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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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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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亦芳四岁失母,在祖母跟前长大,女工针指,读书识字,百伶百俐,不教自能。更为难得的是其性子坚韧,与蒋元航颇为互补。

第二日蒋家请了官媒,上门说亲。

袁氏正愁嫡长女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无着无落,连带着她这个后妈在亲戚朋友间也没了交待。

袁氏见媒人上门,说的又是与侯府联姻的蒋家,心下早就有了几分松动,只奈着是蒋府庶出的哥儿,心里多少有些顾忌,便详详细细的问了蒋家二爷的情况。

媒婆自然是捡着好的一通说,袁氏推说与老爷商量商量,客客气气的把媒婆送出门。

那媒婆早已经成精的人,怎么看不出袁氏脸上的喜色,赶紧给蒋家回话。

袁氏犹不放心,请人四下打听蒋家二爷为人。奈何蒋家刚刚进京两三个月,蒋元航又只在府里过活,外人知之甚少,打听不出什么来。

最后吴老爷发了话,称蒋家人口简单,蒋宏生为官正直,门第上也相配,算是应承了下来。

一来二去,两家悄悄的换过庚贴,请高人一看,都说是天作之合,只等三月国孝期满,行余下三礼。

老太太待两家敲定,把儿子,媳妇叫到跟前,只说这是府里在京的第一桩喜事,让顾氏务必办得热热闹闹,妥妥贴贴,不可叫外人笑话了去。末了又幽幽来了一句“一切比照着大爷的婚事来办。”

一个二房庶出的哥儿,婚事比照着大房正出的嫡子嫡孙。顾氏用眼角看了眼蒋宏生,见其频频点头并无二话,顾氏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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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过招频频

上回书说到蒋、吴两家定了亲,总算是了了一桩大事,老太太喜得一连几天都合不拢嘴。

周姨娘未料到老太太动作如此神速,待知道二爷定的是吴家时,一则以喜,一则以愁。

喜的是当初她看中的就是吴家,愁的是既定下来,她每日还要不要到东边请安?

顾氏仿佛听到了周姨娘的心声,称二爷好事将近,府中事务繁忙,免去两位姨娘的请安,请两位姨娘各自安守院子,本份度日。

周姨娘听罢,长长松了口气。要她每日里给这个恨之入骨的女人递茶送水,还不如抹脖子算了。

柳氏心里却不大乐意。

柳氏正一门心思的想趁着年轻怀个孩子,自从她往太太房里晨昏定省后,二老爷歇在她屋里的次数明显增多,受孕的机率也增大不少。

顾氏一发话,柳氏不好意思腆着脸凑上前,心下便有几分不痛快。一个姨娘不痛快,在这诺大的蒋府宅院里,就如同湖里投了颗石子,泛不起丁点的波澜。

蒋欣珊听闻老太太把哥哥的婚事交与二太太操办,心下暗喜。她灵机一动,主动在老太太跟前提起年岁大了,想学着理家。

按规矩,富贵人家的小姐到了年龄,就要跟着嫡母学着理家管事,免得到了夫家掌家时,行事不周,让人轻看了去。蒋家情况特殊,周氏母女向来不把顾氏放在眼里,又如何会让蒋欣珊跟着顾氏学习理家之事?

老太太听罢,只当孙女懂事了,哪有不应允的?当即吩咐顾氏管事理家时,须得把三小姐带在身边。

蒋欣瑶得知此事,转身在纸上写下“予求予取”四个大字,让李妈妈送到母亲手中。

顾氏拿着女儿送来的纸,歪在榻上细细思量的半天,定下计来。

当夜。顾玉珍躺在蒋宏生怀里,运动过后的潮红还未退去,便娇羞道:“老爷,元航刚刚定了亲。这是咱们二房头一回婚嫁,又是进京后第一桩喜事,我这做母亲的也得有所表示,除了公中的银子外,我私下出三千两银子贴补给二爷娶亲,你看可好?”

蒋宏生心中生暖,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舒坦。他紧了紧手,轻抚顾氏后背,柔声道:“也好,这钱你交给母亲。让她老人家乐一乐。回头我补贴给你!”

