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帆道:“不错。倘若只是辛十四姑的一个丫头,恐怕还不能伤了这姓焦的。”
厉赛英道:“我知道邵阳有一家姓邵的武学世家,家主邵元化的八八六十四路紫金刀法
天下闻名!”奚玉帆恍然大悟,说道:“那位侍梅姑娘多半是在邵家了。”于是立即和厉赛
英去找邵家。邵元化是知名人士,到了邵阳县,当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
奚玉帆把那日碰上那两个人的经过说清楚之后,邵元化又惊又喜,说道:“原来乔拓疆
这厮也是厉姑娘令尊的仇家?”
厉赛英道:“乔拓疆的手下因何来找你们的麻烦?”
邵元化不想告知他们详情,期期艾艾地说道:“此事一言难尽,总之,他和小儿以及这
位杨姑娘都结有一点梁子。目前我们正准备着乔拓疆这厮亲来挑衅。”
厉赛英不便再问下去,说道:“乔拓疆曾经到过我们的明霞岛捣乱,邵老前辈若不嫌弃,
我们愿助一臂之力。”
邵元化暗自思量:“明霞岛主的名头倒是可以当作一道护符。扬州百花谷的奚家来头也
是不小。有他们二人在此,纵然胜不了乔拓疆,也可以吓他一吓。不过我那高氏娘子恐怕不
愿意让外人知道底蕴,此事好不好让他们插手呢?”
正自踌躇未决,杨洁梅问道:“奚公子,你说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却又为何?”
奚玉帆道:“听说舍妹玉瑾曾与杨姑娘有一面之交,我刚从海外归来,尚未知道舍妹下
落,只知道她到了江南。”
杨洁梅淡淡说道:“原来你是来找我打听妹妹的消息的。不用说得这样客气文雅,我是
辛十四姑的丫头,令妹则是以千金小姐的身份到辛家来冒充丫头的,我可不敢高攀。”
奚玉帆很是不好意思,说道:“杨姑娘别这么说,舍妹多蒙照拂,我曾听得韩佩瑛姑娘
说过,我可还要多谢你呢。”
杨洁梅道:“不敢当。你要知道令妹的下落,我倒知道。”
奚玉帆大喜道:“杨姑娘可以告诉我么?”
杨洁梅冷冷说道:“当然可以,我还要向你贺喜呢!”
奚玉帆怔了一怔,道:“喜从何来?”
杨洁梅道:“令妹如今已是贵为江南盟主文逸凡的掌门大弟子的夫人,亦即是未来的盟
主夫人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奚玉帆呆了一呆,说道:“此话当真?”
杨洁梅冷笑道:“我们都曾经去喝过喜酒来了,焉能有假?”
邵元化有点诧异,说道:“是呀,文大侠给他的掌门弟子成婚,我也曾收到他的请帖呢。
怎的你做哥哥的还不知道?”
奚玉帆做梦也想不到妹妹这样快就嫁给了辛龙生,心里想道:“这可叫我怎好意思和谷
啸风见面呢?瑾妹也是莫名其妙,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怎能如此轻率?啸风为她闹出婚变,
惹起偌大风波,想不到如今竟是这么个结局,唉,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米已成炊,
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是无法挽回,只好由她去吧。”当下定了定神,答复邵元化的问话:“我
是刚从明霞岛回来的,是以尚未知道。”
邵元化见他神色不定,知道此中定有蹊跷,他是个老于世故的人,当然也不会去探问人
家的私事,当下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对奚兄倒是一个意外的喜汛了。”
杨洁梅冷冷说道:“你既然是为了打听令妹的下落来找我的,现在知道了也未为晚,你
这个新做了大舅子的人,应该赶快去见新妹夫啦。”
邵元化道:“两位刚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奚兄和家人团圆要紧,我也不便多留你们
啦。”
奚玉帆道:“不,还是应付乔拓疆这一伙人的事情要紧!如今我已经知道了舍妹的下落,
迟一天早一天见她,都是一样。”
邵元化道:“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来的话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不想耽搁你们太多
的时间。我知道你们也是有事在身的,我不敢勉强留客了!”说话之际,神色极为冷淡。
这番话大出奚玉帆意料之外,心里想道:“本来是说得好好的,何以他突然又变了主意,
这番说话,分明是等于下逐客令了。”
奚玉帆是个热心肠的人,还想和邵元化再说,说明他是自愿留在邵家,共御强敌,一片
诚意,绝非出于勉强。话未出口,厉赛英却先说道:“我们本领低微,留在这里本来也是无
济于事。邵老前辈既然不欢迎我们,我们告辞便是。”
邵湘瑶急道:“爹爹,人家一片好意,你怎么反而要把客人送走?”
