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而仰起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按着原路回到了高楼之上。看着下方跪拜的的百姓。曼纱华右手轻轻一抬。道:“起身吧。”
060:巫女息怒
060:巫女息怒
百姓闻言起身。却又不约而同的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巫女孝心感天动地。我们当誓死追随巫女的步伐。”几百张几千张嘴竟然喊出了同样的声音。
那时的她迎着初冬的瑞雪。仪态端庄的站在高台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是大慈大悲的观音一样普照着万物众生。
她坐在苏鹏为他亲制的镂花木椅上。双手掀起古琴上的黑布。轻轻的拨动着琴弦。空灵的声音从远方传來。然后将苏鹏给她的小金瓶事先放到袖口中。一片一片新白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肩上。她的脸颊。迎着微风她翩翩起舞。神情时而温和慈祥时而高贵冷淡。
曼纱华手腕上的黑色丝带。随着她的动作也轻轻舞动着。金瓶里的药水也随着她的摆动消散开來。然后向人群中飘去。
起舞完毕以后。她双手轻轻搭在琴弦上。随意的拨动两下。未成曲调先有情。近处的乌鸦听到曼纱华的琴声。扑动着翅膀。忽扇忽扇的飞來。
由七根琴弦组成的古琴显得一如江南小镇一样韵味十足。她双手抚琴。一会儿用“吟”一会儿用“注”的指法。一拨又一拨的弹去。指尖在七根琴弦上灵活轻快的转换着。且实且虚如一缕青烟袅袅升上空中。缭绕在乌鸦中间。
东夏宫深处的乌鸦闻声飞來。犹如乌云密布的阴空。百姓不住的抬头看去。然后将手放在胸前。虔诚的祈祷。愿。家国年年平安。家人无病无灾。來年谷物丰收。小店生意红火。兄弟姐妹相亲相爱。妻子平安产子。丈夫一朝中举……
曼纱华闭着眼静心的弹奏着她创作的曲子。不予理会其他杂物。初听曲调像是深谷中的莺雀。叫声清脆婉转。不断的回荡在深谷中央。又像是毫无一点杂质的碧玉。浸泡在泉水之中。分辨不清是水还是玉。曲调转急时犹如山间的瀑布。直泻而下。拍打着两旁的灌木丛和零落的花朵。发出“叮铃”的响声。
四面八方的乌鸦扑动着翅膀聚集在曼纱华的头顶。晕散开了一大片。遮盖的她的脸颊成了阴面。抬手轻轻弹一个欢快的曲子。乌鸦便悄悄的散开一点。留出一方碧空给曼纱华。
琴声戛然而止。曼纱华双手握着琴弦。低头沉吟。上方盘旋的乌鸦缓缓的散开。飞回了它们的住处。
方才洒下的药水现在才起了一丝的效果。曼纱华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最后愈浓愈烈。在记忆深处寻找着让她最愤怒的事情。她喘着粗气她不明白为何情绪如山峦起伏一般上下使劲的波动着。
忽地想起了昨日与渊著的谈话。
渊著告诉她说。落微皇后在离开东夏国前就已经是一个已死之身。巫女是不允许随便离开她所要守护的地方。所以嫁给天渊帝的。并不是东夏国的巫女。而是东夏国尊贵的落微公主。国王的妹妹。
然而多数人都知道天渊国的落微皇后其实就是东夏国前任巫女。这里只不过差一个说法罢了……
曼纱华想。待到自己十五岁时。她的父王也定会宣告众人巫女已死。而她以华公主的身份。悄悄地嫁到天渊国去。
这么想來。那个不得而终的预言只是对一个事实的掩盖而已。
原來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一个欺骗天下人的骗局。她的心中有那么一丝的不甘。渐渐地这些不甘化成了她的愤怒。
曼纱华凄厉一声仰天长叫。那些生活在皇宫深处的乌鸦。和方才散开的乌鸦。都扑煽着翅膀急速飞來。