顾氏嗔道:“谁要你补?这点银子我还是拿得出的,再怎么说,也是二老爷的骨肉。”

蒋宏生欢喜不能自持,笑道:“好,好。好,不补就不补,只随你高兴。我的银子还不都是你的?放哪里,有多少,都跟你说了。让你收着,你偏不肯。”

顾氏啐道:“老爷是老爷的,我的是我的。可得分清楚,我若真收了,老爷哪来的钱喝花酒去?”

蒋宏生最喜顾氏捻酸吃醋,笑意越发盛了三分道:“就喝过一次,偏被你发现。场面上的应酬,哪里推得掉?你倒还记挂着。回头。我不去便是。”

顾氏背过身,不理他。蒋宏生难得见一回顾氏小女儿脾气,喜不自禁,耳鬓厮磨纠缠了半晌方才睡去。

顾氏听身边的人呼声渐起,缓缓睁开了眼睛。

……

三个月国孝期满。两家行过纳征礼后,商定婚期在今年十月初八。老太太决定把婚房放在西院,并亲自选了个宽敞的院落,重新修缮一番。

蒋元航得知自己的婚期,全不放在心上。

最近周姨娘又把院里两个姿色出众的小丫头送到了儿子房中。蒋元航刚刚尝过鲜,正在兴头上,连书也顾不上念。偶尔拿起书翻上几页,只觉得晦涩难懂,又怕父亲校考,不得已才硬着头皮背上两句。

周姨娘只要儿子高兴听话,乖乖的在她身边呆着,其它的万事不管。

顾氏接手操办二爷婚事后,一举一动皆在蒋欣珊的眼皮子底下。顾氏一言一行与往常无异。

蒋欣珊跟了顾氏学了几日理家,渐渐发现,顾氏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二般的精明。

家常事务且不去说,凡哥哥婚礼事宜,总是先请示过老太太后再作定夺。不仅没有苛刻的地方,反而出手大方阔气。比着府里大爷的婚事,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人找不出丁点错来。甚至顾氏还拿出了三千两私房银子,贴补给哥哥,此举连老太太都点头称道。

蒋欣珊暗地里说与周姨娘听。

周姨娘听罢,不以为然道:“府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能做什么手脚?要有,老太太头一个饶不了她。我的儿,这几天早起晚睡的,脸都瘦了,明儿个别去了,有什么可学的?哪个不会?姨娘这些年的嫁妆铺子不都打理的好好的?”

蒋欣珊想了想,以顾氏的聪明,又怎么会在大事上作手脚,搬起石头砸自己个的脚。看来,有些事还得从长计议。

第二日便称病不起。

老太太得知三小姐身子不舒服,只道是这几天与顾氏理家累着了,打发钱嬷嬷去探病,送了些补品,交待她好生休养。

……

蒋欣瑶得知三小姐偃旗息鼓后,冷笑几声,心道那三千两银子早晚替母亲要回来。

蒋欣瑶想起那日莫名其妙挨的一巴掌以及这人干的那些个龌龊事,心里头对这个三姐姐说不出的厌恶,真想把刀枪剑戟摆在明处,杀她片甲不留,永绝后患。又想着时机未到,只得偃旗息鼓,生生忍住。

蒋欣瑶自我安慰了一番,便抛置脑后。想到园子的事,趁着母亲空闲,一五一十的把在京城开店,买宅子,庄子一事告诉了顾氏,并详细说了自己的打算。

顾氏哪里想到女儿胆子如此之大?顿时心跳如擂,玉手指着欣瑶,偏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平日里看着乖巧伶俐,怎么做起买卖来,主意一个又一个,着实让人担惊受怕。这要是让老太太发现了,得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京城不比苏州府,一个不慎,那就真如当年的徐家了。

蒋欣瑶含笑看着顾氏,她相信母亲不是一个平常女子,无论她做什么,再怎么离径叛道,母亲总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她的身后,随时准备为女儿挡风遮雨。

顾氏缓缓放下手。当年连话说都不会说,羸弱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儿,如今已是亭亭玉立,花容月貌。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女儿聪明贴心,处处替她着想,拒绝的话如何说得出口?

