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
“想说什么?迫于无奈女扮男装?迫于无奈有意无意地勾引我?”
“大,大人你在胡说什么?”扮男装的确是迫于无奈,但勾引他又是怎么回事?她自问没这能耐,“大人你冤枉我……”
“冤枉你什么?冤枉你身为女子,却故意装男人来骗本大人?!”嘶拉一声,莫云岫暴怒地撕开她不怎么结实的衣襟。
木瑾茗惊得退了一步,脸色都变了:“大人……”
她瓷白的脸色剧变,红唇微颤,眸含秋水,湿漉漉得能倒映出他的双影。撕破的衣襟露出雪练似的里衣,里衣的衣领因为力道半敞开,白嫩滑腻的肌肤诱人犯罪,精美的锁骨若隐若现。
莫云岫手指颤了一下,坚定地揪住了她的衣裳。
木瑾茗着急拯救自已的衣裳:“大人,大人你听我说!”
“说什么?”他哑着声音道,徘徊的心奇迹般落定,若是就这样要了她,虽然手段卑鄙了点,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陈盈西会要一个失贞的娘子?笑话!
木瑾茗揪着衣领步步后退:“出了什么事大人?”
莫云岫回答的声音象在云上飘:“出了什么事?陈盈西,他要带走你!”手上一拉一拽,将她带入怀中。失去束缚遮掩的柔软胸部轻蹭着他,让男人的欲望顿时疯涨。
“就算你要了我,陈盈西还是会带走我!”木瑾茗最后的嘶声阻止了对方进一步举动。莫云岫炙热的唇印在她躲闪的唇角,因为她的话停顿在那里不动。他的手掌浅浅地罩在木瑾茗胸前,木瑾茗快手地拍掉,挣脱出他的怀抱。
莫云岫坐在那里不动,平复自已过快的心跳,以及尴尬的欲望。她说得没错,陈盈西如果真是他了解的那种小人,断不会因为木瑾茗失贞就丢弃报复他的机会。当今之计,是要尽快想出应对的办法。
“你说得对。”他缓缓站起,脸上已经恢复平时的平静。木瑾茗轻吁一口气,让欲望中的男人平复情绪,不是件容易的事,云岫的自制能力相当好。
只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留在侯府更是尴尬。
莫云岫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淡淡地说道:“别动那心思,我不会放你离开,不管你是男是女,对我而言,你只是小瑾!”然后在她神色巨震中,潇洒地离开。
没等莫云岫想出应付的办法,陈盈西已经快一步行动。他派人接了木秀才夫妇,直接送进了侯府。
莫云岫不得不说,这一招够狠!够毒!打在了他的软肋上,还不带喘气!
有什么比父女团聚更为重要呢!孝道!大明朝最注重的就是孝道!木秀才要接木瑾茗回去,哪个有理由留得住!更何况,没看见侯府一众人等的脸都黑了吗?
啥?师爷变身为女娇娘?在侯府卧底,意欲何为?还是陈家大公子的未过门媳妇?不成体统!
莫云岫匆匆赶到,看到侯爷夫人锅底一样黑的脸,不由感叹陈盈西步步缜密,他稍有差池就失掉了重要的一着棋!
谁能想得到木秀才夫妇会上门要人?
不是说木瑾茗是被休弃的吗?她的爹娘又怎么会为休她的陈府出头?
明娟受指使有理由,毕竟是陈府出来的丫头,但是木秀才?木瑾茗不是他亲生女儿吗?但是看他一脸宠爱地瞧着明娟怀里的幼子,舔犊之情溢于言表,莫云岫心里全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陈盈西的大杀招!
“咚!”地一声,莫云岫跪下了。
侯爷坐在大堂的梨木椅子上,气得直拍扶手:“这是怎么回事?孽子!你弄个扮男人的女人来侯府,存心想闹得府里鸡犬不宁吗?”
莫云岫向他重重磕了一个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孩儿正想向父亲禀报,孩儿打算向木秀才正式提亲,求娶木秀才的女儿木瑾茗!”
掷地有声,全场都愣住了。明娟逗弄孩子的手顿了一瞬,忽然掩嘴娇笑:“小侯爷这是跟咱们开玩笑呢?咱们小家小户的,哪配得上侯府?”
