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您就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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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您就嫁了吧-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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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筝道:“我不傻,我会这么做,只因为你对我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过了是否能够活下去这一命题。”
  “可我是自愿的。”他低声重复着,“凌夙自始至终针对的都是我,他要杀的也是我,有些事情……或许你是应该知道的。”
  “我该知道什么?”她抬眸反问,“譬如当年花灯节上与我同游的小哥哥,究竟是你们两个中的谁?”
  之前凌翊身处水牢,只知凌夙和战筝在外面发生了争执,却并不晓得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此时闻言,不禁怔然。
  “他和你讲过了。”
  “自然是讲过了,我明白,他过去想除掉你,是为了要不留后患且完成我娘的遗愿,而现在要杀你,是真真切切恨透了你。”
  凌翊自嘲地笑了笑:“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轮回,我并不认为自己欠了他什么,但是……筝儿,我很抱歉。”
  很抱歉,让你错认了如意郎君,很抱歉,让你如今才知晓真相。
  “我的确是寻错了人,可我并不曾爱错人。”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爱的是你,不管你是小七还是凌翊,都是我要嫁的男人,今生今世,我也再不会去爱别人了。”
  她是被江湖人所唾骂的魔教少主,他是染满鲜血见不得光的山庄杀手,多好,天生一对。
  她拂开他额前乱发,露出他苍白的面容,还有那双如同满蕴着星光的漂亮眼睛,两人长久对视,直至眸底含泪。
  “我懂的,筝儿,可天生门怎么办,你是天生门未来的主人。”
  “红莲风墨都是可信的对象,没有我,老头儿会将教主之位传给他俩其中之一,一样能使天生门长盛不衰。”
  “其实没有我拖累,你自己完全可以闯出去。”
  战筝笑了笑:“到现在还要固执地劝我离开么?你明明清楚,只要你在这,我是不可能走的。”
  凌翊想要抬手抚一抚她的脸,无奈由于铁链束缚,连这点愿望也成奢侈,他眼神有些失望,谁知忽觉掌心一暖,原来是战筝自己将脸颊贴近了他的手。
  “对不起。”
  他忽而哽咽,除了这三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战筝轻声回应,“归根究底,是我毁了你一辈子。”
  凌玉衡当初用他试药,是因为她;凌夙如今非杀他不可,也是因为她。
  最令她心疼的是,对这一切,他均坦然接受,以前是出于对凌玉衡的忠诚,现在是出于对她的承诺与深情。
  她知道,纵然凌夙现在的修为江湖无敌,只要凌翊想反抗,也断不致落到此刻下场,然而他最终选择了自投罗网,怀着必死之心,平静承担了凌夙所有的怒火。
  而他甚至没有抱怨过一句,只觉得有愧于她。
  天底下还有比他更傻的人吗?