“她怒了。巫女怒了。”底下拥攒着的民众的掀起一片恐慌。“神明怒了”
钟鼓楼的四方街道上的人群都一一的跪拜了下來;就连国王王后也不例外“请求巫女息怒。请求巫女息怒。”
如炭黑般的乌鸦迅速聚集在了鼓楼之上。攒成一团。围绕着曼纱华飞旋。最后一拨一拨的散开。竖着毛。做出要攻击人的模样。
曼纱华将头深深的埋下。两只手攥的紧紧的。在酝酿着……仿佛在酝酿一坛陈年老酒。又仿佛在酝酿一瓦天下奇毒。蓄势待发。
“她这是在做什么。”国王眉色焦急的看着曼纱华。紧紧地拽着王后的衣袖厉声道。
“臣妾从何可知。”王后洠Ш闷幕厮T谥谌嗣媲八幕谴觼聿换嵴庋摹K乖谠埂N尾谎≡癖鹑似≡袼呐H盟龥'有了安生的日子。整日要操心着别人的事情。
国王脸色顿变。乌鸦啄人非死即伤。她这是要让乌鸦攻击百姓的趋势。绝不能让她这样做。绝不能。
国王单手举起轻轻一挥。一旁走过來了一个小斯。伏在国王“传苏鹏、花甲卫士……”
声音不大王后恰巧听到。“王上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要让花甲卫士去捉华儿吗。别忘了她现在可以是巫女。你这样做会破坏人们对她的崇拜和信仰的。”王后着急的拉过国王的衣袖说道。
国王扯回手臂。沉声道:“就是为了保护她在民众当中的威信。所以才要这样做。”话毕他不再作何解释。一颗心紧紧的系着钟鼓楼上的曼纱华。
“王上……”王后祈求道。
“啊……”王后刚刚张口。却被曼纱华突如其來的嘶喊打断。她抬起头看去。只见曼纱华仰着头。用力的长啸。一身黑袍的她站在上面就如同乌鸦首领一般高贵庄严。触不可及。
“啊……”她皱着眉。表情扭曲着。眉心中间那颗红色的朱砂痣愈发的鲜艳欲滴。黑色的乌鸦开始在她的上空极速的盘旋。继而也发出栗人的叫声。
雪。越下越大。乌鸦愈聚集愈多。它们开始低低的盘旋。
“人呢。”国王一把拽过了一旁的小斯。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小斯被吓软了。颤颤巍巍的说道:“苏……苏师父洠в衼砑漓氪蟮洹;孜朗柯砩稀砩暇偷健
“滚开!”国王盛怒。向前几步。欲要将她从高楼上揪下來。
“请求巫女息怒啊。”民众跪在地上不停的叩拜着。额头触碰青石地板。顷刻间染红了乌鸦们的眼眸。外围盘旋着的乌鸦嗅到了血腥的气温。立刻竖着毛。“啊啊……”的高声鸣叫。而后向人群扑去……
曼纱华两眼猩红。仰起头。看着飘落下來的雪花。与炭黑般的乌鸦。心中怒火中烧。完全失去了理智。“啊……啊……啊……”凄厉、哀婉、怨恨、别离、欺骗……她带着满身的负能量。带着满眼的哀怨用力的嘶吼着。乌鸦如她手中的利物。一刀一刀的划开百姓的脸颊。然后直直向国王扑來……
雪纷纷下。打乱了圣洁的东夏城。百姓慌乱的捂着自己的头部开始四处的逃窜。一时间鼓楼成了发射利器的炮台。遭殃的是信奉她的人。乌鸦本是东夏国子民供奉的神鸦。往日里见了它都要停下步子來拜一拜。现如今见了都是躲之避之。唯恐再也不要见到它。
來时的路上布满了喜庆的大红景荣地毯。现如今被乌鸦这么一折腾。这喜庆之色逐渐转暗。连最后的那一丝庄严也消失殆尽……
一团乌鸦瞅到国王身上鲜艳华贵的服饰。蠢蠢欲动着。又见他穿着的衣服上绣着乌鸦的图案。那些个得到命令的乌鸦似箭一般向国王攻击开來。
到场的花甲卫士手里拿着剑。却不敢轻易斩杀一只乌鸦。只得帮民众去用衣袖抵挡乌鸦得攻击。
“啊啊啊……啊啊啊……”曼纱华厉叫开始频繁尖锐起來。楼台下的子民们痛苦的捂着耳朵。簌簌的流下滚烫的泪來。
“请求巫女息怒啊。请求巫女息怒啊。”年龄较长一些的信徒。依旧是保持虔诚的姿势不变。跪拜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请求磕头。直到乌鸦前來将他们的衣服啄破。发束啄乱。然后在他们流着鲜血的额头上啄一个更大一些的口子。开始撕咬他们的肉。
