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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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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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淙元含笑的抚上了黄婕妤的脸,轻轻叹道:“也只江南的水土,才能养育这般眉目如画,心灵手巧的女子。”

黄婕妤头一回听皇帝温声柔语的夸他,心中大喜,只脸上端着含羞的浅笑,眉间笼着一层薄愁道:“有道是‘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只可惜臣妾入京这些年,再也没有回过南边。”

燕淙元轻拥女子入怀,朗声一笑道:“好一个春竹叶,醉芙蓉!朕竟不知道,朕的枕边人,竟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就冲你今日这清粥,这一句江南词,朕就该赏你些什么?”

黄婕妤嗔笑着道:“臣妾哪敢讨皇上的赏;臣妾只想求皇上念着臣妾一片思乡之情,允臣妾与家中姐妹见上一面,便是臣妾天大的福份了。”

李宗贵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脚下的方寸之地,心道这个黄婕妤,果然是个聪明的。

燕淙元哑然失笑,忍不住捏了捏黄婕妤微圆的脸,道:“雁儿的姐妹远在南边,如何得见?莫非是想让朕御笔一挥,宣她们进京?”

“倒也不必兴师动众,前些日,臣妾正好有一姐姐随夫入京,皇上若真心疼爱雁儿,可否让臣妾与阿姐见上一见?”黄雁红唇微翘,气吐如兰,在皇帝耳边撒着娇。

“噢,是京城的哪一家?”燕淙元兴致颇高,随口问了句。

“京城的冯家。姐夫他几日前刚刚升任太仆寺寺丞。”

“太仆寺寺丞?叫什么名?”燕淙元有些记不大得。

黄雁轻轻一笑,把玉碗端到皇帝跟前,嘟哝道:“姐夫姓冯,名思远,原是太仓县知县。皇上事多,如何能记得这些?”

“冯思远?”燕淙元觉着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偏又记不得从哪儿听说过。不由的把目光看向李宗贵。

李宗贵察觉到,忙轻声提醒道:“皇上忘了,蒋家大房嫡出的大小姐正是嫁到了冯家,说起来,与那府里还沾着些亲呢。”

燕淙元哈哈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他!咦,不对啊,这么说来,你姐姐不过是冯思远的一个妾室?”

妾室二字一出,黄婕妤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下三分尴尬七分苦涩。堂堂皇帝的女人,娘家的姐姐居然给人做妾,这事要是被宫里那几位娘娘知道了,岂不是生生让人看了笑话去。

她假意悠悠的叹了口气道:“皇上有所不知,姐姐与冯大人两情相悦,情深意重,奈何冯大人已有婚约,不得已,才纳姐姐为妾的。”

燕淙元怀抱女子的手轻轻一顿,眸色渐深,轻笑道:“不得已?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何来的不得已?”

黄婕妤嘴角轻笑道:“皇上,姐姐出身势微,比不得蒋家高门,又有个极会钻营的妹妹在背后帮衬着,自然得屈居人后。”

李宗贵心里骤然发凉,目光幽幽的朝黄婕妤看去,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

燕淙元眼中寒光闪过,只脸上笑意未减分毫:“极会钻营的妹妹,雁儿说的是哪一个?”

黄婕妤不明就里,顺嘴便道:“还会有哪一个?自然是嫁到萧府的蒋家四小姐。臣妾听说,这个四小姐极为善妒,容不下人,不仅不让萧家大爷纳妾,还把那怀了萧大爷身孕的通房都赶出了府,真真是……”

黄婕妤及时的收了口,眼角偷偷打量皇帝的神色。

“容不下人?”燕淙元敛了笑容,低低重复道:“倒是个善妒的。”

黄婕妤见皇帝这般反应,心下安稳,遂又道:“皇上,您是不知道,这蒋家,不仅四小姐容不下人,便是那大小姐,也是个极厉害的。我姐姐在其眼皮子底下,日子过得也难!所以臣妾才想着,若得皇上垂怜,有朝一日,也能见见我那可怜的亲姐姐!”

燕淙元偏过脸,看了看垂头不语的李宗贵,眼中已有了几分森然。

“这极会钻营,又如何说?”