  听得凌翊低声道:“如果没有你,我的一辈子,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日复一日的朝起夕落,看刀尖上的鲜血融入冰冷地面,慢慢延伸向并不明朗的前方,他曾想过,横竖一辈子就这样了,无甚牵挂,连命都是别人的。
  可上天到底体恤他,给予了他另外一种生活,然后他就与她相遇了。
  她是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也是他愿意穷尽一生去爱的人,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筝儿。”
  战筝点头:“你讲,我听着呢。”
  “我一个人怎样都可以,但凌夙现在硬要把你牵扯进来,他对你也起了杀心。”
  “是因为我不爱他,像他那么自负的人,大概是容不得我说半个‘不’的字吧。”
  得不到的就毁掉,如今看来,倒真是凌夙的处事风格,毕竟在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永远无法变得柔软的心。
  他什么都有,却贪婪得什么都不肯放下。
  “我们可以一起死,然而不应该死得这么平平淡淡。”
  战筝注视着凌翊一瞬间锐利起来的眼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样的眼神她见到过,就在凌翊当初决定血洗武林中人的时候,此刻眸底厉色,比那时更甚。
  他不在乎自己如何,却不甘心她受这样窝囊的委屈。
  “真巧,我也这么认为。”她叹了口气,“一想到要在那些愚蠢的江湖人面前被处死,就觉得很丢脸,倒不如……”
  “倒不如,能杀多少是多少。”
  两人相视而笑,十指紧扣,无需明说,便已经了解了彼此的打算。
  从来不曾后悔过,也从来没有向命运妥协。
  纵使生不能同眠,死总要同穴的,黄泉路上,奈何桥旁,有人陪伴就不孤单了。
  天知否,应须怜我,情深入骨,泛滥成灾。
  

  ☆、焚心蚀骨

  十二月初五,便是凌夙决意当众处死凌翊的日子,他要在那些所谓江湖闻名的豪杰面前,亲手斩杀这名“勾结魔教,暗害北海南山两名掌门”的山庄叛徒,借以匡扶人心,并为自己奠定稳固的武林地位。
  战筝原本以为,自己会跟着一起去的,谁知万俟安率人前来的时候,只带走了凌翊。
  “庄主吩咐过,要战姑娘在这里安心等着,带一切尘埃落定了,他自会来找战姑娘说个清楚——希望在那之前,战姑娘你能够有所觉悟。”
  “我有什么可觉悟的?该觉悟的是他吧?”战筝冷冷回应,“不是要杀了我吗?为什么不一起杀了我?诛杀魔教少主,怎么看都很大快人心,届时江湖人会哭着喊着求他做武林盟主的。”
  万俟安仍是淡淡的面无表情:“也许在庄主心中,战姑娘到底比武林盟主的位置更加重要吧,他说自己下不了手。”
  “呵,我说不定会对他下手呢。”
  “恕我直言,就凭战姑娘现在的状态?”
  她在万俟安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她勾起唇角,并没有反驳回去,只平静点头。
  “也是,我确实做不了什么了。”
  在凌翊走出水牢大门的那一刻,她伸出手去,两人指尖相触,均在对方眼中读懂了脉脉深情。
  这就够了吧,不管结局如何,终究是问心无愧的。
  战筝站在原地,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内。她怔然良久,缓缓抬手抚向水牢墙壁上错综的花纹。
  凌夙提起过,山庄中的很多地方的设计都是出自义母之手,不得不承认,凌玉衡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文与武均属奇才,只可惜……她仍旧活得很失败。
  她爱的人一辈子也不爱她,这就罢了,在那之后所有关于报复的行为,都是她一步一步给自己掘的坟墓。她最终死在了最得意的义子手下,而她的亲生女儿们,一个被她所毁,一个被凌夙所毁,注定都得不到好的结果。
  “你这一生图的是什么啊,本该敬你爱你的人,到最后都恨你入骨。”
  或许凌玉衡九泉之下有知,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战筝长长叹息,她从袖中取出那两道使用多年的锁链,端详良久,忽而弯起眉眼笑了,笑得风情万种。
  凌夙一定觉得她已经动用不了内力,对自己再无威胁,殊不知,天生门若无几种秘术代代相传,有哪里配得上“魔教”二字?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她原本就是妖女,离经叛道,不屑世俗常理,既然现在已经被逼到了万丈深渊,倒也不妨更疯狂一些。
  纤纤手指拨开锁链前端,那里便出现了一道裂痕,三根尖利银针应声掉落在她的掌心。
  银针走穴,令经脉逆行,由此可激发出体内最大修为潜能,只是……对身体的损害极大。
  不过那也没关系,本来就是只能活到三十岁的人,还在意些什么呢?
