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初熏见他眉间染上几许愁色,知道他又想起家中旧事,心中疼惜的同时,已经抬手抚上景逸眉心。
景逸因她轻抚自己眉心的举动心里一暖,唇边也露出一抹浅笑,握着她的手接着道:“第二次见面,就是去年夏天。三王府抄家的时候,我在距离不远的一间酒肆坐着,远远看着大门落锁,贴上封条……后来就见到他从窗边走过,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话,就走开了。”
“我那时只觉得这人眼熟,直到那日看到伊青宇送过来的画像,才隐约有点印象。到那日咱们在苏家旧宅看到那幅画像,我已经能十成肯定,他就是曾经在三王爷府见过的那个人。”
乔初熏顺着景逸的话深一琢磨,不禁愕然道:“那他,是和……”
景逸见她一副先是恍然进而难以置信的模样,也觉好笑,直接回答她:“是和赵璘。”
乔初熏蹙眉想了一会儿,再看向景逸时,神色也有几分古怪。
景逸也跟着蹙起眉尖,抚上她的脸颊问:“怎了?”
乔初熏摇摇头,踟蹰片刻才道:“那他……他是因为你和赵璘的容貌,对你……”
景逸因为家中缘故,多年来对自己的容貌厌恶多过自豪,只有近来逗弄乔初熏时,才觉得颇有些妙处。因此听了乔初熏有此一问,又见她眉眼间似有不悦,不禁勾起一边唇角,扣着她下颏笑道:“吃味了?”
乔初熏推着他手指要躲,面上也露出几许羞赧:“不是,我是觉得……”
“嗯?”景逸明显不信,笑着等她解释。
乔初熏也有些说不明白,结巴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就是,觉得怪怪的……”
自己喜欢的男子,被另一个男人那样惦记着,且多少有移情的缘故在,说是吃醋不太妥当,说没有半点酸意,倒也不完全。
景逸凤眸半弯,亲上乔初熏唇瓣耍赖:“那就是吃醋了……”
乔初熏被他堵住了唇,刚开口要解释,景逸的舌头已经伸进来。又是好一阵逗弄缠绵,直到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才松开唇瓣,四下轻啄着唇角,脸颊,哑声道:“我都说了。那初熏也不许有事瞒我。”
乔初熏有些迷糊的睁眼望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景逸话里意思。
景逸唇角微勾,目中神色却清明一片,看着乔初熏的眼道:“今天下午在茶楼,你爹都跟你讲什么了?”
乔初熏微一愣,接着就弯起唇瓣,露出一抹温甜笑容:“没什么。”
不待景逸发怒,乔初熏又接着道:“我都想通了。不会因为我爹说的话,就怀疑你的心意。”
景逸倒是没料到乔初熏有此一言,准备了一大堆要循循善诱因势利导的话都用不上了,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乔初熏弯唇笑着,目中映着淡淡水光,神色却极是宁静满足:“如果逸之有朝一日喜欢上其他人,或者想娶别的女子进门,我也不会生气或者怨恨。只要现在的每一天,逸之对我都是真的,就足够了。”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想那么多又有何用?就如同今日这般,说不准下一刻两人中就有一个不在了,又或者有其他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每日纠结于可能会发生的不幸或不快,而忽略了能牢牢掌握在手心的现在,不是很傻么?
景逸听她说完,缓缓绽出一抹笑,语气有些怪异的道:“你倒是很想得开啊?”
乔初熏一愣,有些拿不准景逸此时心思,也不知自己刚那一席话是哪里说的不妥,惹得他听了不快。
景逸见她一副理直气壮浑然不觉的神色,心中恼恨不已,若不是看着她有伤在身,即便不把这人压在床上整治一番,也早如往常那般扯脸颊捏下巴的欺负上了。
如此,只能神色恐吓言语镇压了,景逸心里想着,面上愈发阴沉,几乎冷笑着看乔初熏:“依照你的意思,有朝一日你也会喜欢上其他人,想嫁给别的男人做妻子了?”
乔初熏被景逸看的心房微颤,怯怯摇了摇头,道:“我不会……”
景逸咬牙,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我就会?”
