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她日后也不用再来,她家小姐的事,我不会再管。”
主仆三人刚出东院门,却见大嫂嫂沈氏摇着扇子立在树荫下,眼睛正朝这边张望,见欣瑶出来,笑着迎了上去。
欣瑶朝身后两人摆摆手,笑道:“大嫂怎么不往前头去,倒在这里等我。”
沈英笑道:“许久不见四妹妹,正积了一肚子话想与妹妹说说。就怕妹妹今日忙,没空夫听我说闲话。”
欣瑶眉色微动,顿了顿道:“我只问嫂嫂一句,小周姨娘如何来了?”
沈英心头一滞,笑意僵在脸上,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欣瑶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扶住沈英的手,用力捏了捏,意味深长道:“也罢,为了不让大嫂憋得难受,我免为其难,且听上一听吧!不过今日闹哄哄的,只怕大嫂也说不痛快。明日我正好带着孩子回娘家,倒不如让母亲在院子里摆上一桌,我们姑嫂两上清清净净的说说闲话,你看可好?”
沈英会意,忙道:“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姑嫂两个相视一笑,边走边说,将将几步,却见蒋欣珊等在路上,目光幽幽的正看着她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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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包子每天一早,打开电脑,看到有老朋友的出现,心中分外欣喜。
感觉就像……逛商场,遇到朋友。
“嗨,你在这逛呢?”
“我,一直都在这逛!”
……
☆、第十一回 放我一条生路
欣瑶姑嫂俩个正说着话,却见桂花树下,蒋欣珊悄然等在一旁。
只见她发髻高高挽起,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长长的珠翠流苏摇晃生辉,颇有几分当家奶奶的气势。
欣瑶眼眸一沉,偏过了脸。
沈英深知两人之间的恩怨,轻咳一声,忙上前打哈哈道:“三妹也在呢!”
蒋欣珊微有迟疑,却轻笑一声道:“大嫂,我想与四妹妹说几句话,不知大嫂可否行个方便?”
沈英知道眼前这个不是个善茬,捏着帕子的手一颤,强笑道:“这……不是做嫂子的不讲情面,今儿是四妹妹的好日子,院里的客人都等着,三妹妹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
蒋欣珊轻轻一哼,冷笑道:“大嫂管得可真多,有本事,怎么不把屋里那个管管好,也省得人家说咱们蒋家的女人,连个姨娘都管不住。”
沈英好心规劝,却被人揭了痛处,所有的怨毒顿时涌上心间,冷笑道:“也是该好好管管了,省得再教养出个被人逐出府的庶女来。”
蒋欣珊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冷笑道:“大嫂慎言,老太太不过是一气的气话,说说罢了。要是她知道自己一时的气话,被大嫂冒冒然的,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不知道会不会对大嫂另眼相看呢?”
“你……”
沈英未料到蒋欣瑶居然厚着脸皮倒打一钯。一时气得语塞
欣瑶微了皱眉,把手往大嫂肩上搭了一下,笑道:“大嫂先往前头去。我略站一会就来。”
“四妹?”
欣瑶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沈英尤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心下盘算着要不要把二婶叫来,又怕惊动了众人,细思了片刻,遂远远的走到一处树荫下看着这姐妹俩。
……
欣瑶站定。歪着头看了蒋欣珊一眼,见其并不开口。遂轻笑一声,抬起裙角便走。
“四妹妹!”蒋欣珊咬咬牙喊道。
蒋欣瑶止步回头。
“四妹妹,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窍才对妹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如今,我已知道错了,四妹妹大人有大量,别跟姐姐计较。都是一家子骨肉姐妹,你原谅我这一回。”
蒋欣瑶只觉得想笑,她走近两步,莞尔一笑道:“骨肉姐妹?三姐姐,我倒是想问一问。哪家的姐姐能做出雇凶杀妹的事来?”
“我……”蒋欣珊语塞。
“三姐姐,要是我拿把刀朝你身上捅了几下,然后再假惺惺的对你说。哎啊,对不住,我错了,求你原谅。你说你会原谅我吗?”
