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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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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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从未听元晨说过。”

蒋宏生怔了怔,心思微转道:“元晨尚未成年,他懂些什么。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今天称兄道弟,明日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我怕萧府是第二个安南侯府。”

顾氏忙追问道:“二老爷是何意思?”

蒋宏生压低了声音道:“弃卒保帅!”

顾氏一声惊呼,脸色惨白。

蒋宏生忙安抚道:“依我看,杜府未必绝情绝义,多半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不好说啊,不好说!”

蒋宏生想着这些日子的忐忑,长长叹了口气。

“京城的水是越来越浑了,我竟看不分明。如今言之尚早些,姑爷万一能破了案,保不齐就能转危为安。万一……”

☆、第二回 此事因我而起

上回书说到蒋宏生感叹这京城的水越来越浑,看不分明。

顾氏颇以为然的点点头。

“不论如何,瑶儿总是我亲身的女儿,即便萧府落魄了,还有我在,再不济还有两个弟弟可依靠。”

蒋宏生话峰一转,目色清亮道:“前几日大哥又与我说起分家的事,我现在细想想,这家正是到了该分的时候,万一瑶儿那头有个什么,我是这府里的当家人,谁敢多言半分?”

顾氏却苦笑道:“二老爷能为瑶儿打算,算是这个孩子的福份。”

蒋宏生面露愧色道:“说什么傻话?这个孩子懂事听话,重情重义,从小吃了那么多苦,我不为她打算,为谁打算?从前,是我疏忽了她,也是我委屈了她,我竟不知道那个孽畜竟没有一丝人性,心思这般狠毒。”

顾氏听罢,泪水又划落了下来。

蒋宏生上前拉住顾氏的手,轻轻婆娑道:“玉珍我今日与你说这些,是存了私心的,老太太到底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一场,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老太太活不了多久了,即便有萧太医出手,也只一两年的光景。瑶儿是我的女儿,她还年轻,我除了委屈她,又能委屈谁去?咱们俩个夫妻二十年,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顾氏泣道:“我只是心疼女儿挨的那一杖,又得喝多少苦药,休养多少时日才能好。这孩子小从到大,药就没断过。”

蒋宏生轻叹了一声,上前搂住顾氏。哀道:“我又何尝不心疼?老太太这辈子,性子向来如此,谁又能劝得了?等分了家,老太太愿意跟大哥去苏州府将养也罢,跟着我们也罢,凭她乐意。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我只守着你过日子。”

“守着我过日子?”顾氏冷笑道。

蒋宏生知她不信。也不多言,只一字一句道:“玉珍。你且信我!”

顾氏因着欣瑶交待,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轻轻点了点头,道:“罢了。我若不走这一遭,倒真成了那不孝之人,明日一早我就往萧府去。丑话说在前头,能不能请得萧老太爷,我也说不准。”

蒋宏生心下松了口气道:“就看老太太有没有这个福份了。”

顾氏擦了擦眼角,温柔道:“二老爷,那位你打算怎么办?”

蒋宏生心下会意道:“这会府里乱糟糟,我也没心思想这事,先放一放吧。知道他有出息,日子过得好,就行了!”

犹豫了片刻。他又道:“不瞒你说,当初三弟他们,是我放走的。”

顾氏虽早就听欣瑶说起这事,仍装作吃惊的样子道:“二老爷?”

蒋宏生面露苦色,回忆道:“我年岁尚小时,有一回偷听过父亲与二叔说话。知道了当年父亲与徐家小姐的一些事。那年我正好看到许氏给母亲的信,才知道原来父亲在京城置了房外室。连孩子都十多岁了。我估猜那外室应该是传说早已离世的徐家小姐。

老太太与我商量上京,我便知道老太太怕是要动手了,遂派心腹先一步去了京城,先是打听清楚这母子二人的相貌,在京城人贩子那里买来两个身形相似的人,又用私房买在偏僻处买了一个二进的小宅子,买通了侯府押送母子二人的下人,调了包,把她们安置在小宅子里,外人都以为他们二人被送出了关外,去了西北。哎,这里头的弯弯折折,现在也没必要再细说。”

顾氏感叹道:“二老爷这般行事,也不怕老太太发现后,大动干戈?”