李宗贵察觉到皇上变了语调,背后的冷汗涔涔直下,头垂得更低了,心道要坏事。

黄婕妤未料到皇帝有此一问,随口笑道:“臣妾听说,自打她嫁到萧府后,逢年过节总有礼往各个府去,咱们的靖王府,平王爷的平王府这两处,礼最重,可见是个会钻营的。”

燕淙元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眼神再无半分热度,含着淡淡的讥讽,猛的推开怀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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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皇帝不急太监急

黄婕妤正说到得意之处,突然脚底一软,尚未反应过来,人已跌坐在地上。

一投阴寒之气笼罩在燕淙元身上,如同那寒冬的冰雪一般,冻得人心头发冷。屋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

黄婕妤娇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忙不迭拜伏在地上,以首叩地。

燕淙元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曲线柔美的女子,黝黑的眼眸中,是无边的冷漠。

半晌,他冷冷道:“来人,黄婕妤殿前失仪,降为才人,即日起迁居静心苑。”

静心苑?

黄雁猛的抬起头,脸上一片惊恐之色,连连叩首道:“皇上,皇上息怒,饶过臣妾这一回吧,求皇上绕过臣妾这一回。”

“李宗贵?”

燕淙元不愿再听下去,高声唤道,声音陡地透出冷凝。

……

黄婕妤一夜之间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至皇宫内外,并未引起丁点波澜。只冯府的黄姨娘听闻后,一个不留神,失手打破了一套上好的青玉茶盏,受了惊吓,称病不出。

蒋欣琼听下人来回这事时,正皱着眉头喝着苦药。

话及一半,她便舒展开了眉头。心道四妹妹果然是护着她的,这才短短几天,就替她解决了心头大患。

蒋欣琼当下令贴身丫鬟准备些新鲜的吃食,送到了蒋府与萧府,并书信一封去了南边。

而刚刚升任太仆寺寺丞的冯思远。则莫名的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幸好没听那黄姨娘的话,险些酿下大错,若不然真是不好收场。

冯思远念及此。看向上司蒋宏生的目光又多了一层深意。

……

蒋欣瑶并不知道皇宠正盛的黄婕妤,莫名其妙的失了宠,正是与她这个宫外的人有关。

她此时正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轻轻的扯了扯老太爷的袖子,示意他说话。

萧亭看着一脸怒气的女儿,清了清喉咙,道:“你也别动怒。正所谓姻缘自有天定。天翔他看不上,你非逼着他挑。就算是成了亲,将来也是吵吵闹闹的,好不了。倒不如让他自个看顺眼了再说也不迟。”

萧静娴气笑道:“我的亲爹,您如今重孙子。重孙女抱在怀里,左一个右一个的,就说这些没用的来哄劝我。想当初,寒哥儿死活不肯成亲的时候,您愁得着急上火的,难不成这会子都忘了?”

萧亭被女儿当着孙媳妇的面揭了短,气得胡子翘了翘,却不敢发作,眼角正看见孙媳妇捂着帕子直笑。不由的放低了声音道:“你别大声嚷嚷,这会子那两个小的在里屋睡觉呢,别把人吵醒了。回头我帮你劝劝还不成吗?”

萧静娴见亲爹总算是说了句像样的话。不由的长出一口气道:“倒也不是我急,他都快二十的人了,京城哪个像他这样岁数的公子,少爷,不都是娃儿满地跑了。他倒好,我多说两句。便闷不吭声的往这府里跑。都怪我当初宠他太过,凡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

杜天翔堂堂太医院院首。新帝身边红得发紫的青年才俊,只比萧寒小一岁。如今萧寒,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偏他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半死不活状态,也难怪姨母着急上火的要跑这府里来诉苦。

蒋欣瑶想着自己那会子被母亲逼嫁的种种苦楚,心道这婚姻大事,就是到了远古时代,也有那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蒋欣瑶深怕自己收留杜天翔的罪恶行径,被姨母拿出来说,不由的温言细语道:“姨母不必着急,前些天我听大爷意思,表弟也是想早些成家立业的,只是如今上门说亲的,多半是冲着表弟身后的大山来的,心思没一个是正的,表弟他也怕……”

萧静娴眸色一亮,截了话道:“这孩子,心里既是这般想的,何不说出来,藏着做什么?”

