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是一个刚入大学的十九岁女生所拥有的。
楚楚的目光渗出了一层凉意，“所以呢？你调查我干什么？”
沈玦然嘴角勾起，刚准备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沈老师推开了，“楚楚对不住啊，刚才我因为忙竟忘了告诉你这里还有我侄子在，你们…聊的还好吧？”
“嗯，很好，我和这位——前辈聊得很投机…”楚楚还是给予了他最基本的尊重，笑得很是到位，“我们…一见如故。”
说完这话她悄悄松了口气。偷偷瞥了眼沈玦然，正好看见他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楚楚心头掠过一丝不快，面上却微笑依旧。
沈老师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笑着看了眼自家侄子，眼里闪过些许无奈，“你先出去溜会儿吧，我这里还要讲课呢！”
“不用，三叔，这些内容我也会，就让我来教她吧！”沈玦然不容反驳地拿起楚楚的书在她身边坐下，“来，我教你。”
楚楚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沈老师，见对方虽然有些无奈却并没有反对，看来他还是很相信自己侄子的，她也就没有说什么。
沈玦然询问了她学到的地方，就开始给她讲课。说是讲课，其实更像是学习上的交流，是两人见解的交换。他教她的时候的确是十分认真的，沈老师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起了书。
楚楚从书本中抬头看了沈玦然一眼，这个人还是有真才实学的，虽然有些风流却并不轻浮，倒也不让人讨厌。想到这里，她心里对他的抵触不禁少了些。
讲了一上午的课，楚楚才从沈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沈玦然跟在她身后带上了门。“你打算去哪里？”
楚楚没有立刻回答，她还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有也不打算告诉他。“要不跟我去吃饭吧，就去‘古色’怎么样？”沈玦然半开玩笑地建议着，“反正你回去也是跟舍友待在一起。”
楚楚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一动，她的确不想回去面对曹蓉蓉她们。虽然她们四个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相熟了，但她一向认为这种来得快的友情并不怎么靠谱。
她是个拒绝别人走进她心里的人，也不需要谁懂她，理解她，那样会让她感到不安。就算有不少人想接近她，会对她好，她也不肯相信，因为没有谁会对谁无缘无故的好。况且她又凭什么要别人对她好呢？
第八章 忐忑（）
可是，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为什么总会感觉到孤独和难过？为什么想要接受别人的接近却又害怕？就这样吧，和他们靠得不远又不近，这样的距离刚刚好。想到这儿，她抬头看了沈玦然一眼，淡淡笑开，“走吧。”
沈玦然痛快地点点头，二人从教学楼一路走到了‘古色’酒店。进了里面，就有认识沈玦然的服务生上前来引他们去二楼。楚楚跟着服务生走上楼梯，看着周围曾经见过的场景，不由转头看向沈玦然笑着对他说：“我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刚走上二楼，而你带着一群人张扬地向我这边走来，就在这个地方。”
沈玦然看着终于在他面前自然起来的楚楚，笑容里多了几分认真，“哦？我还以为你不会注意我呢。看来还是我的魅力大，让人想忽视都难啊！”
楚楚看着这人自恋的姿态实在欠扁，凉凉地说道：“是啊，你这种把路都堵死的螃蟹让人想不看你的大脸都难啊。”
沈玦然一噎，幽怨地瞪了她一眼，“我脸大吗？你看看哪里大了，来你看看～”他把自己的脸往楚楚眼前凑，并坏心眼地把嘴唇贴近她的脸蛋，只要稍稍一动就可以碰到她的肌肤。
楚楚看着这人不知死活地靠近，对着他的脸轻轻地抬起手指，一弹。
“哎呦！”沈玦然一声痛呼，“你不用这么狠吧？”
“你的脸上有蚊子。”
沈玦然悻悻地直起身子，“真看不出来你下手这么阴啊，疼死我了～哎呀这是哪儿来的小美女啊？”他两眼放光地看向楚楚身后，楚楚转身一看，心忽地一沉。
是温若在她身后，站在她身边的，是冷易。
沈玦然当然也看到了冷易。他的眼神里有些玩味，毫不在意地迎上对面那道冷峻的视线。好一个俊朗的男生，好看得连他都有些嫉妒了。不过看他剑眉拧起薄唇紧抿的样子，似乎心情不太好啊。
“你怎么在这里？”冷易有些生硬地开口。
楚楚垂下了眼，心里竟有些忐忑。“没什么，吃饭而已。”
冷易没有说话。楚楚一直没抬起眼睛去看他，，却依旧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目光里的重量。温若好奇地看了一眼沈玦然，他的一双桃花眼里透露着张狂，眼神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明明之前在说着风流话，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感情。
“嗯，”冷易终于开口说话了，“明天过来学习。”
“好。”
沈玦然和温若看着二人之间微妙的对话都没有插嘴，冷易听了她的回答，与她擦肩而过地离开。温若匆匆地冲他们点点头，跟着他离开。“走吧。”沈玦然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嗯。”