蒋宏生心有余悸道:“怕,怎么不怕?怕得要死。不知为何,我一想那人是我亲弟弟,竟不忍心着看他们去死。只是当时我事事听命于老太太,连你也护不得,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后来他们搬了家,就失了连络。这事过去十几年了,今日是我头一回与人说起。玉珍,对三弟,我这心里是有愧疚的。当年若不是母亲,父亲也不会早早的离了世,父亲的身子一向很好!哎,说到底,瑶儿这事也都是因我而起。”

“二老爷何来这一说?”

“前些日子传出翰林院的徐思振与庆王府结亲,衙门里有同僚说起徐思振的长相,我便起了疑心,想着三姑爷也在翰林院,私底下就交待他打听打听。这孩子是个实心的,竟画了画像给我看,我一看,可不就是三弟吗,心里头一慌,竟忘了把画像带回来。这才有了归云堂那一出。”

“怪道三小姐前几日常往西北角去,只怕是她拿了画像,偷偷向周姨娘打听得来的。”顾氏轻轻柔柔道。

蒋宏生听罢,怒上心头,不由连连冷笑道:“我就知道与她脱不了干系,锦衣玉食的供着,居然还敢兴风作浪,从明日起,周氏的吃穿用度减半,侍候的下人统统撤了,凡事,让她自个动手!若要哭闹,直接送到庄子上去!”

蒋宏生犹自说道:“府里的人你也得约束着,元晨这个月下场,万万不能被人扰了清静,那些个打扮娇艳,心术不正的丫鬟统统给我打发出去,免得带坏了哥儿。大爷新纳的那个姨娘你多派些人盯着,我总觉得这个侄女心思不简单。”

顾氏一一点头应下。

……

第二日一早,顾氏带着一车的补品往萧府去,门房一见是顾太太,不敢怠慢,恭着身,把人迎了进去。早有得了讯的李妈妈诸人在半路等候。

顾氏见了女儿,自然又是一番伤心落泪,好在有李妈妈等人在边上劝慰着,才将将止住。

母女俩人个在书房密谈了许久,顾氏又细细叮嘱了几个大丫鬟,才去了西院给老太爷请安。

萧亭因孙儿走前交待过,深知顾氏此行的目的,当下也不拿乔,欣然应下。

顾氏心下感动,盈盈走走萧亭跟前,磕了三个头,由衷道:“瑶儿能得如此通情达礼的长辈,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萧亭端坐着受了她三个头,遂跟着顾氏去了蒋府!

……

萧老太医亲临蒋家,使得聚在归云堂的蒋府诸人看二太太的目光有了细微的变化。

蒋宏建兄弟俩带着两房诸人行了礼,才必恭必敬的把人请进去,随身侍立在老太医身后。

萧亭缓缓伸出四根手指头,闭上眼睛,眉头微皱。

兄弟俩的盯着老太医脸上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说话。

一刻钟后,萧亭方才睁了眼睛,虚咳一声。

蒋宏生忙弓着身道:“老太医,怎么样?”

萧亭打量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拿起老太太另一只手,闭着眼睛继续诊脉。

兄弟俩见此情形,只觉得脚下发软,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来。

又是一刻钟后,萧亭这才收了手,冷冷道:“让人把老太太的外衣脱了,你们都出去,我要施针了。”

兄弟俩退置外间,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与其他人一道,坐着干等。

大半个时辰后,萧亭在其贴身小厮的搀扶下,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喝过几口热热的茶水,方才斯条慢理的打量一圈堂下之人。

他缓缓道:“老太太是受了刺激才导致半身不遂,失语昏睡,需得施针三七二十一天才会有所好转,从明天起,辰时三刻准时来接我。”

蒋宏建忙不迭的问道:“萧太医,老太太这样子……”

