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彬彬的死讯,要报告领导!苗大福被下毒害死,也该报告领导!
方向把电话拿在掌中,傻傻地苦笑。脑袋昏昏沉沉,睡意来了。管他的,这么舒服的困倦睡意,好长时间没有过了。睡吧,什么也别管了!
大年初一早上7点30分。方向准时醒来了,这是他以往的标准作息时间。起来刷牙洗脸,给妻子买回早餐,然后精神百倍的去上班。今天这样醒来,竟似回到了从前。他从蜷缩了好几个小时的沙发上站起来,自己都觉得奇怪。昨晚半瓶白酒竟然带给他一次深沉地睡眠。没有发梦,醒来后神清气爽。
小吴?是你的亡灵在起作用吗?方向突然这样想。昨夜出现的恐慌、害怕在此时统统消失不见。我要破案!我要破案!他在心里喊叫。
趁着此时头脑清明,琢磨一下案情吧。陶慧?这是方向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疑问。陶慧为什么会前后出现这么大的变化?噢,对了,在山庙里,陶慧分析罗志远死亡案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为什么杀害罗志远,不可以是凶手临时制定的犯罪计划?当时得出的结论是,凶手是利用暴风雪的自然条件,因地制宜便于掩盖犯罪痕迹。可在此时的方向看来,突然发现这里面还有更深层的疑点。
杀害罗志远的凶手把旧案女死者的现场尸检照片藏在大冰块下面,他怎么会料定警察一定能发现其中藏匿着的隐喻?此前方向并未发现这个疑点,但是从这几天陶慧身上发生的变化来推测,凶手只怕正是因为知道陶慧在侦破小组当中,才会导演那样一场、常人难以一眼看破的诡异凶杀现场吧?
方向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点眉目,缓缓坐回沙发上,脑海中接着跳出一连窜想法:如果前面这些假设条件都成立,那么,凶手一定知道陶慧有着过人的法医和痕迹鉴定的专业能力,并且具有超凡的推理分析能力,否则又怎能一眼就识破罗志远的真实死亡原因以及藏于冰块之下的旧案线索?
凶手一定调查过侦破小组成员,至少可以合理推测,凶手调查过陶慧的情况,或者,对陶慧的情况十分清楚。
如果换了以往的方向,根本就不会想到往这方面去寻找线索。但此时,他觉得这个推测结论非常重要。并且由此又产生一个更大、更重要的疑问:凶手又怎能提前预测,陶慧会发生这么大的情绪变化?不论陶慧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会帮着凶手栽赃范二柱呢?
凭方向目前能想到的线索来分析,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凶手不仅认识陶慧,甚至可能是对陶慧非常熟悉的人;第二,凶手知道某种理由,可能令陶慧产生重大心理变化。
方向想到这里,理所当然的排出了第一种可能性。他绝不相信陶慧会与这件特大系列凶杀案的凶手有什么瓜葛,也没有理由会是这样。陶慧在她父母死后,就进入孤儿院,很显然没有其他的亲戚。而且陶慧又不是本地人,应该排除第一种情况。
那么第二种可能性呢?方向不自觉地顺手摸到了酒瓶,下意识地把酒瓶触碰到嘴唇上,噢,瓶盖忘记拧开了!嗯,不能喝酒。他提醒自己,于是把酒瓶放回办公桌下面。这个疑点的答案,也许就在陶慧那日凌晨,使用卫星电话与秦沛的那次通话之中吧?
必须再与秦沛通个电话!方向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角落里放着的卫星电话,走过去把卫星电话拿起,还是用这家伙,免得手机通话效果不好,或者关键时候出现断线的情况。
电话拨向秦沛的手机,响了很久,无人接听。方向又拨秦沛家里的固话,还是无人接听。他放下电话沉思了片刻,决定先向副局长张幼斌汇报工作后,再继续联系秦沛。
“这……”张幼斌显然对吴彬彬的殉职和新发生的苗大福被害感到极度震惊,听完方向的汇报后,迟疑了很久,才说:“方向,你给我说个心里话,这件案子,你还想不想继续办下去?”
“想!而且我一定会破案!”方向本来想问问对方这样提问是什么意思,如果回答想,是怎么个说法,回答不想,又是怎么个说法?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件案子,无论为了秦沛、陶慧、殉职的吴彬彬,还是那些旧案、新案中死去的人,作为刑警支队的支队长,他都没有理由不把这件案子弄个水落石出。
“那好!”张幼斌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从今天起,到案子侦破,或者破案期限到来时,你都没有向我和刘局汇报过新发生的案件情况,明白吗?”
