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没想到这小小龙宫一个宦官居然还这般趾高气扬,也就冷笑了:“知道了。不就是当五个月差么!只要你们龙王不出什么阴招子,我也会安安份份信守承诺。”
冯尤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又指着西边道:“营所里有膳堂也有茶水房,若是找不到,可以问人。其余的,就看二位的了。”
说完他转了身,迈着方步便就走了。
慕九瞪着他背影放下茶壶,沉沉哼了一声。
敖琛这家伙把她与陆压分到东西两宫,八成是有什么打算,呆会儿夜里她可得去打探打探才好。
“不用探了。”方才不知道溜去哪里了的陆压这时候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说道:“东凌宫是三皇子敖姜的住所,西昌宫是座无人居住空着的空殿。”
慕九愣道:“你怎么知道?你灵力放出来了?”
“没有。”陆压塞了串葡萄给她,“刚才那姓冯的这么说的时候我就去转了转,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很容易打听。”
他的灵力是没法放出来的,一旦放出来必然触动龙宫四周的结界。敖琛虽没见过他,但若是感受到他的威压也绝对会将他身份猜出个**不离十。当然他身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但慕九该受的磨练必须得受,他露出本尊对她历练并没好处。
何况,他也希望将身份降到跟她平等的位置,陪她一起经历她未来所有事情,这样的话,她或许就不会那么纠结身份问题,而时刻将自己包在壳里,拒绝承认她与他之间也有许多可能了。
“那他把我派去东凌宫又有什么目的?”慕九皱了眉头。
既是三皇子的宫殿,按说这差事还算是抬举了她。可这又怎合情理呢?
敖琛不磨刀霍霍向她已经不错了,还会抬举她?这家伙难道是想把她隔开好趁机下手?
那他得有这个胆子!要知道就是她在龙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天庭不出头,琉阳也绝对会出头,她经过这年余的对比,如今已察觉琉阳的修为并不如她所认为的只是个普通金仙而已了。
这一夜带着疑问歇下来,慕九住东边,陆压住西边。
睡前照样有练功,陆压也照样心无旁鹜。
本来慕九是想把床让给他睡的,毕竟人家是上神,但她才开了个口他便就勾着嘴唇饶有兴味凑到面前微笑,这又令她浑身发毛,索性就算了,反正他有空间随身的本事,变个结界出来当睡房也是轻而易举,不稀罕她拍这个马屁。
一夜到天亮相安无事。
洗漱之后去到膳堂吃早饭,一屋子人全看过来,看着装都是龙宫的兵将,约摸二三十个,应该就是今儿要当差的将领人数了。那么照这个人头数来看,就算每人负责一个宫殿,那这龙宫规模也不算太大,估摸着面积加起来也就跟两个朱雀馆大小。
陆压若无其事拉着她找到空着的一张桌子前坐下,然后又去端饭菜。
这营所膳堂的手艺委实不怎么样,但也无所谓了,她又不是享福来的。
这里简单吃过,陆压便就神清气爽去往西昌宫上任,好好一个上神如今沦落到给个小龙王守废殿也这么高兴,她真是琢磨不出来他究竟什么心态。两人遁着昨日龟丞相带的路线出了有鲤门,回到龙宫,相互道了别,慕九便也往东边走来。
虽然无人引路,但是沿途尽是官兵,倒也不难找。
龙宫的兵制与天庭略有不同,总共大小二十四个院子(宫殿),除去平日处理政务的大殿玉蛟殿乃有专门的大将把守之外,龙王王后以及皇子公主们的宫宇都由两名护将专司安防之责,护将们带领兵将轮流值守。
慕九这里到达东凌宫的时候,对班搭档的将军解甲已经在廊下徘徊了。
