上看病。我这个靠山你不找,偏找某些个不成器的,要我说,你的眼神也忒差劲了些。”

徐宏远尚未出声。那燕十六却老神在在道:“爷我顶天立地,一言九鼎,四小姐慧眼识英雄,怎地?”

“扑哧”一声,杜天翔含着的一口热茶没忍住,喷了出来,气笑道:“你还好意思提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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