“我……,好吧,我明白!”方向明白对方的意思,如果吴彬彬殉职和又发生了新的凶杀案,这两个消息一旦传出去,这件案子,铁定会被省里的人拿走,市公安局再也没有理由留下管辖权。张幼斌虽然是在推托自己将来可能需要担负的责任,但也算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给方向继续侦破此案,开了绿灯。
“呃,另外有个事我也不能瞒着你了……”张幼斌临挂断电话前,又说:“秦老队长病重,医院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好在他很坚强,都挺了过来。他不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是希望你能专心破案。但是,现在我希望你知道,秦老队长已是阴阳之间仅隔一线的人了,你要尽快破案,别让他留下遗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四章 急转直下 一、
又是面临死亡。死亡,一个黑色的,充满厌恶和悲伤的词语。偏偏就在方向痛丧爱妻之后,接二连三地与他卯上了。秦沛当日的话语回响于他耳边:“我希望能有机会活着看到那一天,你们破案的那一天!”
方向竭力让自己的斗志凝聚起来,眼下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必须用尽全力争取破案。但是,什么才是能够促进破案的关键因素呢?
程序!方向脑海中掠过这个词语。这是当初他在读大学时,必修课程《刑事诉讼法》课堂上经常听到的词汇。他轻轻点着头,自言自语地说:“程序!程序正义!”他渐渐厘清了头绪,是的,没有什么办法,比按照程序做事更能保持正确的方向。程序正义这个名词,是法律领域的专业术语,其含义的精髓,就在于程序正义大于事实上的正义(实体正义)。因为,无论是刑事或民事,如果连程序上的正义都不能保证,又何谈能够达到事实上的正义呢?
引申到目前方向所面临的这件凶杀案来看,陶慧有意无意帮助凶手挑拨离间的做法,就算旧案是冤案,就算陶慧这样做能够最终实现这样一个目的为可能是冤案的旧案昭雪,但那也不过是碰巧。可是,如果旧案不是冤案呢?那陶慧这样的做法,就很可能给无辜的人带来灾难与不公。
说大了,可以大至一个国家,没有法律的程序性约束,就会出现因为某人、某些集团的一个念头,就导致天下大乱的局面出现;小至一件刑案,没有程序法对警察权力的约束和对犯罪嫌疑人合法权利的保护,必然导致刑讯逼供的泛滥,和出现众多的冤假错案。所以,目前最好的破案手段,就是严格依照法律规定、侦查程序来进行。有了程序,就不怕人为因素、主观情绪导致的主观臆断,也就尽可能的避免了强大而锐利的国家公器,伤害到无辜的老百姓。
尤其在侦破小组的主要成员之一、陶慧出现那么大情绪变化的情况下,更显示出法律程序对于约束警察权力的重要性。作为一名警察,依照法律程序和规定办案,才是唯一正确的做事方法。所以,尽管方向恨不得立刻就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心情非常迫切,但他提醒自己:秦沛的病危,只能是开足马力拼命工作的动力,而不能成为为了尽快破案而采取非法手段的借口。
警察的第一责任,不是违背客观规律喊着口号每案必破(世事无绝对,总会有侦破不了的案件),而是首先要保护无辜的人,不会因警察违法行使权力、受到伤害。
……………………………………
齐副支队长带领两名市医院的医生风尘仆仆地于初一日上午九点过赶到了凤凰村村委会。医生的到来再次令目睹吴彬彬离去的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齐副支队长比方向要大上十来岁,原来一直在派出所当所长,近几年才提到刑侦支队当副支队长,从专业角度来说,算是半路出家当上的刑警,所以当初秦沛病退时,力荐年纪稍显年轻的方向接任刑侦支队支队长,正是基于对方向的专业能力的认同。
方向单独与齐副支队长进行了谈话。他把案件新发生的情况一一作了介绍,但是没有提及早上与张幼斌通的那个电话,而是说,他自己决定暂时不向领导汇报案情,希望齐的到来,助他尽快侦破案件,捉拿凶手。两名市医院的医生也被要求暂时留在凤凰村,并被要求不得在与外界电话联系时谈论凤凰村的情况。那两名医生已在来这一路上累得筋疲力尽,本来就打算等公路抢修通车后乘车返回,倒也并不抗拒这样的安排。
方向把齐副支队长安插进陶慧的分组,用意十分明显,利用老成持重的警员来制约陶慧的侦查行为,减少她可能会犯纪律错误的机会。秦楚楚似乎也恢复了正常状态,但也许是因为吴彬彬的殉职,让她原本明媚如春的眼神之中增添了几许忧郁。她主动申请加入陶慧的分组。方向同意了。虽然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可能随时随地会突发自闭的秦楚楚,但同样的,陶慧也会有这样的担心。同意秦楚楚跟着陶慧,也许更能让陶在做事之前多些客观考虑、少些率性而为。
方向联系了乡派出所,落实了调查砒霜来源的急务,又令一名派出所的警员带领两名联防队员在村子里执行巡逻任务,然后去和苗远大、罗上进打了个照面,见这两人情绪还算平静,在初三日上午期限到来之前,应该不会再私下聚集人员胡闹。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当日下午三点钟。方向回到村委会。陶慧带着秦楚楚不知去了哪里,齐副支队长正无所事事地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老齐,这是什么情况?”