吃过饭，楚楚和沈玦然道别之后转身就回了宿舍，刚到门口就听见舍友们聊天的声音：“你们说是冷易和楚楚配还是和温若配？虽然就知名度来讲楚楚不如温若，可楚楚也不比她差什么呀。”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网上支持温若的人更多一些，很多人不认识楚楚，”接过话的是徐千雅，“况且温若还是音乐系的才女，开学典礼上她和冷易的搭档可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我看冷易属意楚楚更多一些，”林梦冉斟酌开口，“虽然……她也许没温若优秀，但也许冷易就是喜欢呢？”
“让我看看。论家世，温若可是书香世家，人家父母都是做教授的；楚楚也不差，瞧她的行头就知道家里绝对有钱；论长相，这二位是各有千秋吧；论气质，我更喜欢楚楚；论身材，楚楚的要比温若火爆些？但是论才华嘛…才华，还不知道楚楚有什么才华……”
隔着门板，楚楚听着她们的言论一言不发。她淡漠的目光似乎穿过了眼前的一切，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良久，她转身轻轻离开。默默地走到楼道的通风窗前，她看见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
自从餐厅里与温若正式见过面之后，她就已经感觉到别人看她的不同了。每个人都探询地看着她，在寻找她身上所拥有的资本，像在看一件物品一样，掂量着她的份量是否比得上温若，估算她到底够不够格站在那个人身边。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所有人都一厢情愿地安排出一场温若和楚楚争夺谁该和冷易在一起的好戏。
凉风乍起，她被风吹得陡然一冷。
第二天下午没课，楚楚到了图书馆里找到固定的位置，冷易已经在这里等她了。察觉到她来了，冷易抬头看她一眼，“坐。”
“嗯。”楚楚双手捏了捏手中的书，看他没有问她昨天傍晚的事，悄悄松了口气。刚坐下，他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是谁？”
楚楚霍然抬头，他？说的是沈玦然吧？“他…是我前辈吧。”
“前辈？嗯？他是你什么前辈？”冷易不满意她模糊的回答，楚楚却不肯再多说，沈玦然是她中文系那边的人，她不确定冷易知道了会不会告诉那个女人，她不想节外生枝。
冷易看着她不愿意多说的态度眼神沉了沉，当下也不想惹了她不快，他的目光滑过她手里的书，“我之前让你做的题，你做了吗？”
冷易说的题，是他亲自给楚楚一道一道出的，他出题，她写这些作业，写完之后再交给他来检查，教她修改。楚楚知道他在这些上很费心，也愿意认真去做，只不过效果不怎么样。
“做了。”楚楚拿出练习本递给他。他接过给她检查了，又递回给她，“还不行。坐好，我来给你讲。”
“嗯。”楚楚难得地乖乖坐下，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看着他认真的侧颜，她心底涌起一股柔软，听课的劲头也比以往高了好多。
讲完课临走的时候，冷易叮嘱道：“快要考试了，你好好复习。”
楚楚点头，跟他道了别离开了图书馆。
楚楚刚走，冷易的手机铃声随之响起。他随手按下接听键，“喂？”
方蕴华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小易啊，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有空，能不能出来见方阿姨一面？地点就在皇城巷的云暮茶馆，时间是今晚六点。”
今晚六点？冷易看着窗外已经不早的天色皱眉，“好，我这就去。”
第九章 伤害（）
“嗯。”电话那边收了线，冷易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即便是这么晚了也急着找他来？难道是因为楚楚？可是她不是不关心楚楚么，难道是楚楚干了什么还是……上次楚楚说过她还了这么多年的帐……难道是方阿姨也不知道她的钱是哪里来的？她一个还在上学的女生哪来的钱？
他越想越疑惑，干脆收拾了东西直接出了校门。现在离六点还有点时间，他决定走着去云暮茶馆。他肩上挎着皮包，双手插进衣带，慢慢地在街上走着。街上不时走过几个行人，在他身后纷纷回头。他偶尔抬头看向行人，正好看见几个姑娘在悄悄看他，见他抬起头都瞬间红了脸。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却蓦地想起楚楚来。她会不会有脸红的时候呢？如果有，是什么样子的？
他嘴角轻轻地勾起，目光深邃了几分。夕阳洒下的暮光落进他的眼里，他的眼神温柔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走到这条街的尽头，他拐弯走进皇城巷里。沿着巷子走下去，他一家家地寻找云暮茶馆的招牌。在小巷的中段，他才找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招牌。云暮茶馆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大，也有些年头了，这不像方阿姨一贯的风格。他心头升起微微的疑惑，推开门走了进去。
馆里人很少，这个时间点，茶馆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靠窗的一张桌子前还有人坐着。他朝那个方向看去，正看到方阿姨独自坐在那儿，她默默地看向窗外，玻璃上淡淡的光晕模糊了她的神情。
冷易向她走过去，安静地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听到动静，方蕴华才从窗边回过神来，看见冷易，她整理了下神情，“小易来了。”
“嗯。”冷易面对面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有些淡淡的哀伤，却又带着几分冷漠，这两种矛盾的神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眼睛里有些诡异。冷易正想着自己要说些什么，方蕴华却先开口了：“小易，楚楚在学校里每天都干些什么，你知道吗？”