  她将银针依次刺入周身大穴,任凭痛入骨髓,最后以一口鲜血作结。
  内力重新自四肢百骸归拢丹田,那种迫切想要大开杀戒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而此时的凌云山庄正处于混乱之中,大概连凌夙也没有想到,半路竟会杀出顾幽这个程咬金。
  顾幽一袭素服持剑而立,杏眼含怒,很明显不是为了笑看凶手伏诛,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凌夙,我问你!”她一改往常的温和脾性,高声喝问,“你当真以为那日深夜潜入北海派,杀害我爹之事,就没有任何目击者吗?”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各路江湖人均面露讶色,甚至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口道:“顾掌门,这是哪里的话?”
  “你们可知北海、南山两名掌门是怎么被害的?凌夙找来一名替他顶罪的人,你们就相信了?这偌大江湖,究竟还有没有公道可言?”
  凌夙长身玉立,负手站在石阶之上,闻言惑然一笑,眼角微扬,依旧如往日那般风华无双。
  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在一瞬间投向自己,他也不急着辩解,只从容开口。
  “难道仅凭这一面之词,顾掌门就想要定我的罪了?诸位英雄豪杰,你们倒不妨回过头去看看谁来了。”
  谁来了?自然是天生门的人来了。
  以红莲风墨为首的天生门部众黑压压气势惊人,而后他们整齐朝两侧分开,有一中年男子缓步行来,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正是教主战千里。
  他今天是来抢女儿的,虽然在现场并没有看见女儿。
  “是魔教!他们终于现身了!”
  “顾掌门莫不是和魔教是一路的?”
  “所以顾掌门之前的无故消失也与此有关吗?”
  凌夙微笑:“那就要问顾掌门自己了,当初的婚约本来也是可以商量的,顾掌门若不愿嫁,凌云山庄也绝不会强求于你——只是如今看来,顾掌门私自出逃,恐怕也和魔教的人脱不开关系吧?”
  “随你怎么颠倒黑白,事已至此,莫非我还会有所顾忌不成?”顾幽面对严阵以待的江湖人,沐浴着他们质疑与鄙夷的目光,神情镇定,毫无动摇之色,“没错,当初没有谁胁迫我,我是自愿与天生门右护法私定终身,没什么可隐瞒的,你们终日言魔教残暴狠辣,依我看来,那也比不过某些自诩正道的所谓‘侠士’,为了一己私利机关算尽,无耻之极。”
  风墨很配合地走过去牵起她的手,一脸“我媳妇我来守护”的理所当然的表情。
  四下哗然,从那些人作势掏兵器的动作来判断,顾幽与魔教勾结,蓄意陷害凌夙的罪名是坐实了,然而她原本也没打算刻意解释,她现在只想杀了凌夙。
  “天生门做过的事情,不需要遮遮掩掩,但不该背的黑锅,我也不同意随便背。”战千里声如洪钟,要说这些年来,能看到他这么威严讲话的时刻,也没有多少,“只可惜楚衍那老家伙死掉了,也没机会和他正式较量一场,搞得我好像在欺负他的后辈一样。”
  凌夙不紧不慢回道:“这些话,你可以留着到黄泉路上,同我义父慢慢讲。”
  碧霄宝剑离鞘,锋利剑刃在天光下折射出凛然寒芒,如蜂鸣般轻颤。
  然而此时却有清越女声自远处传来,转眼间已至面前。
  “到黄泉路上去说什么?说你是怎么杀父弑妹,逆天而为的?”
  众人皆大惊失色,见那浑身湿透的红衣女子阴森森闯入视线,尽管唇边血痕犹在,却依旧遮不住她如彼岸花般倾城绝艳,往那一站便令日月也失了光彩。
  “凌庄主,这是……”
  “天生门少主战筝!”战筝自袖中抖出那两道锁链,扬眉狞笑,“这武器你们看着眼不眼熟?”
  一语惊醒梦中人,但任凭那些人想破脑袋,也琢磨不出为何之前武林大会上的小孩子,如今竟变成了这么妖异的美人。
  江湖四大美人之首,到此方算实至名归。
  战筝似乎很满意他们诧然的表情,她轻飘飘向凌夙瞥去一眼:“众位一定都很奇怪吧,我为什么突然间就换了个模样?这要感谢凌庄主相赠的冰蟾宝草,若不是他,那日我怎能轻松离开凌云山庄?”
