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村长,能谈一谈愣三的情况吗?”方向放弃了讯问愣三有关苗大福被毒死前后的细节问题,辞了他走进堂屋,对坐在桌旁抽烟的苗远大提问。
“你查愣三,就是在浪费时间。”苗远大的不满溢于言表。
“为什么?”
“为什么?哼!这样说吧,方队长,就算愣三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你还是把精力花在去找真正的凶手上面吧,懂我的意思了吧?”
……………………………………
方向又去苗大福的家里转了一圈儿,门窗都完好无损,所谓有人潜入苗大福屋子里下毒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回到村委会,天色已经擦黑。陶慧和秦楚楚还没有回来。方向啃了两个烤熟的土豆对付了肚子,就一头扎进那间小小的办公室内,此时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了。但这个思考结果似乎很容易就得出结论,如果愣三没有毒杀苗大福的嫌疑,那么嫌疑最大的,就只剩下范二柱。
不,不能被凶手牵着鼻子走!方向想到这里,自然而然心生警觉。把所有矛头对准范二柱,这正是凶手想要的结果。再和陶慧讨论一下吧,他心想。
陶慧和秦楚楚回来的时候,已经夜里8点钟了。方向逮着个机会,把秦楚楚单独叫来,问道:“你们去哪里了?做了些什么?”
“陶姐说,秦求可能有什么偏方,能治我的老毛病。就去秦求家聊这事了。”秦楚楚看来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聊到现在啊?都聊些什么?”方向感到奇怪,在如此紧要的时候,陶慧竟然不去想办法破案,反而帮秦楚楚去向一个没有牌照的赤脚医生求医。
“就聊我这种病啊。方哥,你也知道的吧?”
“你这种什么病?你……,都知道了?”方向略被惊了一惊,想起秦沛当初的告诫,不能对秦楚楚透露真实病况。不过此时的秦楚楚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除了那显得忧郁的眼神。
“陶姐告诉我的。秦求也说,其实这病应该让我知道。我只有知道自己得了病,才能想法子去治疗,对吗?”
方向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轻轻点着头。秦楚楚道:“我总觉得,应该有个什么事,老爸瞒着我。这次这种感觉特别明显。方哥,明天如果路通了,我想先回一趟家,行吗?”
“嗯,也好。”方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秦楚楚,秦沛病危的事,想了一想,还是暂时不说,等她回到市区再说,那样万一她受到刺激犯了病,也好处理一些。
……………………………………
“陶慧,等公路一通车,你陪楚楚回去。”方向又把陶慧单独叫来。
“发生什么事了?”陶慧的提问,显示了她对人超强的洞察力。
“秦老师病危,楚楚还不知道。你陪着她一起,万一有什么事,好有个照应。”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才得知。秦老师不让局里面告诉我们,说是怕影响我们破案,不过……”方向自嘲地笑了笑,道:“这件案子只怕真得交出去了。”
陶慧镇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坐到方向对面,道:“你说案子要交出去,是什么意思?”
方向毫不忌讳让她看到自己那双又开始颤抖的手,然后从办公桌下面摸出还剩下半瓶的白酒,道:“新发生的凶杀案,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省里的人肯定会把案子的管辖权拿走。虽然我想尽量争取时间,但是,公路一通,市医院的医生肯定会回去,就算他们不说,老齐也肯定不愿留下,他虽被我命令不能打电话汇报工作,但是一回去……,嘿嘿,你懂吧?”
“那你的意思是,打算放弃了?”陶慧看着他的神情,满脸的不服输、不甘心,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
“不!我决不放弃!”方向用力摇着头,把那半瓶白酒又放回办公桌下面,两手十指紧紧相扣着,不让双手抖得那么明显,“我也不知道案子还能在我手上多久,但只要还在我手上,我就会继续调查。但是,我能不能向你提个请求?”
“向我?”
“对,向你提个请求。你看,你想用你自己的思路来侦破案子,我同意了,而且也算基本上没有干扰你按自己的思路来工作,对吧?”
陶慧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虽然没有你那么聪明,但是,我按照警察正常的办案程序来进行侦破工作,你也不能说我就错了,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天公路一通车,你就得陪楚楚回去,我也可能没有机会当面再向你提这个请求了。所以……”
“直说吧!”陶慧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那好!我就直接说了,但是请你别生气,也别多心,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观点……”方向本想再铺垫几句委婉的措辞,但是瞧见陶慧那双逼视而来的剪水双眸,反倒觉得自己铺垫的这些话太多余了,“我怀疑,你有故意配合凶手把毒杀苗大福的嫌疑、往范二柱身上牵扯的嫌疑。当然,我这不是在指责你。那么,凶手为什么会知道,你会在侦破过程中发生这么大的情绪变化?当然,你也可以反对我这个说法。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假如真如我所说这样,凶手怎么会知道,你会在侦破工作中,发生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你的结论是什么?”陶慧出奇地平静。
方向反倒愣了一愣,才接着道:“我认为,凶手很可能调查过侦破小组的成员,尤其对你的情况十分清楚。而且,从旧案档案的那个模仿秦老师的签名来分析,凶手对秦老师也很熟悉,很可能就是当时市公安局里面的人,这样才有可能假托秦老师的名义,拿走档案。”
“那么,你想提个什么样的请求?”陶慧似乎不反对他的这个看法。
方向被她的异常镇静搅得有些心乱,硬着头皮道:“我想请你告诉我,那天凌晨,你和秦老师在电话里,究竟说了些什么?我想知道谈话内容,就算那是你的私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四章 急转直下 三、
陶慧颔首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斜眼凝视着方向,用有些发干的嗓音道:“你怀疑到秦老师身上了?”