乔初熏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算合宜,下颏刚将将低下去,就被景逸伸指扣住,狠声威胁:“你敢点头!”
乔初熏被他弄得无措,语调都带着些委屈:“我……”
景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整句话:“你听好了,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以前没有别人,以后,直到我死了,一抔黄土灰飞烟灭了,也就你一个女人!”
“听清楚没!”
乔初熏被他吼的一哆嗦,吸着鼻子点点头:“听清楚了。”
景逸眯着眸子低斥:“不许哭!”
乔初熏眨巴着眼,泪光闪闪,抿着唇看他。心里却不是不欢喜的,甚至因为他近乎发毒誓的允诺而震颤不已。
景逸被她看的又是一阵心软,神色冷硬令道:“亲我一下。”
乔初熏脸颊微烫,还是依着命令,手扶着景逸肩膀,仰起下颏轻轻蹭了下唇瓣。景逸扶住腰侧不让动,眼角微扬的看她:“糊弄我?”
刚才那会儿拽着他衣襟往床上带的生猛哪去了?这会儿只蹭了下就想跑,哪那么便宜的事儿!景逸动作轻柔将人制住,一手扣着乔初熏后脑一口气吻了个够。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暂停,后天上午也就是年初二有更新。
嗯,今天年三十,提前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另附一份年夜饭菜单,以慰各位口腹之思:(咱要和谐,不说yu~)
丽人献茗:君山银针
乾果四品:奶白杏仁水晶软糖五香腰果花生粘
蜜饯四品:蜜饯桔子蜜饯海棠蜜饯香蕉蜜饯李子
饽饽四品:花盏龙眼艾窝窝果酱金糕双色马蹄糕
酱菜四品:宫廷小萝葡蜜汁辣黄瓜桂花大头菜酱桃仁
前菜七品:二龙戏珠陈皮兔肉怪味鸡条天香鲍鱼三丝瓜卷虾籽冬笋椒油茭白
膳汤一品:罐焖鱼唇
御菜五品:沙舟踏翠琵琶大虾龙凤柔情香油膳糊肉丁黄瓜酱
饽饽二品:千层蒸糕什锦花篮
御菜五品:龙舟镢鱼滑溜贝球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
饽饽二品:凤尾烧麦五彩抄手
御菜五品:一品豆腐三仙丸子金菇掐菜溜鸡脯香麻鹿肉饼
饽饽二品:玉兔白菜四喜饺
烧烤二品:御膳烤鸡烤鱼扇
野味火锅:随上围碟十二品
一品:鹿肉片飞龙脯狍子脊山鸡片
野猪肉野鸭脯鱿鱼卷鲜鱼肉
刺龙牙大叶芹刺五加鲜豆苗
膳粥一品:荷叶膳粥
水果一品:应时水果拼盘一品
告别香茗:杨河春绿
感谢各位新老筒子在过去一年里的支持和陪伴,
每一份收藏,每一条留言,每一次撒花,包括有筒子投递的霸王票,
都是对我的肯定和鼓励。美人们的恩情,在下无以为报,唯有铭记在心,
努力写出更好看更有趣味的作品回馈大家。
将我心中河山,绘予诸君共赏!
