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看他落地一面正好是那日受伤之处,慌忙也赶过去将他扶起来:“你疯了!”
敖姜口角噗出口血,还没说话,云缱这里已经放话了:“把三皇子和郭慕九带去拂香殿!”
敖姜被人拖废柴似的拖了出去。
慕九看到这里也着实是忍不住了,腾地起身往敖琛瞪去一眼!
敖姜纵有万般不是也是他的儿子!而他拿冰魄锁还是为了陈平,他身为陈平的爹不但不出面解释不说,居然还任由云家兄妹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儿子,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我只希望龙王将来可不要后悔!”
她丢下这句话便就随着敖姜去了。
一路七弯八拐地到了拂香殿,侍卫们将他二人推进去便把门扣上了。
慕九去扶敖姜,顺势探到他脉息,不由凝了眉:“灵力好像有些不稳。你是冲着寻死来的吗?”一面将他扶到椅上坐下,一面又掏出颗药给他服下。那云螭裳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出手却是不曾留情,加上敖姜日前又重伤过,竟是无异雪上加霜。
等到他脸色渐平,她这才板着脸退到后方的绣墩上坐下。
敖姜摇摇头,抬起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说道:“你别管我,我一定要拿回冰魄锁。”
慕九冷笑了,不以为然顿了下,又说道:“我要不是亲眼看到你爹跟云缱那么如胶似漆,说不定会以为你才是陈平的亲爹。你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们俩一个当爹一个当娘都不操这心,反倒是你不要命地往上扑,你图个啥呀?”
她也真是活久见,就没见过敖琛这么混帐的爹,若她是王后——不,她要是敖姜他娘,打从他跟云缱一开始,她就会带着儿女另立门户!这种渣男,莫说跟他做夫妻,就是他的名字她都不想多听一耳,她生的儿女他也别想要!
那龙王后怎么也看不出包子相来,怎么就那么怂了?还有那窝龙子龙女们,还真是娘熊熊一窝啊!
“因为我欠陈平的!”
敖姜许是撑不住,恨恨脱口,说完又像是后悔了般,目光迷茫地盯了她片刻,又颓丧地把头低了。
慕九瞧出端倪来,瞄了他几眼,说道:“欠他的?怎么欠的?”
敖姜咬咬牙,一双拳头在膝上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陈平小时候并不暴戾的,还称得上可爱,可是那时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我并不喜欢他。那次我生日,他自己做了只纸风筝给我,我心里很喜欢,可正好我母后过来了,我怕她看到生气,就将风筝与陈平一起撂过了墙头。
“我没想到陈平一头栽在石山上,伤了心智,从此心性大变,疯狂起来连我爹都打,而我也屡遭他毒手,后来他们出于无奈,只好将他送去北夷。如果我没有使他受伤,他就不会迷失心智,如果没有迷失心智,那么就不会在北夷被你杀死,所以我才是罪恶深重的那个人。”
慕九嘴张了好片刻才合上来。原来陈平不是天生暴戾?
“这件事,多少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除了你。”敖姜瞅了眼她,双唇抿得死紧。
慕九收回目光,深深匀了口气。
这一趟还真是收获良多,原来陈平不是天生暴戾,是被敖姜弄伤所致,而他之所以会对陈平百般照顾,乃是因为他对他的愧疚。
这一切敖琛他们都不知道,于是敖琛便把她送到东凌宫让敖姜来拿捏,结果敖姜心心念念还想着为陈平做点事,所以死死盯住了那冰魄锁。但云家吃进去的东西死也不肯吐出来,哪怕他是为了自己的外甥,云螭裳也要把敖姜给打出来。
事情差不多是这样子。
可是云螭裳的心思可以理解,毕竟是冰魄锁是个宝物,可云缱却为什么也不肯帮陈平呢?而且这一昼夜里她脸上并看不出来对陈平的离世有多么不舍,反倒是与敖琛尽显缠绵,相对于敖琛的怒而将她告上天庭,云缱的行为看上去真的像个才死了儿子没多久的母亲吗?