欣瑶见姨母口气跌软,叹道:“他这不也是怕您急吗?”

萧亭重重的一拍桌子,起身道:“这不就得了,这孩子看着吊尔锒铛的,实则心里明镜儿似的,贼亮。你也不必发愁,该是你杜家的媳妇,怎么着也跑不掉。不是你杜家的,凑上来也没用!你且坐坐,我去瞧瞧那两个小的醒了没,要醒了,抱出来给你瞅瞅。这两个孩子,如今长得……”

萧静娴见自家老父亲三句不离一对双生子,气得眼睛一翻。

萧亭吓得把话咽到嘴里,定定的瞧了女儿两眼,背了个手就进了里屋。

蒋欣瑶虽然恼怒祖父抛下她一人,行径有些不仗义,却真心实意的对眼前愁眉不展的女子道:“姨母,祖父的话说得在理。新帝登基,南燕国上上下下都盯着杜府少爷,小姐的嫁娶,想找个真正称心如意的,不容易。”

萧静娴想了想确实这个理,不由的泄气道:“罢了,罢了,且看他自个的缘份吧。过两天忠勇侯府办喜事,听说你们要往那头去?”

蒋欣瑶如释重负,笑道:“正是要往那头去。姨母可千万别再怪表弟了,这两天他往我们府里跑,也是为了忠勇侯府的事。”

欣瑶忙凑上前,把事情原原本本,老老实实的说于她听。

萧静娴听罢,一脸的惊色,半晌才幽幽叹道:“这些主意都是谁想出来的?”

蒋欣瑶面色一红,为难道:“姨母,是大爷与我一道商议着想出来的。”

自家侄子是什么样的人,萧静娴知之甚清。她也不戳穿蒋欣瑶善意的小谎言,直直的看着欣瑶良久,才展颜道:“我只求我家那个讨回来的媳妇。有你一半聪慧懂事,就阿弥陀佛了!”

蒋欣瑶正欲自谦上两句,却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由奶娘抱了出来。小眼睛滴溜溜的一见着人,便笑成了一尊弥勒佛。

萧静娴扔下蒋欣瑶,便迎了上去,脸上哪还有半分愁色!

……

这日云淡天高,一片深秋天气。

忠勇侯府门前,车来车往。赵侯爷四十生辰,亲朋好友都往府里祝寿。

萧寒夫妻俩坐着马车。不紧不慢的姗姗来迟。

蒋欣瑶下车,见府门口已停了许多车。再看看日头,赶忙用帕子遮住了微红的脸蛋。

不是她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性,实在是体力悬殊太大,昨日夜间她打的是短平快。她家男人打得是连续作战,高低胜负立现。所以,蒋欣瑶今早起得稍稍迟了些。

男人绷着脸负手去了外院,欣瑶被人引向花厅,一路打量侯府景致,心叹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今日这场戏,可不大好演啊!

微云、淡月两个细心的察觉到大奶奶心思变化。微云边走边低声笑道:“大奶奶,大爷也该露出些笑意来,这脸绷得比那关老爷还关老爷。”

欣瑶赞叹的看了微云一眼。轻笑道:“总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的白脸唱惯了,我不大好意思抢了他的饭碗!”

两个丫鬟捂着嘴直笑,惹得前头带路的婆子频频侧目。

这婆子有些耳背,以为萧家大奶奶在感叹侯府的富贵。陪笑道:“大奶奶见笑了,今儿个算是简省的。想当年我们夫人过寿时,那才叫热闹。”

欣瑶淡笑道:“到底是公侯人家,富贵不比常人,今儿个,我也算是开了眼界。”

婆子面露得意之色,又引着说了些侯府往日里富贵的场面,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欣瑶主仆三人但笑不语。

正说话间,花厅已到,苏如雨和其女儿赵文英亲迎出来。

蒋欣瑶一脸的受宠若惊,忙上前行了礼。

赵文英想着母亲的再三叮嘱,脸上挤出了六分笑意,亲热的叫了声嫂子。

欣瑶吓了一跳,心道连嫂子都叫上了,看来这苏如雨没少在女儿耳边下眼药水啊。

她忙摆手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苏如雨波澜不惊的笑道:“孩子心实,心里头念着,嘴里就叫了出来。大奶奶也不必过谦,早早晚晚的事。”说罢拉着欣瑶的手往厅里去。