侯爷一张方脸顿时涨成酱紫色,明娟的话象一记巴掌掴在他的脸上。莫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上京有名的世家贵胄,堂堂的公主郡主都是匹配得上的,莫说小小一个秀才之女。莫家还没发话,他一介白衣秀才,居然有胆先拒绝了侯府!耻辱!赤裸裸的耻辱!
明娟不识好歹,木秀才却眼神不安,自打被明娟揣掇着来侯府,他心里就一直不平静。看到莫云岫跪地求娶木瑾茗,心里更是震憾,甚至有一瞬间的异想天开,若是茗茗嫁了小侯爷,也算是黄雅丽在天有灵了!但是明娟一句话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是啊,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小小县城小小的秀才,怎么配得上高门大户的莫家?当初的陈家都是高攀了,想到陈家,木秀才又是一阵恍惚。
莫云岫不看侯爷,只盯住走神的木秀才:“木伯父,我莫云岫说出的话掷出的金,我是认真的!我一定会娶木瑾茗!”
木秀才惊愕地睁圆了眼睛,明娟只是嗤笑。
侯爷怒地直拍扶手,夫人心疼儿子跪着膝盖疼,一直朝着莫云岫使眼色。莫云岫只当没看见。
这边厢闹得人仰马翻,木瑾茗就在这时稳步走进了会客厅。
第四十二章、叉出去
侯爷已经怒得直吆喝将孽子拖出去杖毙。府里下人嘴里应着,哪敢真得将侯府嫡出的独苗杖毙,就是打坏了一丁点,旁边虎视眈眈的夫人也是不依的。
木瑾茗一进来,全场的火力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动不得小侯爷,还动不得你一个没身份的秀才之女?
妒恨的火苗差点没把木瑾茗烧穿了。
木瑾茗换回一身素净的女装,清清爽爽的蓝色,干净的百褶长裙没有一丝点缀,腰带挽了朵漂亮的蝴蝶结,长发披肩,神情温婉,眉目如画,走起路来飘飘欲仙,竟有一股子超凡脱俗的味道。
她乍一进来,闹得不可开交的厅堂就是一静。她身上婉约清冷的气质似乎带来一股清凉的风,把烦躁的怒火都吹散了不少。
换作平常,侯爷还有兴趣欣赏她身上沉静的气质,只是现在火烧眉毛,看到她侯爷只会更加火大。
“木瑾……听说你叫木瑾茗?”侯爷冷着声音问道。
木瑾茗散开长裙,徐徐跪下,姿态端庄高雅,声音低柔婉转:“是,侯爷。”
明娟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一年多不见,这小祸害倒是越长越俏,都让人移不开眼睛了。难怪陈家少爷忽然回心转意,执意要接她回府,明娟冷笑一声。
木秀才也是怔怔地看着她,毕竟是自已的女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看到她就有种血浓于水的亲切感。只是这孩子这两年的相貌越长越不象他,也不象黄雅丽,难道是象她自已?木秀才坐在那里胡思乱想,连逗弄小孩都没了心思。
明娟不悦地将孩子往他手上挪了挪。木秀才回头对她一笑。
“为何要女扮男装藏匿在我侯府之中?”
“侯爷容禀,最初小女子扮男装是为了从后母手中讨生活……”轻瞥明娟一眼,她似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估计也没想到木瑾茗的枪口会一开始就对准她。木瑾茗嘲讽一笑,温温曼曼地继续说道,“小女子的亲娘早逝,后母为了霸占田产,逼小女子签下不平等协议书,言明若是想自由小女子必须放弃一切继承权。小女子是自由刚烈的人,断不会想以后的婚事受制于人,于是离家出走,女扮男装,幸得小侯爷赏识,照顾小女子做了县衙师爷,才不至于饿死街头。说起来,小侯爷是做善事!”赶着先给莫云岫脸上贴了金,侯爷与夫人的脸色顿时好转。好嘛,自家儿子并不是昏庸无能,而是做善事!