乌鸦本是不会攻击别人的动物。就看背后操纵者一切的人如何抉择了。
“杀。杀。杀。”花甲卫士一边国王王后挡着乌鸦。一边护送着国王王后朝皇宫的方向走去。国王骤然顿住了步子。他回头看去。不知何时曼纱华已经爬上了钟鼓楼的顶端。她嘴里下达着毫无感情的命令。不禁让人瑟瑟发抖。双目猩红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一声“杀”字來的有多沉重。王后知道。她泪流满面。一字一顿的对国王道:“我是不会原谅你的。除非你还华儿平静的生活。”她不想让她的女儿清醒以后。面对这个痛苦的残局。她知道曼纱华一直都是善良的。从出生到现在是他们把她保护的太好。往后她若是知道了自己这般滥杀无辜百姓。她内心一定挣脱不开罪恶的枷锁。而她将会带着那个枷锁过一辈子……
“是上天选择了曼纱华。她就应当拼尽全力做。并且无怨无悔。”国王也是一语凌厉。
“啊。”突然百姓惊讶道:“那是谁。巫女被人掳走了。”
061:全城出动
061:全城出动
国王和王后向曼纱华所站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白色衣影飘飘。从鼓楼顶端将摇摇欲坠曼纱华掳走。然后抱着她施展轻功。一路向西飞去。
攒动着的人群开始更加的疯狂起來。一边涌动着。一边往曼纱华离开的方向追去。奈何人群拥挤的太多。他们只能慢慢移动着脚步。却不能大步奔跑。只能在后方愤怒的叫着:“放下巫女。”
“她是天之骄子怎可让你轻易触碰。”若是方才曼纱华使出乌鸦攻击民众洠в屑づ恰D敲聪衷诎滓侣白呗椿浅沟椎募づ怂恰
渊著看着怀中昏睡过去的曼纱华。轻声道:“对不起。我來晚了。”
曼纱华被掳走了。乌鸦洠в辛酥魅说闹噶睢9セ魅说淖耸埔步ソプ靼铡F松茸懦岚蚋髯苑扇ァ
凡是大雪覆盖过的地方皆呈现出一片洁净。渊著带着她飞檐走壁。踏雪而行了一阵子。他看着身后已经无人來追了。便轻轻落地。带起了一片雪花。却不染纤尘。
东夏城的城郊处。冰羽河边。前方是一条被冰封住的长河。两旁种植杨柳树。渊著将她放在枯树的一旁。嗔怪道:“你真的很沉。是我见过同龄女孩中最沉的一个了……”
“你都抱过她们了。”曼纱华呢喃一声。这一声让平常波澜不兴的渊著着实一愣。仔细看去。她仍旧是昏睡状态。难道是做梦了。怎么端端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著哥哥……华儿每次落下要是都有你來接那该多好。”昏睡中的她带着甜甜的笑。仿佛在做一件很美的事情。梦中的她张着小手。触碰到了渊著的白袍。然后攀了上去。紧紧的抓住一角不放手。
“华儿。你是不是洠в芯皇帧痹ㄖ乃底拧?醋疟凰ス牡胤讲凰颇敲吹难┌住R辛宋塾 K纪非崆岬孽咀拧=椿男∈执影滓律夏萌ァH醇氖肿サ媒簟N蘼廴绾我舶獠豢Tㄖ幌胗昧ε律肆怂>腿斡伤饷醋ё拧E阕潘谝慌浴
雪。越落越厚。曼纱华也不知何时松了手。渊著将身上的白色披风取下。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此时东夏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国王的肩膀被乌鸦啄伤。已经速回宫去医治了。王后命令各宫的花甲卫士去寻找巫女的下落。
整个东夏国不止是花甲卫士出动。整个国民都一一涌上街头寻找着巫女。百姓们带着伤。穿梭在各个街巷之间。用着最无济于事却又最现实的方法。寻找着七岁的穿着黑衣的巫女。
王后站在庭院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抚摸刚刚落下的雪花。奈何她的手是温热的。刚刚从暖手壶旁取出。一触雪花。便化成了晶莹的水滴。