顾氏恨恨道:“你这孩子,难不成府里少了你吃,少了你穿,非得让你一个千金小姐去挣银子,要让你父亲知道,看他不揭了你的皮!”

欣瑶上前,搂着母亲的腰,把头靠在母亲怀里,撒娇道:“谢谢母亲,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温柔,最懂女儿心的母亲。父亲能娶到你,真不知修了几世的福份。”

顾氏最禁不得欣瑶如此言行,天大的怒气都软得化成了水,叹道:“皮猴,就会讲好听的哄骗我,真真是个讨债鬼。咱们有言在先,和苏州府一样,你只在背后出力,万不可抛头露面。母亲只这点要求。”

欣瑶越发往顾氏怀里钻道:“母亲放心,女儿省得。”

说话间,蒋宏生进了房,见母女俩个依偎在一起,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母女俩躲在房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顾氏嗔道:“你女儿啊,在府里呆得闷了,求我陪她出去转转呢。我想着她刚刚大病一场,便没答应,正跟我撒娇呢。”

欣瑶竖起大拇指,暗地里朝顾氏挤眉弄眼,把顾氏逗得哭笑不得。

蒋宏生笑道:“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明儿个,你带瑶儿上街转转去,买些个衣裳首饰回来,这钱啊我出!”

蒋欣瑶赶忙道:“父亲大人英明,女儿谢过父亲,还请父亲把银子给得足足的,这样女儿出去也有底气!”

蒋宏生哈哈大笑,道:“若是能吃到莺归丫头做的菜,父亲的心情就会很好,心情一好,银子自然是给得多。瑶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蒋欣瑶陪笑道:“也只能委曲那丫头了,谁让女儿穷呢?”

蒋宏生笑道:“说起穷,这府里,谁能比得过元晨?我怎么听说他身上,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是不是都让你讹去了?”

欣瑶气急败坏顿足道:“哼,我那是帮他存着,将来讨媳妇用。”

夫妻俩听罢,笑得前仰后俯,乐不可支。

蒋欣瑶脸一红,只得落荒而逃。

原来蒋欣瑶因病设了小厨房后,蒋元晨便延续了苏州府的习惯,举着探病的大旗,日日到听风轩蹭吃蹭喝,风雨无阻。当然,书没少背,银子没少交。只看三爷白里透红的脸色,便知这家伙在欣瑶那儿,混得怎一个如鱼得水。

蒋元晨过完年整十二,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加上日日练功,熬夜苦读,身子看着有些单薄。

欣瑶颇为心疼,吩咐小厨房每日里变着花样给三爷进补,两个月下来,成效显著。如今,蒋元晨的嘴早就给莺归养刁了,再吃不下旁人做的菜。

欣瑶回了房,把李妈妈找来,吩咐了几句。李妈妈会意,回房换了件衣裳,给二太太请示过后,便偷偷出了府。

☆、第六回 久别重逢(二更)

这日,天气晴朗。顾氏母女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春兰,莺归,坐着马车出了蒋府。

春日的京城微风轻拂,杨柳吐翠。

欣瑶掀起车帘,细细打量京城的景貌,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繁华的京城,八街九陌的街道,隐隐透着落寞。

欣瑶放下车帘,道:“母亲,最近京城可有大事发生?”

顾氏道:“听你父亲说,太后去世后,朝中有些不太平。”

“噢,这是为何?”

顾氏笑道:“好像是为什么立太子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明白什么国家大事?只是你父亲这几日从衙门回来有些忧心忡忡。”

欣瑶把头轻轻靠在母亲身上,道:“听说,老太太昨儿个接了侯府的帖子,母亲,可有此事?”

顾氏嗔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确有此事。侯府管家亲自送来的,上回因在病中,没去成,老太太为此还念叨了几天。”

欣瑶轻道:“不是说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吗?”