“你错了!”方向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我绝不相信秦老师会和这件案子的凶手有什么瓜葛。只是,也许他自己都还不知道,某个他身边熟悉的人,可能会和这件案子的凶手,有牵连。”
陶慧又不说话了,目光游离地左看右看,最后把目光聚焦在方向脸上,用力点了两下头,道:“其实,在你还没告诉我旧案档案被人冒充秦老师窃走之前,我已经在猜测,这件案子可能会和秦老师有某种联系。但是,我也和你一样,绝不信他会有害人之心。所以,那天,我打电话给秦老师,虽然没有直接问这个问题,却也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线索……”
方向没想到陶慧在谈论到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一点抵触或抗拒的表现,竟有点喜出望外地感觉,生怕对方突然就不愿再讲了,抢着问道:“那你问了什么?他又说了什么?”
陶慧美目轻闭,几秒钟后缓缓张开,走过去拿出他藏在办公桌下的酒,学他平常的模样,直接拧开盖子对着瓶口抿了一口酒,很用力地吞下去后,道:“我问他,为什么要借调我来查这件涉及旧案的凶杀案。”
方向没怎么听明白对方的意思,问道:“你能说明白些吗?”
“你说,秦老师告诉了你我的身世,对吧?”陶慧在谈论到自己身世的时候,显然心里面感觉很难受,又抿了一口酒,鼓起勇气谈道:“我也曾经自闭过。后来,支撑我可以面对血淋淋地过去的理由,就是我不相信,我的妈妈会对不起我和那个杀死她的男人。秦老师一直在开导我,说我是心理阴影。但是,我长大后复查过我妈妈的那件案子,没有证据证明她背叛过自己的女儿和那个杀死她的男人,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明白!”方向其实不太明白对方突然讲起这些悲惨的往事究竟是什么意图,但生怕打断对方的叙述,假装很明白地样子猛力点着头。
“呵呵!”陶慧仰起头哭着笑了笑,道:“你其实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这辈子,最大的痛苦,无非就是一个背叛了你的女人死了,你再也无法从她那里找回你那悲哀的自尊。可你没有试过,一个人还只是小女孩的时候,就承受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和抛弃地那种痛苦!一个残杀另一个,而这两个人,都是那个小女孩在那一天之前,最最最亲的人了……”
方向这一次,没有因为对方再次提到他的伤心事而动怒。这一刻,看见陶慧那强忍不住的眼泪,他觉得,就算对方再怎么说些让他难堪、痛苦的话,他也无法愤怒,反而动了恻隐之心,宁愿自己遭受一切罪过,只求可以让对方快活开心起来。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能用温柔地目光瞧了过去。
陶慧拿手擦拭了眼泪,稳了稳心神,接着道:“我长大后,发现我的妈妈可能是受了冤枉,被她那个曾经是她的丈夫、我的父亲的男人冤枉残杀了!所以,当我发现旧案的女死者也有可能是含冤而死的时候,我的心态确实发生了变化,我不否认这一点。”她说到这里,情绪恢复了平静,举起酒瓶,却没有再喝,把瓶盖盖上,接着道:“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旧案的女死者真的有冤情,那么,想为她翻案也好、报仇也好的那个凶手,该有多么值得我敬佩!哪怕,就算那个凶手其实错了,旧案事实上不是冤案,但他起码去努力寻找答案了,而我呢,永远也没有机会,去证明我的妈妈和爸爸,到底谁对谁错了!”
方向一瞬间彻底明白了她的感受,那就像一个缠绕一个小孩子一辈子的梦,有的人是想成名,有的人是想富贵,有的人是想和从小爱着的异性恩爱一辈子,而陶慧的梦,就是回到她的父亲残杀她的母亲之前的日子。“陶慧,嗯……”方向的嗓子突然开始发干,他清了清,动情地伸手过去握住对方的手掌,道:“虽然你遭受过不幸,但是,你有秦老师啊,有楚楚啊,现在……,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是你的好朋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谁也没办法改变过去的事,对吗?”