“嘿嘿,方队!”齐副支队长在某些方面有点罗上进那样的说话习惯,总是赔着笑脸迎人,“陶法医安排我留守啊,手机信号不怎么稳定嘛。”他说着话,一边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卫星电话。
方向没想到一向看重身份、面子的齐副支队长会如此心甘情愿听从陶慧的安排,算是大大的出乎了意料。“老齐,你怎么能让一个年轻法医来拿主意啊?”
“陶法医说了嘛,她领导的是独立的一个侦破分组,你把我安排进去,就该听她的啊。嘿嘿,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嘛。案子的情况你们比我熟悉,我就不好参与了,守着电话,听命令就是了。”齐副支队长笑眯眯地边抽着烟,边用不徐不疾地语调说话。
“老齐,你给个明白话吧,是不是不打算参与侦破小组的后续行动?”方向皱着眉头,有些明白了对方的真实想法。
“嘿嘿,方队长,我这次的任务主要是带人来抢救小吴。可是,哎,小吴没等到我来就殉职了。眼下我的心情很沉重,怕也不适合办案呐!”
齐副支队长的面上丝毫看不出对于吴彬彬殉职有任何伤感的痕迹。这番话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推口。方向这下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件案子弄成目前这种局面,齐副支队长不愿担上一丁点责任。
“好吧,老齐。你就负责留守吧。你放心,侦破小组的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担着。”
“哈哈哈,方队长,所以说你这么年轻就能当正职,就是因为有魄力、有胆量啊!我就听你命令,留守这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四章 急转直下 二、
方向不再多说,叫上另一名正闲极无聊,在村委会门口向小孩子讨要鞭炮的乡派出所警员,一起去调查嫌疑人。按照正常调查程序,一切有嫌疑的人员都应讯问。范二柱有陶慧在极力追查,那么,看似嫌疑不大的愣三,便由方向来调查。
村子里组织了一群青壮村民,在村子里巡逻。方向也不阻止,只要这些人不乱来,在接连发生这么多凶杀案的情况下,村委派这些人手协助巡视,倒也是个好事。
苗远大在听明白方向的来意后,做了一个打呵欠的动作,也不知是因悲伤父亲的离世而没有休息好所带来的疲倦,还是故意不给方向好脸色看多此一举的调查。不过,苗远大还是亲自陪同方向敲响了一楼愣三居住的那间小小房间。
还是和上次方向来调查时一样,敲门声响了很久,愣三才慢腾腾地打开门。屋子里瞬间飘出一股刺鼻的闷气,令人第一感觉,这间屋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打开敞过风了。愣三只穿着内衣裤,看来刚才又在睡觉。
苗远大捏着鼻头往后退了两步,一脸厌恶的神色,吼道:“穿好衣服,来堂屋里,方队长要问你话!”他说完话,转身就进了堂屋。
愣三“哎,哎”答应着,回身从床上拿起外衣从头上直接套进身上,看样子真是懒得连扣衣服扣子都嫌麻烦了。跟着方向一起来的那名警员忍不住笑了起来。方向冷眼观察着,又见愣三摆在床边的解放鞋、鞋带绑得好好的,看来这人脱鞋时直接两脚一蹬,根本不解鞋带,此时穿鞋,也是把手指套鞋后跟上用力向上面一提,鞋就穿好了。整个穿衣服的过程,不到半分钟。
愣三走到门口,先对方向两人露出个傻笑,指了指堂屋,道:“走,走吧。”
方向假装想要抽烟,慢腾腾地问警员要了一支香烟点上,道:“就在你屋里聊聊,反正也没啥重要的事。”说着也不管愣三是否同意,直接从他身旁挤进屋里。愣三似乎永远都不会反对别人的意见,点头哈腰地答应着“好,那好。”
房间里只有一个窗户,朝向小楼的背后。方向走过去推开窗户,伸手向窗外抖了抖烟灰。窗外紧邻院墙,墙头上原本用来防止小偷攀爬的玻璃渣子早已被岁月带来的风沙打磨得圆滑迟钝,失去了当初刚刚嵌入墙头时的锋利。如果有人从这里爬进爬出,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你每天就这样闲着,也不帮家里人做点事?”方向旁敲侧击地提问。
“做事,做事啊!”愣三拿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鞋,那意思是,你看,我衣不解扣、鞋不松带的,就是准备着随叫随到听候吩咐嘛,“细活我不会,都做粗活和杂活。”
方向点了点头,扫视屋子里,除了一张老旧的木板床,就是一个黑黝黝地衣橱,其余别无家具。床褥倒还干净,地上也没有垃圾,显示出愣三时常都会打扫屋子里的清洁,与众人口中那个好吃懒做的人有些不符。
“你觉得,苗家人对你好不好?”
“好。”
方向觉得再问其余问题,几乎没有必要。今日的愣三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虽然表面上还是畏缩地模样,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对了,愣三的神色里没有丝毫的悲伤。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方向走出门,心里琢磨着,愣三和苗家人的关系,倒是有些奇特。
“苗村长,能谈一谈愣三的情况吗?”方向放弃了讯问愣三有关苗大福被毒死前后的细节问题,辞了他走进堂屋,对坐在桌旁抽烟的苗远大提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