萧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睛朝上翻了翻,很不客气道:“经我手治,两还是三年,只看如何调理了。不过,中风之人,最忌讳情绪喜怒无常,若再有这么一下,哼,也不必三番四次的来请我,直接准备后事吧。”

蒋宏建半弓着身子,口中连连称是。

萧亭起身,拿了纸笔,开了方子,递给蒋宏生,颇有深意道:“人生七十古来稀,问君还有几春秋,白碧易埋千古恨,老太太花甲之人,也需得看破放下随万缘啊。今日若不是顾夫人亲求,这蒋府,我是万万不会再来的,蒋少卿熟读诗书,自然明白‘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愈疏,不孝也’的道理。”

蒋宏生心头一震,忙作揖道:“晚辈多谢老太医谏言。”

顾氏把一张银票塞到萧亭小厮的手里,萧亭冷哼一声,背着手朝外头走去。

兄弟俩亲自送至府门外,等马车走远,才对视一眼,擦了擦额头的汗,回了府里。

至此后,蒋府的马车每日里准时的出现在萧府门口。

七日后,老太太方能睁眼咽下些东西。半月后,老太太饿了,冷了都知道喊人,也能艰难的说出一两个字。

蒋府诸人一看,暗自顺了口气。

……

此时,京城又发生了一件不足为人道的小事。堂堂国子监郑祭酒因回府路上坐的轿子跌落在地,崴了腿。

偏第二日今上招见,郑祭酒一瘸一拐被人搀扶着上殿。靖王冷哼几声,毫不客气的问了句:“祭酒今年贵庚啊,竟连上殿也需人扶着了,这祭酒的位置也该让贤了才是。”

☆、第三回 不合常理的分家

上回书说到郑祭酒一瘸一拐的被人扶上殿。靖王毫不客气的冷嘲了两句。

靖王素来温和,能说出这样声色俱厉的话,实属少见。

此言一出,百官皆惊,偏今上只淡淡一笑,并未呵斥靖王。连一向与靖王针锋相对的韩王居然也一声未吭。如此诡异的场面让众目睽睽下的郑祭酒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竟忘了为自己辩解。

过后回府静静一想,总觉得金鸾殿上那位的笑,似有无穷深意,不由的冷汗连连,忙把儿子,孙子齐唤到身边细细商量。不料竟听说孙子今日在衙门也被上司呵斥了,郑祭酒顿觉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发黑。

郑祭酒今年五十有六,在祭酒这个位置上坐了整整有十年光景,按理说也是时候功臣身退,只是古往今来,有几个人是甘心放下手中的权利,闲散过日的。

身居高位的人,嗅觉何等敏锐,郑祭酒挥退了众人,把自个关在书房里,冥思苦想半天,第二日一早便遣了管家备了厚厚的礼往王府求见靖王。

哪里知道管家回府说,人家靖王府压根没让他进门,郑祭酒这下才觉得大事不妙。次日,郑祭酒便一纸奏章送到了今上的手里。

今上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叹了句:“劳苦功高啊!”御笔一批,算是同意了郑恒的告老还乡,并赐下了些钱财。随后又把韩王。靖王,福王叫到跟前,商讨祭酒一职由谁接替。

韩王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人说出口。福王嘎崩利落脆,直言不讳的道了句:“简单,排资论辈最是公平。”

靖王则半垂着眼帘不说话。

今上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好主意!”引得靖王暗地里骂了声老狐狸。

天天把杜天翔留在宫里,哪里是得了风寒,不过是怕跟十六一样罢了。

就这样,国子监祭酒一职花落资厉最老的杜云鹏。

韩王想着老头子最喜欢搞平衡术,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也得让别人喝点残汤剩水,有道是穷寇莫追啊。也就顺了老头子的心意。更何况一个从四品的祭酒,既不在权利中心,又没什么实惠,不要也罢!