解甲比起昨日的冯尤态度可友善得多,再怎么说慕九也是天庭谪官,敖琛都得唯天庭之命是从,何况他们这些小喽罗?大约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冯尤则分明就是敖琛的狗腿子,久居这弹丸之地,做惯了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解甲跟慕九作了交接,提点了些流程秩序,然后又召集虾兵们过来见过她之后,便就走了。
东凌宫跟一般皇宫格局倒没有什么太大分别,宫门西侧有排小房间,可供休憩。
慕九找到自己那间进了去,这还真是个“小”房间,摆张床下来,基本就没有转圈的余地了,兵刃与记录日常的卷宗什么的也只好挂墙上。(未完待续。)
第150章 殿下有病
她先把卷宗取下来翻了翻,只见都是她的前任记录的工作交接,当中写的最多的便就是早中晚三巡什么的。而且还详细记录了巡逻路线。一个龙宫小护将的日常工作都能做得如此细致,看来这敖琛除了养小三包二奶之外,管理上也还是花了点心思。
想了想,她把卷宗合上,招了两个兵进来:“本将要去熟悉熟悉地形,你们给我带路。”
俩虾兵一个叫丁湖一个叫丁海,闻言立时道好,屁颠屁颠地往前带了路。
整个东凌宫不过前后两进,没两下就逛完了。慕九在一棵两人高的大珊瑚前停了脚,故作随意地打量四处,说道:“今儿好像不曾见到三殿下?论理我也该去参拜参拜吧?不知三殿下近来是不是不在宫中?”
她还不知道敖琛把她调来这么重要的地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最好还是先刨些根底出来,就是有埋伏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丁湖丁海本来殷勤得不得了,一路上有问必答,这时候脸色却像吞了苍蝇一般说不出来的别扭了。
慕九更觉纳闷,屈了一腿踏在旁边石凳上,说道:“三殿下莫非有什么不妥?”
“不不不!”二人慌忙又摆手否认,“三殿下极好,极好。”
慕九也不深究。毕竟她有这个胆子讳言敖姜,他们却不敢。
但是这分明有问题,这敖姜到底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能横扫乾坤?难不成会比陈平还要凶残?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纳着闷,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道清亮的声音,如同山谷清泉,如同雨打莲盘。
慕九抬了头,只见面前不知几时竟来了个穿着月白底色上绣金龙袍子的少年,他略带探询地看着这边,手里宝剑寒气逼人,但眉眼里有正气,肤色白皙,一双眼睛像天幕上的星星一样明亮,而且睫毛很密很长,丰润的双唇颜色也很鲜亮。
她细看看少年头顶的五爪金龙冠,再看看他腰间的美玉琅环,连忙将脚收回来,恭谨地抱了抱拳:“属下郭慕九参见殿下。”
这少年分明就是皇子打扮,要是她猜得没错,面前这人必定就是三龙子敖姜了。
没想到敖姜面目不但不狰狞,而且还长得这般顺眼,可是他既然不凶残,而且还这么亲切和善,敖琛又把她调到这里来做什么?丁湖丁海提到他时又那副脸色是什么意思?
“郭慕九?这么说,你就是杀死陈平,被玉帝罚到这里来当差的那个天官?!”敖姜本来面色友善,称得上是个端正的主子,但这会儿眼里却突然有寒光连连迸出来:“原来就是你!”
慕九琢磨不出他什么意思,试问道:“殿下莫非有什么示下?”
敖姜咬牙切齿,活似慕九抢了他媳妇杀了他娘,脸上已除了愤怒就是愤怒了!
他喝道:“来人!将这郭慕九给我押进殿去!”
什么?押进殿去?
慕九真是很难适应他这么样说翻脸就翻脸,连忙道:“敢问殿下,郭慕九可有哪里做错了?”
敖姜将脸凑到她跟前:“你冲撞了本殿下,难道还不够么?!”
说完他立刻沉了脸,拂袖了上了台阶。
慕九心里真是追上去踹他一脚的心都有了!
虽说她早就料到敖琛把她调到东凌宫来没安什么好心,但万想到这坑位竟然在敖姜本人身上!
她从来没见过他,得罪他了吗?