这话问得有些无厘头，冷易却瞬间明白了她找他的原因，“她每天主要在教室和图书馆里呆着，其余时间应该是呆在宿舍的。方阿姨你知道，我不可能整天和她在一起。”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方蕴华对他笑了笑，“就是，她都接触些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楚楚——是怎么赚钱的？或者是有没有什么人给过她钱？”
冷易听着她的试探心里不禁有些冷，“她空闲的时间很少，每天接触最多的还是学校里的教授同学，至于她的钱是哪里来的——方阿姨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听了他的话，方蕴华眼中掠过一丝失望，“怎么会呢？我调查了她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却也无非是她的老师同学，他们都说楚楚在学校里一切正常啊，她在校外又不认识什么人，她自己哪儿来的钱？就是开网店，或是搞网恋也不可能得到这么多钱啊……”她百思不得其解，向前探探身子，“小易你真的不知道吗？阿姨和你说，楚楚她在两年前向我帐里打进八十万元，阿姨现在急着知道她这笔钱是哪儿来的，万一她是靠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方阿姨。”冷易淡淡地截断她的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楚楚她有什么别的创业手段也未可知。既然我不靠冷家可以建立一家实力不俗的公司，那么她也有可能靠自己去挣下一大笔钱。至于您为什么还没找出她拥有这么多钱的原因，那也不过是还没想到罢了。”他的声音似乎没什么变化，细听却还是少了平时对她的亲近，“最了解她的人应该是阿姨您。至少我在上a大之前并不知道还有您女儿这么一个人，我对她谈不上了解，这种两年前的事情我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方蕴华失落地垂下了眼睛，“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唉，我这也是怕她走上了歪路，那样她将来该怎么接管他爸爸的公司呢？她也是楚家唯一的继承人，这份责任她不来担谁来担？偏偏她居然不想担下这个责任，我给她一个公司她居然不想要，还说什么她不愿意放弃她的梦想！多大的人了还谈什么梦想不梦想的，也不知道那股子天真是哪儿来的！”
“也许她的梦想正在实现呢？也许她挣钱的本事就是从她梦想上的事业中得来的呢？方阿姨你这么多年在公司上耗费无数心血我也知道，那是楚叔叔一辈子的事业，你为了帮他守住事业没精力去带楚楚，所以才不了解她到底干了什么，到底想要什么。”冷易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从来没有关心过孩子的女人，她爱极了丈夫，一腔心血也全都给了他，却没有分一点给她的女儿。无怪楚楚对她这么冷漠，甚至怨恨起了责任，连带怨恨起了从未谋面的父亲。
“这…”方蕴华心虚，“那她的事情我再查查吧，小易麻烦你来这里一趟了，阿姨先走了啊！”她匆匆提起小包近乎慌乱地离开了这里。
冷易坐在椅子上眉头深深地皱起。方阿姨到走的时候都没有半点儿对楚楚的愧意，心里还在想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她对楚楚，几乎没有半分情谊。
他有些不能相信他所看到的这些，他从小就认识方阿姨，却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冷漠的一面，对她的女儿冷漠到近乎残忍。他不由想起那天楚楚愤怒中喊出的那句话：我怎么会是你这个疯女人的孩子！
心里涌起浓重的无奈和悲哀，冷易有些难以相信楚楚是在这么冷漠的环境下长大的。这种伤害太深，她一个人是怎么承受过来的？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他抬起右手，轻轻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上，手指缓缓收紧。
第十章 相隔人心茫茫（）
这边楚楚一回到宿舍，曹蓉蓉就迫不及待地上前追问她是不是又和冷易去图书馆学习了，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之后就兴奋地蹦起来，“我就说果然楚楚和冷易才是真爱！”
林梦冉惊异地看着楚楚，“楚楚你真的跟他在一起啦？”
楚楚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话一说完她就径直去自己床铺上收拾，表情淡淡的，明显是不想多说。其余的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冷淡。
第二天她们起床以后惊异地发现楚楚已经不在了。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显然她是早就走了。
林梦冉有些担心，“楚楚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能答得上来。其实她们也感觉到了，楚楚虽然和她们很熟，但她们之间总隔了层什么。徐千雅看着那没有人的床铺微微出神，或许，楚楚和她们不是一类人吧。但楚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第一次想起这个问题，她竟发现自己根本答不上来。
到了教室里的时候果然见到楚楚已经先到了这里，她依然坐在冷易身边听他讲课。最近他们俩的事情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可他们两位当事人偏都一副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