顾氏笑道:“傻孩子,说说而已,背地里,有几个能真正做到的,再者说,老太太久居江南,难得回京,回娘家看看兄弟姊妹也是人之长情。”

欣瑶撇撇嘴,不屑道:“那个府里,只怕是龙潭虎穴,我可不想去。”

顾氏无可奈何道:“就是龙潭虎穴,只要老太太发话,咱们母女俩啊,不得不去。”

蒋欣瑶哀叹连连,搂着顾氏哼哼叽叽。

顾氏被搓揉得无可奈何,一巴掌轻轻拍在女儿手上,嗔骂道:“只去这一回,以后若再有宴请,你只管装病,我也懒得管你!”

蒋欣瑶顿时眉目含笑。朝母亲频频翘起了大拇指,一连串的马屁从嘴里脱口而出。

顾氏又好气又好笑,只随她去。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回话:“太太,小姐,皇城南门瑾珏阁到了!”

冬梅,莺归各自上前扶着主子,进了铺子。钱掌柜见来人,神情激动迎上来,行过礼后,安置好二太太,引小姐上了二楼。欣瑶朝莺归使了个眼色,莺归面露喜色。紧随其后。

……

福人居二楼的雅间内,临窗而立两个锦衣男子,一灰一白。一样的容止端雅,矜贵出尘。

白衣男子眉宇间一抹明朗的神采:“阿远,快看。蒋家的马车。你说会是谁?”

灰衣男子肤色明净,轮廓优美,浅蹙着眉淡淡道:“我哪知道是谁?”

白衣男身微怔,叹息道:“阿远啊,天天站这看啊看的,隔着条街,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个玉器铺子。冷清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这买卖做得,十有*得赔钱!”

灰衣男子撇了那人一眼,冷哼道:“我喜欢!你若嫌累,大可以回去,没人让你跟着来!”

白衣男子眼神一震,肃然道:“不累。不累,天天在府里窝着闷得很,出来走走也好。只是铺子这样开下去,早晚得关门啊。”

灰衣男子懒得理会他,双目紧盯着瑾珏阁门前的那辆朱轮盖华车。心里盘算着来人是谁?

白衣男子眼神幽暗不明道:“别看了,多半是你那侄女。这个时候蒋宏生肯定在衙门。蒋家除了她,没有别人。”

灰衣男子叹道:“真想见见啊,父亲生前最看重她!”

白衣男子闻言脸色微沉:“别急,太后的孝期刚过,先让他们蹦达些时日 ,早晚爷一锅端了他们。”

灰衣男子神色微微动容,却依旧淡淡道:“行了,先顾着你自己吧,这几日朝中不太平,你小心些。”

白衣男子凄惨一笑,眼神忽然有些飘渺:“再小心又有何用?还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有时候我真想一走了之,看山,看水,看风景,也好过困守在这方寸之地。”

灰衣男子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就是走到天边,还是逃不开,躲不掉。”

白衣男子嘴角撇出个弧度,恨恨道:“哼,既然逃不开,躲不掉,那爷就会会去。”

灰衣男子忙伸臂拦道:“哪里去?”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从腰间掏出一把锦扇,“啪”一声打开,扇了两下,老神在在道:“爷越看越觉得身上这块玉佩俗不可耐,想到瑾珏阁淘些宝贝。阿远,可要跟我一起去?”

灰衣男子惊得俊眉紧锁,气急败坏道:“我现在还不能见她们,别惹事!”

白衣男子整整衣衫,装模作样掸了掸灰,边笑边行道:“你不能见,爷能啊!乖乖在这等着,爷去去就来。”说话间,人已到了门外。

灰衣男子气得直跺脚,却一脸的无可奈何,怔怔的盯着那背影看了半晌,释然一笑,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且听天由命罢!”

……

这厢边欣瑶上了二楼,蒋全,燕鸣早就恭候多时,自去年苏州府与小姐一别,几月时间未见,乍一相逢,心下激动。

燕鸣,莺归姐弟俩久别重逢,更是红了眼眶。

钱掌柜打趣道:“小姐,盼星星盼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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