而敖琛口口声声说陈平是他最疼的儿子,可除了找她这个杀人凶手泄愤之外,他还做过什么?
他们都明知道冰魄锁可以帮助陈平重生为灵兽,却个个装懵不予理会,连敖姜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不如,也真是叫人叹为观止了。
可是敖琛不跟云家强要冰魄锁的心情她还能猜到两分,无非是怕得罪了云家结果连云缱也甩了他,可云缱又是什么心态呢?冰魄锁于她的意义难道还重过自己的儿子?就算她是凡人嘴里专门倒贴娘家的女人,这贴的也未免没有道理!
慕九原先对陈平还无甚感觉,如今这一路过来,想想他拥有这等爹娘,也忍不住对他生出几分同情。(未完待续。)
第165章 公主娇美
照这么说来,云缱当初将陈平留在龙宫,也是打的跟龙王后较劲的主意吧?
这对狗男女!
她忍不住磨了牙。
陆压这里自慕九他们出发后,每隔半个时辰便搜索她的神识一次,一切都很安好,他也就放了心。
西昌宫并没有什么事做,估摸着他们应该已经到了玉岭,他坐在石阶上便就又看起腕上的红绳来。这红绳是他的玄明气化出来的,戴上之后不管她身在哪个角落他都能寻找得到。
“吧嗒!”
正在对着腕上红绳神游,远处的牡丹丛却忽然拂过一丝风,将花瓣上的露珠吹得滴了下来。他眼神微动,将手收回来,交握着搁在膝上,看着地下的沙砬,就像是闲极无聊得恨不能立刻打个盹一样。
“你要睡着了吗?”
温柔还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响起来。
陆压唇角微扬,也未起身,顺势颌首致意:“原来是敖月公主。”
敖月今日穿了件水蓝衫子,底下是雪白罗裙,唇上的胭脂如同世间最艳的花瓣,饱满欲滴,跟天然去雕饰的慕九比起来可真是俗气了不少。见他没动,敖月随和地笑了笑,走上他后方的石阶说道:“慕九去了玉岭,你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他也扬唇,“小别胜新婚嘛。偶尔分开两天并不是坏事。”
“新婚?”敖月声音略带讶色,“这么说你们——”
陆压站起来,扬唇不置可否。
敖月似是明白了,脸上略带娇羞,目光落在他肩上的落花上,伸手要拍,陆压却抢先将花瓣拂落了。
敖月面上有些尴尬。接而又敛色道:“昨天的事情真是抱歉。敖姜一向对陈平善待有加,所以一直想要拿回云家手上的冰魄锁给陈平护灵,但事情又岂有他想的那么容易?这次把慕九也给连累了,而我们却没法替她开脱,但愿你别认为我们敖家的人都是坏的。”
“怎么会?”陆压慢腾腾扬唇,“不过,也就只有这次罢了。”
若不是慕九这事该有个结果,他连这一次也不会依。
敖月歉然垂头,望着足尖道:“等他们回来,我会好好跟敖姜说的。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把慕九当成心腹——”
说到这里她深深望进陆压眼底,像有些未能说出口的话盼着他能明白。
陆压却波澜不惊说道:“阿九心地善良,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面上大大咧咧,但心肠却比谁都软。她这样的姑娘要是没有人信服才怪。”
敖月露出笑容来:“看来她在你眼里浑身上下全是优点。”说完她又叹气:“不过看到你们俩这样可真好。有时候我差点就以为世上的男人都跟我父王一样了。”
陆压扬扬眉毛,不置可否。
敖月看看四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笑道:“我是奉父王之命来给紫牡丹浇水的,烦请你给我带个路吧。”