蒋欣珊想着自己的处镜,银牙紧咬下唇:“妹妹,我是真心求你原谅。我……”
欣瑶嘴角勾起一抹深笑。
“三姐姐。这里没有外人,虚话儿不必再说。你我姐妹十几年,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你清楚,我也清楚。以后,这府里,你也不必再来,免得我家大爷一个没忍住,把人打出去。”
蒋欣珊闻言,二话不说,跪倒在欣瑶身前,眼中隐有泪道:“妹妹倘若不原谅我,我就只能在这里长跪不起。”
欣瑶摇摇头,到这个时候还想着胁迫她,真真是好本事。
长跪不起,倒是好招,来来往往的人看了,只会说她这个萧家夫人容不下自个的庶姐。
蒋欣瑶厉声道:“微云,去把三姑爷找来,跟他说,他媳妇敢在这里跪一个时辰,我就敢让他脱了官帽。三姐姐,你慢慢跪,妹妹我先走一步!”
蒋欣珊猛的站起身,目露凶光道:“蒋欣瑶,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欲如何?难不成,你真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
才几句话就露出了真面目,定力还是稍稍差了些。
蒋欣瑶冷笑道:“死?我为什么要你死?我得让你好好活。”
欣瑶凑到蒋欣珊耳朵边,轻语道:“三姐姐,你仰仗的安南侯府落魄了;你生母周姨娘一败涂地;素来疼你的老太太亲口把你逐出了蒋家;你手上的嫁妆铺子,庄子都在我手里,你还有什么?”
蒋欣珊悚然一惊,脸色惨白。
“噢,妹妹我忘了,姐姐还有郑家。”
“你敢动郑家?你居然敢?”
蒋欣珊如遭雷击。娘家没了,嫁妆没了,郑家是她最后的仰仗,若是连郑家都……
“为什么不敢?”
蒋欣瑶和颜悦色道:“我家大爷从小就与平王,杜太医称兄道弟,你说倘若我向平王开口,向杜太医求情,这郑家……会是个什么下场呢?是像孙府那样抄家,还是像苏府那样灭族?”
蒋欣珊惊恐无比道:“你……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我能怎样?我只想跟你好好的,慢慢的,算算以往的那些帐。”
蒋欣珊定定的眼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四妹妹,眼里,脸上都是恐惧。
“三姐姐这就怕了?”
蒋欣瑶轻笑道:“三姐姐,别怕,动的都是旁人,你不还荣华富贵的享着,锦衣玉食的供着,分毫未损吗?只是这些东西长久不长久,我就不知道了。”
蒋欣珊面如土色,声音打颤道:“我……我还有娘家兄弟!”
“娘家兄弟?”
蒋欣瑶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笑得越发地开心。
“倒忘了你也是有亲兄弟可依仗的。只是,二哥二嫂在你,我之间会选择谁,这个就不大好说了。不过,要是我捐个官送给二哥当当,不知他们会不会因为感激我。而把三姐姐拒之门外呢?”
蒋欣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居然敢……你居然敢……”
“我自然敢!”
蒋欣瑶缓缓的摇了摇头,笑道:“唉,真替三姐姐担忧呢。蒋府你是回不去了。身上又没有多少银子,郑家倒不倒只在我的一念之间,亲兄弟又依仗不上。三姐姐,你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才好啊?”
蒋欣珊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慢慢的跪了下去,涕泪满面。默默道:“蒋欣瑶,你赢了。你要如何报复我。都没关系,只一条,我的儿子是无辜的,求你看在他是你侄儿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蒋欣珊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取名郑然,已满半岁。
用孩子做挡剑牌,蒋欣瑶心头不屑。
她弯下身子,眯了眯眼睛,冷笑道:“蒋欣珊,摔下山涧而死的老张头无辜不无辜?摔断腿的微云无辜不无辜?当初雇凶杀妹时,可曾想过要放我一条生路?在老太太跟前进谗言时,可曾想过要放我条生路?这会却让我放你一条生路……哈哈哈……蒋欣珊,不觉得可笑了点吗?”