邵元化不睬女儿,却对厉赛英说道:“厉姑娘别误会,我实是一来因为不愿误了你们的
正事;二来也不愿你们插手这件事情,免得有什么意外,我可相当不起!两位的行李我已叫
人拿来了,请恕我不远送啦。”
话犹未了,只见两个小丫头果然已经各自提着一个行囊来到,交给了奚、厉二人。
邵湘瑶十分过意不去,但她既不能与父亲吵闹,厉赛英又是接过行囊立即就走,她只好
代父亲送客,送出大门,便与他们殷勤道别了。
路上奚玉帆说道:“这位邵老前辈的脾气真是有点古怪,不知什么缘故,突然要赶我们?
他说的那两个原因,分明是藉口!”
厉赛英道:“不是邵老前辈古怪,依我看来,内中古怪的恐怕是那位高氏夫人。”
奚玉帆道:“咱们在邵家,都未曾见过邵元化的两位妻子,你怎知道那位高氏夫人古
怪?”
厉赛英道:“你没有听见那位杨姑娘适才透露的口风吗?邵湘华的那套掌法,恐怕就正
是这位高氏夫人教的。”
奚玉帆道:“对啦,这件事我也正是百思不得其解,要想问你。你们明霞岛的武功听说
是一向不传中土的,何以邵湘华的掌法却和你相同。你怀疑是那位高氏夫人教的,难道她和
你们明霞岛有甚么关系吗?”
厉赛英道:“恐怕是有点关系的了,但我还不敢断定。待我弄清楚了一件事情,再和你
说。”
奚玉帆道:“什么事情?”
厉赛英若有所思,对奚玉帆的问话好似听而不闻。奚玉帆心里想道:“她既然说了要弄
清楚才和我说,想必是现在还不愿意告诉我。倒是我多此一问了。”他本来不是一个好事的
人,厉赛英不说,他也就不冉多问了。
厉赛英想了一会,忽道:“帆哥,今晚我和你回去。”
奚玉帆怔了—怔,道:“回哪里去?”
厉赛英道:“回邵家去呀!”
奚玉帆道:“他既然不欢迎咱们,咱们怎好凹去?”
厉赛英笑道:“当然是偷偷的回去,不让他们知道呀!”正是:
哑谜心头难自解,欲明真相学偷儿。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五十回 廿年委屈安能忍 一死何辞誓报仇
奚玉帆踌躇道:“这个不好吧?”
厉赛英道:“我想探明一事,没办法只好学—次偷儿了。”
奚玉帆拗不过她,心里想道:“若给邵元化发现,可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可以藉口是
回来助他御敌,为了英妹,说一次谎那也是要的了。”
待到三更—时分,两人悄悄的进入邵家后园,幸喜无人发现。
厉赛英在奚玉帆耳边悄悄说道:“我去搜那婆娘的卧室,你在外面给我把风。”她所说
的那个“婆娘”,自是指高氏夫人了。
奚玉帆吃了一惊,连忙说道:“高氏夫人武功深不可测,你莫闹出事来!”
厉赛英笑道:“不用相心,我有明霞岛秘制的鸡鸣五鼓返魂香!”
奚玉帆忐忑不安的跟着她走,绕过假山,穿过花丛,到了那座红楼下面。厉赛英正想上
去,忽地觉得背后似乎有人,回过头来,却只见奚玉帆跟在她的后面。
厉赛英小声问道:“是不是你碰了我一下?”