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孤女,为了讨生活被逼无奈扮男装,情有可缘!莫府的人瞬间转了心思。
明娟按捺不住地跳起来,颤抖的手指指向木瑾茗,被气的:“她撒谎!是这个小贱人逼迫我签那份协议书的!说什么我要是不签就要以县衙师爷的名头压我的生意,夺我店铺,让我生不出孩子!还要做什么顺位继承人!她就是个心口不一的恶毒贱人!”
大夫人叭重重拍在了桌子上,脸色放沉:“哪来的泼妇,在我侯府满嘴胡言!林嬷嬷,还不掌嘴?!”
林嬷嬷估计也是听呆了,听到大夫人命令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上前就是一巴掌。
叭!一掌掴在脸上,明娟顿时清醒了。“夫,夫人,民女无心冒犯,民女一时嘴快!请夫人饶恕民女罪过!”明娟颤抖地趴在地上,重重磕头。她怎么就忘了,这里是等级森严的侯府,比陈府还威严的所在,一路进来见所未见的富贵气派还不足以震慑她吗?明娟先服软,大夫人心里就舒服了。
木秀才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明娟如此低姿态,只因为对方是有权有势的侯爷吗?他虽为一介布衣,也是有尊严的!木秀才又羞又恼,气愤难当。
明娟一个眼色安抚住他,他只得耐着性子坐着,抱着孩子的手却剧烈颤抖起来。原来这就是侯府,侯府就是这样欺负人的!
“茗茗虽是我的继女,但是这孩子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心思缜密,为人圆滑玲珑,扮男装虽说是小孩子心性,到底是在侯府,说出去不好听。侯府树大招风,若是有心人挑唆造谣,民女就是千古罪人!”假意拭了拭不存在的眼泪,明娟楚楚可怜地望着陷入沉思的侯爷与夫人,“民女与夫君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带走不懂事的女儿,恳请侯爷与夫人同意。”
莫云岫冷冷地插嘴:“木瑾茗是和我签了两年合约的!”
“闭嘴!”侯爷斥了他一声,头疼地与夫人对视一眼,木瑾茗的后母说得对,放着木瑾茗在侯府就是一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还不如趁着人家父母找上门来,把这不稳定因素早点铲除了。
莫云岫眼神犀利地看出了父母的心思,心慌地叫嚷:“我不许!我说过要娶小瑾,我说到做到!”跳起来就去抓她的手,“小瑾我们走!我们去私奔!”
大夫人唬得在座位上差点仰倒,当着他们的面说私奔,当他们是摆设?这是司狱提刑能说的话吗?这孩子做官做傻了!
侯爷则没这么多柔软的妇人心肠,扳着脸下了死命令:“给我堵住了!要是跑出这个门就打断他的腿!”侯府里里外外的下人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木瑾茗才没那么傻,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做什么私奔的美梦,还不如直接撞死!不明白莫云岫平时顶聪明的人,今天怎么犯起了糊涂?她甩开他的手,静静地跪在地上不动。
莫云岫耍无赖地抱着她大哭,哭得大夫人肝肠寸断,慈母心碎成一块一块。偶的心肝小宝贝,从小疼到大的,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从来没见他这么哭过。好啊,好!一个秀才之女居然进了我家宝贝的心,还让他这么伤心!大夫人气得牙痒痒!
明娟不免有些兴灾乐祸,叫你端架子打我,现在自食其果了吧,哼!
“小侯爷千万不要如此!茗茗还有婚约在身,一女不嫁二夫啊!”还不忘添一把火。
莫云岫哭得更大声了,大夫人掐着椅子扶手,喷着怒火的眼睛死死瞪住她,母女两没一个好东西!
“叉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大夫人怒极,挥袖。
侯府下人立即上前推搡木秀才一家三口,连带怀里的孩子一起,粗鲁地推搡出去。
力气大的仆役拉开哭闹的小侯爷,明娟甩开下人的手,厌恶地道:“我自已会走!”从容地整理着衣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气派。
木瑾茗垂着头,一声不吭地任由两名仆妇搀了出去。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小瑾!”跟仆役拉扯的莫云岫忽然停止了挣扎,脸上白花花的泪还没抹去,暴躁的神色奇异地恢复成深沉若海,象宣誓一般地说道,“去陈府住一段时间,就当做散心了,我很快会去接你!相信我!”