“不是的。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动手的。你娘抢了我娘的正室,你抢了父亲对我的宠爱。我没有选择,都是你们逼我的!”
蒋欣珊手脚冰凉,死命的摇着蒋欣瑶的肩膀,不管不顾的一通怒吼。
蒋欣瑶恨不能仰天长笑。
人啊,为什么总要把自己的过错,厚颜无耻的归根到旁人身上来。便是到了绝路的时候,都不肯堂堂正正的看一回自己的内心的*。
她奋力的推开眼前几欲发狂的女子。眼中寒光四起,冷然道:“蒋欣珊,你可知道你最忠诚的奴婢秋分是什么下场吗?”
“秋分?”
蒋欣瑶目光微怔。那个曾经出卖过她,被她一气之下发卖出去的贱婢。
蒋欣瑶唇角漫上一缕复杂的笑。
“她被人毒哑了喉咙,卖到了妓院,做着这世上最低贱的行当。”
蒋欣珊颓然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眼中的泪,一滴滴落了下来,滴落了珠粉,胡散了胭脂,不知是因为害怕,亦若是悔恨?
“蒋欣珊,生路是要自己选的,旁人,谁也给不了你。”
再不愿意看那张脸,蒋欣瑶甩袖而去。
“蒋欣瑶,你给我站住!”蒋欣珊挣扎着站起来。
蒋欣瑶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阳光下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蒋欣珊一步一步,逼近欣瑶,眼中的恶毒喷涌而出,娇美的脸脸已然变形。
“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蒋欣瑶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你恨我,长得比你好看?恨我是嫡出,你是庶出?恨父亲一颗心在母亲身上?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可恨我的?”
蒋欣珊死死的盯着欣瑶,咬牙切齿。
“你都知道?原来你都知道。”
“我自然知道。”
“放屁……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蒋欣瑶,你知道姨娘最欢喜的时候是什么?是父亲迈着矫健的步子,走到她的房里,露出好看的笑颜。可是,只要你母亲在,姨娘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站在她的院子门口,眼巴巴的等着父亲来。你们母女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
蒋欣珊撕心裂肺的吼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死……你们为什么要活着……你母亲抢了父亲……你抢了沈大哥……你们都是贱人,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没有你们,我才是蒋府嫡出的小姐,我才是父亲嫡出的女儿。”
蒋欣瑶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漠然的看着眼前似疯似狂的女子。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三番四次的害我?为什么姨娘能压正室一头?为什么老太太的眼里,从来没有我?蒋欣珊,我很想对着你这张脸打下去,却又怕脏了自己的手。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蒋欣瑶泰然自若的轻笑一声,翩然而去,再不作半分停留。
微云快步跟了上去。
沈英远远的瞧着这姐妹俩一个决然而去,一个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遂冷冷的朝后头那个看了两眼,朝着欣瑶迎了上去。
☆、第十二回 骂人要文雅
欣瑶赶到正厅时,礼已毕,两个孩子被折腾的累了,喝完了奶,已呼呼大睡。
欣瑶作为女主人,与萧静娴一道引着着众女眷移步到园子里开宴听戏。
刚坐定,便有小丫鬟回话说郑府奶奶因身体不适,先行告退。欣瑶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今日的戏班子请的是南边来的名角,唱的是《桃花扇》《牡丹亭》,都是欣瑶喜欢的戏本。
众女品菜听戏的同时,也暗自惊心萧家的富贵。且不说这宴席上的菜式,口味,和特意从南边请过来的名角,就看这用来待客的茶叶,都稀罕的紧。
欣瑶还没听上几句,就被大爷身边的贵明请到一边。
贵明在大奶奶耳边一阵耳语。
蒋欣瑶眼眸慢慢垂了下来。
萧静娴眼尖,赶紧附过来对欣瑶意味深长道:“好歹劝着些老太爷,别闹得动静太大给人看了笑话,待客人走了再说不迟!”
