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孩子的父母怎么这么晚还让她在外面?”季欢欢边走边好奇,“虽然有保姆带着,但是这么漂亮的孩子让别人看见,难免会动什么邪念,一个保姆哪里能是什么歹徒的对手?要是就这么绑走了怎么办?”
盛夏朝着售票厅各路出入进口的方向指了指,“只要看到那些人,纵然谁再有那个邪念不想死就得乖乖打消了。”
季欢欢这才发现,每个出入口都有几个黑西装一脸冷酷的保镖守在那里,大致估算不下十来个,那一身凛然气势一眼就知道是练过的。
“感情是有钱人家而且还是特别有钱人家的孩子!”季欢欢懊恼自己的迟钝,“想想也该是这样,我怎么这么笨呢!最总要的是,这个电影院属于GK旗下慕淮南的电影院,谁敢这么不知死活在这里绑架人啊!”
盛夏没发表语言。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谁都没有多加放在心上,出了电影院,由于不顺路,两人各自分开打车回去。
回到租住的公寓楼下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一点的时间。
盛夏付了钱,走下计程车,然而还没上楼,一辆等候多时的迈巴赫从暗处倒车到她身侧稳稳停下。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慕淮南那张深沉俊美的脸庞。
他坐在后座中,手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青白袅袅的烟雾萦绕了他眼,模糊了他夜色中无可挑剔的五官。
“盛夏。”低沉如大提琴上的声线开了腔,他深沉黑墨的眼眸,隔着烟雾侧头看向窗外的她,“回我身边。”
盛夏低眸望着地面,微弱的灯光折射出她长长的影子,夜风徐徐吹散了她的声音,“我很抱歉。”
“我能帮你找到盛斯顾,也可以让你看见唐晚笙。”他说,“只要回我身边,你想的,我能为你做到。”
盛夏忽然想到之前看见的那个小女孩,暗想她真的是很漂亮,可爱得让人喜欢,于是便微微提了下唇角,笑了笑,“那么,你还给我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吗?”
“……”
盛夏转身离开了,慕淮南沉默地看着她转身上楼的背影,整个夜晚忽然随着她的离去而变得孤寂空凉,寂寞得像是即将疯狂。
夹着烟的左手懒散的搭在一旁,整个后背身躯慵懒而颓然的靠着车座,右手胳膊搁在眼皮上方,闭上眼睛,他低低地笑,笑声微微沧凉。
还给她一个孩子吗……
次日上午十点,慕淮南果然准时到达风恒接受采访,老板跟主编得知这件事原来没有被盛夏搅黄,于是再次安排她负责这次的采访,要求她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盛夏答应了,却也要求让季欢欢一同负责这件事,理由是怕她有应付不周的地方,两个人一起负责总叫人安心一些。
见慕淮南那边没有什么异议,老板便没有拒绝。
跟慕淮南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助理跟白菁曼,不知慕淮南跟白菁曼说了什么,对于他会接受这次专访的事,她没再有什么异议以及惊讶之处,哪怕负责这次专访的事是盛夏,她也不见不快。
采访是在贵宾室进行的,一门之隔外有多少公司同事蹲守在外面,盛夏大概估算得到。
能一起负责这件事于季欢欢而言简直是意外惊喜,连连冲盛夏投去感激的眼神,直至慕淮南在贵宾位置中坐下来,她才勉强收拾心绪投入工作中。
盛夏负责记录,季欢欢负责提问。
分工搭配好后一切准备妥当,季欢欢看了看慕淮南身侧的白菁曼跟助理,卵足勇气询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助理笑道,“请随意提问。”
“那么,慕淮南慕先生。”季欢欢深吸口气,举着录音笔眼神一凛,“请问坊间流传您有一个已经去世的前妻这件事属实吗?您的前妻是因为什么而去世?病痛还是出什么意外?据说您曾为您前妻做出不少令人震惊之举,那些事情据我所知不是虚假消息,可为什么您前妻去世才短短两年时间,您就另寻所爱跟白小姐出双入对?您现在还爱您的前妻么?还是已经忘记她?”
空气伴随她犀利的语言而瞬间凝结,单刀直入得令人毫无防备。
白菁曼跟助理的脸色都变了,盛夏也慌张拉住她,“欢欢,这跟之前设定好的问题不符,这些问题不在提问上面。”
“你别管。”季欢欢按住她,又冲慕淮南逼问,“慕先生,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么?”
盛夏脸色煞白,看向慕淮南时,眼神中流露出她希望他拒绝回答的要求。
而白菁曼分明十分反感季欢欢提出这种问题,内心里却又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想阻止,不由得看向慕淮南,大概类似于这个问题的困惑在她心底盘踞已久,竟然……期待他的回答。
“爱或不爱,忘没忘记……”慕淮南若有似无的目光,轻扫过盛夏,“我只能回答,时间能淡忘一切,同时,也能加深一切。”
时间能淡忘一切,同时,也能加深一切么……
盛夏扯了扯微僵的唇角,指甲生生抠进掌心的疼足可让她维持表面上一贯的镇定。
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越是如此才越是让人产生猎奇的心,而那个回答显然不能满足她作为记者的本能,于是季欢欢忽然下定决心做出一个大胆的提问,更为尖锐而直逼人心,“如果您前妻现在活生生安然无恙的就站在您面前,慕先生您会怎么做?你们还能重拾旧情继续在一起吗?”