杜云鹏出任国子监祭酒的诏书才到杜家。欣瑶这头就知道了消息。

国子监,又称太学,有道是“天下贤关,礼义所由出,人材所由兴”,实际上,这个最高学府与学术关系不大,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衙门。

国子监祭酒也作为最高学府的校长,也就不是个什么学术职务。而是个重要的官职。国子监作为官家衙门,说白了,主要是为朝廷培养当官的储备人才。

这个官职对于像郑恒这样学问一般。能力一般又不结党营私的人来说,不过是个清贵之职罢了;对于像杜云鹏这样身后系着皇子的人来说,这个位置就显得尤为重要。

欣瑶不由的想起天下无贼里黎叔那句经典的话“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果然是只老狐狸啊,都暗地里替二哥排兵步阵了,明年春闱过后,朝廷必然要大换血。

十六啊十六。你若是知道自己的中毒换来了老狐狸的痛下决心,你应该庆幸一句这毒中得忒值了!

……

郑恒得知自己请归的奏折只换来了一千两的赏赐。气得病倒在床。

按着朝廷以往的惯例,他的主动下台多少应该换来儿孙的升迁。像这样用一千两的赏赐打发一个从四品的官员,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更何况接任者是同僚杜云鹏,以杜云鹏的资历想要出任祭酒一职,早八百年就没他郑恒什么事了,何须等到现在,何须绕这么大个圈子。

他觉得这事前前后后透着蹊跷,遂命心腹暗中花银子打听,看看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

而杜太傅出任国子监祭酒的消息一经传出,蒋家众人想到那日杜太医当众放下的狠话,倒吸一口凉气。

陈氏更是吓得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盏,在蒋宏建跟前好一阵埋怨。蒋宏建也觉得大事不好,赶紧腆着脸往蒋宏生的书房里钻。

兄弟俩一商议,觉得这事还是不能瞒着老太太。老太太听完,眼睛一闭,示意两人离去。

待兄弟俩走后,老太太唤了一声钱嬷嬷,并用手指了指床角的暗阁,钱嬷嬷会意,从里头掏出来的一个雕满牡丹的锦盒,打开送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抚摸着锦盒里的东西,老泪纵横。

钱嬷嬷不敢多嘴,只拉着老太太的手,按着萧太医的叮嘱帮老太太按摩,力道用得恰到好处。

老太太长吁一口气,张了张嘴,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两个字:“分家!”

次日深夜,老太太请人把蒋宏生单独叫到了跟前,一个时辰后,蒋家二老爷才从归云堂出来,眼尖的小丫鬟惊讶的发现,二老爷的脸上居然有泪痕。

当夜,老太太又把客居府里的兴老太爷请到了跟前,两人说了半日的话,兴老太爷方才匆匆离去。

第二日,老太太就把府里诸人都请了过去。

……

众人进门一看,老太太一身崭新的衣衫,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后垫了一个吉祥如意团花迎枕半依在床头。

兴老太爷及其孙子一个坐着,一人站着,脸上肃目以待,心下便有了几分明了。

待人到齐,老太太朝钱嬷嬷瞧了一眼。

钱嬷嬷会意,当下道:“今日老太太把人都请来,是想趁着两房人都齐全,把这个家分一分。”

众人一听,忽啦啦跪了一地。

蒋兴见老太太朝他看来,忙道:“大嫂放心,此事,就由我来作个见证。”

周老太太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又朝钱嬷嬷看去。

钱嬷嬷清咳一声,从老太太枕边拿出两张纸,递给蒋宏生,蒋宏建兄弟俩,并高声道:“老太太说了,如今她年岁也大了,身子骨也不瓷实,大老爷,二老爷人过中年,该是时候分家析产。这是以老太太意思请兴老太爷草拟的阄书,二位爷都看看吧。”

兄弟俩接过阄书,仔细一瞧,心下俱惊。

老太太低唤一声:“二弟!”蒋兴点点头,直起身子。

此时房里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大见。

蒋兴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苏州府宅院,两处别院,一千五百亩上好的祖田,老太太在苏州府三十二处铺子,四个庄子,库房里的东西统统由大房承值,每年祖田租子的一半给二房。京城的二处宅子,及老太太两个陪嫁铺子由二房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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