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不个不慎,肚子碰到了炕沿,当场脸色惨白,冷汗滴了下来。
曹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刘方家的赶紧陪笑道:“产婆说发动前羊水流太多,大奶奶的盆骨太窄,婴儿在里头呆的时间太长,活活闷死的。管事在庄子上找了个空地埋了。太太,产婆在外头候着呢,太太要不要见见?”
☆、第十四回 与你交个底
曹氏心下恼怒,嫌弃的摆了摆手,脑怒道:“我见她做什么?快打发出去,记得让她把嘴闭紧了,敢透露一个字,我要她命!”
刘方家抬眼正好看到曹氏目中露出的寒光,吓得赶紧把头低下,假装没看见的样子,道:“放心,这人收了咱们的银子,又是个胆小的,不会有事。太太,庄子上那位……”
曹氏把牙咬得咯咯响,忍不住骂道:“小娼妇儿,坏了我的好事,看我饶得了她?且让她养着吧,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蒋老太太六十大寿时,那一府人还惦记着呢。”
刘方家的赶紧劝慰道:“是个福薄的,太太就是把子嗣送到她跟前,也留不住。”
曹氏摸着额头冷笑道:“真真娶了个败门星,罢了,你先去打发人走,回头咱们再好好商议日后要如何行事。”
刘方家的为难的看了曹氏一眼,低着声道:“太太,这打发人的银子……”
曹氏重重的把手往小几上一拍,才从床头拿出一个锦盒,掏出二百两银子,递到刘方家的手上,道:“给我收拾干净了。”
刘方家的讪笑道:“太太放心!”遂福了福,转身去了外间。
……
就在刘方家的把产婆打发后的两天,曹氏不得已去了庄子。
她强忍着房里的血腥味,冷冷的看着惨白着脸的媳妇,心有不忍道:“万事都要讲究个缘份。你和这孩子许是今生没有母子缘,别再寻死寻活的了,好好养着。一个月后,我接你回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做婆婆的可怎么是好?就算你不为着我想,你也该为着蒋府众人想一想。”
蒋欣瑜把头歪向炕里,似没有听见一样,脸上一片死寂
曹氏又劝道:“孩子,听我一句劝。这事就算过去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后。好好在府里过日子,只要你乖乖听话,你还是孙府堂堂正正的大奶奶,没有人能看轻你。到时候你若愿意,咱们就从宗族里头抱养一个到跟前养活。前几日你跟我说的想再见景耀一面,我答应你,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定会安排你们见着!”
蒋欣瑜眼角缓缓落下泪来。
曹氏见她脸色有了些松动,忙又道:“只要你不再寻死觅活。等出了月子,寻个合适的机会,我陪你回蒋府瞧瞧。可怜见的。嫁到孙家这些年,连个娘家都没回过,府里的老太太,两位太太,姨娘可都惦记着呢!”
蒋欣瑜终是忍不住抽泣起来,曹氏陪着掉了两滴泪。又说了一大堆暖人心的话,这才起身去了外头。
刘方家的见大太太出来。忙打了伞迎上去。
曹氏捂着帕子走到院子里,深深的吸了口气,怒道:“都是你这老货,给我出的什么嗖主意,这下倒好,小的没了,大的也要跟着去,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方家的委屈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反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边的身子都给雨淋湿了。
“多派些人手看着,一刻都不得松懈,出了月子,马上给我接回府。”
刘方家的低声道:“太太心里要有个筹算啊,万一大奶奶与与那……”
曹氏浑身一颤,强压着声道:“上车再说!”
……
轻风隐在门背后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方掀起帘子道:“小姐,都走了。”
蒋欣瑜蹙眉道:“怎么样,太太没瞧出什么来吧?”
轻风忙道:“小姐那股子伤心样,奴婢看着都想掉眼泪,真真是像极了!”
蒋欣瑜长长的松了口气道:“轻风,让厨房今日煨点人参鸡汤,从今日开始,我要好好吃饭,养好身子,早一日脱了这牢笼去!”
……
夜幕临近,李妈妈掀了帘子一身水气的进来。轻絮忙上前递了毛巾,梧桐则倒了热茶。
李妈妈忍不住埋怨道:“这鬼天,一连下了三四天的雨,竟没个歇的时候,像极咱们南边的天气!”
轻絮笑道:“正是这个话,往年这个时候除了刮风,连滴雨也是难得下的,今年倒不知怎么了,下个没完。”
李妈妈喝了口暖茶,道:“大奶奶的身子你们可得当心着些,千万不能再着了凉气,每日上夜的睡觉警觉着些,不然大爷回来,可有你们受的。”
梧桐微笑道:“妈妈放心,快进去吧,大奶奶问过几回了!”
李妈妈见身上去了寒气,这才放下茶盅,去了里间。
欣瑶早就听到了李妈妈的声音,见人来,把手上书放下,道:“这几日,妈妈辛苦了,事情怎么样了?”
李妈妈笑道:“按大奶奶的意思,两个娘奶,四个丫鬟侍候着,一切妥当。小家伙这才几天,就养得白白胖胖的,今儿个那位过去了,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抱在手上都不肯放下来。二太太偷偷派夏荷来看了一回,只说万事小心着些!”