奚王帆诧道:“没有呀!”
厉赛英道:“奇怪,我分明觉得腰部微微一酸,我还以为是你无意之间碰着我的穴道
呢。”低头一看,吓得几乎失声惊呼,幸而瞿然一省,赶紧咬着舌头,这才没有叫出声来!
原来她腰间悬着的那把青钢剑,只有剑鞘,剑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此时奚玉帆也发觉了,也是像她一样,张大了口,说不出话。
两人游目四顾,蓦地眼睛一亮,只见那把青钢剑就插在附近的一棵桃树上,剑柄兀自颤
动。
不问可知,这是厉赛英受了“暗算”,拔剑插树,正是那个人玩的把戏。
奚玉帆定了定神,说道:“这个人想必是来警告你的,咱们还是走吧。”
厉赛英惊魂稍定,心里想道:“这人来去无踪,有如鬼魅,只凭这手轻功,已是远远在
我之上。刚才她要伤我,易如反掌。如此看来,只怕当真乃是警告,并无太大的恶意。”跟
着又想:“邵元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那姓高的婆娘,她的来历若然我所料不差,她也不该
有如此高明的轻功。”
惊疑不定,厉赛英正想放弃原定的计划,刚刚拔出剑来,准备和奚玉帆悄悄出去,就在
此时,忽听得“轰隆”一声,邵家的大门给人撞开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邵元化,你关上大门就挡得住我吗?快出来回话!”这个人正
是乔拓疆。
排列在乔拓疆背后的还有五人之多,他的副手钟无霸,那姓焦的汉子,以及那个驾车的
汉子都在其中。还有两个奚玉帆曾经在明霞岛和他们交过手,却还未知道他们名字的大头目。
邵湘华首先从里面跑出来,喝道;“好呀,姓乔的恶贼,我正要找你!”
乔拓疆回头问那姓焦的手下道:“就是这个娃娃吗?”
那姓焦的汉子道:“不错。还有那个丫头也正是杨大庆的女儿。”
乔拓疆哈哈一笑,说道:“老天爷安排他们聚在一起。这可真是再好不过,省得我多费
许多气力!”
那姓焦的道:“还有更巧的呢,那姓高的婆娘也正是邵元化的小老婆。”
乔拓疆哈哈笑道:“我知道了,你这次办事很得力,回去我定要重重赏你。嘿,嘿,邵
元化,你还不出来答话,我可要下手了I”
杨洁梅紧紧跟在邵湘华后面,说道:“华哥,你退下去吧。你爹爹会来保护你的。”
邵湘华心中悲苦,想道:“爹爹在这紧急的关头,只怕是不愿意再理我了。”伸手与杨
洁梅一握,说道:“梅姐,咱们今日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和他们拼了吧!”
话犹未了,楼上一条黑影,俨如掠波巨鸟般的飞掠下来,后发先至,挡在邵湘华和杨洁
梅的前面,说道:“你们两个退下,不许你们动手,待我和乔舵主说话。”这个人不问可知,
当然是邵元化了。
邵湘华吁了口气,心中得到安慰,想道:“爹爹毕竟还是关心我的。”紧紧握着杨洁梅
的手,在她耳边悄俏说道:“咱们暂且听爹爹说话。”
武玄感和龙天香跟着出来,和邵、杨二人靠拢,大家都是手按剑柄,默不作声。
邵元化按照江湖礼节,抱拳一揖,说道:“舵主,请恕邵某糊涂,不知在什么地方冒犯
过你,有劳你兴师动众,登门问罪?”
乔拓疆冷冷说道:“你是贵人事忙,记不得了!”
邵元化道:“请乔舵主明白见示。”
乔拓疆道:“这个孩子你是从淮阳帮范老三的手中夺过来的是不是?”
邵元化道:“不错。淮阳帮为害百姓,私卖人口,当时我身为地方守备,保民有责,不
能不管这件事情。这孩子无家可山,是我要他做了我的儿子。”
乔拓疆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我一个姓石的仇家的孩子?”
邵元化道:“不知道!”