欣瑶会意,道了句:“放心”,绕到顾氏身边交待完明日回府的事,才跟着贵明去了外书房。
……
欣瑶入了外书房偏厅,一进门就有一股凝重的气息扑面而来。抬眼见萧亭脸色铁青的坐在上首处,萧寒面无表情的站立在他身后。
左边下首处坐着一锦衣中年男子,身形高大,肤白微胖,相貌堂堂,只是两鬓微白,额上的川字如清晰可见。
欣瑶迎上萧寒的目光。见他朝右边下首的位置抬了抬下巴,只得老老实实的坐了过去。
接过贵明递来的热茶,拿着盖子拨了几下。见偏厅里一点声响全无,欣瑶略思片刻,放下了茶盏,静候下文。
哪知候了半晌,厅里仍无一人说话。
欣瑶抬眼瞧去,只见老太爷目光紧盯中年男子,几欲喷火;
中年男子则紧盯萧寒。眼中含泪;
萧寒则把目光落在欣瑶身上,眼中一片平静。
这是玩的哪一出?蒋欣瑶心下暗暗称奇。
一盏茶见了底。老太爷开口说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话没屁赶紧给我滚!”
那中年男子正是忠勇候赵正信,只见他起身作揖道:“老太爷。今日我来,是受赵氏族人委托,想请老太爷放萧寒及其两个孩子认祖归宗。”
“放你娘的屁!”
萧亭拍桌而起,骂道:“萧寒姓萧,是我萧亭的孙子,从小到大,吃的是我萧家的食,喝的是我萧家的水,住的是我萧家的房。每年清明,除夕拜祭的是萧氏祖先,跟你们赵家有屁关系啊。滚。滚,滚!”
欣瑶用帕子掩面挡住了唇角的笑意,祖父啊祖父,骂人也需有些创意,来来回回总是屁啊屁的,显得多不文雅。
赵正信脸色未变。恭敬道:“老太爷,话不能这么说。当年静雅与我和离,九个月后便生下了萧寒,算算日子,这个孩子可不是我赵家的?我清楚记得那一年,我喝了些酒,听着琴音,而后……”
萧亭又骂道:“放你娘的屁,谁有闲功夫听你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萧寒轻咳一声,朝欣瑶打了个眼色。
欣瑶接到男人的眼神,不得已只得出声道:“祖父。”
“作什么?”萧亭没好看道。
“祖父,您先别气,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自个身子,不值当。那两个小的日后可都得仰仗祖父您啊,不如您先喝口茶,让他把来意说明白。”
老太爷一听到两个小的,气就消了一半,再听到孙媳妇让人把来意说明白,立马就听明白了话中的意思,顺手接过她递来的茶盏,坐了回去。
欣瑶转过脸,对着来人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正信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面有悲色道:“老太爷,当年之事,您也是知道的。当年我与她在庙中一见,惊为天人,拼死求娶,婚后也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静雅嫁到赵家三年,三年虽无所出,我却依旧一心一意厚待于她,连个妾室都不曾有。直到老太太去世,我才同意母亲为我纳了两房妾室。”
“后来她自知愧对于我,求我休书一封自请下堂,我虽心有不愿,却又禁不起她苦苦相求,这才使鸳鸯别离,谁知她临走前那一夜,我与她……九月后,静雅产下一子,我算算日子,正是那天怀上的。我心中悔恨不已。真真是老天无眼啊!”
我了个去啊!
蒋欣瑶心里暗骂道。什么叫黑白颠倒,什么叫本末倒置,瞧瞧人家这出戏唱的,可比后面那戏子唱得动听得多。
“后来母亲逼着我续娶了苏氏,可我这心里始终没有一天忘记过她,常常夜深处,睹物思人。原想着把静雅接回来,却又不忍心她居于苏氏之下;想着把孩子接回赵家,偏又听说她身子不好,怕母子分别,伤了她的心。左思右想之下,只得作罢。这一作罢,便是二十年。”
蒋欣瑶听得恶心,忍不住出声打断道:“赵侯爷,既然您二十年都已作罢了,为何今日……”
赵正信抹了一把眼泪,哀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