雪落听风拜谢各位美人,2011年2月1日凌晨。
十四章 西施舌
乔初熏养伤这几日,十日后景府办喜事摆酒席,大宴亲朋宾客的消息传遍了越州城。
除却伊青宇、廖红覃、高翎等一干影卫,以及从汴京迢迢千里赶过来的容恺以及宁诺,乔路也明了这其中用意。因此在知晓此事后,当即就找到景逸,表示反对。
乔初熏被救回来当晚,景逸在旁看着人睡着,就到厢房与乔路谈了几乎一夜。乔路对这门亲事,也一改之前并不看好的态度,与景逸交谈时也客套许多。再加上从前就对这人心思手段怀着几分钦佩之意,几日下来,景逸那边又不着痕迹的有意讨好,二人相处的可谓十分愉快,且不少话题聊。
只是眼下,这些人分明是把终身大事当成儿戏,摆了鸿门宴要诱那苏青昀以及一直未露面的七笙教主上钩,乔路是生意人,生意人从来不肯做蚀本买卖。如今景逸他们施的这一计,若是与他不相干,他大可以说声好赞声妙,可把乔初熏牵扯进去,一个弄不好可是小命不保,他这做父亲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乔初熏在自己和小桃儿的屋子里呆着,旁边还有廖红覃以及安大姐陪着,几人各自端着碗汤水吃的香甜。剩下那几位则都进到景逸房间,也不知是谈些什么。景府要办喜事的消息,外头传的沸沸扬扬,府里却没一个人敢多嘴,都有意瞒着乔初熏。因此乔初熏此时只知道景逸等人是有要事相商,且与七笙教有关联,具体是什么并不知情,故而对乔路也参与进去感到有些奇怪。
汤水是煮的香菇鸡肉馅儿的小馄饨,每只都拇指大小,馅儿也小小的,却格外鲜香。再辅以西施舌做配菜,撒少许香葱芫荽,汤水清甜,馄饨香软,西施舌软滑柔软,带着蚌类特有的鲜味,含在口中嚼在齿间,鲜美的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吞下去。
外头淅沥沥下着小雨,屋子里几人各自喝着热乎乎鲜灵灵的汤水,别提多带劲儿了。廖红覃经过先前的事,对乔初熏总怀着一份内疚,先前就有些喜欢这人的,现在更打从心底里愿意与乔初熏交好。因此虽然并不是擅言之人,态度上却尽可能显的亲近。
乔初熏自小就没什么姊妹朋友,到这边来,先是乖巧伶俐的小桃儿日日陪伴,后有八面玲珑的孟夫人频频示好,不过人现下还在月子里,不好出门见风;现今年龄相近的廖红覃主动亲近,又是大劫过后,且与景逸日笃情深,因此心情可谓不是一般的好,更能卸下心房,与几人谈天时话也多了一些。
安大姐见乔初熏现在兴头上,便跟廖红覃使个颜色,温言试探道:“如今姑娘的伤也好差不多了,我这边可是一直准备着,这亲事……也该办了吧?”
廖红覃和小桃儿都知道安大姐这是在探口风,因此都没吱声。乔初熏微一愣,复又有些羞涩的含混应了声,心道这种事她总不好主动提,再加上乔路那边也不反对了,主要还是看景逸打算什么时候办。
廖红覃在旁看着,心里也有些焦急,便笑着道:“这里又没旁人,初熏你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啊?快跟我们说说,公子到底跟你透过没,大概什么时候办?”
乔初熏面上微热,指腹轻蹭着碗沿,半晌才支吾道:“……当初,是说这月初十。容大人此次专程从汴京过来,就为了七笙教的事。还是正事要紧……”
廖红覃露出一抹有些神秘的笑,抚着腰间软鞭握柄道:“话也不是这样说。七笙教的事,不是一两日能轻易解决的,大家都急着吃你和公子的喜酒,初熏你就成全我们吧!”说完,唇瓣一弯就笑出了声。
旁边小桃儿也跟着起哄:“就是呀,我早就说初熏姐姐跟公子一定能成的。都拖了这么久,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廖红覃向来嘴上不饶人,一听小桃儿也凑了一嘴,话头一转开始逗弄小丫头:“哎,别说你初熏姐姐,你和那楚茴是怎么回事?咱们几个人里,就数你年纪小,别到最后你最先遮了盖头嫁人啊?”
小桃儿脸儿一红,睁圆了眼脆声反驳:“那可不一定,我看伊大人也心急的很!前两天我还听到他跟公子讨教要如何将媳妇儿拐到手呢!”