“欢欢”
☆、第043章 你喝酒了,喝醉了?
季欢欢的提问犀利得将人逼入不愿面对的境地,那些问题完全超出盛夏的预料之外,是以怎样的心情挨过这一场如此煎熬的采访,说不出来。
采访结束之后,慕淮南跟白菁曼带着助理离开了。
公司若干人包括老板主编在内,纷纷亲自到公司门口恭送慕淮南跟白菁曼离开,老板笑眯眯说,“慕先生、白小姐慢走啊,欢迎经常来风恒做客。”
慕淮南立在车门旁,转身回看众人,几乎一眼捕捉到人堆后的盛夏。
不知是心虚还是真想避开他,在他目光投来时,她顺势转开视线,避开了他眼神接触。
慕淮南唇角轻勾,回身间隙,眼底尽显暗淡锋芒。
关于昨晚她的那句话,还是将他剥皮抽筋拔了骨,刺得彼此都鲜血淋漓……
可是盛夏,你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么……
目送几人乘车离开,待慕淮南的车子走远,老板回身挥了挥手,“都散了吧,该做什么的做什么去,盛夏跟季欢欢留下。”
留下盛夏跟季欢欢,无非是问方才采访的进展,从季欢欢嘴中了解到一切顺利没有任何意外,老板让她们回办公室迅速整理好采访内容,写一篇明天登出的报道交上去,这才让两人走开。
“盛夏。”还没走进办公室,季欢欢脚步倏然一顿,狐疑地看向身边的她,“你今天怎么了?我问慕先生那些问题,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试图阻止我?这么不干不脆不是你平日里的作风。”
今天的盛夏让她觉得格外的怪异,太不正常了,平日她应该不会是这样的!
“我只是觉得当着白小姐的面,没有必要再提起过去的事,你不如多问问白小姐跟慕先生的未来发展之类的问题,或者多问问慕先生平日里的生活情况。”盛夏已经恢复正常的神情,勉强扯了扯唇,“毕竟对于慕先生而言,想必那是一个不愿回答的问题,何况白小姐当时就在场,万一因为那个问题给慕先生和白小姐的感情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就是我们的过错了。”
“是吗?”
季欢欢仍旧对她抱有怀疑,怎么觉得她回答得心不在焉的呢?
盛夏抬头淡笑,“再者说,万一要是因为那个问题,不小心惹了慕先生或者白小姐不高兴,我们这次的采访就真有可能打水漂,慕先生是个有势力的人。他的一句话几乎能决定我们能不能继续在公司里待下去的命运,如若让他不快了,关于他的采访非但不能报道出去,我们两人的工作兴许难保,这就得不偿失了。”
她解释得几乎让人觉得完美无缺,合情合理得足可说明她方才为何试图阻止的举动。
季欢欢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肩膀,“你担心得太多余了,事实证明慕先生非但没有反感那些问题,还相当配合回答了我的每一个提问,我们的报道依然可以报出去,工作也能保得住。幸好最后你没能阻止,不然这样的大新闻错过了才真是得不偿失。”
“嗯。”盛夏笑了笑,“是我担心多余了。”
“你要记住,作为我们这个行业的人,被人讨厌是在所难免的,白菁曼可能当时确实不高兴了。可要是能顾及得了那么多人的感受,我们就写不出什么能吸引人的内容了。”季欢欢扬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也不是没因为这个行业而得罪过人,所以你应该早就适应了。”
“我明白。”
“但是,盛夏。”季欢欢表情顿然一敛,认真地看着她,“作为记者天生拥有的敏锐,我还是觉得你很不正常。”
或者应该说,从昨天在电影院起,她就隐隐感觉盛夏有些奇怪之处。
平时连任何一个大小新闻都不放过的她,偏偏几次都对慕淮南这个炙手可热的大新闻频频无视,她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专访也采访出来了,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所以就不跟你计较了,好歹我这次能采访慕先生,也是拜你的福分跟老板申请的。说起来我还是得感谢你。”季欢欢突然一把拥过她肩膀,安慰着说,“盛夏,要是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不开心的事,导致你这两天工作态度不专一的话,想跟我说我会乐意为你解忧的。”
虽然想解释自己生活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但看季欢欢如此热情的模样,盛夏不想佛了她的好意,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很多事情我可能没办法跟你解释,但有需要我会跟你说明的,谢谢你啊,欢欢。”
“说什么谢嘛,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里的人,而且你已经列入我季欢欢革命友谊的名单内,别再跟我说什么谢啦。”
盛夏问,“我什么列入你革命友谊的名单里的?”