宫门口的结界是敖琛亲手所设,除了他以外能开的只有轮值守卫的护将。
敖琛不在,按理说陆压无权开启。
但是他略顿半刻,竟欣然上前开了殿门。
慕九这里陪着敖姜坐了小半日,眼见得他气色渐渐恢复,便就也起身往四处转悠起来。
殿门外有重兵把守,出不去,但是殿里也是蛮有看头。
云缱虽然下令将他们俩囚在这里,待遇上却不敢有什么疏忽,此殿雕梁画栋,基本属于石砌,便是石雕的各种神兽灵禽却惟妙惟肖,高达两丈的纱幔轻盈柔软,往东边柱后转过去,竟然还有茶室,寝室,以及书房什么的。
她进茶室沏了壶茶出来,放到屋中的小圆桌上说道:“喝吧,我看过了,没毒,而且都是昆仑山产的玉峰。看来云家对你这个伪姑爷的儿子还是不敢怠慢的。”
敖姜一眼瞪过去:“什么伪姑爷,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慕九耸肩,对他的抗议浑不以为然。
这本就是事实,又不是她捏造。
她把茶放下,又继续沿着西侧探究起来。西侧被分隔成许多通透的小格间,每一间都设有大长窗,应该能看到许多角度的风景,但是窗户都关了,事实上她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走到其中一间的时候,那窗户却因为墙下的树长了进来,因此卡住了窗门,落出两尺来高的一段空隙。
慕九想了想,回头细细倾听了下外头动静,取出避仙裳套上,轻巧地从这空隙里溜了出去。
这殿后自然也是有重兵守着的,但是却还没到能窥破慕九真身的地步。
只不过殿后也还是宫殿,间间相连在一起,一眼竟望不到边。站在屋脊上,往下倒是能看到一汪碧澄的湖水,以及四面如幽波般缓缓荡漾的竹林,几只仙鹤从这片浓淡相间的绿色里扑腾飞出,伴随偶尔倘佯在其间的五彩火凤,果然这仙景又非别处可比。
站定扫视了几眼四处,她选中东侧人多的那面走去。
东路这边很显然就是先前云螭裳所在的正殿位置,正殿周边的宫殿群也间间花团锦簇,人影绰绰,云家许是在梧桐林内的敞轩设宴招待敖琛,这会儿正有丝竹之声传来,而端过去的菜肴好些竟连慕九这做菜的行家都叫不出名字来。
这使她不禁同情起还被困在殿里的敖姜,他老子在小老婆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而他这倒霉催的却被他老子的小舅子打得跟只丧家之犬似的,也真是够了。
东路这边没啥看头,人太多,她不能靠太近,否则很容易穿帮。
她于是又转到西侧人少的这片宫殿。
西路不止人少,简直是少得出奇,除了各处岗哨有侍卫把守,庑廊下走动的宫女却极少极少。然而若说此地荒凉却也不是,那院子里的落叶总共不超过五片,院角的紫藤架子没有一根多余斜生的枝,廊下几只打盹的仙鹤毛色雪白,这一切都表明这里绝非没有人打理。
既然有人精心打理,为什么又这么少人呢?
————————————————(未完待续。)
第166章 奇怪的人
她遁着庑廊一层层深入,最后似是已进了山腹,天色不如外头亮敞,沿途皆有明灯照着,那静到几乎能听得见心跳的甬道上竟还隐隐传来泉水叮咚之声。
这甬道如同一条探入山腹的胳膊,倔强地长伸到深远处。
慕九屏气凝神,走了进去。
过了段幽暗的通道,眼前竟豁然开朗,出了洞口,竟另有座金壁辉煌的精致小楼,这楼一改前面宫群的素雅古朴,竟十分地富丽堂皇。而且,从雕饰来看,这宫殿应不是与前面同建的。
这又是谁人住的?
慕九生了好奇,但她却并不敢靠近,按照常识,避居到这种地方的人大都招惹不起,她此行不过是来碰碰运气而已,可不想冒无谓的险。
“他今日如何?”