她望着纷纷飘扬的大雪。心道。今年的冬天好像來的格外的早呢。那年她生曼纱华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也是飘着雪的。算算曼纱华八岁的生辰也快到了。到时候是否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呢。尤未可知……
“王后娘娘。您就不担心公主吗。”念儿着急的在门外转了一圈又一圈。只见王后只是淡然吩咐花甲卫士去寻。却再洠Р扇∪魏未胧K睦锊挥傻靡患薄G叭パ霸ㄖTㄖ彩遣辉谖菽凇6某嵌既司〗灾兹帐薄N着⒘伺3头A饲皝聿渭蛹腊莸拿裰凇>土跻膊焕狻
而后一个白衣男子将巫女从钟鼓楼上掳走……
鲁莽之下。打断了王后的望雪沉思。
“她是巫女。往后记得要改口。”王后轻描淡写的说罢。提了暖手炉回了房。不再理会院内站着的念儿。
王后不是不急。而是现在巫女消失真的是一个万全的法子。百姓的视线从巫女利用乌鸦伤人。瞬间转移到了巫女被白影掳去。这一时间炸开了粥也是好的。就任凭他们去闹去寻。然后去医治伤口。等一切平息以后巫女在出现。大家都可相安无事。
让曼纱华安静的过几天清闲日子……
火红色的云朵从西方燃烧起來。一浪接着一浪如汹涌的波涛。浸染了多半个天空。渊著站在河端的冰上看着远方的落日。不知道想些什么。
曼纱华一身如墨般黑色的长袍。坐落在白雪之间。显得不是那么的突兀。倒像是一副水墨画。只是这墨汁还洠в袖秩究獊怼_闪艘慧纭F岷诘哪R坏阍诨醒搿ё潘崛淼呐纭?聪虿辉洞Φ乃G嵘剜溃骸爸绺纭
“你醒了。”他语出平静询问道。洠в凶怼7路鹪缇土系剿馐被嵝选
曼纱华用手揉着双眼。应道:“嗯。感觉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樱花落了。槐花也落了。最后连大槐树都死了。华儿很伤心。然后不停的哭不停的哭。乌鸦听到了华儿的哭声。就飞來与华儿一同悲戚……最后所有人都与华儿一人悲戚……”
渊著依旧立于冰上。月色白袍不染纤尘。与周边的落雪融为一景。显得那样安详别致。他望着远处火烧的云朵。低低呢喃了一句。“现在应该是最清闲的时候……”
“什么。著哥哥。华儿和你说话你听到洠А!甭椿阶抛臁=缛∠隆U酒鹕碜觼怼E呐穆湓谝铝焐系难┗āM献呷ァ1靖舻牟辉丁H讲铰椿阏驹诹吮稀
“别过……”渊著感到冰裂声。忙制止道。不料冰块破裂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啊……著哥哥。”曼纱华在河的这头。渊著在河的那头。任凭他再快也救不了跌落冰水中的曼纱华。
冰块碎裂一直延伸到了渊著的脚底。曼纱华这边已是破裂成了水洞。东夏国的冬季才刚來。任何结冰物体多是薄薄的一层。洠в泻穸取3寺湟队胙┧浅性夭涣耸裁粗匚锏摹
冰水瞬间淹洠Я寺椿纳砬K桓黾ち椤1铀囊滦淝愎嗟剿拿资薄K欧从齺怼H绱吮〉谋浅性夭涣艘桓鋈说闹亓康摹1鹚凳侨司土恢恍⊥米印U驹谏厦妗R不崞扑槌伤摹
她不明白渊著为何站在上面那样久都洠隆6约翰耪旧先ケ土蚜恕
渊著单脚轻点。便悬立于空中。双手向上撑去。抓到了一旁的杨树杆。然后飞身旋转单脚勾在树干上。另一只腿屈膝在胸前。他对准了曼纱华落下的位置。屈在胸前的脚用力一蹬。渊著向前飞去。一双玉手伸到冰水中拉起了落下的曼纱华。然后向岸边飞去。
“著哥哥……好冷……咯咯咯……”曼纱华整个人已经湿透了。不住的磕着牙。身上颤抖着。她想伸手去抱渊著。后來想想万一将湿气带给了渊著。将他也弄的感冒。那自己就真的是罪无可恕了。忙的又缩回了手。
虽是落了冬季。郊外的枯草和枯树枝还有的是。渊著找了几块洠в斜谎┙母刹荨6殉梢环健I嘶稹
他走到枯树下。捡起被曼纱华丢弃一方的披风。抖落了上面的雪花。道:“去那个杨树后面。把你的衣服换下來。然后将这个披风先裹在身上。”
“哦。”她一向最听渊著的话。便乖乖的拿着他的披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