半路,苏氏轻语道:“大奶奶思虑的如何?不如找个好日子把那该行的礼都行了,也好让你那傻妹妹叫得明正言顺。”

欣瑶偏过脸,一脸愁眉道:“夫人前些日子说的话,我都说与大爷听了,大爷说还须再思虑思虑,我也不好逼得太急。夫人是知道的,我家那位爷的脾气真真是……”

苏氏忙笑道:“是不能太急,凡事得慢慢来。今日你们夫妇能登门,侯爷就已经喜不自禁了,昨儿个竟开心的一宿没睡安稳。日后多走动走动,也就水到渠成了。”

欣瑶莞尔一笑道:“多谢夫人为欣瑶思量。”

苏氏嫣然含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不为你思量,又为谁思量?日后咱们婆媳,还得长长久久的处着。”

婆媳?

蒋欣瑶笑笑没再说话。

……

花厅里亲戚朋友,各房各院的人早已聚齐,见苏氏亲领着一位陌生的美貌女子进来,不约而同的停下了交谈,目光都聚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苏如雨引着欣瑶到了李老太太处,笑道:“这是老太太。老太太,这位就是我常说起的萧家大奶奶蒋欣瑶。”

花厅众人一听是萧家大奶奶,心下有了几分明白。

李氏今日着一身深绯色褙子,配棕色马面裙,领口袖子处均用金线细细绣了寿字,头戴一只朝阳五凤挂珠钗,贵气逼人。脸上擦了些许粉,红润依旧,并不见前些日子中毒后要死要活的模样。

欣瑶暗暗竖起大拇指,落落大方的行了礼,称呼一声:“老太太安康!”

☆、第五十三回 左勾拳,右勾拳

李氏早就知道今日萧家那两位要来,故盛装示人。

她见眼前的女子虽长相不俗,身上穿着却是平常,心道怪不得俊武说那野种死活不肯为他和公主牵线搭桥,看这女子的打扮,那萧家的富贵也不过如此。虽然傍上了平王,折腾半天还是个六品武官,说不定内里也是中看不中吃。

李氏虚笑道:“果真是个标致的人儿,既来了,就不必拘着,好生乐上一天罢!”

她哪里知道,今日欣瑶原是要盛妆示人的,奈何昨晚折腾累了,早起梳妆的时候,便朝男人报怨了几句。男人心疼她要顶着满头珠翠一整天,遂让她简省些。

欣瑶虽然珠翠简省,然身上的衣裳却极为珍贵,且不说料子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云锦,光衣服上的绣样,绣坊七八个绣娘忙了整整一个月才得了这一件。

只不过欣瑶素来不喜大红大绿这等浓烈的色彩,唯喜淡雅,所以才在珠光宝气的女眷中显得极不打眼。

“老太太客气!”

“萧家哥儿来了?”

“已去了外院。”

“你家老太爷最近身子可好?可是有年头没见了。”

欣瑶未料到李氏居然厚着脸皮问起了祖父,心道若是祖父知道你还惦记着他,必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深笑道:“祖父身子结实,含饴弄孙,很是快活。听说老太太前些日子生了场病。不知身子可好了些?”

李氏笑容有些僵硬,不大自然道:“已大好!”

两人一问一答,说了几句家常话。

欣瑶见老太太脸上淡淡的。笑意不达内里,微不可察的磨了磨牙,不愿意多言。

李氏暗中冷哼两声,也就没了言语。

苏如雨怕冷了场面,立马引着欣瑶一一见了府里众人。

赵府众人都知道今日萧家如今的身份,哪敢待慢,都热热闹闹。客客气气的陪着说话几句。

一圈人见下来,厅里的莺莺燕燕欣瑶没记住几个。倒是对坐在角落里的卢氏颇为留意。

这卢氏六十不到的年纪,虽穿着平常,脸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然而美人更易迟暮,再兼着几十年来仰人鼻息。因此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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