廖红覃一噎,紧接着低咒两声伊青宇名字,直说教坏小孩子。
乔初熏听到楚茴的名字,不禁微微一笑,朝向小桃儿道:“说起来,这次的事,还多亏了楚茴。下次他什么时候来了咱们府上,你告诉我一声,我当面跟他道谢。”
当日乔初熏在街上被人掳走,小绿和小蚁与苏青昀的两名手下缠斗,不得脱身。还是楚茴在不远处见到,立即跑到景府告知,当时伊青宇和廖红覃也在,三人遂急忙赶往城外,同时让楚茴和高翎分别到府衙和城门两处调动人马,势必要生擒了七笙教余孽。
原本是奔着一直潜伏在越州城的七笙教余党去的,也就是说,若见到掳走乔初熏的人是苏青昀或者乔子安,都不在景逸和伊青宇意料之外。谁知半路杀出个容恺来,更妙的是,不知这苏青昀到底是哪里了不得,竟惹得向来跟从七笙教主左右的白衣男子在城外现身,出手劫人。
这容恺之所以会大老远的从汴京过来,一则确实如先前所说,是为着七笙教的案子;二则,这人的小姑姑正是当今朝中最受宠的容贵妃,朝廷派他往这越州城来,还有一层,便是奉旨宣布景逸与乔初熏的婚事。景逸之所以笃定与乔初熏的婚事一定能成,是做了万全准备。能和乔路好言好语的协调相商自然最好,实在不行还有后招,容恺此番来,怀里可是揣着赐婚圣旨的。
可谁知这两人赶的这么巧,乘的马车在城外五十里远的地方掉了轮子,容恺又本身就没安好心,巴不得能跟宁诺手拉手甜蜜蜜走到天黑,压根等不得把车修上,拽上人说要地走着进城。所以两人才会在树林里与苏青昀撞上。
原本还以为是一般恶霸强抢民女,听没两句俩人就发觉不对头,因为苏青昀话里不止一次提到赵祁,再听到说成亲的事,更在无形中帮助两人确定乔初熏的身份,容恺当即拍大腿,撞上大的了!
而苏青昀本就不是练家子,轻功或许还过硬,内力或者拳脚功夫就一般了,当时又激动与乔初熏对质,因此对于林中还藏了两个人是全然不知。被宁诺一片银叶子破了相,更是发癫发狂,再加上容恺和宁诺两相配合有意下套,被宁诺直接从后头拿了住,一掌劈晕过去,连拿乔初熏威胁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景逸等人尚且猜不透白衣男子与苏青昀的关系,但毕竟这人常年跟在七公子左右,算是七笙教中核心人物。无论是苦水镇里于两方对阵之时射杀夏陆珍,并将一切罪责推在赵璘与金霄白身上;还是后来在汴京助纣为虐,为那位容貌令人惊艳的七笙教主挑选猎物戕害无辜男女,这人都当之无愧是七笙教的核心主力。景逸等人这回,算是意料之外的钓上大鱼了!
真说起来,若在平时,怕是景逸与赵廷,展云几人联手,都没有十分把握能生擒这白衣人。偏那时他手里还拎着个昏迷不醒的苏青昀,又有宁诺与之过招在先,也分散了不少注意力,故而当时景逸策马狂奔之时一枪掷过去,心里又怀着十分怒意百分杀气,竟让个江湖老手都没能躲开,直接一杆银枪钉在地上。饶是这人再高深的内力,也受不住如此大的冲击力,又是戳穿在有大动脉的大腿,只吐出一口气,勉强着力给苏青昀解开穴道,没一会儿就昏厥过去。
如今是重兵把守层层围住,将人关在府衙大牢,景逸等人找了个大夫过去,马虎把伤口给处理了,每日一顿白粥的吊着不让断气,却没急着审问,先把这人晾上一晾。
一方面是挫挫此人锐气,让他摸不着头脑,不敢妄动心思;另一方面,这人的罪行是板上钉钉跑不了,自然无须与他当面对质,一时半刻间想跟他套出七公子或者苏青昀的去处,肯定白搭功夫,也就不费那力气了。
景逸几个都是聪明人,自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已经抓牢在手心的人身上,又有个笑面狐狸容恺坐镇,这几天都在筹划怎么将七公子和苏青昀引上钩。今日是乔路主动找上景逸说这事,景逸便索性将几个人都叫进屋,把计划中与乔初熏相关的部分跟乔路讲了,让未来岳丈放宽心,好生等着喝喜酒就好。
乔路那也是老人精,景逸略过重要部分不提,他也能猜到大略,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复,也就佯装不知道,笑着应下声来。
谁知景逸那边刚松一口气,乔路一句话就让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