她所杀的陈平是敖琛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儿子,而龙宫里所有龙子龙女都是王后所生,按照已知事实,陈平以及敖琛与火凤凰这段婚外情是并不受王后待见的,要不然敖琛用不着把陈平藏到北夷,还不宣告天下。
既然如此,那敖姜就应该与王后同仇敌忾仇视火凤凰与陈平才是,按理他不说对她礼遇有加,至少也该是平常心相待才是,为什么听说她是杀死陈平的天官,反倒还对付起她来了?
他有病吧他!
但不管怎么样,已经有窝侍卫涌上来将她押住,扭送着进殿去了。
龙宫里竟然并不都是废物,除去敖琛法力高强之外,敖姜身边着紫衫的四名四爪牙蛟龙侍卫竟然也十分了得。慕九若要逃脱也不算十分为难,但是她乃是被贬而来,眼下这小龙崽子拿着冲撞的名义拿捏她,她挣扎也只是让敖琛多个跟天庭告状的借口而已。
敖琛那老东西,果然也是惯玩阴招子的。
到了殿中,敖姜已经坐下了,他冷冷扫了眼慕九之后,又挥手道:“将她倒吊起来,祭祝融神!”
蛟侍卫们得令,立刻又抛出条长索穿过屋梁,然扣缠住慕九两脚将她倒吊了起来。
如果仅是这么吊着,那她没有什么好处,她好歹距离神仙只有一步之遥,这点苦头简直不在话下,可关键是她这里才使出轻身术稳住身形,底下突然就多了只大铜鼎,敖姜这里丢了张符纸进去,那铜鼎里竟然就雄雄烧起了火来!
“你是金灵根对吧?”敖姜负着两手踱着方步又到了她跟前,眼里的寒意跟铜炉里的火焰简直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知道金灵根最怕火烧,你就慢慢在这里熬吧!”
说完他冷冷又瞪了眼她,大步往殿门口走去。
慕九才没那么老实,都把她吊起来当烧鸡烤了,又怎能轻易放他走?
扬手一掌拍向殿门,那沉重的两扇金丝楠木门便就砰地合上了。她拔出长剑去斩那绳索,却不知这绳索是什么材料制作,竟是连斩几次都没有痕迹。
敖姜蓦地转身,眼里也有火焰在燃烧,忽地腾空就冲她打过来。
慕九举剑迎上,两人就在这大殿里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门外将士们纷纷前来围观,但见里面刀光剑影飞沙走石仿似动静不小,于是立刻也有人前去上报。
一会儿龟丞相颤巍巍地被虾兵们抬着到来,人还没停下一枝拐杖已直接捅进门来:“住手!”
慕九又没得罪敖姜,猛不丁被他这般虐待当然不能示弱!总之敖姜不停她也不停,要打就打,她运起灵力施出幻术,只见这刀光剑影中就赫然出现一片沙漠,处处烈日灼眼让人无法直视。(未完待续。)
第151章 我是军眷
水族们修的都是水灵,脱了水法术则大打折扣。而九尾狐族的幻术厉害就在于场景极之逼真,真到一沙一石都如同乾坤挪移搬运而来!这烈日硝沙一出,再加上敖姜自己作死祭出的祝融,立时他便被蒙得找不着北!
而沙漠这边的慕九趁机出击,毫不费力地将他击了个嘴啃泥!
“殿下!”
门外龟丞相带着兵将涌进来簇拥住了敖姜,敖姜吐出口血,恨恨望着幻术消除扣仍被吊在空中荡秋千的慕九,作势又要上,龟丞相赶紧将他摁住了:“殿下,不可造次!郭将军乃是天庭派来的天官,咱人须当以礼相待!”
作为近臣,敖琛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知道,这姓郭的丫头一来就杀掉他们大王的爱子,这种事搁在他们头上是绝不能忍受的!可是敖姜这未免也太不顾后果了,适当给点苦头她吃可以,怎么能这么搞呢!这模样他就是再冲上去也得吃亏啊!