欣瑶笑道:“妈妈,孩子长得像谁?”
“眉眼瞧着有点像二小姐,嘴巴有点像那位,大奶奶,小家伙劲头大着呢,小脚一蹬一蹬的,让人看了心里软成一汪水!”
蒋欣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正欲说话,却听外头传来贵明的声音,忙把人请了进来。
贵明行了礼,干脆利落道:“大奶奶,今日曹氏去了庄子,对着府上二小姐说了一通好话,又往房里添了几个人,就打道回府了。曹氏说等养好了身子,就把人接回府。大奶奶,咱们这头怎么办?”
欣瑶冷笑两声,道:“去跟步三说一声。一切按计划行事,一个月以后,我要看场好戏。回头到淡月那边领些银子。给步三带去。余下的,你和你的兄弟们买酒喝!”
贵明喜道:“多谢大奶奶赏赐!”说罢,抱了抱拳,闪身而出!
欣瑶低了头,算了算日子,道:“妈妈,老太太那头可有说什么时候动身?”
李妈妈道:“估摸着还得有个十天半个月样子。老太太的身子,不宜长途跋涉。针灸完了总得歇两天才好动身。”
欣瑶叹道:“老太太,大房回了南边,这事就好办多了……”
……
萧寒走了近二十天后,欣瑶接到了从西北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一切安好,勿念!”,很像是这厮的一贯风格。
欣瑶算了算路程,沉思半晌,才亲自慢悠悠的扶着微云的手把信给老太爷送了去。
萧亭自打女儿,孙子去了西北,多少有些食不下咽,心里总记挂着。看了信,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容。
欣瑶哄骗着说了些好听的话,又问了问老太太的身子。这才回了院子。
日子过得似指尖的流水一样飞快,转眼就到了九月底。蒋全,燕鸣已出发了几天,为了避开西北的冬天,这两人选择了先往西南去。
李君刚刚从南边回来,忙得连喝口茶水的时间都没有。一个绣庄,一个客栈。都需在年前开业,手上还有十几个铺子要打理,竟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好在燕鸣走之前,都于铺子的掌柜交待的清清楚楚,李君是个能为的,又能吃苦,将将能应付过来。
老太太已定于九月三十日动身,所以蒋家这两天忙着收拾细软行囊,与亲朋友好友告别。
……
大奶奶沈氏特意回了趟沈府,见了沈平一面,把蒋家这些时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说与祖父听。
沈老爷子听罢,倒是大吃一惊,原来那徐思振竟是蒋振的亲生子,怪不得,怪不得,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却是这样!
沈平捋了捋胡子,眯了眯眼睛道:“阿英啊,既如此祖父也不瞒着你了。当年为了阿力的婚事,蒋家的两位小姐,我都是派人细细查探过底细的。三小姐且不去说她,四小姐我得与你好好说一说。蒋振去世之前,把翠玉轩,蒋全,蒋福,留给了四小姐。
沈英失声道:“这么说来,三妹妹说的竟是一点都不错的,瑾珏阁果然是四妹妹的手笔。”
沈平气定神闲的扯着几根发白的胡子,叹道:“当时她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六年时间,她把翠玉轩变成了瑾珏阁,开了四处分铺,你可知道苏州府瑾珏阁头一年挣的银子是多少?”
沈英心下大惊道:“多少?”
“将近百万两。而且据我所知,京城赫赫有名的怡园也是你那位四妹妹的手笔。蒋家的那位三老爷,住在怡园可不是一天两天啊!”
“什么,祖父,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英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的错愕。
“阿英啊,祖父今日与你交个底吧。你这个四妹妹嫁给萧家哥儿,据我所知,两人之间是有商议的,萧家哥儿这辈子只能有她一个女子,当初,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同意阿力的请求。”
沈英捂着嘴巴,似不敢相信。
沈老爷子也不看她,自顾自道:“由此可见,萧家哥儿对这个媳妇相当看中。萧家背后站得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当真以为顾氏出面就能请得动萧太医,若不得萧家哥儿首肯,萧太医怎么肯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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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发疯了!何止发疯,简单是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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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我容不下她(二更)
“祖父……”
沈英惊出一身冷汗,喃喃的唤了一声,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沈平想着如此聪慧的一个姑娘,差点就成了她的孙媳妇,心头酸酸涨涨。
“当初轰动京城的安南侯府一案,侯府能丢了爵位,保全性命,还不牵扯到蒋家,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个四小姐的缘故。你想想,只要她能拢得住萧家哥儿的心,二房有她在,底下两个哥儿的前程会差吗!”
沈英惊得又一屁股瘫倒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半天愣是没缓过劲来。
这会是那个素日里懒懒的,手里总捧着本书,从来都是窝在自个院子里,汤药不断的四妹妹吗?
沈平看着孙女,摇了摇头道:“你这个四妹妹,入了京,不吱声,不吱气的就把蒋家三老爷找到了。蒋家三老爷也是因着她,才攀上了两位王爷,才能与庆王府结亲,短短半年时间,已连升三级,前些日子刚刚去了户部报道。这次她与老太太闹成这样,你公公婆婆诬陷她贪了蒋老太爷的银子,又趁机分了家,二房只分得这一点点的家产,从眼前看,你们大房是得利了,从远处看,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下下之策,下下之策啊!”