陶慧还以温柔的笑意,也不挣脱被他握住的手,道:“你知道秦老师怎么回答我的吗?他说,我这么多年还不嫁人,多半是心理的创伤还没有好得彻底。他借调我过来,自然有他的理由,但是他没有说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但是刚才我听你说,他病危的消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样做,一定是想让我通过这件涉及旧案女死者究竟是否遭受冤枉的案子,让我再一次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
方向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问道:“秦老师也说,旧案的女死者是受了冤枉吗?”
“没有。他没有说一丁点旧案的细节。只是让我,跟你好生合作。”陶慧的面上浮现出两朵红云。此时她面上突然出现的这红云,显然不是因为酒精,当时秦沛也许说过她和方向怎么怎么样之类的话。
方向强烈地感觉到了这留着白的旖旎和沉醉,虽然没有喝酒,竟有些醉意。他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声音在说,“陶慧,真是太美了。甚至比亡妻小惠还要美丽!”但这样的比较,并不是说陶慧比他的亡妻在外貌上更美丽,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了解到陶慧心中长久以来的那种孤独、痛苦之后,产生了一种想要爱怜、保护对方的冲动吧!记忆中,他的亡妻,除了会拿他和别人比来比去,似乎在两人结婚之后,再也没有过交心的谈话了。
“他还说什么了?”方向不敢忘记破案的急迫。
“他,没有再说什么了!”陶慧的眼泪牵线流下,很自然地就把头靠在了方向的肩头,抽泣着。良久,方向一动也不动,这不知是扑进怀里的这女人多少年强忍下来的泪水,让她尽情哭个够吧!
“呵,呵呵!”陶慧坐直身子,边笑边擦自己的眼泪,道:“这案子也许并不如想象那样复杂……”
“方队,方队……”是带领两名联防队员巡逻的那名警员的声音,话音未落人影已经出现在这间没有关门的办公室门口了,“有个村妇摔伤在路边了,好像伤得有点严重啊,动都动不得了,赶紧派个医生过去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四章 急转直下 四、
“那你赶快去通知医生啊!”方向很不愿意在此时被人打搅,而且还是这样小的一件事。
“等等……”陶慧叫住讨了一脸没趣、正欲去叫医生的警员,问:“在哪里摔了?”
“就在这条街的尽头、三岔路口那里。”
“走,去看看。”陶慧看了看时间,快夜9点钟了。
方向只好点头答应了,静心一想,冬夜这么晚还在村子里出没的人,照理是应该去瞧一瞧究竟。
摔在路边的村妇是苗秀珍,骸骨案死者费勇儿的寡母。从她不断颤抖着低声呻吟来看,似乎伤得很重。她周围聚集了一帮看热闹的村民,正是那些受村委委派执行巡逻任务的人。在这初一夜里,村子里几乎看不见其余人影,苗秀珍摔伤在这里,就成了众人围观的一件“有趣的事”了。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询问了苗秀珍的伤势,但苗怎么也说不清究竟伤到哪里了,却又不让医生检查,只要别人稍微碰一碰她,就能令她疼得直翻白眼。医生一脸无奈,不敢轻易判断伤情,就怕苗可能会是脊椎受到了伤害,那可不能随便移动。
方向只是旁观,这是医生的专业,不该由他来决定如何处置。他抬头四周看看,不见陶慧的身影。看看表,这一阵耽搁,竟然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苗秀珍终于在众人临时找来的一块木板做成的担架上,被抬到村委会去做进一步检查了。围观众人逐渐散去,继续各司其职进行巡逻。方向掏出手机给陶慧拨了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他东张西望,突然被丁字路口向左的拐角处吸引住了目光,那里就是范二柱的家。
苗秀珍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做什么?刚才方向并未曾多想,加之苗秀珍看起来伤情极重,也没多问,此时突然冒出这个疑问,很自然地就把这个疑问和陶慧不告而别联系了起来。他打电话给在村委会的秦楚楚,得到的信息是陶慧没有回去。那陶慧不声不响地去了哪里?
方向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迈步来到范二柱家。大门是虚掩着的,院子里少了狼犬之后,显得很静。“范二柱,范二柱……”方向大声喊叫,没有人回答。从外面看屋子里没有灯光。他警觉地打开枪套的扣子,手摸在枪柄上推开大门走进去,屋子的门也虚掩着,看似没人在家。
正在巡逻的警方小分队和巡逻的村民听见方向的喊声,也都聚集了过来。有人拉亮了院子里的大灯,一切突然间就从黑暗中裸露了出来。
“进去看看。”方向命令,带领警员闯进屋里,让两名联防队员守着门,把围观的村民阻在门外。
“方队,你看……”打开屋子里的灯后,警员第一眼就瞧见了放在屋子当中桌上的,一团黑黝黝的东西,“是个捕猎的兽夹子。放在这里干什么?”
方向又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