乔拓疆冷冷说道:“那么现在知道也未为晚!”
邵元化亢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拓疆仰天大笑,笑过之后,这才说道:“邵元化,你是明白人,别装糊涂了!咱们打
开天窗说亮话,你若要置身事外,就把这孩子交给我。反正他也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自己
权衡轻重,舍不得也该舍了。还有这姓杨的丫头,她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我也要将她带
走。就是这两件事情,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邵元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
乔拓疆怔了一怔,似乎颇感意外,半晌说道:“你可想到后果,嘿,嘿,你不答应,只
怕自身难保!”
邵元化道:“这孩子虽然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与我亦有父子之情。我宁可与你拼了,不
能给江湖好汉笑话。”
乔拓疆道:“那么这姓杨的丫头呢?”
邵元化道:“她是我邵家的媳妇,也是我邵家的人,不能让你带走!”其实邵家虽有讨
杨洁梅做媳妇之意,邵湘华的妹妹邵湘瑶且曾向杨洁梅透露过口风,但毕竟还未达成婚嫁之
议。邵元化这么说,自是有心要保护杨洁梅的。
邵湘华还在紧紧握着杨洁梅的手,听了这几句话,两个人都是不禁面红直透耳根。
躲在假山石后的奚玉帆也是暗暗偷笑,想道:“想不到这位邵老伯倒会套用英妹的故智,
可真是无独有偶了。但愿他们两人也能像我们一样,弄假成真。”那次乔拓疆侵入明霞岛,
厉赛英就是用向父亲暗示她与奚玉帆已经私订终身的法子,骗得父亲保护奚玉帆的。是以这
两件事情虽然不尽相同,也算得大同小异了。
厉赛英轻轻捏了他一下,悄声说道:“你在胡想什么,留心别给人发现,现在还不是咱
们出去的时机!”
双方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奚玉帆只道乔拓疆就要动手,正在屏息以观,不料他忽地又
哈哈一笑,说道:“两件事情你都不肯答应,好,那么我再问你第三件事情,若然你肯应允,
这两个娃娃给你留下,那也无妨。”
邵元化心里实是有点恐惧乔拓疆,想道:“且听他说什么?”便道:“请说!”
乔拓疆缓缓说道:“听说你有一位如夫人高氏,你叫她出来见我,我有话和她说。”
邵元化大怒道:“你是存心来侮辱我吗?”
乔拓疆冷冷说道:“养子你舍不得,杨姓的丫头你舍不得,连一个小老婆也舍不得给我
一见吗?她只不过是个半老徐娘,又不是什么绝色佳人,还怕给人看么?”
邵元化喝道:“住嘴!”乔拓疆哈哈笑道:“好,不动口那可就要动手了!”两人登时
交起手来。邵元化知道对方太过厉害,出手就是家传绝技的龙爪手!
龙爪手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擒拿手法,善能分筋错骨,武功多好,倘若给他抓着了要害,
也是不能动弹。
乔拓疆识得厉害,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但用来对付我可还差那么一点功夫。”双
拳虚抱,如托婴儿,蓦地左右一分,一刚一柔的掌力同时涌到,互相激荡,登时把邵元化的
攻势解开。邵元化一把抓不进去,只觉有如一叶轻舟碰到激流急湍一般,身不由己地打了几
个盘旋,几乎立足不稳!
说时迟,那时快,乔拓疆已是如影随形,跟踪扑到。邵元化也委实不弱。就在这瞬息之
间,已是用千斤坠的重身法稳住身形,迅即反击。
乔拓疆双掌如环,滚斫而进!邵元化一个“狮子摇头”,改用“攒拳”,上击敌面,这
一招有个名堂,叫做“冲天炮”,“炮”打上盘,是刚猛之极的拳法。
乔拓疆喝道:“来得好!”掌背一挥,改推为挂,用掌往外一挂,邵元化的攒拳又给他
拨过一边。
双方此来彼往,迅速拆了数十招,邵元化使出浑身解数,兀是处在下风,未能扳成平手。
只见他汗如雨下,乔拓疆则还是神色自如。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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