沈平连连叹息。
沈英绞着帕子,忧心道:“祖父,据孙女所知,老太太分家头一个是因着三老爷的事,其次也是因为四妹妹的关系。毕竟那位占着嫡长呢,靖王……”
沈平朝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过。用手沾了沾茶水,在书桌上写了两个字,很快就抹了去。
沈英吓得心呯呯直跳,声细如蚊道:“祖父,这可如何是好?”
沈平看了她一眼,老神在在道:“上回我就说过,蒋家的兴盛日后全在二房。你们大房只有紧紧依付二房,方才能够保住富贵荣华。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回头与元青商议一下,把子辰留在京里,让他跟着两个叔叔一道读书。”
沈英捏着帕子。踌躇道:“万一二叔不同意呢?”
沈平冷冷的看过去道:“他不同意,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我与你说的这些话,你走出这个门,烂在肚子里,凭他是谁,也不能说。至于后院那个,你让她去蹦达,四小姐既然能让顾氏提点你,自然心是向着你的。她蹦达的越欢,越惹人厌,到时候帮你出头的人。有的是!”
沈英有些忧心道:“祖父,她要是蹦达就好了,她一味的示弱,老太太又偏宠着,孙女该怎么办?”
沈平冷哼一声:“你放心,这里有书信一封。你带回去给你父亲。元青顺风顺水这么些年,也该知道知道自己依仗的是什么!以后逢年过节。萧家的那一份,不仅要送,更要备得重重的,有什么事,多与你父亲,哥哥商议!回吧!”
沈英含泪给祖父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这才一步三回首的出了院子。
沈英闭目想了一路,回了府,连衣裳都没有换,径直往顾氏跟前去了。
……
晚上,顾氏便把沈氏所求,说与蒋宏生听。
蒋宏生坐在炕上定定的看向顾氏,道:“这个沈氏,到是看得长远。只要玉珍你心里愿意,我应下便是。”
顾氏端起茶盅,递到蒋宏生跟前,轻轻柔柔道:“按理说,大房与咱们分家了,哥哥,嫂嫂当着诸人的面又是那样说瑶儿,这事,我是万万不会应下的。只是沈氏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我倒有些不忍心。她能有这样一番见识,也不容易,我不大好拒了去。更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总归是一家人!”
蒋宏生见顾氏说出这样得体的话,不由心下感动。
他这辈子也只一个亲兄弟,虽大哥把银钱看得重了些,又喜女色,手足之情却是割舍不断的。
他接过茶盅,喝了两口,才清了清嗓子道:“这事,请示了老太太再说,老太太要是应下了,咱们就应下,老太太若是舍不得,就作罢吧,毕竟是人家的孩子,不大好管啊!”
顾氏笑道:“二老爷与我想一处去了,我也是这么回大奶奶的!”
蒋宏生顺势握位顾氏的手,柔声道:“若老太太舍得,可就辛苦了你了!”
顾氏微笑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添几个丫鬟,小厮就行了,正好昊哥儿也有个伴!我看老太太这两天病情略有好转,脸色也好看了,定是想开了不少。”
蒋宏生听出这话里的深意,想着老太太前几日的不吃不喝,只觉嘴里发苦。
前些日子,他与大哥才知道祖父当年留下的遗嘱,惊骇之后兄弟俩个坐在书房哀声叹气了一个晚上。
父母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就像麻花一样,缠得紧紧实实,做儿子的又如何能解得开?
蒋宏生叹道:“我暗下交待过钱嬷嬷和大哥了,回了南边多劝慰着些。母亲这辈子,也苦!”
顾氏心下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
动身前一天晚上,老太太把周府三房夫妻叫到了跟前,大房三万两银票,二房,三房各一万两银票递到各人手上。
老太太目光阴郁的看着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三个弟弟,一字一句道:“省……着……用。”
三房夫妻哪里料到老太太临了还照拂着三个兄弟,握着银票的手不由的都紧了紧。
心道以老太太的身子,这次回南边怕是再不会回京,日后再想从蒋家借银子,难了。老太太这样做,也是一次性了断的意思,当下便毫不客气的揣进怀里,虚问了几句,就退了出来。
老太太见此情形,想着自己的委屈,不由的悲上心来,浑身气的发颤。
蒋家兄弟俩见此情形,脸顿时沉了下来,心里对三位舅舅很是埋怨,以后走动越发的少了起来。
老太太把两个儿子打发走后,又让钱嬷嬷偷偷把二儿子叫到了跟前。
钱嬷嬷见二老爷,略一迟疑,笑道:“前几日大奶奶求到老太太跟前,想让辰哥儿跟着二老爷在京城读书,老太太想着是好事,遂应了她。”
蒋宏生知道老母亲此时把他单独叫来必是为了此事,抿了口茶汤笑道:“儿子一定严加管教!”
老太太点了点头,静默半晌,慢慢开口道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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