正打算再打量几眼便拂香殿去,这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道略显熟悉的声音。
她心下一惊,蓦地回头,只见云晰竟然大步走了进来,直接由身边执事官引领着往楼内去。
他?
慕九凝起眉来,这个他是谁?看云晰走的这么快,倒像是十分关切,难道这里住着个极为要紧的人?
她忽然打消了要走的念头,选了离大门不过三丈远的相对安全去处站定。
这时候屋里的灯光变亮了,敞开的窗户里露出个倾着身子的人来,这是云晰,但他目光专注,像是在凝神什么人的模样,这便更加勾起慕九的好奇心来了。云晰给她的印象从始至终都是慵懒轻漫的,但眼前的他神态里却只有认真。
她看看左右,咬了咬牙,提了口真气将身子腾起来。
站立的位置高了,视野便就愈发丰富了,原来靠窗的榻上竟然侧歪着一个人,他背对着窗户,面向云晰,身上一袭简单的白袍子,长发尽散在两臂与背上,甚至还晕染了丝褥,从体态上看,应是个男子,而且体态颀长,而且有些瘦。
这人会是谁呢?
慕九纳闷着,垂头搜寻着记忆,也没有什么印象。
极力想听听他们说什么,竟然也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这白衣男子低沉缓慢的嗓音说着什么,时而还伴随着几声气喘。
他生病了?
“谁在外面?!”
这里正琢磨着,屋里的云晰却突然凝眉厉喝起来,紧接着四处侍卫立刻执剑冲了出来。
慕九大吃一惊,看看左右,再没有人,而云晰这时候却已经倏地从屋里飞出来了!
原来真是冲她来的!
她来不及多想,提足真气掉头一跃,箭一般飞出了洞去。
云晰望着那一闪而逝的青影,眉眼里多了丝深思。
云岷的声音从窗户里飘出来:“是什么人?”
“哦,是我看错了。”云嵯答应了句,转身又进了屋。
慕九回到拂香殿,敖姜如同开水烫了脚似地立刻跳起来:“你去哪儿了?!”
慕九倒了杯茶先润过喉,才说道:“我去转了转。”说完她坐下来,又道:“你知道他们云家住在山腹里的小楼里的人是谁么?”
敖姜愣住:“山腹里?”
慕九吐了口气,便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看云晰那么关切,这人必然是他们云家什么人。”
“云二!”敖姜沉下脸来,“他们家只有个病痨子,你说的这人若不是云二,还会有谁?”
“云二?”慕九想了想,好像在哪儿也听谁提起过。再想想,是了,凤老板当日提过啊!她似乎正是说云家老二落了病根什么的。“这云二得的什么病?”
“我也不很清楚。”敖姜道,“反正光我知道就有千多年了,一直药罐子不离身。云家大概也当他活一日算一日。”
“活一日算一日能给他专门凿个山洞建小楼住着?”慕九可不相信,她又不是没看过,那小楼的精致程度,比起东路宫殿来可只有奢华而无不及,这云二若非极受他们重视,云家上下有什么理由这么大费周章?
敖姜似也觉得矛盾,说道:“或许是因为他们云家本来传承就少,所以格外重视吧。”
慕九不置可否。
他这话也说得通,但是她隐隐又觉得还不止于此。若仅止是这样,云晰何至于那般关切?当然,如果非说那是出于手足情谊她也没办法,总之她就是觉得这云家怪怪的。
“对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挺直背来:“你说他们拿着这冰魄锁不放,是不是为了给云二护灵?”
敖姜正吃着茶,听到这话含着口茶半天才咽下肚去:“不会吧?不值得啊!”
他放了茶,又寻思道:“云二最多也就是体弱,陈平却是已经死了,哪里有当娘的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且去管着个本来就孱弱的兄弟的道理?何况这冰魄锁还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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