  这可算是极为具有说服力的理由了,一时四面静寂无声,大家都在等着凌夙的回答。
  刚刚指责顾幽爱上魔教护法,他一转眼就同魔教妖女有染,如何回答?
  没想到凌夙完全没准备解释,他注视战筝半晌,忽而很柔和地笑了,温声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只要我想出来,又有哪里能困得住我?”她冷笑一声,“你不妨向这些信任你的江湖人讲一讲,楚云蔚是怎么死的,在她死前,你又告诉了她什么真相。”
  凌夙笑意更深:“她不是被你杀的么?我曾经一度被你迷了心窍,心软放过你,谁知你恩将仇报,所以我把你关在了水牢。”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讲,那你今天为什么不一起处死我?天生门与你们这些江湖正派势不两立,你要证明自己,就该当众处死我,你为什么没有?”
  他仍是温柔浅笑着,但已无法到达眼底,眸色阴冷,是愤怒的前兆。
  “所以,你是在逼我杀你?”
  战千里长袖一甩:“我看你敢?!”
  战筝蹙眉:“老头儿你别掺和,我早告诉过你不要来的。”
  “……你以为老子想来?是这俩小崽子不听劝!”
  风墨小声嘟囔:“教主你是第一个心急火燎跑下山的。”
  “闭嘴!当心老子砍了你!”
  红莲叹息扶额:“祖宗们,咱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吵架?”
  “说起来,这也算我和凌夙的恩怨,我们是应该解决清楚的。”战筝转身看向凌夙,“我不稀罕你的手下留情,因为我也同样不会手下留情。”
  “你用了银针走穴?”凌夙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这种同归于尽的招数,你居然都用上了?”
  当年凌玉衡提起过天生门的独传技艺,道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疯子才会选。
  可现在偏偏就有人甘心做疯子。
  战筝蓦然冲他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得如同二人在江南相遇时,那时他替她付了一支白玉簪,她仰起头笑问他怎么称呼,他说自己唤作观夜。
  尽管后来他知道了,那支玉簪是送给凌翊的,这件事像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越久越疼,疼到令人发狂。
  他清清楚楚听到她对自己说:“即使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介意,我不怕死,相比之下,我更想让你下地狱。”
  “和你一起下地狱么?听起来也不错。”这句话被他刻意压低了音量,近乎耳语。
  战筝从容摇头:“奈何桥我会自己走过去,忘川河我会自己跳下去,孟婆汤我自己喝,到那时哪怕和你再有半点交集,我都无法安心轮回。”
  她此刻恨不得把所有最恶毒的话抛向他,记忆中,她杀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正咬牙切齿恨过一个人。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当年花灯节遇见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就像不能原谅我娘那样,永远。”
  不过哪里会有永远呢?永远是多远,也许下一刻就结束了。
  锁链矫如游龙,直击对方要害,连一丝一毫的迟疑也没有。从她的眼中,凌夙明白了这个女人要杀自己的决心。
  她说后悔遇上他,她盼着他立刻就死,他的迁就和宽容被她当作攻击自己的证据,他的痴恋在她看来无非是笑话一场。
  那注定是焚心蚀骨也追不回的一段幻梦,梦醒了,他所看到的,依然是她倔强而冰冷的眼睛。
  是的,不该心软的,是的,早就该死心了。
  “你相信有下辈子么?”他牙关紧咬攥住锁链,毫不在意掌心被划出道道血痕,笑得狂妄偏又多了几分悲凉,“下辈子我绝对要最先追到你,然而这辈子,就由我来亲手了结你吧。”
  一剑光寒。
  而在另一边,天生门和顾幽带领的北海派也同其他江湖人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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