“你跟我一起吃过饭看过电影还一起参加了一个采访,这都不算?”
盛夏嘴角抽了抽,这样就能达到革命友谊的地步?
“好啦,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其他事要忙一会,你先去办公室里整理一下记录的笔记跟录音,我等会过来找你一起校对写明天的报道内容。”
季欢欢松开她的肩膀,在她点头应好后,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进入办公室,盛夏在靠窗的办公桌后坐下来,随手拿出方才记录的笔记翻开。
一眼望见笔记本上的每一个提问跟回答的内容,她目光还是怔松了下,恍惚着仿佛方才采访的一幕幕画面,走马观花的在她眼前浮现,可随即又强迫着把记忆收回。
从抽屉里取出镇定片,倒出一粒混合着水吞下,她拿出录音笔放到桌面上,打开录音进行对比
“如果您前妻现在活生生安然无恙的就站在您面前,慕先生您会怎么做?你们还能重拾旧情继续在一起吗?”
“欢欢”
“如果她现在活生生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么……”他眼神是那般空寂,直直的落在盛夏脸上,眼底的色泽分不清是嘲弄还是别样的深意。
那一刻真觉得这种问题,像个耳光一样狠狠打在彼此的脸上。
季欢欢只是纯粹的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提问,可是真的很不凑巧,他的前妻……现在一直站在他的面前。
见到盛夏闪躲而试图阻止季欢欢的样子,慕淮南唇角微微的轻勾,“我想我应该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拥进骨血里,第一句话是想对她说,我很想念她,无时不刻都在思念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
“……”
“倘若还有可能性,我会不顾一切让她重回我身边,两个人即便会相互折磨,相互怨怼,又相互情投意合,我想我再也不会做像两年前那样无力的举动,任由她从我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盛夏头垂得很低很低,谁也没看,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停顿了下,敛下眼神不着痕迹地调开,慕淮南又继续淡笑,“不过如今立场已变,她的位置固然无可取代,但过去不复存在,即便她现在真的站在我面前,我大概也只会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她。”
“是因为您现在已经有未婚妻白菁曼白小姐,不能辜负她么?”
“可能吧。”盛夏,如果这句话是你希望得到的回答……
从风恒驱车离开之后,白菁曼脑海中不断回放采访过程中慕淮南的每一句话,在话题转到她跟慕淮南身上的时候,季欢欢没再提起关于他前妻的半句,更多的问题是围绕在他们身上。
不过她却始终都想着慕淮南在回答关于前妻这点问题上。
虽算不上让她完全满意的答案,但至少还是能接受的,起码他的这些回答对外人来说,既不会薄情寡义在短时间内忘记死去的前妻,也不会把她忽略在旁不闻不问,对付娱乐记者,这已经是最两全的办法。
时间能淡忘一切,同时也能加深一切……回想这句话,白菁曼一颗紧张悬起的心稍稍落下。
回了GK,进入总裁专用的电梯,白菁曼看了看身侧屹立不凡的俊美男人,咬了咬唇,“今天的采访,还好很顺利,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意外。”
双手抄在西裤里,慕淮南没做声。
“其实如果你不想回答那些问题,完全可以拒绝的,一个区区风恒公司,他们还不敢跟你对着做。”白菁曼试探问,“要不然我让人去打一声招呼,把不该说的事情让他们别报道出来,或者让这场采访作废明天别刊登?”
慕淮南兴意阑珊地侧头看向她,反倒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做?”
白菁曼愣愣笑了下,“我以为你会不喜欢被别人挖掘关于过去的事,更不喜欢别人将你前妻的半点隐私公之于众。”
这点,从这么久以来外界无一人得知他前妻真正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几乎将他前妻的事情保密得滴水不露。
而身为他未婚妻的她,如今也仅仅知道盛夏是他的前妻而已。
“这算不上什么隐私。”慕淮南的脸庞看不出半点可疑踪迹,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从始至终他从未被影响到什么,“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提问,报道出去也影响不了什么,不用刻意扭转他们的意向。”
“也对,记者们一直很好奇那些事,今天的这些回答,也算是简单给了他们一个交代,明天报道刊登出来之后,想必日后他们也觉得没有再深挖的必要,关注点可以不再纠结在那些事情上。”
慕淮南从喉咙里淡淡“嗯”了一声。
电梯门打开,他修长挺拔的腿从容不迫的迈出去,白菁曼刚想跟上他,还想欲要多说什么,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慕淮南算是一个十分贴心的人,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倒是停下步伐回头看她,像是预料之中的,“止森打来的?”
“应该是找我有点什么事。”白菁曼说。
慕淮南善解人意的点头应道,“我记得你这段时间有戏在拍,经纪人说你中午得赶去片场化妆,不必浪费时间陪着我,顺便止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用跟我客气。”
停顿了会,他淡淡从容地笑,“他毕竟是跟你从小一块长大,这么多年对你最好的人。”
白菁曼心里微微触动,好像早上采访时还仅剩下的一点不适,瞬间就被冲散了。
走过去,她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