“还不快给郭将军松绑?!”他扶起敖姜,一向拥着他往侧殿去,一面招呼着人进殿。
慕九由着他们将她解下来,然后大喇喇坐在一旁也不曾退避。她臂上也受了点伤,但是不要紧,她受了鸟气总得知道为什么受!
一会儿龟丞相又拥着敖姜回来了,而慕九也已经一口喝光了他的茶。
敖姜气得口歪眼斜,但却仍然还在死命忍着。
龟丞相走上来说道:“方才发生了点误会,还望郭将军勿要放在心上。”
“误会?”慕九冷哼,“我却不知道这误会是怎么起的,还请三殿下跟末将解释解释!”
敖姜咬牙冷哼坐到上首,瞪她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冲撞了我!而我不过是给你施了个小小惩罚,你却就跟我对着干起来!玉帝陛下乃是让你下冰湖赔罪而来,就你这样的态度,能算是赔罪吗?!”
“那不知我又是怎么冲撞殿下的?要不我们也上天庭请玉帝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胡搅蛮缠?”慕九毫不客气一记眼刀甩过去,“天庭里能人多着呢,想知道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那简直不要太容易,殿下敢去吗?”
敖姜一张白脸憋得通红,再衬上那对气红的眼珠子,活脱脱像只烫熟的虾。
龟丞相来打圆场:“郭将军初来乍到,就是不经意处有什么疏忽也在所难免。而我们殿下向来重情重义,今日或许也是因着才从外归来,情绪有些不佳。如此刚好撞上了,便衍生了不快。依我看今日这事就揭过去了,郭将军还请去当值吧。”
“这么说我这亏就白吃了?”慕九一记眼刀甩过去,直扎向龟丞相老脸。
龟丞相汗颜,忙把腰又弯了点:“老夫这里跟郭将军赔个不是。”
慕九哼了声,脸色好看些了。
她本就不是来撒泼的,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正经龙子龙孙,她只不过是个役期才五百年的化神,眼下要拿捏他倒是容易,可若真结下这仇,对她将来来说真是半点好处没有。
看敖姜那脸色定不会比她伤得轻,她索性就顺着这台阶下了算了。
于是起了身,跟敖姜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末将就告退了。”
敖姜两手紧抓着扶手,咬紧牙死瞪着她出门方才收回目光。
西昌宫这边却没有东凌宫的热闹。
此处是龙宫一处闲宫。之所以需要人把守,乃是因为宫中天井里种着几株紫牡丹,敖琛隔三差五都会到这里来赏赏花,吃吃茶,也因此每日里都有人前来打扫养护,但是宫门口的结界却不能随便给人掌着,因而派个人驻守也就十分必要了。
陆压带着几个虾兵往四处转了转,周边地形便也摸得差不多。
等到他也想进去瞧瞧那几株紫牡丹是何等美艳法,才走到结界处,那原本透明的结界壁上却立时浮现出敖琛的脸来:“陆将军,无事还请勿要踏足殿中!”合着这结界竟还是由敖琛那边直接设下的,他放谁不认谁那边都能立马知晓!
一个不过是种了几件紫牡丹的空殿而已,弄得这般森严,莫非那花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不成?
“呀!”
这里正托腮寻思着,门外却传来道低浅的惊呼声。
他遁声走出去,竟是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掉进了一旁的山石缝,此刻正一手提裙一面探着身子去够。
陆压不想理会,但刚转了身那少女因为踩着了碎石,哧溜溜地就要往下掉,陆压也就扬袖送了股真气过去,稳住了她身形。
“有劳了!”
少女下了地,大方地冲他道谢。抬头看到他的脸,那目光便收得迟缓了些。她对他笑了笑,然后道:“让你见笑了。我扇子掉进了石头缝,想去捡,没想到差点摔下来。”
陆压抱着胳膊扬眉,没有接话的意思。
少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