木瑾茗扯了扯嘴角,有种想爆笑的感觉,瞅见侯爷两夫妻抓狂的表情,又强忍着不敢笑,脚不点地地让两名仆妇叉了出去。去陈府散心?他以为陈府是什么?自由出入的公园啊?
第四十三章、陈府
明娟没有一点悬念地将她带到了陈府,木瑾茗象乖顺的兔子一样听话。木秀才看着木瑾茗走进陈府偏僻的角门时,隐忍的嘴角轻扯,终究没有说出阻止的话。
木瑾茗太过于认命,安静得仿佛完全听从命运无情的摆布,反而让他心生不忍。再不喜欢,也是他木家的嫡亲闺女。瞧了眼怀里蹬手蹬脚又朝他笑的大胖小子,木秀才长长地叹气,选择了儿子,就得放弃女儿,二中选一,答案显而易见。
木瑾茗,就当他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了她吧!希望陈府能够善待她,木秀才只能抱着如此天真的想法来安慰自已。
穿过迂回的长廊,走过繁茂的花丛,但见琳琅檐角高门深户,一眼竟然望不到边,不愧是上京数一数二的豪富人家。木瑾茗惊叹加之好奇,陈家是如何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在上京积累了如此豪富的身家?还是在上京所有列强世家的眼皮子底下?她不由得佩服陈府主事,的确是有些手段。
纱衣美婢在前面娉娉婷婷地带路,明娟收敛了平时的锋芒,屏息敛气地走在婢女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木瑾茗没有后母回到主家的压力,反而心态放松,从从容容地跟着,心无旁骛地四处张望。
婢女将她们带进一座宽敞华丽的院落,就让她们在门口等着,她则进去禀报。门里门外守着的丫鬟婆子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们。明娟头都不敢抬,好象她是陈府最低贱的丫鬟,任谁都可以作贱一样,实在很难想象她也曾在木家作威作福。
明娟其实是忠犬心态,面对昔日的主子总有些心怵。木瑾茗毫无压力地与一院子的奴婢对视,她怕什么,伸头一刀缩头大不了还是一刀。
进了陈府,就得做好千刀万剐的准备。
婢女毫无意外地让她们在屋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这才象想起什么似地挑帘出来,冲着两腿酥麻的两个女子笑容满面地说道:“夫人刚刚午睡醒,让木夫人和木小姐久等了,实在抱歉,木夫人与木小姐快请进来吧!”
明娟慌忙说不敢,咬着牙上台阶,几乎迈不动麻痹的腿脚。木瑾茗一言不发地跟从。
进了一间雅致温馨的小间,高端大气的摆设跟得上上京最顶尖的潮流,几名穿红着绿的女人更是把这份贵气点缀得鲜活明丽。陈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不亲不疏地询问明娟诸多琐事,小到孩子换几条尿布母乳还是羊乳,事无巨细就是没有让她们坐下来的意思,下马威之意明显。
明娟原是陈夫人身边不受宠的外房奴婢,蒙陈夫人青睐,受宠若惊,早忘了母女二人面临的窘境。
木瑾茗目光平和地扫视着屋里的摆设,陈夫人嘴里与明娟说话,眼角余光暗中打量木瑾茗,见她毫不怯场,心想这是个胆大的。想到此女给侯府惹来的无尽麻烦,听说侯府的少爷现在还闹着,又想到今后这个烫手山芋得陈府接着,就一阵的头疼。
不明白陈盈西为什么坚持要把赶出去的童养媳接回来,这不是打她这个做母亲的脸吗?
“你叫木瑾茗是吧?”陈夫人慢声细气地问道。
木瑾茗看向她:“是的,夫人。”
“你母亲唤你茗茗是吧,我也托大一下,唤你一声茗茗。”陈夫人笑得温文可亲,头上的珠钿簪花摇曳生姿,“茗茗在我陈府住过的时间不短,想来对我这里不会陌生,你以前在侯府的混帐事本夫人一概不管,既然回来了,你就做以前做熟的那份工作吧!”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